【星辰耕者】（第二篇 5-6）【作者：龙翼风语者】

车神

作者：龙翼风语者
字数：34,557 字
' z! A6 X* O; d: o) l: n
　　　　　　　　　　　　　 第五章：星路相逢
　　他在一道漫长的泥泞斜坡上卖力地一步步上坡前进。
　　汗水完全浸湿了黑色的短袖新兵训练服，灰绿色的军裤整个下半截都蒙着一
层泥渍。
' g6 j+ s5 s6 t, Z' n1 h　　他的身上挎着好几道缠绕在一起的粗重铁链，顺着铁链往后看去，可以发现，
. F# V& [7 S' s- q$ T铁链的末端竟牢牢栓着一辆集装箱拖车。
1 K- H* y. R/ p　　他此刻正凭自己一个人的人力，硬生生地拖拽着一辆沉甸甸的集装箱拖车，
攀登着这条泥泞但平整的漫长人造山坡。
　　在他的身旁四周，许多个穿着相同衣裤的年轻男女，也都和他一样，每人各
; @7 B% n: r% w& T7 P& q自拖着一辆这样的集装箱拖车，踉踉跄跄地在泥泞的坡道上向上挪动。
- G& H3 w- @2 P$ F$ D% f　　「给我迈开腿！你们这些一无是处的废物！你们这是他妈的在养老院里做义
工，准备推着自家老年痴呆的太奶奶的轮椅出去遛弯晒太阳吗？」
　　戴着军帽的教官站在几名新兵的攀登轨迹中间，举着扩音器不断冲着所有人
" _  u3 Z# U) q6 O6 O+ G地发出一句又一句半个字都不带重样的怒骂。
　　齐姆·哈特曼士官长，人称「催命鬼」。他在进入新兵营之后最大的梦想就是
; l$ V/ Q3 D) F0 k+ e希望哪天出操作训的时候能够有个人来堵上这个该死的王八羔子那张能够当声波
武器用的嘴。
+ F% Q& {# D! _　　「……哈……哈……李，李维靖……我……我真的快不行了……」
0 ]2 ^- B4 o- B+ j5 B) \! _  `　　一个比他个子矮一些的亚裔青年，正半死不活、两眼翻白地拼尽全力凑到他
的身边，他耷拉着整个上半身，双臂无力地垂在胸前摇晃，每向前走一步都要颤
颤巍巍地左右摇摆一下。他甚至不用看脸，凭这步态和差劲的体力，他就知道这
只可能是桐谷。
　　「别说话，只管走——」他简洁地给出了回复。「你话越多，让催命鬼发现
了只会越发把你往死里整。」
3 F' H# A+ t( D. ]: [# r　　「……可……可我真、真的……真的要遭不住了……」桐谷左摇右晃地向前
挪动着，冷汗刷刷地从额头上往下冒，上下两张眼皮已经开始在打架了。
　　「别放弃，再加把劲儿——」一个红褐色短发的漂亮姑娘出现在了桐谷的另
" c2 l: B; x* f5 s! P一边。她轻轻抹着汗，满眼关切地看着桐谷：「——我们用不了多久就快到山顶
7 I- z- B9 r4 G9 W4 q- m了，坚持下这一轮就好。」
, o/ e8 p8 ]5 P( T2 h% v　　他知道那是丽塔，只有她会这么关心桐谷这个体能全员垫底的衰小子。
　　「我……我……我不、不行了……」桐谷摇摇晃晃地似是要跌倒，两眼快要
失去焦距。
　　「嘿！看着我！这是几根手指？」丽塔伸出三根纤长白皙的手指，举到桐谷
3 j' H* `+ |) k) h5 V6 ^7 o1 t的眼前晃了晃。
2 D$ @3 ~* o9 S　　「……三、三根，是三根……」桐谷的眼神恢复了焦距，他顺着手指一路看
9 a8 q6 g  N* }& F$ P8 P向手臂，最后目光落在了丽塔那漂亮的小脸上。
　　「——噗呵呵，你看，这不是还能坚持么？」丽塔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灿烂
的微笑，桐谷呆呆地望着她打湿的发梢，和沾着汗水的长长睫毛。
0 W. R& e% q' ]6 S- N- K　　某种神秘的力量似是从桐谷的体内涌现了出来，桐谷他随之咬紧牙关，吃力
地勉强跟上了丽塔，还有自己的步伐。
　　「走吧，这不算什么——」他抖了抖扛在肩上的一段铁链，淡淡地向后扫了
5 F+ f* b( U+ |4 M$ c# l' p5 K桐谷和丽塔一眼：「——在那边的天上，还有几百万克罗瑟杂种等着我们去杀呢。」
9 s; L  X. q9 N4 w! y) y& Z　　……
+ `6 o. l% u* X2 u, w" G　　智子的早餐提示广播让他皱着眉头醒了过来。他感到臂弯中两团同样在迷糊
+ F& Q- R! O/ I间转醒的温香软玉正于他怀中嘤咛娇哼，拱来拱去。
# _' i: g+ `, J' K+ I: q. t* V　　他随手揽过自己的大美女和小美女，一顿乱吻乱摸后，三人总算在亲热与嬉
笑中清醒了过来。
1 m* D$ h# b3 D' S6 l  [　　简单地上完厕所，挤在一起刷牙洗漱过后，李维靖一左一右地牵着冷星妍和
安素芸来到了舰桥会议室。
4 W" ^3 C6 C3 M8 r　　Take my love，take my land～ ?
  g6 G) i; O3 v5 H2 g, r: v　　Take me where I cannot stand～ ?
& O8 `2 a5 ?, U, w/ b2 X7 y　　I don't care，I'm still free～ ?
　　You can't take the sky from me～ ?
　　Take me out，to the black～ ?
6 K& K$ F( w* D4 }! E  t" B# ^　　Tell them I ain't coming back～ ?
　　Burn the land and boil the sea～ ?
# w, U4 p/ t+ |8 N( g" ]( Q　　You can't take the sky from me～ ?
　　There's no place，I can be～ ?
! q3 E0 l5 A/ n% T7 V　　Since I found serenity～ ?
2 M- `1 }7 U% `9 \1 \9 q　　But you can't take the sky from me……
/ L% F' s$ n: B2 C4 l　　三人在广播中悠悠播放着的一首古地球老歌中落了座，智子为乘客们准备的
* L, [# a- x, W, T9 M* M早餐是三大碗各打着两个荷包蛋的青菜瘦肉粥，以及中间一笼刚蒸好的速冻鲜肉
包。
　　执剑人号上有两个吃饭的地方，一个便是驾驶舱后的舰桥会议室，会议室旁
侧有着一套简单的烹饪设备，会议桌同时也可直接当餐桌用。另一个则是靠近船
舱后方机库的一个更大一点的船员餐厅和厨房，不过李维靖很少会用那里。
　　「我们运气不错，」智子在一旁为三人倒着茶水，「我们在大概半个小时前
收到了一段赭岩星的超空间广播信号，是赭岩星的早间公共新闻。需要我为老板
您，还有两位小姐播放一下吗？」
) d% v" F3 ?2 Y% i) P　　「你放吧，」李维靖灌下一大口粥羹，抓起一只包子，「曲率航行中能收到
殖民地的超空间广播确实是好运气，不看白不看——」
' i2 `# l5 Y! F1 p8 P% R　　「好的。」智子将茶水放到李维靖手边，点了点头。
　　一个全息投屏在圆桌上方展开，播音员的声音伴随着稍显抖动的画面在众人
9 E2 |  y! o  W2 \( w, Z% y的耳边响起。
3 L& G* j& T( l* Q5 W* h　　「……日前，随着《国土防御第15037号补充法案》在联邦国会的通过，本行
' V; i0 N* r# ^' q" t星各地皆出现了市民们组织的反对游行与集会。在殖民地首府褐石英市，多名议
员与社区代表在市中心的一号矿坑纪念广场上举行了一次反对该法案的集会，约
数万名市民参加了这场集会，同时，赭岩星冶金工人总工会、机器人技工总工会、
  N% Y. F" U8 S# w6 v5 [3 [矿工总工会以及货运载具驾驶员总工会的代表也都到场出席……」
9 p( N2 z/ G$ U* p0 r　　「联合军没有权力自顾自地在自治殖民地进行永久驻军！我们也没有理由因
2 r* g% k5 u; L$ v6 Q, Y" \  k为一场好几千光年外的战争而接受联合军的驻扎！自治权万岁！反对联合政府滥
权扩权！」一个举着画有宣传漫画牌子的年轻人在记者面前如是说道，他亢奋地
1 b! X1 F5 C" d& H6 T7 s- B% h6 c  v. M举起标牌大喊着口号。
　　「妈的晦气……」李维靖看着新闻，立马就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
* ?; ]+ c; u+ g　　「跟他妈云氦三联大社科艺术院系的那些看见共同进步党的死妈社会正义战
& |: V1 M) J6 i士就原地高潮恨不得冲上去吮屌的Lefty Retard一个德性，」李维靖三口并作两
口，咬牙切齿地吞下一个鲜肉包：「欠他妈的克罗瑟人轨道轰炸的弱智玩意，没
. m5 F5 ~2 w" S4 l; p9 r被打到自己头上就觉得可以折腾这些有的没的恶心别人。」
　　「早知道当初我他妈就应该去翰林馆大学云氦分校，反正我也有被他们录取。
6 o. F9 u% o, p2 C' d) m  q* M人家无非只是理工科专业稍微比云氦三联大弱势了那么一丁点，但论校园风气可
不比云氦三联大好了几百万倍不止。」李维靖摇着头，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 R0 B9 ~% a4 _+ ?7 Z1 ]　　「翰林馆大学？」放下碗的冷星妍好奇地歪了歪头，「我记得那所学校不是
在川铎么？是全联邦综合排名最高的大学吧？」
　　「你说的那是翰林馆大学川铎分校，或者应该说是本校，」李维靖慢条斯理
地解释着，「翰林馆大学是太阳系开拓时代，人类最早在火星殖民地上建立的一
批大学之一，那时候叫做荧惑星翰林馆大学。曲率引擎的发明者，杨文道博士就
0 f6 C- R; r- |1 t  N# a是荧惑星翰林馆大学出身的。后来翰林馆大学在太阳系大迁出时搬到了川铎，于
是便去掉了名字里的『荧惑星』三个字。再后来他们又在好几个不同的核心世界
设立了分校，其中就包括云氦三。顺便，我的老爹老娘就都是翰林馆大学川铎本
校毕业的。」
. w  |  |6 B+ @5 F9 o' G　　「原来如此——」冷星妍若所有悟地点点头。
4 E3 S. G* W8 s1 I% u5 f2 L　　「说到这个，」安素芸突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老哥我突然想起个事，
* K5 Y6 O" \; B' K8 U你还记得当初在云氦三联大，有个倒追过你一阵子，结果被你发现是个背地里跟
人开群P淫趴的婊子，所以你直接拉黑了的艺术院校系花么？」
& c" ]% \  K. ?　　「啊，这个我可忘不掉，她怎么了？」李维靖饶有兴致地抬了抬眉毛。
　　「这婊子毕业后去了个艺术舞蹈培训机构当老师，后来在云氦三找了个她自
/ d3 |1 E# e2 y( h: p以为很好拿捏的，在网络公司上班的Ai维护工程师接盘，」安素芸满脸坏笑地讲
述着，「她在跟那工程师在一起后还继续时不时带着炮友回家乱搞，自以为对方
根本发现不了。结果有一天她回到家门口突然发现自己的所有个人物品被整整齐
% n: S( w5 g* m3 [齐地打包扔在门口，在质问自己对象之后只得到了一个网络链接，她打开发现自
己跟两个炮友3P的高清无码视频在整个云氦星系的所有成人网站上点击率登顶了。」
　　「由于风评影响太过恶劣，她就职的培训机构直接把她解雇了。而且这个时
间还挑得极其毒辣——她不久前刚刚为了攀比奢侈品超前消费了上十万联合币，
本来打着让自己对象买单的主意，结果这下全变成了自己负债了。警察对终端、
" ~! |; ?* u# l* }( N  {6 l" L7 ^1 E电脑还有网络系统跟服务器来回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都是『外部黑客入侵』导
) C. g# _- ^! A3 S- C致家里的安全监控录像数据泄露。但网上跟圈子里的人基本都认为，就是那位老
哥自己干的，只不过他技术非常好，手脚做得极其干净，一点证据都没留下。那
) y; a' E: ]0 f& d+ `" H个婊子现在无职、无家可归、社会性死亡还欠债十几万，几次差点自杀。最搞笑
) Y4 s& x6 t$ X5 c7 I. b! E% S的是，她前阵子碰到了我，居然还想找我问老哥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我当时可
& y' ?) t! C( ~% |- M# N, e差点没笑死——」
/ }: e8 n5 x6 I! [2 s0 H　　安素芸说完便咯咯地笑出了声，李维靖也跟着一起哄笑了起来。
　　「哈哈，活他妈的该，」李维靖又拿起一只包子，「这程序员老哥干得漂亮，
比学校里的那些舔狗龟奴有种多了，对付这种烂婊子就该这样。他妈的，有时候
2 O, [. O; g: }  D我真是觉得，我们用纳米医疗、基因技术还有共生原胞医学彻底消灭了艾滋病跟
' o5 J7 C+ m& j' y各种古地球的常见性病是不是一个错误，这让那些不知廉耻的破鞋烂裤裆们乱搞
起来是彻底一丁点实际的风险和代价都没有了。」
　　「话不能这么说嘛，」冷星妍轻笑着，却又无奈地耸耸肩，「你也可以这么
/ D) s, A; W. l$ ^* e( J想啊，至少这让那些不幸被骗接盘的老实人不用跟着一起付出健康代价了，最多
只有接盘本身在精神和性需求上带来的伤害了。」
! `* H9 q1 Z; s1 n' B6 v) L/ P, Y　　「总之，我只想用炸弹爆破掉共同进步党在云氦三的办公室，」李维靖一口
咬掉了小半个肉包，「顺便再把那些见鬼的女性主义运动组织的老巢也他妈统统
端掉。克罗瑟人下次再要打过来建议优先照着这些地方攻击，也算是他妈的给我
们帮忙了——去他娘的通奸去罪化跟狗屁性解放！」
　　「虽然你自己昨晚刚刚一龙二凤玩得不亦乐乎——」冷星妍翻了个白眼，随
( A2 }8 w2 _; i, G% M& w后又苦笑着摇摇头。
　　「男人开后宫和女人乱搞是两码事，男人有本事三妻四妾跟保守主义可不矛
& A" s1 w& y, _  C: X' C8 ?盾咯～～」李维靖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一条腿。
　　「……我可算是服了你。唉，不过维靖你这种人的存在，可能某种意义上本
$ s, M! r$ s! Y2 |7 \身也是人类社会中的男女永远不可能真正平等的这一无奈事实的佐证之一吧……」
冷星妍轻轻放下碗，叹了一口气。
6 t2 W9 i% O- Q7 I　　「嘿，老哥他可讨厌共同进步党咯～」安素芸笑着用力地吮了一口勺子，
# L7 k* [+ @6 V; E" D2 Y「他自从成年以后，政治选举基本回回都投的国民联合党——从联合行政主席大
6 ~# t- W& k5 n* H- j3 j选跟国会大选，到云氦本地的殖民地议会，乃至城市议会和社区代表的选举无一
" V5 _: S- @' q$ x: F; y例外。我记得他唯一一次在市议员还是区议员选举里投了个无党籍的候选人，是
因为那位候选人哥们儿是一个连国民党联合党都觉得他稍微有点太极端了的极右
翼人士——」
　　「共同进步党和女性主义是人类文明的毒瘤，这是不变的真理，」李维靖言
% s- B7 p' P) D之凿凿地点着头：「要我说全联邦就都该学学靖明星，实行军役举权制，服过兵
' u  ]# V* o* X3 i- j  B% V役的公民才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我在部队里，见过最靠谱的伙计跟上司，一大
0 a# I& A% v6 H9 W9 J. G半都是靖明星出身的。我大二暑假还特地去靖明星那边玩了一次，专门去参观了
2 M+ u  k' C  F! F0 y" P: j5 p8 C他们修在山上的那座罗伯特·海因莱因巨像……」
7 {1 P! g: m% T+ a　　这时，飞船内响起了一个独特的信号提示音，智子迅速抬起头，蓝色的光圈
开始在她的眼珠里不断地流转了起来：「老板，我们刚刚收到了一个用超空间信
% v, v2 A/ `$ B, @8 e3 _8 d道发送的紧急求救信号，根据测算，信号源距离我们的预设航线大约二十到三十
个天文单位，预计十二分钟后将会到达最近距离点，我们是否退出曲率航行前往
查看？」
　　「求救信号内容呢？播放一下——」李维靖迅速站了起来。
　　「好的。」智子走向驾驶舱，在操作台上点按了几下。
　　「……这里……净土渡筏号……我们……袭击……损坏……动力……漂流……
个月，请收到信号……予以救援……坐标……」
　　一段断断续续的破碎音频信号播放了出来，但大致完整内容已可以猜出。
　　李维靖皱起了眉头，抱着双臂在舱内来回走动了起来。
　　「我们应该要去救援的吧？」冷星妍也站了起来，「我记得联合政府的星际
通航法里有关于太空救援义务的规定的吧？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任何紧急情况，
4 V: ~# ]( l- }# ~何况坐标位置正好还顺路。」
　　「话是这么说，」李维靖轻轻捏起了自己的下巴，「但是这种情况吧……也
有海盗一类团伙的故意设陷阱的可能性。尤其是这么个位置，理论上应该离碧洋
4 f* I: C3 t3 c' h# k3 u( I4 Y星和赭岩星之间的常用航线很近，如果遇难了，求救信号广播应该不会用很久就
会被往来船只，甚至是两边殖民地的超空间通讯卫星收到。但是求救信号里似乎
却说他们漂流了若干个月……」
　　「……不过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但沉吟片刻后，李维靖忽然又话锋一转，
6 E" c& H% M* ?; N「我们这个星区里海盗活动很低，而且规模和船只都比较不像样子，就算真碰上
了，大概率也不是执剑人号的对手。」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两声：「他们绝对不
会想到，这么一艘小型多用途私人飞船会有着怎样的武器、防御系统，还有机动
能力的改装。」
( r' X) E; o5 i2 C　　说完，他便在驾驶座上落座，并朝着智子下达了一连串指令：「智子，改变
' ^- e$ x/ ~% r3 h0 U7 Z4 n  ^航行设置，目的地变更为信号源坐标位置，准备脱离曲率空间。另外升起能量护
盾，解除武器系统保险，做好应对紧急情况的准备。」
　　「你的警惕性还是这么高呢，」冷星妍也坐在了李维靖后方的驾驶舱座位上，
扣上了安全带：「该说这是特种部队退役军官的职业病吗？」
. l; P  b6 b/ M$ L9 y* p; N  q　　李维靖轻轻摇摇头：「宇宙本质上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尤其是……在我
们这种靠近人类熟知疆域边缘的区域。在文明的边界之外，有着许多你们难以想
象的恶意存在，我们的同类有些时候比克罗瑟人、嘎斯卡格人这些外星异形还要
/ U" Q% D9 B! t1 [更加凶险。脱离了文明社会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模样，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他们
做不到。相比之下，海盗只是这些化外之民当中最平平无奇的一种威胁罢了。」
　　「比如说呢？」冷星妍饶有兴致地眨了眨眼，「雷考利斯的一些深夜电台有
时候也会讲一些有关边缘化外居民的猎奇恐怖故事，你总不会也是这类故事的信
奉者吧？」
; p. A1 A1 W8 y. F( {1 [" P　　「故事都是有原型的，并非是空穴来风。」李维靖皱起了眉头，语气变得严
肃了不少： 「我在战争时期亲眼见识过一些化外人类群体，还有一些部队里的老
# `$ M" t4 m& ~/ k/ Y- m伙计曾经跟他们打过更多的交道，很多实际情况其实比这些故事甚至更离谱。在
久远的过去，一些极其不认同人类社会文明秩序，而逃进宇宙边缘生活的人类，
他们的后代在狭小的生存空间内经历多个世纪的与世隔绝，以及与主流人类社会
的完全脱节之后，会演变成怎样的形态，是超乎常人想象的。他们中有些变成了
难以形容的诡奇邪教徒聚落，还有些甚至退化为了食人族——我的部队曾经亲自
0 C! E& W( j1 V& H! w4 `* s; T捕获过一艘食人部族的飞船……你不会想知道当时的画面的。」
9 B( P8 \9 Q) C/ O' s9 m& W% R　　李维靖说着，更加用力地摇起了头，脸色变得特别难看：「联合政府有意对
这类事件的宣传报道进行了淡化处理，一般会笼统地称之为海盗或者边境恐怖分
9 F/ \3 x) e4 x$ r3 h5 A子、危险极端分子活动，很少向一般民众谈及细节。因而这些信息往往只是通过
部分知情者以非正式渠道流传入民间，最后不可避免一部分地变成了猎奇故事和
8 E5 U& _( E4 S3 o& O: _! }都市奇谈。」
　　听出李维靖语气中的严肃后，冷星妍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了几分：「……
欸，那照你这么说，联邦疆界外的边缘宙域里，真的有太空食人族存在？」
' T  G1 R9 a, C' ?　　「千真万确。」李维靖低头操作着面前的控制台。
　　冷星妍不禁打了个哆嗦，双手不自觉都抓起了安全带。一旁的安素芸看到后，
- n8 S9 D% x' N5 [「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噗哈哈哈——星妍姐你反应也不用这么大吧？这食人
& N: U. d% ?; Z) [族就算真给我们碰上了，那也是我跟老哥吃了他们还差不多，没什么好怕的啦。」
　　「不是这个问题，」冷星妍抿着嘴，「这种现象的存在本身就让我非常不寒
! g0 K* @% n& `1 g7 {4 ^2 S7 C5 i而栗，知道人在宇宙中真的有可能会莫名异化成这种样貌，让我有种发自心底的
0 P8 Y: B- U  r$ Y# T2 _0 c难受和恐慌……」
　　「我们将在三分钟后脱离曲率航行，请各位注意——」智子握着操纵杆，点
了点几个仪表盘。
　　随着一阵轻微的抖动，执剑人号从曲率空间泡中弹出到了常规宇宙空间。
　　驾驶舱前方屏幕上，用肉眼即可看到远处有一小团反射着些许光线的人造物
体静静飘浮在漆黑的宇宙中。
! _* D2 D* O+ T　　「智子，放大画面——」李维靖抬手对着屏幕中央指了指。
) j7 u0 ^+ ?# t7 B: l　　「是，老板。」
  H! O7 `% V# I! y; x- q0 `　　人造物体为中心的一小块画面在分屏中被急剧拉大，众人很快便看清了物体
# v4 u# E8 b$ S3 e/ K的样貌。
) B% F1 j1 F9 |8 w　　一艘大约两百多米长的老式民用飞船，在多团更小的航天器残骸碎片的包裹
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原地自转着。飞船舰体外壳上可以看到多处明显的受损
痕迹，包括肉眼即可分辨出的焦痕和外层部件缺损。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尾
8 ^* p0 D% h: s8 K: J) b( a部推进器周边有区域闪着微微的电火花光芒。
& w0 h$ Z+ Z' o& m9 {( Z7 h5 N　　「这里是私人旅行飞船执剑人号，请前方船只回答，是否是你们在超空间频
道上发送出了遇难求救信号？」李维靖打开通讯器，呼叫起了前方的民用飞船。
　　「——哦！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收到信号了！」通讯频道中传来了欣喜若狂
" q& ?! l2 O' i6 }$ F的高呼，以及阵阵纷乱的杂音，李维靖发现对方的通讯音质似乎非常糟糕。过了
好一会儿，对面似乎才总算冷静下来，并作出了应答：「是的，这里是公社聚居
飞船净土渡筏号，我们在大约三个月前遭遇小股海盗袭击，虽然击溃了对方，但
我们的曲率航行功能和动力系统也遭到了较为严重损坏，因而只能在当前宙域内
漂流。你们是三个月来第一个回应救援的船只，请务必为我们提供协助！」
　　「执剑人号收到，我们正在接近中，请你们保持通讯畅通并做好与我方船只
4 D8 w: b: H; y$ F( V; s5 m8 J( s接驳的准备。」
　　李维靖简短地回应后，随即便转过身来对智子作出了指示：「智子，你查看
7 n& O8 G) Y# F/ M, }' C' T一下，对面飞船的注册识别编码是不是已经过期了很长时间？」
　　「正在检索信息——检索完毕，编码已确认。老板你说的没错，净土渡筏号
& j3 B5 l  G: T, ]) q的飞船注册码已经有超过两个世纪没有更新过了。我们是否因此暂停救援行为，
或是就此向对方提出疑问质询？」
( b8 w4 V4 H- ?& r; Z" T, t- H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对面大概是什么人了。」李维靖将放大的飞船画面拉
. {* }2 Y, ~: ?6 {, ]8 ^动到自己面前的全息投影分屏上，左右来回拨了拨，似乎是放大了几个更细小的
局部来查看。
2 h5 F) C, E/ l2 V5 ?; I: |　　「呃，他们是什么人？」冷星妍好奇地探过头来。
　　「一支无政府主义太空游民，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李维靖挪动着投
影分屏，在其上标注出了几个位置：「在刚刚的通讯中，他们自称为『公社聚居
" w2 |5 w3 c; X船』，这一措辞是无政府主义太空游民称呼自己家园船只的专用词。而你再看这
# l# L5 h. {7 Y, {艘飞船的型号和样式，它属于一类用于进行长距离恒星际航行的多用途中型运输
7 |# H# s" }3 h! O船，经过了一些改装，而这种船只正是太空游民最常用的类型之一。」
　　「这类飞船原本主要使用者是一些家庭，或者宗族经营的舰基星际行商，他
; O3 J+ q5 D" x/ N1 P* E. T# R们和太空游民一样会长期居住在飞船上，因此飞船在设计上和大型移民船类似，
0 [2 |& ~3 R" M7 o' f% C# ^2 K对容纳较多的乘员人口进行长时间生活的需求有较多的考量。太空游民也正是看
中了这一点，做出了与行商宗族类似的选择。而这种型号的飞船虽然适合运载大
$ V, s2 f; L5 a4 o8 s! K6 N1 R" \量的货物和容纳大量乘员长期居住，但机动力与灵活性并不高，可用于直接收纳
$ i7 l1 @' T0 l' _- i' ]搭载附加武器系统的冗余空间也相对有限，改装起来会很麻烦；因而这种船只完
# N8 x) K2 ?7 j3 c0 S2 e5 C$ f+ a全不适合任何进行劫掠、袭击活动的团体用作行动舰船。所以，综合以上几点，
对方应该确凿无误是一支太空游民。」
% z4 n- L/ [/ U( _1 F; j* f　　「原来如此，」小嘴微张的冷星妍点了点头，但随后又好奇地提起了问：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无政府主义太空游民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对他们没什么
了解，只是偶尔在网上看到有人提起过，说是一群不认同政府制度，因此拒绝在
联合政府的主权殖民地上定居，所以集体乘船留在太空里长期生活的人？」
　　「差不多就是你说的这样，」李维靖关掉全息投屏，忽然冷笑了两声：「联
% M+ r$ H7 d0 Q& Y7 ~0 Z5 O邦境内的无政府主义者有很多不同的派系，尽管他们的绝对数量很少。他们当中
$ [3 J4 C* X3 ?% ]! o- F2 q3 D/ ^$ n! v有一些是从激进自治派，或者是分离主义者中分化出来的，有一些则是更加『本
0 \4 Z1 p$ ~; J) ^. E/ E" d9 M格』的无政府主义信奉者。而他们的最大共同点，就是不认可联合政府这一存在
7 z8 B. d6 n1 O6 A& e. ]. Q本身。」
( {. w7 E. H' i) V4 p* J+ \　　「从纲领和政治诉求上来区分，比较温和的派系只反对联合政府，不反对殖
民地自治政府。他们的诉求是希望解散联合政府和联合防御军，只留下各个殖民
地的自治政府各行其是。比他们更激进一些的，则是连殖民地自治政府也反对，
" s; C- k  F+ b7 [1 w1 o要求将政府全部解散，让所有星球上的人类社会转变为某种他们臆想出来的公社
. T" m+ F0 {# y# V% V8 b5 B制度。然而无论哪一种，在我看来都他妈是跟共同进步党的社会正义进步派一个
+ A8 K& z+ s  P4 T# l! H/ T& F% A$ o# ~等级的我是大傻逼玩意。没有统一的政府和军队，人类在宇宙中的种种威胁面前根本不
) y. e: B& Z- ?4 s% L% T5 k堪一击。」
+ o/ @! E( r% i# a5 o　　「而从手段上来区分，最温和的无政府主义派系则是那些组织非暴力运动来
伸张政治诉求的，我在云氦三就见过不少，云氦三联大里面就有几个这种弱智社
: e6 v3 Y( a! P4 X& H3 R团，我有一次差点揍了他们其中一个的社长。而那些最激进的派系，则是那些在
各个殖民地公然发起武装叛乱，煽动独立和分离主义的家伙。这些狗娘养的玩意
3 T5 w! H3 a  F% I- v4 S% B甚至在克罗瑟战争的时候都不消停，更不如说他们干脆将之视作对抗联合军的
『天赐良机』，在边境殖民地上大肆发动暴乱，袭击军队和政府机关，抢劫补给
品，拖我们的后腿。我要是哪天撞见了这帮天杀的家伙，我非得他娘的给他们全
宰了不可。」
1 p# q: A! l* ^. c1 y　　「而太空游民，算是其中还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一个派系了。他们虽然自身不
认同联合政府的制度与秩序，但至少他们不会强迫或是喋喋不休地尝试说服他人
也去接受他们的意识形态。他们自己坐上家园飞船，离开殖民地在太空中游荡，
$ `& M. R9 h5 D  j同时以拒绝交税和进行各种各样的法律登记来表达自己对政府管辖秩序的脱离。」
　　「不过嘛，」李维靖说着说着，脸上又逐渐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在
我看来，他们的这种表态行为其实……嗯，也有点搞笑。因为虽然我们在通俗习
; L; l, g2 i9 D, Y# \% X" j惯上，常常将各个殖民地称之为某某星球，但其实在联合政府的法律定义上，殖
' W& r" f9 q& H, N, N民地真正的基本单位和主权范围是『恒星系』。例如我的老家云氦，围绕着云氦
主星这颗气态巨行星的卫星之中，一共有云氦三、云氦四、云氦六三颗卫星都被
  X2 L$ C+ S4 L& e  `4 H开发为了殖民地，但实际上整个云氦星系才是一个完整的主权殖民地，三颗卫星
; [* x3 [# T/ d5 q共同拥有一个统一的殖民地政府。所以，即便是在星空中巡游，只要你仍处在有
6 b" y2 w  ]" L7 M$ W7 v7 c( u人居住的恒星系的狭义范围内，你仍然没有脱离联邦的主权领域。」
: y9 w4 [# [% @　　冷星妍略显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我感觉你对这些无政府主义者的恶意似乎
也有点大欸……」
　　「我对一个普遍由我是大傻逼和疯子组成的群体很难不带有恶意，」李维靖一边操
: d; ^) p) H- c0 v7 f* I, a4 M纵着飞船行驶，同时再次摇了摇头：「但即便是这样一群可能两个世纪都没交过
税的我是大傻逼和疯子，联邦星际航行法还是要求我们必须得去救他们一把，可见联合
政府对他们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另外，还有一个冷知识：我先前讲过的，那些游离于银河边缘的食人族和
- @3 g9 E7 G9 b1 u2 w' |! Y$ @3 y+ T) [9 N邪教徒聚落，它们其中有一部分，就来自于一些……走得太远的太空游民。」
　　说完，他又回过头来看着冷星妍和安素芸：「你们两个一会儿跟我去做一下
7 x2 X7 a: ^9 j' [' l准备，不出意外，我们要去他们的船上登门拜访一下了——」
　　……
　　冷星妍和安素芸看着李维靖穿好外套，并且戴上了几件战术准备，尤其着重
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单兵能量护盾和佩枪。
　　「你们两个也都戴上，」李维靖说着便把两个单兵能量护盾手环递给了二人，
  k" r3 i% I! k2 v3 \1 _「防人之心不可无，检查好之后你们俩也去那边各拿一把手枪佩着，以防万一。」
　　「了解～～」安素芸活泼地蹦跶到了装备柜前，而冷星妍却一直微微蹩着眉
毛，似是有所忧虑。
　　「我说，」冷星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护盾手环，「他们在通讯里说，自己在
太空里漂流了整整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会不会……已经出了什么非常
严重的情况……我实在是不敢想象这种情形下物资短缺的后果……」
. ?7 N8 m0 w4 B( F5 K　　「如果他们的能源还够用，而领头人也不是个纯粹的我是大傻逼的话，那么理论上
, R' A, X: x) l$ _+ m4 K应该问题不大。」李维靖倒是显得挺淡定，「这种长期聚居的家园飞船上一般物
$ B' d/ @6 \( V2 B7 E' I6 ], B0 i资储备都会维持在一个安全线以上，而且肯定有完整的农作物栽培和禽畜养殖系
4 F+ T2 [2 Z; X9 \- Z( ^统，而水和空气都是可以源源不断地通过循环系统再生的，损耗非常低。所以说
只要有能源，基本生存需求理应不会有大问题。」
. N! [7 P; p( s( |4 ]( b　　「但愿如此吧，」冷星妍抬起一条腿，将一柄匕首的装佩环带扣在了小腿上，
2 A6 a) P6 N1 g" Y「我现在算是充分理解你出门为什么要在执剑人号上准备这么多物资了。」
8 J$ m7 i# N9 g5 ^2 V, t5 O　　李维靖微微一扬嘴角，然后朝着驾驶舱方向喊到：「智子，还有多久？」
  P7 N+ E3 N3 e% m5 j　　「预计七分钟后与对方接驳。」
　　「——但愿这些家伙别因为人数差距而起什么愚蠢的歪心思，不然可有他们
后悔的了。」李维靖轻轻掰了掰手指骨。
( L7 b* h1 Q/ y. d　　他顺手摸出了挂在胸口的联合军兵牌看了看，自从上次雷考利斯事件之后，
不知为何他重新开始日常戴起了联合军兵牌。他隐约记得似乎是因为冷星妍有一
次对他说，她觉得他戴着这玩意看上去「更性感」。
9 O! D0 K. d& b( x" I2 f: |　　两艘太空船的侧舷在无人深空中缓缓靠近，侧舷舱门周边的接驳通道一点点
展开，最终对接在了一起。
; O4 S3 s8 g5 H　　李维靖站在舱门口，静静等待着通道充压。直到绿色指示灯亮起，伴随着一
, P  ^# t: Y8 U6 h% d声提示音的鸣响，飞船的舱门向侧面滑开。
2 s" }: q# W6 d) ]/ Q　　另一侧的舱门口出现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白人瘦子，他留着板寸短发和略显凌
乱的短胡茬，穿着一件有点土气的旧夹克背心，手里握着一块平板终端。他看到
' ^8 |9 P2 |7 a  V1 Q" Y. I0 s李维靖后便满脸欣喜地跨步上前，伸出手问好：「你好，我是诺什·麦考利，是这
8 f8 j) ]; x3 i! k艘飞船的首席领航员——谢天谢地，我们可总算等到有人救援来了！这边，请跟
) _5 s: C& L$ Q( Q7 {: z" z0 J我来——」
　　「幸会，」李维靖也礼仪性地淡淡笑了笑，在门口和诺什握了握手，但就在
他跟着诺什上前一步，探头进了对方舱门内后，他微微抬了抬眉毛，扶着门框停
) C5 f. _* F( d$ V* K; G  d% e下了脚步：「——呃，这位，麦考利先生，看上去您的同伴似乎跟你有些不同意
$ F" X1 W  \1 P0 _$ a% f见——」
　　一个反戴鸭舌帽的高个儿大胡子胖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李维靖的去路。他
穿着一身七拼八凑的战术装备，双手搭在胸前挂着的一挺装着扩容弹匣的高斯突
击步枪上。
8 d" |8 z2 V( S  M/ C0 ]* @　　他须发皆为深褐色，四十来岁的模样，块头非常大，看上去至少比李维靖重
; ?$ z2 U! x) V三十公斤以上。他用一种冷淡而戒备的神情盯着跟前的李维靖，身后跟着五六个
1 u9 a, e* \( \& F男女，和他一样穿着战术装备，荷枪实弹。
' w# G# y% D) r- W# `　　「喂，盖瑞，拜托，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先不是都说了——」诺什见状似乎
也有点头疼，他摊着双臂转过身来，试图说服自己的同伴。
: K+ K+ S. T- g1 D" t9 s　　「他带着武器，」名为盖瑞的大胡子开了口，嗓音沉闷但洪亮：「如果想要
登船的话，请这位先生卸下身上的武器交给我们，您身后的两位女士和机器人助
理也是一样。」
7 a7 N4 Y- ]+ I, Y; ]! v　　盖瑞的手指在自己胸前的枪身上点了点，眼睛扫了一眼李维靖腰间佩着的手
8 ~9 T: j: ?$ `. Z  J0 c9 m枪，随后盯向了李维靖的胸口——那里挂着他的联合军兵牌。
, L, M; j( K/ n" M0 t1 V2 [5 A9 J　　李维靖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盖瑞后，抱起了双臂：「是吗？可我的
" `  U) x& u& Z) Y0 l* ^' v1 I意见恰好相反，这位老兄您在这里摆出的这副阵仗，让我觉得自己更有必要在保
持武装的情形下登船了。顺便，你们也还没有资格碰我腰上的这把宝贝——」
　　他抬起头，向前微微挪动，针锋相对地直勾勾对视着盖瑞，目光中和眉宇间
0 k- U8 B- |/ ?9 B% m毫不示弱地写满了挑衅二字。
　　盖瑞的眼角跳了跳，李维靖的最后一句话似乎让他多少感到了些许冒犯。他
. v2 |. }0 T" A0 i# J缓缓正过身子，扶着枪身微微发出鼻息，他不满地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李维靖胸口
, j, k/ K6 I, `! x8 |' ?" H的兵牌，然后再次抬起头对上了他的双眼。就在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回应李维靖
时，他身后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 Z- {/ Y+ {& \% n　　「看他的胸口！他戴着联合防御军的兵牌，他他妈是个退役联合军——」盖
瑞身后的几位武装人员中，一个看上去最年轻的，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突然喊
出了声，随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加掩饰地憎恶与仇视表情，接着他甚至举起了
枪口：「——兰伯特先生，别他妈的跟他废话了，我们就该直接缴了这条联邦狗
的枪——」
6 X/ V$ r, R" y　　「——安静，杰瑞，这里由我来做决定。」盖瑞偏头喝止了那个小伙子，然
后再次看回李维靖：「你看到了，你这样的人在我们这里不受欢迎，所以我不会
允许你们带着武器走进我们的家，我们的社区。想登船，请先缴械——」
　　「嘿，你们他妈的在搞什么，」诺什一下子也按捺不住了，挥舞着平板终端
$ F) K# @0 v( i) Y3 Y0 G9 Q+ e呵斥起了盖瑞等人：「三个月！我们在这片荒无一物的太空里漂了他妈三个月！
这位先生和他的人是我们这三个月以来得到的第一次救援，是我们脱险的最佳机
会，你们几个他妈的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是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吗？」
　　「我他妈的是在为整个公社集体的安全负责——」盖瑞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你是会读心术还是怎么着，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个挂着联合军兵牌的陌生人必定
是个助人为乐的大善人？」
　　「所以呢？」诺什也红着脸怒吼了起来，「一个退役Udf军官，带着两个女孩
1 B: x+ e  ?3 a  b* d7 L子登上我们的船，就是他妈的特地为了用腰佩的防身手枪来屠杀我们全船几百号
人？这可真他妈的不能再合理了，不是吗？」
　　就在铁青着脸的盖瑞·兰伯特想要对着诺什吼回去的时候，另一个老迈的声音
从后方传了过来：「——好了，都停下，诺什，还有盖瑞。尤其是你盖瑞，把那
- \7 Z$ L7 K" J5 j4 ~7 ?些枪都收起来吧，让警备队的大家都退下。」
　　一个坐着带有悬浮机能轮椅的老人出现在了后方，所有的船员看到他之后都
( H! R& S: f6 S( O% C自动为他让开了道。他看上去是一个东亚裔，年纪应该已经非常苍老，前半个脑
袋已经全秃了，露出了点点的老人斑；后半头白发留得很长，被整齐地梳在脑后。
他身上披着一件浅褐色的夹克大衣，衣领敞开，露出了内里穿着的素色长襦袢的
交领。
" c% p2 J" a2 h. s　　老人的身旁还跟着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女性，面貌轮廓与他似是有几分
- Q) a8 t% ?  T: P* m相像。她一手扶着轮椅，一手握着斜挎在胸前的一只小挎箱的背带。李维靖从老
人襦袢下摆下露出的脚脖子可以看出，他的双腿似乎有着显著的组织萎缩。
; ~- m7 n' U7 n6 n3 F2 u% m; p　　「可是——」盖瑞看到这位老人后，发怒的气势也骤然为之一泄，但脸上仍
" S& c& v4 [+ `: j9 w然写满了不满，眉头紧锁。
5 ~6 A" T1 F3 @8 ?　　「没什么好可是的，盖瑞，」老人微微扬了扬握着轮椅扶手的左手，「我们
对待客人要有礼貌，尤其还是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的客人。你们几个都把武器收
起来吧，回舱房去休息一下，或者找点别的工作和任务。这段时间比较困难，大
4 h4 D! j) F* G+ l3 b家神经都绷得很紧，我能够理解，但现在没必要继续这样了——我们已经等来外
界救援了，不是吗？」
( O! p4 O9 w$ ^. U　　老人说着，微笑着看向了正前方的李维靖，他略显吃力地微微前倾上身，向
" J2 M4 g! `8 d# h/ G0 R4 ?李维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飞船公社的现任话事人，
) E  t2 g$ d) Q: u8 ~: V斋藤守。非常感谢这位先生，以及两位年轻的女士，回应了我们的救援请求，并
) B* j2 O  A+ F: `3 Z2 y7 e* o且来到了这里。我对方才我们中一些同伴不太友善的举动表示抱歉，毕竟在宇宙
中孤立无援漂流三个月后，人们有时候可能会变得有点神经质，做出一些不那么
% n7 ~& J# g" g3 k+ s恰当的行为，还望这位先生谅解。最后，还没有请教这位先生的尊姓大名？」
　　「李维靖，碧洋星移居者，在去赭岩星办事的路上收到了你们的求救信号——」
% B9 D  y- u2 F. y  z* b李维靖玩味地挑了挑眉毛，但还是稍稍俯身低下头来，礼貌地与斋藤守老人握了
握手。
　　「那么，李先生，幸会——」斋藤守再次笑了笑，重新靠回了椅背上：「如
$ O1 h7 K# N' D+ Q  T不介意的话，可由老朽我，和诺什一起为您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也带您在
3 Q; l5 T+ s) s+ M, H我们这里走走看看？如果可以的话，那几位请随我一道往这边来吧——」
$ B; S5 Q9 ^7 [- X+ X# P9 m　　斋藤守稍稍转过轮椅，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 k* T2 n: z* p+ A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维靖点点头，跟了上去。走之前还转头瞥了
! ~' n; [2 q. Z! I7 n0 T% U盖瑞一眼，带着自己那独有的，可以非常令人不快的玩味笑容。
　　斋藤守身边的那位中年女性却又走到了盖瑞身前，整了整他的衣领后，摇了
+ ^, l* n5 g7 x6 I7 Y1 N摇他的肩臂开口道：「等会儿记得来厨房帮我忙，把你这些枪都放一放，别成天
抱着武器到处巡视了。」
9 r6 S. _) n. g& [4 l　　盖瑞顿了顿，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无奈地点点头。这时，跟在李维靖身
后的安素芸走到了他的面前。身材娇小的她抬起头，上下扫视了一番盖瑞后，突
然摆出一副很拽的样子，恶狠狠地叉起了腰：「死胖子，我告诉你，我老哥刚才
. s- k! [/ U: e) ^/ }) X3 _+ e8 ?要是真想修理你，他只需要一脚踹在你的肥屁股上，就能让你撞破这艘破船另一
8 D: C; s2 W$ |" j$ ?边的船壳再飞进太空里去。你该好好庆幸一下你们这儿管事的老人家还算明事理。
现在，给我他妈的往后面闪闪边，你那山猪一样的肥啤酒肚挡着老娘我的路了。」
　　盖瑞瞬间额角青筋暴起，老脸涨得通红，但在看了看安素芸的个头，估摸了
1 s% U+ A. j: A; o' j+ @5 s一下她的年纪之后，他最终还是撇撇嘴后退了两步，只是从鼻子里喷出两道恼火
的粗气。而安素芸走过去之后还继续回过头来，边走边对着盖瑞比出一根中指，
同时扮了个挑衅的鬼脸。
+ W5 a9 l- ]: T, G( y, p1 y　　……
& e: S$ j) y7 s. W. G4 B& I, O　　李维靖、冷星妍、安素芸还有智子一行人，跟着诺什、斋藤守，以及他身边
8 e9 o2 J+ H! i5 O' \的中年妇人穿行在净土渡筏号的走道与船舱中。
　　他们穿行过一片改造开辟出的宽阔舰内公共活动空间，一群儿童在空地上踢
着皮球，四周各处和一些角落里种着不少绿植。几名成年船员和一台伺服机器人
/ ?* H3 P& \' @5 h9 q) K: H/ `推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路过，他们看到斋藤守之后都纷纷热情地同他问好。
6 s7 K/ u9 ?& Q1 W* h1 Y　　「同时也介绍一下吧，」斋藤守笑着看了看他身边的女人，「这位是洋子，
  m4 N  e3 {6 Q/ @+ x- L: L( g& W我的孙女。她是船上农作物栽培生态园的负责人之一，而之前的盖瑞是她的丈夫，
: n! v8 p7 J& r3 ^2 |他是警备队的负责人，负责保护公社成员们的安全。」
　　说着，众人又经过了一个空间宽阔的公共船舱，两侧堆着不少洗衣机和烘干
: Z/ H0 o: n( `机，看上去应该是飞船的洗衣房。
　　「你们具体是碰上了什么问题？」李维靖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船舱，同时向斋
藤守询问起了他们的状况：「来的时候我看到你们周围漂着好几个其他小型飞船
的残骸，那些就是袭击你们的海盗？」
7 t) J/ I7 d1 y7 u　　「没错，」斋藤守点点头，「三个月前，我们在附近恒星系的小行星群里停
1 W, J: h7 q6 [留的时候，一伙小规模的海盗盯上了我们。他们只有三艘小型武装飞船，但他们
: }! K8 d  V0 W* v, y似乎认定我们应该是更好拿捏的软柿子，而事实证明，他们显然太小看我们了。」
　　「但你们受损也不轻，不是吗？」李维靖看了看诺什，「除了曲率引擎损坏，
你们的常规动力系统也出了问题吧？另外，你们是不是通讯设备也有一定程度的
6 }# O6 X2 I! [5 F3 Z损伤？」
　　「是这样的，」斋藤守和诺什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净土渡筏号的多
/ H' J6 o. m9 g; l& U' p  `, E5 l条重要管线在交战中受损，造成的短路和能量、电力输送故障重创了飞船的大量
7 ?- W; _2 y/ x/ ?' G  U; I# {& ]. M$ j重要系统：曲率引擎多个核心部件烧毁，完全停摆；常规动力引擎被直接击中，
目前最多只能以最大航行功率的百分之七运转；最要命的是，我们的超空间通讯
天线也有一定的损坏，无法进行大范围广播和连续发射，只能以小角度定向发送
$ N8 m' [$ c5 \# S- c信息，而且每次发送必须间隔相当一段时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维生系
统和循环系统基本没有受损，所以我们大体还能在飞船上继续正常生活。」
6 N+ x, x  m* j6 G8 ]9 I$ ^) w　　「难怪，这就解释了你们为什么发了三个月的求救信号都没人收到。」李维
靖边说边随意地四下张望着。
) B7 M9 r+ s4 r　　「所以说，您的到来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呃咳咳咳咳——」斋藤守说着，突
( ~6 `5 A9 p$ @* s4 I! K; ~然咳嗽了起来。一旁的斋藤洋子连忙从挎箱内拿出一个结构独特的吸入剂小药瓶
递给祖父，斋藤守将之吸入口罩住自己的鼻腔，按了按药瓶上的一个开关，然后
深吸了一口气。
　　「——呃，呼～～不好意思，上了年纪，肺功能有点不太好，」斋藤守放下
药瓶，随和地笑了笑：「有时候需要定时吸入这种呼吸道与肺黏膜保护剂，才能
比较舒适平缓地正常呼吸。」
' G- a. ]* |) }3 S- Y& @4 o& I) Y& s　　李维靖扫了两眼药剂瓶，微微皱起了眉：「这是自制药物？」
　　「没错，」一旁的斋藤洋子拿回了药剂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制作起来
8 J! A/ Z9 Z8 _! U/ X$ _不难，只需要几种已经得到普遍药用栽培的外星植物就行，包括淡海星山藤蕨的
& P) M3 B) r% V& M& M茎纤维研磨浆和澜晴星丛堇的花果萃取物。有了原料，理论上只用学校实验室水
* b; a7 e: ]7 f6 T7 i3 z% r平的器材就能制取。」
　　「学到了，这下将来又多了一条节省医保的好法子～～」李维靖笑着耸了耸
肩。
　　「呵呵，毕竟我们在这里，万事都得靠自己。」斋藤守一边操纵着轮椅前行，
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肢。
　　「如你所见，从很多年前起，我这两条腿也不怎么好使了。而我们这里缺少
制作精密医用义肢的条件，同时船上的医生也说，以我这个年纪和身体状况，非
常不合适在我们条件有限的医务舱里进行义体替换手术，所以最后就只做了这么
把椅子出来，不过我本人还挺满意，这椅子坐着挺舒服的。」
　　说着，斋藤守还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扶手，而李维靖则对此不置可否。
　　众人缓缓地走过飞船后方的仓库区，李维靖注意到大门最厚重的一间货舱门
口守着好几个警备队员，他们在看到自己和冷星妍等一众陌生人经过时全都无比
3 z) @" R) k0 L; ]警惕地盯了过来。
　　最后，几人终于来到了引擎室。不少工程师和技术人员正在这儿跟几台作业
用的无人机还有机器人助手一起忙里忙外，李维靖一眼就扫见了一大堆明显的零
部件损毁，许多机器上还有不少地方被烧得焦黑。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轮机长格拉维奇，」斋藤守伸手示意向了一位迎
/ R- u9 r( d, d+ C. `面走来的中年人，中等个头，棕色短发，留着胡子，手里握着平板终端，身上穿
着一件背上有两只额外机械臂的工程用外骨骼，神情看上去有点憔悴。
0 u- H; S3 N/ U% I% `　　「所以，这几位就是收到我们求救信号的过路人？」一直低头看着平板终端
的格拉维奇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李维靖等人。
　　「没错，介绍一下，这位是船主李维靖先生——」斋藤守偏头示意道。
  r( m, f- u  ]1 p# v! R6 q2 z9 z　　「你好，」格拉维奇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你们飞船上引擎轮机的各类核心
备用零配件储备多吗？」
: _" f* g; q, }# P9 {/ Q& N' }　　「应该还算比较齐全，」李维靖歪了歪身子，扬着眉毛看了一眼格拉维奇身
后的曲率引擎轮机部，「但你们这边如果损坏部太多的话，恐怕会不够替换的。」
　　「剩下的缺口应该还不算非常多，」格拉维奇转过身，对李维靖招了招手，
/ M" w- [" k8 m5 D& w示意他跟自己来：「斋藤先生跟诺什应该已经跟你讲过大概情况了，我们的核心
管线在交战中受损，连带产生的输能故障烧坏了大量的动力、引擎系统的核心部
件。主要管线我们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但有几个最关键的地方因为缺少足够的
. H2 D4 C8 D5 k6 g) b替换部件，实在是没办法修好。我们有去打捞过海盗船的残骸，但即便是靠回收
他们的破烂也还是没能凑够剩下的一些部件缺口。」
3 n2 M4 Z8 B# L+ h6 L　　「具体差些啥玩意？说来听听？」李维靖走到曲率引擎旁，伸手敲了敲一处
有焦痕的引擎盖。
2 ~2 `! e' @* Q7 E) [* ^　　「首先，曲率引擎必须的冷晶体电容被烧坏了一大半，」格拉维奇打开引擎
的一个位置，露出了数个柱状部件插槽位，「我们用尽各种办法东拼西凑下来，
最后还是少了三个冷晶体电容器，只有把这玩意补上曲率引擎才能启动。」
　　「然后，曲率引擎的附属引力泡调节装置的内置计算单元也烧坏了，」格拉
7 p3 F! S) w. R4 _维奇一边说着，一边让背上的两条机械臂打开了引擎上一个更精密的盒状部件，
- [1 X1 x. r5 f- W( b「至少还有两个量子计算主板需要替换。」
　　「问题不大，这两样我都有。」李维靖凑过去看了看，取出了一个量子计算
. z# T5 s: n! p主板端详了片刻。
* c  l; c$ \) v7 s- s　　「最后我们还需要一个BRX003型号的通用燃料泵，」格拉维奇从平板终端上
调出了几个全息投屏和全息结构图，「这个是修复常规动力引擎所必须的，只有
先把这玩意在这个地方重新安装好，我们才能继续剩下的常规动力引擎修复工作。」
0 W2 ~" w, T* Z* z4 i　　「没问题，这个我也有，那看来问题解决了？」李维靖扫了一眼全息结构图，
摊了摊手。
　　「事实上，我认为并没有——」一旁的智子突然发话了，她的两眼之中从刚
才开始就一直闪着蓝色光圈，她一直在对引擎室进行着扫描和检测：「我刚刚检
8 \! S) i) V" y& T4 J) y# Z视了一下你们的管线修复状况，我认为至少还有十三处应当优化或是重新修复的
问题区域。它们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对引擎的使用造成直接影响，但长期运行之后
会产生许多副作用冗余积累，从而进一步缩减引擎的使用寿命，和增加特定故障
的发生率。」
7 A9 l% i5 l+ m4 o, z! H　　格拉维奇略显惊讶地瞪了瞪眼，微微张了张嘴后看向了李维靖：「——令人
印象深刻，你这机器人助理挺不一般的。」
6 J3 O, U' u* D8 \& P　　「那是——」李维靖随意地耸了耸肩，然后回过头去看了看斋藤守：「所以，
# o2 T4 _5 l0 h1 O( c: z5 U; r现在是怎么样？我和智子直接回执剑人号上取零件，然后马上开始修理作业？」
' w" z6 y. H# U" }4 b3 B5 |! c; h8 Z, b　　「这样最好不过——」格拉维奇下意识地应答，但随后却又迟疑了一下，偏
过头去看了看斋藤守，直到斋藤守对他点点头之后，他才再次肯定地同样颔首回
应。
: e! @# k# E6 L' Y0 [　　「那我们走吧——」李维靖说走就走，斋藤守等人也随之跟上。
/ D1 B3 Q5 B% j1 [1 R　　「如若不嫌弃的话，等会儿李先生和两位姑娘可以留下来吃顿饭再走，也算
1 l) q6 ]$ a- U6 v+ _是我们这些受关照一方的一点心意。」斋藤守语气平和地缓缓说着。
9 I5 n3 \7 s7 @! w6 m! W　　「但我可事先说好，」李维靖稍稍皱了下眉毛，「我可不打算免费提供这些
部件，你们要的这些玩意没一个是便宜的，尤其是冷晶体电容。」
& |  t- E  f% i3 Z0 z" @$ F/ W* Q) O7 e　　这时，先前的那位年轻警备队员杰瑞正好从旁路过，他听到这句后当即露出
了一副仇恨的表情，恶狠狠地骂道：「敲骨吸髓的该死联邦走狗——」
　　「嘿！你！」听到这句的安素芸一下子叫住了杰瑞，然后狠狠地骂了回去：
「就是你这个没妈的娘炮小白脸！我告诉你，你再让我听见你骂我老哥一句，我
: \0 h+ A( ?# {! p6 w, Q' ]* t就把你的老二和卵子阉下来扔进肥料槽里去，反正你这种废物也用不着那玩意对
% t6 D/ Y( }% C" j9 p吧？」
* [0 G& F6 C' }/ g3 M- ^9 ^　　杰瑞猛地一惊，涨红了脸。照理说，一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小个
+ Z. n/ C( @, G/ y0 s& k" D子少女的威胁与叱骂不应该有多少威慑力可言，但他面对着这位小个子姑娘却不
; a8 _2 E) h( ^7 u: ?+ T0 u" U# R知为何下意识地感到了一股凉意，最后只是抽动着眉角和嘴唇，悻悻地走开了。
　　「支付合理的报酬那是自然的，」斋藤守只是淡淡地看了看杰瑞的背影，无
9 x5 s$ Z: M$ V* G6 Y视了这点小小的口角：「我们姑且还是有一些用于常规交易的积蓄的，这点尽请
放心。」
6 G) c" a, l! r  x/ [& y　　……
　　李维靖很快取来了各项元件，让智子跟净土渡筏号的轮机组一同参与了修理
作业，而他自己也拿过一个平板终端，浏览起了净土渡筏号引擎部各个装置机组
) P# r& ~1 C/ V+ z0 v, v. m; [的一些参数。
　　冷星妍和安素芸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她们在一旁跟斋藤洋子围着一个植物栽
$ J* X. b5 V( @培槽讨论起了什么，看上去似乎还挺聊得来。
　　几个小时后，引擎部的主要修理工作基本完成了。李维靖和他的两位小美女
- x# x: h5 R( z6 W5 S  J在斋藤守的邀请下，与他一同前往净土渡筏号的公共食堂用餐。
　　老人带着三位宾客在一张靠近舷窗的餐桌旁落了座，斋藤洋子和一个老旧的
. I9 [2 a  p8 L, h# d服务机器人端来了一道道饭菜。于是，李维靖就这样看着一盘盘日式海鲜炸虾猪
排饭和寿司卷被摆在了几人面前，而紧跟其后的则是一碗碗味噌汤。
# W3 I  P' e& b1 Z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味噌汤一下就拧起了眉头，他知道各大星球的日裔移民
6 S+ p2 F" c3 w/ ?们一天不喝这玩意就浑身难受，但自己一个正宗汉裔是真的不喜欢这东西，搞不
- V# r# @- s: o! I明白这寡淡的怪味道有啥好喝的。所幸，慧眼如炬的斋藤洋子似乎一眼就捕捉到
$ _5 l' ^4 V- r# W: [0 H; H9 p了他愁眉苦脸的神情，立马不动声色地给他换上了一碗紫菜蛋花汤。李维靖随即
喜笑颜开，操着他那半生不熟的少佐口音点着头连道一声「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
8 `8 v6 I7 p/ c$ @+ S+ xす」。
　　斋藤洋子似乎也觉得他这表现十分好笑，颔首留下一句「どうぞごゆっくり」
后便捂着嘴轻笑着走开了。他转头看去，却发现盖瑞·兰伯特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小
孩子走了进来，洋子上去一把抱起了小女孩，和丈夫儿女有说有笑地在旁边一桌
* @) D1 b2 z7 L# N. _) i2 |1 T坐了下来。不过，理应好好陪自己老婆孩子的盖瑞却显得有些三心二意，他时不
3 X1 C# _0 Z3 C$ ~! c) m时便向李维靖这边投来不友善的眼神来回扫视。
9 V+ V! t3 y+ ~　　回过头来的李维靖对上了斋藤守满含笑意的眼神，他便也抬了抬眉毛，回以
一个随意的微笑。不过，在他拿起筷子的同时，他忽然发问道：「话说，斋藤先
8 p* E6 j( ?1 P% E. Q8 m7 p) v' M5 v" v生，您介意我问一点关于您私人家事的问题吗？」
. l/ e% G" P  |4 M　　「尽管问吧，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在好奇什么，呵呵～～」斋藤守露出了一个
5 ~/ l8 I3 o& ?! J; _0 v自然而爽朗的笑容。
　　李维靖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斋藤洋子：「您之前说，洋子女
, i3 u. D9 w% k' R, {3 q士是你的孙女，但我们似乎并没有看到您的儿子和儿媳？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 W. L: `( A/ `0 l3 |% E( N" d5 w吗？」
　　「不是什么值得特别说道的事情了，」斋藤守略显苦涩地笑了笑，「不出意
  V0 g8 ^) m% X* L外的话，洋子的父亲应该还好好地活着，可能是在东和星或者是淡海星上。」
: X( W% }" \( i  \1 q4 |　　「哦？」李维靖饶有兴致地抬了抬眉毛。
　　「我的儿子，广志是一个并不认同和接纳我们这种生活方式的人——」斋藤
守轻轻端起他自己的那碗味噌汤，小啜了一口：「无政府主义是一种思想，而思
9 E+ g" ?' U5 o1 S5 C想，并不是一种能够遗传的东西，也无法被强加于他人。尽管我们从小一直在教
导他我们为何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的理由，但最终，当他自己见识过这个宇宙之后，
他依旧还是选择了否定我们。」
　　「尽管他曾经一度选择为了家人而留下，但我们之间无休无止的争吵最终还
是将他的耐心消磨殆尽。终于有一天，他在一次短暂的贸易空间站停泊中一个人
; s8 G9 n9 ~8 |  F* b不辞而别，甚至不惜为此抛下了妻子和女儿。一些年后我们打听到过一些消息，
据说他在东和星上有了一番颇为可观的事业，而且……他后来好像又去了淡海星，
在那里……另行组建了新的家庭。」
$ B$ K' e3 Q# ^. L' z7 V- [　　「广志的妻子阿秋，本就是一位心灵较为脆弱的人，非常需要他人的关怀。
广志的出走本身就已经对她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打击，让她长年陷入重度的抑郁症
* d  l9 x& ?6 g3 U之中。而当她得知了广志在核心世界有了新生活和新家庭后……这件事把她彻底
* C) x4 T. C" p击垮了，她最终在一个晚上趁我们不注意，用一瓶酒和一袋头孢抗生素药片结束
了自己的生命。」
% S+ z9 x  t) U8 v% W; L　　「呃，十分抱歉，没想到您的家庭发生过这样的不幸事件——」李维靖暂时
放下了筷子，低下头轻轻合掌朝斋藤守比了比。
7 }5 m. K9 ~  M% H- Z　　「无妨，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斋藤守缓缓叹了口气，「无论过去发生
了什么，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为了洋子，还有她的孩子们，我们的生活终归还是
要继续下去。」
/ @/ o* y) |. o* x6 o7 G  s　　「确实如此，」李维靖再度拿起筷子扒拉起了炸猪排，「顺便，虽然我能够
2 r+ w# D5 W3 ~  M充分理解您的儿子为何不想在这里生活，但抛妻弃女绝父母这种行为我个人完全
不能苟同，大逆于孝悌人伦，有悖为人之义。」
　　「呵呵呵呵，所以说，李先生大约也是位通情达理之人嘛？」斋藤守再次和
蔼地笑了起来。
( S8 L/ B5 ]% q, u　　「斋藤先生您也别急着夸我，」李维靖咽下一口米饭和炸虾，又灌了一口紫
菜汤：「如果把我放在您儿子的位置上，嗯，我想想，我大概会挑一个更恰当的
4 d1 ]4 @+ d) S时机，留下一封措辞合适的诀别书，然后再想个法子把老婆孩子一起『拐』走——
5 n0 |7 |# m  |3 c+ }$ J8 x' ]' z  W7 ~当然，发达之后我也许会想办法往家里寄钱，虽然您大概不会收，但寄还是必须
要寄的——」
1 k! w: o+ }2 t# j; U　　「噗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斋藤守听了这话，反倒开怀大笑起来：「李先
生的为人准则倒也很有趣嘛，虽然我也能体会得出来，李先生您的确跟广志一样，
是相当不喜欢无政府主义的咯？」
　　「毕竟我个人确实找不出一个喜欢无政府主义的理由，」李维靖用筷子夹起
剩下的一只炸虾，「无政府主义既没有拯救玄远星上六百万惨死在克罗瑟人轨道
轰炸下的移民，也没有帮忙把我从战场死人堆里拖出来——反倒是许多无政府主
义者所仇视的那些东西为此做了不少实质性的工作，所以，对我个人来说，在其
中做出选择，也是一件很容易，也很自然的事情。」
  L" {& j( w5 R% n; a9 J# i2 w6 z　　「——虽不苟同，但能理解。」斋藤守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握在手中汤
: j: y* Z' r: z5 {/ `" T' K: ^  ?碗，「人各有志，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人们若都能多彼此倾听一下异见他者
的话语，也绝不是一件坏事。李先生所言，老朽我今日算是听过了，我只求将来，
若他日有缘，星海再见，李先生可也愿听两句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的闲碎之
: l: w  W3 w; z言？」
7 ]' {0 h1 b+ W- H4 S; z0 e　　「自当洗耳恭听——」李维靖捧起汤碗，扬着一侧的眉毛向斋藤守轻轻举碗
致意：「贵舰饭食甚好，倘若下次净土渡筏号还路过碧洋星，斋藤先生也可下到
- S/ y5 K3 L2 f+ F! e地上来转转，到时候就轮到我李某请斋藤先生吃饭了。」
" d. |& f: m2 I7 V2 {　　「呵呵，万分期待——」斋藤守放下碗，手指在轮椅扶手上点了点。
　　一旁刚炫完一大盘饭菜的安素芸悄悄歪着身子凑到了正秀气地小口吃饭的冷
! `% ]# f3 k; ]6 Q8 w' F, R$ r星妍耳畔，用一只手掩着小嘴：「星妍姐你看，老哥他这人就这德性，一点都不
老实：前脚在那儿一口一个『无政府主义者都是我是大傻逼疯子』的，结果这后脚立马
: O2 ]: S$ o4 O0 t1 K就搁这儿跟人老人家攀亲套起近乎来了，要多客气有多客气，你说他这人好笑不
好笑噗呵呵呵——」
: a0 e, n1 p/ G: r. e3 j4 w' D　　冷星妍也轻轻一笑，同样掩嘴回道：「可不是吗？不过要往好听的说，大概
也可以说他这是情商高？」
　　……
　　在对接舱门口，李维靖从斋藤守手中接过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些许联合
2 D% x1 O. H% j, g币纸钞。
　　实体现金在这个时代有时候仍然会被使用，虽然已经并不常见。大多数情况
4 O+ Y3 W' X' P* t& c下，日常金钱交易与消费往往直接通过个人终端转账来完成。而在企业自治行星
5 y- b+ x9 \- O上，人们在进行地下交易时则更喜欢使用一类能使货币流动轨迹难以被追踪的中
转货币数据存储器。
　　「如果我对市价的记忆没错的话，这些钱可能不太够，所以我还为李先生准
2 Y  W9 J& X$ W9 w; r  o$ O- E备了一件礼物——」说着，斋藤守从洋子的手里接过了另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6 C8 J# [: T  h; G) ?将之递到了李维靖手上：「这是一套古地球时代的古董茶具，应该可以追溯到明
治日本。李先生可以打开看看，顺便让您的智能助理查验一下。」
' ?4 y6 y. z7 f) V8 a% z　　李维靖为之一惊，打开盒子后，递给了一旁的智子，让她查看起了这套摆在
软垫里的传统工艺茶具。
) f; B5 X" g& ?- I- h+ ~! \' _  s　　「材质年代检定与工艺特征符合描述，至少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智子的
双眼无声地扫描过茶具，随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 D/ b6 u( a# {( b$ N7 n* u2 W: J　　「这套古董的市价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了引擎零件的价格，如果被拿去拍卖的
1 a6 }3 A! h0 \  M, b9 P话只会更高——」李维靖从智子手中接回盒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 {& A' Z5 m! N6 b7 b% X　　「对李先生您而言或许如此，但对我而言，这仅仅只是一套喝茶用的杯子和
茶壶。」斋藤守语调平缓，脸上只是自然浮现着淡定的微笑：「您对净土渡筏号
的帮助是意义重大的，说是救命之恩不为过；因而不论回以多么贵重的大礼都是
' q$ S8 ^: B9 B) g5 N5 u: S合乎情理的。更何况，在我看来，礼物的价值与其在『主流社会』中的金钱价值
毫无关联，其意义在于其上承载的历史与人的心意：它们从制作它的匠人开始，
在随后的一代代持有者之间传递。现在，它从我这里传递了李先生，代表着两种
观念迥异的人之间，也能真诚地相互帮助和缔结友谊——没有什么比这更贵重的
了。」
　　「那我，就郑重地收下了——」李维靖也浅浅地笑了笑，向老人微微颔首。
　　……
　　　　　　　　　　　　　 第六章：赭石星球
( V9 e* E' x+ d. o　　当执剑人号再度从曲率空间泡中弹出时，出现在驾驶舱中众人眼前的，是一
颗赭褐色的类地行星。
　　执剑人号驶过轨道上的一个个星港与大小空间站，与一艘上千米长的大型集
( M5 P0 f! o1 I4 g装箱货柜船擦身而过。在同赭岩星海关的通讯塔台报上飞船识别码后，李维靖几
乎是立刻就收到了批准入境的回复。于是乎，小小的私人旅行飞船就这样朝着行
星大气层内缓缓降下。
　　行星的赭色地表上点缀着许多金属光泽的斑驳痕迹，而在背向恒星的那一面，
* e4 N+ Q3 H9 \可以看到这些区域亮起了一片片通明的灯火。
, x9 o) U9 r/ {" G- H, r　　「这，就是赭岩星的穹顶城市？」冷星妍直直地盯着窗外，好奇地扫视着渐
渐放大的地表。
  F; y$ `0 v3 x8 V0 `　　「不错，」李维靖打开了船载收音机，播放起了刚刚收听到的赭岩星音乐电
台，手指随着摇滚乐的节拍轻轻地在操纵杆上一下下地的点击着：「赭岩星的光
照条件不错，大气和磁场对恒星辐射跟宇宙射线的阻隔能力也尚可，所以城市大
9 {* C1 J, H7 Q& C多采用网状框架搭配透明材料穹顶的结构设计，直接接受大部分自然光照。赭岩
星有一点和碧洋星相似，那就是他们的穹顶城市也配备有屏障护盾，主要用于抵
8 ^  i; B% B( T/ e) a1 P御赭岩星上的砾石尘暴。」
　　「那砾石尘暴会对屏障护盾产生干扰效应问题么？」冷星妍好奇地回头看了
6 s* r+ S, x+ t) b! y& z李维靖一眼。
! ]. |% H6 {9 P* C　　「他们这边的屏障干扰问题不大，因为高风速下的砾石尘暴产生的碰撞动能
! J7 \9 C0 B# {1 @. ]一般都超过了护盾的激发阈值。」李维靖停顿了一下，微微笑了笑：「另外，因
7 l- J4 Z0 L& S' H为他们的城市屏障规模远比碧洋星的农场&私人设施屏障更大，所以他们有足够的
空间和供能为穹顶屏障系统加装一种高功率的大型干涉调节器，可以在必要时有
, J9 E: K" X. d; [" ?- S效消除积累的干涉效应。而碧洋星上的普通农场主可负担不起这玩意——这东西
& w$ c0 [  v) J可是属于靠整座城市的财政预算来维持的公共基础设施。」
/ y) I+ N7 n3 j9 ]7 C# h) H　　「原来如此，」冷星妍明悟地点点头，接着看向了窗外：「另外我看城市的
中央大穹顶周围好像还有很多独立的小穹顶和设施围绕在旁边啊？」
　　「有些可能是采矿设施和污染性偏高的工业区，」李维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这类设施往往会和主城区分开。还有些则是专门的农业穹顶区，一般也跟主城
) @$ ?6 s7 z: B* D区分开。不过赭岩星的穹顶农场农产品产量相对有限，且生产成本也较高，所以
3 B- t# E, }- z7 E/ a6 Z1 c- W他们通常也会向碧洋星进口大量的农产品，当然，进口依赖性没有雷考利斯那么
2 D& o7 h0 a9 q- }$ L强。」
9 g+ {. \7 D9 p8 _1 w　　「我看见那些灰色的线了，那是地表公路么？」安素芸突然探出了头来。
　　「是的，」李维靖伸了个懒腰：「赭岩星各穹顶城市之间的交通运输其实更
& x, o2 l; h& H多仰赖于地下轨道交通系统，但地表城际公路系统也还是得有的。而地表城际公
5 J' X+ p; {0 K/ Q路的往来必须得靠搭载有维生系统的全环境地表运输车了，没法直接开普通的悬
0 o* q" H% y. d浮车和地面车出去。」
# U) {& C" ~& l# a3 X　　「等等，我看那些城际公路的两侧，好像有很多『锯齿』一样的凸起？好像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对——」随着飞船离地表越来越近，更多的地面细节开始能
被驾驶舱中的众人观察到，而冷星妍则注意到了地表公路的一个独特之处。
! O) H" h7 x9 Z) H　　「不错，等会儿更近一点你就能看得更清楚了，这些『锯齿』其实是一个个
面积不下几辆卡车大小的平整矩形地块——」李维靖双手抱起后脑，脚翘到了控
制台上：「这些是供通行的地表车辆使用的紧急地下避难所的升降平台入口。赭
岩星上存在定期的砾石尘暴灾害，当其掠过公路区域时车辆必须进入公路两边的
3 C# k* n9 J+ P/ D: q& R地下避难所躲避尘暴，待尘暴结束后再回到公路上继续通行。」
　　「预计十分钟后到达赫雷冈萨市穹顶过渡闸口——」这时，智子的例行汇报
打断了众人的闲聊。
' c; e8 U" o' C　　「啊，终于要到了——」李维靖一个打挺又重新端正姿势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这回准备去赫雷冈萨一个老熟人开的店那里去，我上次就是在他那儿买的步
行机配件，这位老哥比较好说话，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个折扣——」
　　说着，他突然看向了另一个方向的舷窗，微微皱了皱眉头。
　　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一轮砾石尘暴正在缓缓成型。
　　……
　　执剑人号从巨大穹顶上的一个过渡闸口进入到了城市内部，降落在了城市的
地面星港中。
. ]" F1 t2 Q- o; c' F; O　　赫雷冈萨市，赭岩星北半球的主要城市之一，穹顶之下生活着超过四百万市
民。城市周围环绕着数条巨大的复合金属矿脉，除去矿业外，机器人制造、载具
7 G: k$ Z7 Z3 r( O与工程用机械制造是城市的主要支柱产业。
　　李维靖让智子待在执剑人号上看船，自己带着两位姑娘坐上悬浮车，优哉游
) p% X2 E/ B$ r7 t6 t+ i哉地驶向了星港的入境安检登记口。
　　企业自治行星对自身的糟糕治安状况往往有自知之明，因而对普通入境访客
6 a; m# \5 a0 q2 ^) n/ [  l也几乎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检查和限制——只有傻子才会赤手空拳、身无武备地造
访一个企业自治行星的城市。但普通的自治殖民地不会如此，谨慎的入境安检仍
' ]: j" |; Y2 r0 o' Z4 c是必要的。
　　安检口的赭岩星海关人员眼角抽搐地盯着安检扫描结果显示出的悬浮车后备
箱，和部分携带行李箱中琳琅满目的军用枪械与弹药，压抑着疯狂跳动的眼皮，
拿起仪器扫描起了李维靖从手环终端中调出的一系列全息投影电子证件。
" i1 U6 o/ D8 u9 m　　最终，在反复核查了好几遍之后，这位海关安检登记员瞪着眼，撇着嘴，吞
- l. C6 X+ @2 n2 R+ |1 u3 ~" `咽了好几口唾沫之后，才十分不情不愿地开了口：「……欢迎来到赭岩星，您……
将可以合法携带所有这些行李物件入城。」
　　「多谢——」李维靖挑着右眉打了个潇洒的手势，随后一脚油门，大摇大摆
1 U5 ^' I8 w2 v; z1 P" A4 m( I4 H地扬长而去。
　　安检员无语地望着远去的悬浮车，接着低头看了看工作终端上自己打下的批
准入境电子图章，最后摇着头伸出手指揉起了额角：「他妈的，现在的碧洋星人
都这么离谱的吗？」
% ]+ `1 @8 E: q, N/ X3 O　　自驾飞船的星际旅客随身携带一些武器防身在这个时代是较为常见的，因此
  K; ~" I9 d4 C/ s% `* W) l% i只要武器本身是合法登记的且持有持枪证件，大部分殖民地都会允许星际旅客持
$ c5 J! ^- I# o械入境。但李维靖的军火携带量显然远远超出了常见范畴，可偏偏他还真就有足
够的证件和文书让他拖着这一大票玩意出入各大星球的星港。
　　悬浮车以地面模式在公路上疾驰而过，穿过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工厂区、居民
区还有商业区。冷星妍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好奇地观赏着四周的景象。这座城
市既不像雷耶斯特市那样稠密得令人窒息，也不似青台市那样往来稀疏街市冷清；
; u. `. W6 Z- ]  \' C8 x* D+ X+ g* }这里恰到好处地展现着大都市的繁华与躁动。
/ i$ `) N  R/ I& C　　城市的外环有着更多的工厂区与独栋居民区，而随着车辆一点点地驶向市中
心，CBD大厦与公寓社区则变得更多了起来。这里的一切建筑，外观设计都或多或
少地带着一种独特的机械与重工业风格的粗犷质感，让人仿佛能下意识地嗅到金
7 `! x, q0 x2 V$ h% S2 X3 i& S属与矿石的味道。
+ a, d6 w( e* B. S* m　　车辆在一个亮起红灯的十字路口前停了下来。冷星妍看到一列城市轻轨在不
远处到站停泊，一伙穿着工作服，配着作业工具包的技术工人三五成群地从车厢
中走出，他们穿过斑马线来到另一侧的小广场上，聚集在一个开在改装过的小型
, p* i( n9 \. c& o悬浮货车上的小吃摊前排起了队。
! D6 `. ~. E. d" h; D　　她轻轻偏头斜着看向上方，隔着搭建在如金属蛛网般巨大框架上的透明穹顶，
可以看到赭岩星那略显褐黄色的多云天空。逆着被云雾遮挡而变得不那么刺眼的
" p* i- m' ^7 ]" [; R阳光看去，隐约可以窥见无数大大小小、外形各异的自律无人机与维护机器人在
8 L( e  ]+ C6 h" Q3 d1 M穹顶的网状框架上来回巡游，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而在穹顶维护机械的下方，则是各式各样的悬浮载具和穿梭机川流不息地沿
着不断闪烁的空中悬浮路标往返于穹顶设施和城市超高层建筑群之间，偶尔还能
看到穹顶的过渡闸门打开，让如执剑人号一般的中小型宇宙飞船降下通过，它们
缓缓穿过空中通行区域，降落在城市的地面星港中。
　　她回过头来看向车内，只见李维靖正在两人之间的操作台上拨弄着全息投屏，
上面正显示着实时城市导航地图：「通讯网络信号良好，穹顶之眼正在为您服务，
请在本路口保持直行并在下个路口左转，路径标记线已在您的挡风玻璃上标明，
' J4 `. ?( v6 {! g4 E9 P请沿线行驶……」
" M9 Q2 E! ~& ]; i　　「我这人本来就不记路，更不提还很久没来过了——」李维靖冲着她笑了笑，
- B' S8 t" k! W- y* u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
　　冷星妍也下意识地笑了笑，可当她正过头来再次看向前方时，她却不禁瞪大
了眼睛，小小地惊呼出声：「欸——！维靖，那，那是什么？」
　　一大波行人此时正在横穿几人车前的人行横道，可在穿行的人流之中，却赫
然有着五六个并非人类的身影：他们看上去像是五六只直立行走的放大版河狸，
身高约莫在一米四到一米五之间，体表覆盖着褐色的毛皮。同时，他们身上都穿
0 k! w2 n) Q$ L着独特样式的衣袍，手腕上也佩戴着某种可以投影出全息影像的盘状终端，投射
出的影像中飘浮着某种不属于人类任何一种语言的字符。坐在车内也可以看出，
6 r, x7 v3 o9 J4 ~/ v1 z这些「河狸」们正在边走动边对着终端上的投影指指点点相互交谈，行为举止与
6 k! \. z" K5 x1 z3 C. j# V+ o+ p人类颇为相似。
　　「那是绒啮人，」李维靖却露出了意料之中的会心微笑，「他们是已知宇宙
中一个并不太强势的智慧种族，和人类的关系还不错，算是最能正常交流的几个
* d, r9 w8 @  t: E' e外星种族之一。赭岩星上有一些绒啮人长期生活留居，这下算是给碰到了。碧洋
7 E; p9 s' W3 v/ E9 y1 t4 P星跟雷考利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都是完全没有外星种族留居的，所以你这是第
一次见着外星人吧？」
" ]# `+ [* \1 F* `/ T　　「嗯嗯，」冷星妍点点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向街道另一侧的绒啮人：
/ b. g- v' y/ p! M: |& {8 D「我过去没太了解过外星文明和外星智慧种族相关的东西，感觉这些绒啮人看上
: ~# h, l+ ?6 p5 h去和刻板印象中的外星人很不一样啊——他们好像地球河狸喔！看着还挺可爱的——
5 f* I( J% T6 d1 ^$ L」
0 j) B' L1 }: c+ W　　「不仅是外观，绒啮人这种生物脾气也确实很好，」李维靖的食指一下一下
& i% `8 R0 a; b$ y" B+ u地点着方向盘，「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有可能太好了一点，这导致他们虽然技术
4 G4 a& v  h+ ~5 H/ O. j7 I并不落后，但战争能力始终不算强势，在银河系的另一侧常常处于被动挨打的一
/ T( [5 L0 k5 k3 }0 O) A方，许多族裔被迫流亡到了人类殖民区和一些其他对他们相对友好的异星文明领
+ N# Z) L/ |. ^4 A5 ^域内。没办法，宇宙和自然并不信奉什么非暴力跟和平主义。」
　　话音刚落，绿灯亮起。李维靖轻踩油门，顺着挡风玻璃上闪动的路径箭头向
8 A# p1 |9 T2 l- P% L' z6 e前驶去。
. n3 U7 W1 x# b. v; u" L　　……
' r0 z  i0 V3 Y) i+ x　　「抗议！联合政府滥用权力！反对多数人暴政！」
" N& _) u2 l; O1 k$ N3 C" K　　「反对15037号法案！川铎的政客们，赭岩星拒绝你们的脏手！」
　　「赭岩星不欢迎联合军！赭岩星的自治权神圣不可侵犯，赭岩星属于赭岩星
. \5 C( F9 V# K9 y; O  R5 O* m" \: x公民！」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支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在人行道上穿过。学生、市民、
穿着工作服的技术工人全都混杂其中，举着各式各样的标牌，在几个拿着扩音器
的游行领袖带领下一路行进。在他们的头顶上，许多悬浮无人机也在跟着一同前
进，它们或者是在摄像录影，或是在一路播放着宣传口号和全息宣传动画。
　　游行队伍脚不停步地穿过一个路口，无人注意到身旁步行街广场另一侧的一
8 o' f$ }: k( H6 N家周边拉起了黄色警戒线的商店。
　　威尔豪森兄弟军用设备经销店的门口，额角青筋暴起，眉眼不断剧烈抽搐着
的李维靖，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眼前，被警戒线和执法机器人环绕，出入
着数名赭岩星城市警察的武器经销店。一高一矮两位漂亮女生站在他的身后，她
4 m! ?0 u0 L4 L- P! |1 R9 h们脸上也同样写满着无语和尴尬，但同时却不知为何有一种似乎在憋笑的感觉。
　　伫立良久之后，李维靖终于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血压，走向了一名正站在警
戒线旁操作着全息投屏的女警官。与她的同僚一样，她穿着深褐色的制服和浅黄
/ y, I; c, X0 q3 ?7 G色的战术背心，带着白色的警用战术头盔，背心的背后写着Hcpd四个字母，乃是
赫雷冈萨城市警察局的缩写。
　　「……这位警官你好，我能打听一下，这家商店，是出了什么事情么？」好
' z) @6 W# m) K8 p不容易按住血压的李维靖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 P. M3 R( _1 k; f　　女警官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维靖：「哦，威尔豪森兄弟军用设备经销
店两天前晚上遭到了不明人士入室袭击，作案者手法非常高明和熟练，他们瘫痪
了商店的安保和警报系统，盗走了大量易于搬运的设备，同时还几乎没有引发任
" |) n0 P- h4 ^$ k何动静，直到第二天白天才被人发现不对劲。」
　　「那老汉斯呢？呃，我是说这家店的店主，汉斯·威尔豪森先生——」
4 N0 L5 t* O) y8 V　　「威尔豪森兄弟和两名店员在当天晚上后也彻底失联和下落不明，目前根据
找到的一些证据基本可以确认是被盗窃嫌犯一并绑架走了。这位先生应该是外地
; z% [. d5 T0 c3 o4 q4 n人吧？威尔豪森盗窃绑架案在赫雷冈萨城这两天一直都是头条新闻，在我们这儿
7 ~; r2 Q* {( y4 f  @' G算是自前些天殖民地政府查封褐石英市的联合政府办事处之后动静最大的新闻之
* n. o2 U" L) K1 B一了——」
6 P- u( S, |& G& [　　「没错，我是碧洋星人——你说什么？」李维靖听着又是一惊，几乎原地跳
了起来：「赭岩星政府把联合政府办事处给查封了？？？」
/ Q  K' l) `: S. Y* y2 W; @5 L' ]' Q　　「是的，你没有听错，」女警官似乎也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殖民地政府
跟行星检察院指控联合政府办事处在赭岩星领土上进行非法和违宪的『间谍活动』，
0 f% s! K) q; I( T6 D所以把联合政府办事处查封了，联合政府的驻派工作人员也都被暂时拘押。具体
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反正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的。」
　　「……这他妈不是扯淡么？」李维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8 R9 t$ Y: I  n; ^; F- z" Z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事挺荒唐的，」女警官划了划自己终端的全息投屏，
5 u# U8 d- ~0 ], z「要我说的话，褐石英市那边的警察部门高层有空花这工夫与跟联合政府较劲，
不如把人力和资源花费在更要紧的刑事犯罪上面。近几个月来包括我们赫雷冈萨
在内的多个大城市毒品交易激增，怀疑是本地黑帮跟星际走私团伙搭上了某些新
) B3 p- S; Q$ A+ {的渠道；而现在又出了这事，销售高专业度军用设备的商店被高度有组织的罪犯
8 r" \" B1 C6 z: C6 w盗窃，精通军械整备技术的店主和店员同时被绑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7 x0 ~5 Q# J7 m& d　　李维靖撇着嘴角，颇为无语地转头看了旁边的武器商店一眼。
　　「如果先生您想购买武器或是军用设备的话，那只能去其他的店家了，」女
9 ^2 N7 |( }- |6 ]9 d警官也看了一眼商店，然后再度看向了李维靖：「虽然不是很想这么说，不过您
0 v  L0 @3 U' P% i3 r3 `# i现在造访赭岩星的这个时机，恐怕的确不是很好——这几周各城一些蹊跷的暴力
犯罪事件都有显著激增的趋势，荒野上的褐匪活动频率也在上升。就在赫雷冈萨
" Y, r: [- r0 a6 U5 b市的环穹顶附属辖区内，上周一周就发生了三起褐匪武装袭击劫掠采矿设施和外
* J+ X. D! Y9 X& O2 P围小镇的事件。」
$ l. B- y0 x. [( m+ V, V; _* }　　「另外，这几天天气也不是很好，气象局预测一场规模较大的砾石尘暴可能
  \5 B. t: p2 Z- F会在不久之后经过赫雷冈萨周边地区，政府现在发布了一个区域性的临时大气层
内航空管制，目前停泊在市内的普通私人民用中小型航空器暂时不被允许进行大
* B" y5 [( o6 L) V气层内航行。如果您打算造访其他城市的话，现在更推荐搭乘地下轨道列车，或
# B- V3 _3 j. ]( j. Z是租赁地表公路运输车。」
　　「……好吧，多谢警官您的帮助。」李维靖略显沮丧地同女警官打招呼道别。
　　「不客气，也请您近来注意安全。」
6 V. Y$ D) L) e  X" f+ a* f. t　　……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他妈的！为什么我他妈的就这么倒霉，这么晦气啊！」
　　步行街广场中央喷泉旁的公共长椅上，坐在正中央的李维靖正一边狂躁地抠
着头皮，一边对着手环终端的全息投屏破口大骂不止。
" H3 W7 X# e& ~, a3 R, f8 h　　「我！他娘的！只是想来这里！买几个步行机的专业配件！为什么！这么一
+ M7 l; R, c9 e# Y# A点！小事！都他妈的，不让我办顺心啊啊啊啊啊啊——」
　　「哎哟，安了安了，又不是全赭岩星只有你认识的老伙计开的这一家武器经
销店，换一家店去买不就完了么？最多可能不会像你的老熟人那样给你优惠？」
# v! o6 c" }4 v, t7 R9 X4 O冷星妍在一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摇了摇，轻笑着安慰道。
! k  _. X. `, z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李维靖摇着头在全息投屏上调出城市地图应用界
. R; e- T! ]6 V5 H" N. J$ |; Z面的高级搜索结果，递到了冷星妍面前。
　　「我这又不是买高斯步枪，买的是他妈装甲步行机的核心配件，还是高专业
度的型号，碧洋星三大军火商都会缺货的型号！」李维靖在冷星妍眼前大幅度地
/ m) N+ a  J# R* a0 a3 E+ J划手翻动着投屏页面，「即便是在赭岩星，大部分普通的武器经销店也都买不到
( }" Z5 J- S1 ?; y我要的玩意的，你自己看我在网上和应用软件上的搜索结果，喏，赫雷冈萨市只
有三家武器经销商出售装甲步行机的核心配件，而有我想要型号的，只有威尔豪
) G) |; ~, ?, Q' }$ H森兄弟。现在我还要买的话，就只能去别的城市了。目前来看，距离最近的，有
2 w; j% C+ j# y) ?相关型号部件出售的经销商的城市，是首府褐石英市。」
　　「那要不我们等砾石尘暴过了之后再开执剑人号去？反正就当是在赫雷冈萨
旅游了，开间房住上几晚咯？」冷星妍冲着李维靖这眨眼。
　　「不行，我今天非得立刻赶到有我要的东西卖的地方去——」李维靖却咬牙
切齿地直摇头，用力地在投屏上来回划动。
　　「星妍姐，你就放弃吧——」蹲在两人跟前的安素芸笑盈盈地扫视着二人：
) |( q4 |7 [+ Y「我老哥一碰到这种倒霉事，那股犟劲跟牛劲反而就上来了，他在这种情况下那
5 [. p9 D8 Z7 e! Z0 E7 y是非得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一定要跟『背运』对着干到底咯～～」
　　「那我们总该先去吃个午饭吧，」冷星妍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嗯，我看
+ Y; u+ d, u. q0 \0 s' f这去褐石英城至少得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呢，到了之后应该差不多都是晚饭点了，
你总不能让我们俩女孩子这几个小时饿上一路吧？」
3 P3 c  _- O* [- F0 B　　「呼——唉～～」李维靖收起投屏，长长呼出一口气，用力抹了抹自己的额
( Y& J3 m+ D" w6 J) L头，看上去像是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许：「行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吧烧烤店
+ t1 o3 J5 c0 T# S6 ~$ S一体式的特色烧烤餐馆，还是老汉斯上次推荐给我的，希望他人没事。」
　　说完，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摸了摸冷星妍的后脑和侧发，又揉了揉安素芸
的头顶，然后牵着冷星妍站了起来。
　　……
　　李维靖带着两位女生走进了这家餐馆的大门。店面的场子不是很大，内里一
侧是一道长长的吧台，可以看到不少酒客正坐在吧台前小酌，有几位看着有些上
脸，似是已有几分醉意。吧台后站着一位戴着牛仔帽的老「酒保」，正用毛巾擦
% Z1 \; j  B% z, U: u# E( C9 B/ P, U着一只杯子。
　　三人在服务机器人的引导下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落了座，李维靖点上了几份
( O( Y( c. S( C4 `不同种类的烤肉，又要了三份蔬菜汤和些许煎鸡蛋跟香肠。吧台一侧上方有着一
个高清的全息投射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一档时事辩论节目，两组观点不同的嘉
3 R) ~! p) C3 A3 R* ^宾正在就最近的15037号补充法案事件相互争辩，激烈地议论着赭岩星到底该如何
' P  N8 V  I% I/ f0 {0 _! ~' Z做出选择。
/ C6 S3 G9 A9 }& z+ m2 ]; |. @0 O- a　　就在李维靖点单完成，服务机器人转身离开之时，吧台附近一位醉醺醺的红
脸酒客忽然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他来回扫视了两轮后，盯住了李维靖：「——
喂，你，对，就是你，你他妈是个核心世界来的内环佬吧？」
　　李维靖皱起了眉头：「——不好意思，我是碧洋星移居者。」
& ]+ Z- g, N7 t& u　　「——噗哈，碧洋星，你是你妈个鸡巴的碧洋星人——」那醉汉笑骂了起来，
9 a5 ~& i& o6 k8 o旁边几位看上去似乎跟他有点交情的酒客也一同转身，玩味地打量起了李维靖。
　　「你以为老子我没见过碧洋星人是吧，」醉汉继续骂骂咧咧地说着，一只手
0 X; H! N6 G1 o# A2 i) \. i# W扶在了身后的吧台上：「你说话的口音，他妈的一点都不像碧洋星佬，刚刚你点
- W4 m( e9 C; H8 _菜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就你讲汉语的那个口音跟腔调——太他妈的纯正了！完全
; G2 R- R6 {4 L5 I. K# y. z3 M4 M7 e就是南秦星、靖明星那些核心世界中产跟上流汉裔家庭出身的小子说话的调调，
" P9 Y9 Q& l+ ]' M8 _听着跟他妈联合星际广播频道的播音员碎碎念样的！」
: J. ?0 `5 y  |0 S6 V　　言罢，旁边几个酒客都跟着一起哄笑起来。李维靖抬起了一边的眉毛，左手
的三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敲了起来：「就算我是核心世界来的，那又如何呢？
; d3 I# a; n0 L, X+ Y这完全不关你的事吧？」
! k, L2 g6 R6 q9 l　　「我呸——！」那醉汉用力地啐了一口，眉眼变得狰狞起来：「不关老子的
事？你们这群核心世界的内环佬都他妈的要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拉尿了，你跟我
说这他妈的不关老子的事？老子日了你个内环小白脸的祖宗！」他摇晃着站了起
* s8 i" w2 s2 j; z% \% v来，伸出没有握着酒瓶的一只手指着一旁的全息屏幕。
( {5 Z0 K4 o& Y2 d1 M　　「那你有种买张船票去川铎跟国会议员们打一架啊，」李维靖满脸不屑，轻
蔑地笑了笑，微微向后靠去：「在这儿搁我面前像条狗样的吠来叫去，觉得自己
: A* W# ]" [+ `' O$ H8 \很有出息？」
　　「我操你妈的内环佬！」醉汉拎着酒瓶朝李维靖走近了两步，他忽然看向了
, m( e% l# k) F8 V李维靖的脖子，然后歪歪扭扭地举起手指向了李维靖的颈部：「你，你脖子上挂
着啥呢？不会是他妈的联合军兵牌吧？你他娘的还当过联合军的铁皮狗？」
　　「至少我真的有种去杀克罗瑟人，而不是只会在酒吧里喝得烂醉然后像个弱
智一样对着路人大吵大闹。」李维靖的右手也放到了桌子上，微微握成了拳。
　　「去你妈的克罗瑟人！」那醉汉突然更加愤怒地大骂了起来，「那他妈的是
' P- _6 g7 c. [% a' s你们核心世界的问题，不关我们的事！你们内环佬在银河系的另一端跟他妈的外
, F  W% Q, a3 y3 T星畜生打仗，关我们赭岩星鸟事？哦，对哦，那些啥克罗瑟人，不是回回都往阿
奎利安那边全力进攻吗？你们他妈的怎么不合计着去阿奎利安星系里驻军？」
　　「这个问题你可问对了，看来你醉得没那么厉害嘛，」李维靖听到这里不禁
/ d, S2 x& H  b  Q2 w笑了起来，「同样是外围自治殖民地，但阿奎利安星系防御军自己就有三百多艘
主力战舰和五千万装备几乎对标联合军规格的一线作战部队——这甚至没算轨道
巡逻船和二线部队，同时他们全民兵役，他们靠自己的军力就能牢牢顶住克罗瑟
, i( q' ^! w1 c7 ]( w; d人的主力，从第一次克罗瑟战争到上一次，每一次他们都让克罗瑟人在『铁壁』
上撞得鼻青脸肿，甚至可以反过来分兵支援联合军，所以联合军根本没有任何在
1 }% Q; z# A( b0 I1 M2 ^% _阿奎利安驻军的必要。」
　　「倒是你们才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殖民地防卫军都是怎么建设的，外星
' Q' F+ r( g) r% W& O3 O1 f) G3 ~文明的主力打过来你们能挡几天？要是你们都能跟阿奎利安人一样，谁还用得着
操那个闲心，特意分兵往你们这儿驻军？」
. r4 L$ c2 y2 r　　「我操你妈的内环佬，你他妈还敢说！」醉汉指着李维靖就要发飙，提着酒
瓶就朝他走了过来，那几个跟他有交情的酒客也纷纷站了起来，面色不善。
　　这时，一直站在吧台后擦杯子的老「酒保」突然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吧台上：
「比尔，你再在我的店里闹事情的话我就要把你给赶出去了。」
0 a0 x) q% U- ~4 [5 ^' `+ W　　他的这番话像是一下子重击在了醉汉的后背上，比尔转身看了一眼店主，然
# q. f) L1 |  F2 [  v( N后又抬手指着李维靖：「可他——」
　　「他是我店里的客人，跟你一样，」戴着牛仔帽的老店主语气平淡而冷峻：
「要吵政治话题你可以去市议院里面吵个够，别在我这里发癫，打扰其他客人。」
　　比尔恨恨地抿了抿嘴，一步三摇地走回到吧台前，歪歪斜斜地点开手环终端
的投屏，对着收银机转了一笔账，然后拎着酒瓶离开了店内，走出去之前还不忘
* V4 U( }+ K# c* q/ y3 S狠狠地瞪了李维靖一眼。那几位看上去和比尔有交情的酒客相互看了看，也跟着
* N5 z) y8 I! L3 g! ?* g4 B一起结账离开了，临走时纷纷用不友善的眼神打量着李维靖。
9 r6 V% K6 r2 |　　「多谢，先生——」李维靖淡然地同老店主打了个手势。
* \5 n, l. E) h* m( v　　「我不在乎你是哪个星球来的，或者支持什么政治主张，在我这里只要不赖
; m' u1 u" b& v2 A, K/ ^账、不闹事的人，我都一并平等对待。」老店主再次平静地擦起了杯子。
( r3 z2 v1 ~! T1 O　　……
+ L0 a/ a0 J% [7 [8 n; T% A　　「我跟你们说了吧，这下见识到这些激进自治分子有多不友好了吧？看你说
话口音像核心世界都能找茬。」
　　李维靖把车停在了路边，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冷星妍也一同开门下车，随手
8 @2 w5 W# ^2 c" h8 u" A顺了顺自己的长发：「也还好啦，没真闹出什么问题嘛。那位老店主人不是也挺
好的么？」
　　「欸，老哥……你看，那边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安素芸瞪着眼睛指
了指不远处人群聚集的城际地下轨道列车进站口。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一栋商场高楼上的大屏幕突然临时切断了广告，弹出了
一个新闻播报画面：「——现在临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赫雷冈萨市直达褐石英
- y/ o$ s2 e, F- G. E6 f市的城际地下轨道列车七号线中段在二十分钟前发生了原因不明的地下空洞大规
0 r$ H' k- l/ x- {模坍塌事件，事故路段在坍塌发生时没有列车通行，所以并未造成伤亡，但由于
. T7 p& @. q" x; i9 O! Q  R  Y4 ^$ ?坍塌造成了路线中断，七号线将被迫紧急停运。地下轨道工程维护部门认为坍塌
路段在短时间内很可能无法完成修复通车，七号线将从即刻起进入停运状态，直
至坍塌路段完成修复……」
　　李维靖的眼睛和额角剧烈地抽搐着，他太阳穴上的血管看着好似要爆开一般。
冷星妍和安素芸就这样一脸无语地盯着他，看着他站在原地抽抽着额角，沉默地
% g6 F8 d$ }7 {% S6 f; X盯着城际地下轨道列车站一动不动了足足两分钟。
　　两分钟过后，李维靖竟十分难得地没有咒骂出口，他用力深吸一口气，然后
: @: Q: c6 G6 t; v& _# l0 n直接打开手环终端的投屏，查询起了信息。
　　「我看看，如果搭乘其他路线的地下轨道列车然后在别的城市或者站点转车
3 ~) h( j) ]: i5 f# v. J; I0 Y9 S8 z去褐石英市——不行，最近的一条都要多花五六个小时——」
　　「可如果不坐其他路线转车的话，那你准备怎么去呢？」冷星妍背着双手凑
了上来。
& a8 V" k# m5 @: E: e- r1 \4 \　　「——我们租一辆地表运输车去，走地上公路。」李维靖猛地一下收起全息
( _- y$ `( B: o8 Q4 e) V投屏，转头看向了离列车站不远的地表运输车租车站：「地表高速公路车流少得
要命，运输车全速行驶的话不比地下列车慢多少，运气好的话只需要多花不到二
三十分钟。我们只用给它挂个自动驾驶，晚饭点之前就能到褐石英市。」
　　「诶，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冷星妍稍稍有些迟疑，「之前你跟警官聊天完
3 m8 k& S( T* {: \: [. }之后我就去稍微查了一下，除了附近区域有砾石尘暴预警以外，我还特意去搜了
6 G* ]7 c: Z$ e' p一下那位女警官说的『褐匪』，那是赭岩星上的一些逃离穹顶城市的罪犯、不法
8 k; A+ |% f& J5 l: X$ i! b分子跟亡命之徒在荒野上组建的强盗团伙，他们以一些维生系统还能用的废弃偏
8 ~" K( f7 |' ]. H0 R3 q( u  M僻地下设施为据点，乘坐悬浮摩托和近地快艇一类的高速载具四处出击，抢劫地
表公路的车辆或是穹顶外的一些小镇和工业设施，他们在赭岩星上存在了多个世
( A" v0 c4 C2 v9 ^0 E* }纪都没有消失。」
4 N. C8 V* x( X# h　　「怕啥，既然有尘暴预警那就大概率不会有褐匪，这剪径的强盗也是要命的。
跑快点说不定还能甩掉尘暴，就算尘暴来了往地下避难所里躲一会儿就好了，这
玩意持续不了很长时间的。就算真撞见褐匪了，那也是他们倒霉——我得好好地
把今天这一路不顺心的怒气在他们身上发泄一下——」李维靖说着，已经咬牙切
$ r7 I! _& E+ [' y齿地掰起了手指骨。
　　「唉，好吧，你是当家的，都听你的——」冷星妍无奈地耸耸肩，苦笑了一
5 ?' o  F: V3 Z: K+ [1 E; i下，又和一旁的安素芸对视了一眼。
　　……
　　冷星妍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辆体型庞大的地表运输车，搬运机器人正把李
3 [& D4 Q& O( G% Z( H维靖的私家悬浮车一点点地推进地表运输车的后货舱。这种庞大的全环境运输载
" S1 {+ ]. W" U) L* o5 ^具比集装箱悬浮卡车还要更宽大一点，后货舱足以容纳一辆面包车或是皮卡尺寸
) F& i+ @4 S3 k3 |; h7 S! o的悬浮车。
, N; E0 j& U& `) x1 S, G　　她和安素芸跟着李维靖一起拉开车体前段座舱的侧门，登上了这辆大型载具。
车内的活动空间意外比想象中要大上不少，在最前方的四座驾驶舱后，还有着如
/ |3 Y3 \# R0 A4 t; c同房车一般的宽阔起居空间，布置有小床、沙发、桌椅、冰箱、微波炉等设施，
5 u# \0 h" y+ m/ Y5 D角落里设置有着一个微型卫生间。车内还备有四套轻便型维生服，以备乘客紧急
/ W5 `7 B- B! {; [, D! g- h情况下使用。
: U4 P2 J3 X3 Z# K　　关上车门，三人在驾驶舱内落座。李维靖坐在主驾驶座上，启动引擎，一一
检查起了仪表。这辆运输车在高能燃料电池加满后，最多可以在地表上马不停歇
" H" G7 R9 F( G. x$ i- j+ n地疾驰上五千多公里，其坚固的外壳可以有效抵御中等程度的砾石尘暴。
# Y  s/ Z& T  ~0 i% p　　这类车辆最早是用于赭岩星地表的采矿作业和工程建设的多用途运输车，在
穹顶城市发展起来以后的时代里，才出现了这种给私人旅客进行城际旅行用的客
运改装型号。
, y( U2 L# i7 x9 Q, U　　李维靖驾驶着运输车，沿着专用道路向前行驶，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市边缘
, N# y; B6 d9 W8 U, b' {: K的过渡闸门前。大门打开，车辆驶入了一条不算太长的过渡隧道，待从隧道另一
4 z) p# h9 K9 _侧的大门驶出后，这辆沉重的载具便沐浴在了赭岩星地表那充满氮气与二氧化碳
! I. b& D) ^$ Y' q' b' c的荒寂世界中。
　　李维靖打开自动驾驶模式，设定为尽可能以最高速度行驶，然后便向后靠去，
交叉着手掌用力向前伸展了起来。
　　运输车开始逐渐加速，很快就达到了最高行车速度。漫长的地表公路上一路
* F5 D) [+ _- N# u( d  r) @都格外地空寂，离开出城闸口十多分钟后，便再不见其余的往来车辆。
　　冷星妍凝望着车窗外苍凉无比的赭色荒原，不禁伸出右手按在了车窗玻璃上。
; o! T% d) M9 e3 ?" p% [# O内侧玻璃的温度就和家里的镜子一样，透着普通的微微冰凉感，但仪表上显示，
- ~% A/ ~7 b$ V; a此时车外的气温高达五十六摄氏度。
$ n% k, G3 E, |  s" J　　「这种温度，就算是有氧气呼吸，人也应该很快就不行了吧？」她盯着温度
3 V; x* P; V9 a! l; ?计上的数字，随口问道。
! p( a  ~: @8 q　　「差不多，不过我跟安素芸的话，就算没有任何防护甚至是呼吸设备，应该
也可以在赭岩星的大气中活动上大概几个小时。」李维靖点着操作台上的全息屏
幕，把车载收讯器调到了一个他比较喜欢的赭岩星金属摇滚乐电台：「等到了太
阳下山之后，外面的温度就会又下降到零下四五十度。不过在非宜居星球中，这
样的昼夜温差倒已经不算很夸张的了。」
　　「——呃哈啊～～」后座上的安素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把座位调成了躺
椅水平，高高翘起两条腿，拿出手机终端刷起了短视频：「感觉跟云氦五差不多
2 S5 [- l; u. b4 C样的，大气里全是氮气跟二氧化碳的无生命星球，不过云氦五的地表上没这么
『干』，那儿还有些特殊碳氢化合物组成的湖泊跟海洋，学校组织的游学活动也
+ D: t. `- E0 {$ f1 V是让我们坐着科考站的地表运输车出去地表上溜达一整圈——」
' f1 e9 e) C) p" s8 s) A; N. Q　　「啧，哎哎，少看点短视频——」站起身来的李维靖看到安素芸手机终端的
2 m$ k( A# d5 w& F; ]# u屏幕后，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这玩意纯纯的浪费人的时间生命，看多了还会
3 Y5 p, i/ t8 F- h+ ?; f4 m( c; M拉低人的智商，有这闲工夫不如看几部高评分的经典电视剧跟动画连续剧，或者
玩玩我推荐给你的那些游戏，品位不比短视频这种垃圾高多了——」
5 n! h# a0 U8 i　　「哎哟，我算是求求老哥你咯～～」安素芸摆出一副假装自己像是「眼泪汪
: q! l) W1 q" \* v) O汪」的表情：「我们都知道老哥你是个有品位的婆罗门，但是你偶尔也让人家当
1 F0 H  {1 f- s一下吠舍跟首陀罗好不好嘛～～」
　　「唉，算了不跟你说了——」李维靖也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他伸手揉了揉冷
+ g2 k5 x3 X2 }9 K星妍的头发，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我去后面躺会儿，今天这一上午
9 t+ L5 V0 N+ o2 X9 o4 |: O的糟心倒霉事给我整得有点心累了，等会儿要是褐匪来了或者尘暴来了就把我叫
" I4 |2 H; H* Z# a8 L醒。」
　　「好啊，你去睡吧，有我看着呢～～」冷星妍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摸了摸
他的手背。
　　李维靖走到起居舱内，看了一眼前方最里侧通向后货舱的舱门，然后便缓缓
躺了旁边的小床上，闭上了双眼。
- I+ U; q! t: p　　……
　　他以惊人的速度攀上岩壁，跃过断崖，穿过仄狭的裂谷，钻过石灰岩的环状
洞，像一道黑影一样掠过最后一个检查点，一路小跑完最后一段路程，回到了山
# y5 t0 N+ [6 h; F: H/ n崖上的营地门口。
　　「李维靖，第一名，十二分四十一秒——」回到营门，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齐
4 O) u+ ~" L+ F5 d- _姆·哈特曼士官长那张欠揍的老脸。哈特曼士官长恶狠狠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朝
旁边挪开了一步：「——现在你可以滚去吃早饭了。」
　　「是！长官！」伴随着洪亮的呼号，他立定走向了一旁的伙房营帐。
　　「别得意早了，王八羔子——」哈特曼士官长的骂声再次响起：「你以为我
看不出来你这种人的本质？表面上装得比谁都服从，实际上你他妈打娘胎里出来
- Y" ]! C0 F% e2 Y- _! d就是他妈的一个从头坏到脚的混账王八蛋，我看着你的眼睛就知道这一点——」
8 Z$ g: l  d7 B* }3 ?　　「是！长官！」他懒得理会这个嘴臭的老东西，自顾自地来到野战厨房前，
- U0 {# [$ c# b) B' u  t给自己打上一大盘煎鸡蛋、鸡排和大米饭再配上蔬菜麻花肉片汤，然后又顺手摸
了一个烤红薯和一根热乎的玉米棒子。
　　部队在新兵营附近的一片喀斯特地貌区域内，划出了一条总长三十公里，中
间经过无数蜿蜒曲折、崎岖不平的深沟、丘岚、断崖、石林的环状路线，每天早
6 d5 j! T( g  z; f& x- u$ M上起床后新兵都必须沿着这条规定路线，挨个经过检查点，「晨跑」完一整圈，
且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完成。十五分钟内没有跑完的新兵不准吃早饭，必须重跑一
圈。
　　操他妈的术后训练，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心中暗骂。自从接受了共生原胞超
( O9 e/ z! Y. z2 N强化手术后，训练科目也变得一个比一个离谱了起来，亏得自己似乎天赋异禀，
还比较能遭得住。
　　听人说催命鬼哈特曼似乎有个在大学里读刑侦犯罪学专业的漂亮女儿，他便
暗暗发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把哈特曼的女儿拐到手然后按在床上狠狠地往死里干。
  i' X2 t3 `7 s: ^) f　　在随后的两分多钟里，更多的新兵陆续完成了「晨跑」，于是乎也端着餐盘
在自己附近的各桌上纷纷落座。
4 p( C1 G  X! T2 }5 f6 r4 A: A4 F　　但总归还是会有些倒霉蛋。
　　「桐谷启志、丽塔·布劳斯，十八分三十六秒！不合格，给我滚去重跑！」催
  e6 d' Q2 M) }8 A* c9 B! D  D命鬼的怒吼响彻整个营地。
; d8 u; O7 C/ n9 }, X. ?　　「是！长官！」
　　「……是……是，长官……」
　　清亮爽朗的女声和半死不活的男声同时响起。
　　他偏过头去，只见丽塔几乎是扶着跌跌撞撞的桐谷，转身重新跑向了入口检
查点。
　　丽塔其实不比自己慢多少，但她为了桐谷特意放慢了速度，为此不惜跟着他
一起饿着肚子重跑一整圈。
　　他连连摇头，叹了一口气。四下张望之后，他起身再度摸了两个烤红薯和玉
米棒子外加几个煮鸡蛋悄悄藏了起来。
　　没办法，总得有人给倒霉孩子们管饭。
& k( d/ K4 ^2 D2 _: f2 |# W　　……
　　「维靖！维靖！快醒醒！」
　　在冷星妍的呼唤下，李维靖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怎么了？」
% u: c( Z6 U* p* L　　「你自己看窗外——」
9 {1 j  E5 Z) f: J3 U, r6 Q( I　　他顺着冷星妍手指的方向看去。
5 S6 A. c% ]3 {　　左侧车窗外，一场铺天盖地的砾石尘暴正在朝着公路奔涌而来。
2 u) A# v% p. b9 m; W3 W& D0 r　　这道灰黄色的烟墙向两侧无尽伸展开来，高度超过了上千米，带着大自然的
. V8 b1 @) q5 [7 K1 h怒号，朝着人类以工业与机械的力量在大地上铭刻下的灰色痕迹飞扑而来，仿佛
7 E2 M- L. a( A  N  V是要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微小征服者们发起一场战争。
& A2 d% S* Q5 x# S　　「哇呜，这我还真没在云氦五上见过，这可太刺激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的安素芸依旧吊儿郎当地嬉笑着欣赏起了风景，津津有味地盯着远处的砾石尘暴
6 r0 \. ]' I" s' A& o/ Q; O看。
" \$ {1 F: o- R. ]# j) @; D　　「警报！警报！砾石尘暴接近中，请立刻前往路侧避难所避险，请优先使用
右侧避难平台——」运输车的车载电脑此时也发出了警报。
　　「给我看看预测倒计时——」李维靖走到驾驶舱，调出了仪表投屏：「还能
  q4 J8 k8 r1 R1 M4 I+ Z( H再往前开一会儿，我们再过五分钟就去右边的避难平台。」
7 z0 v% p7 S4 s# Z: n　　「你还真是——」冷星妍苦笑着摇摇头，这时她忽然看向了右侧的车窗，她
看到右侧远处的大地上，似乎有着一台体型庞大的地面人造载具正在进行，好似
" R' Y8 }  T/ \8 ?对尘暴无动于衷一样。
　　「维靖！那是什么？那上面有人吗？他们不用避难吗？」冷星妍拉了拉李维
靖的手臂，伸手指向右侧窗外。
　　「哦，这个啊，你不用担心他们——」李维靖走到窗边眯眼看了一眼，「那
是一艘工业用地表爬行船，几百米长的大家伙。很多星球在初期阶段开发都会使
9 \- E, s9 t5 S  O+ b用这种玩意，它们可以作为采矿、开荒和工程建设的移动平台使用，在赭岩星这
3 F8 I: ^- j. p% f! {2 t种非宜居大气行星上更是会被一直长期使用。这种载具本身的设计就是可以完全
6 g; |6 u, _' l% S5 q' x1 @* g7 @抵御砾石尘暴侵袭的，它们自身就能够在尘暴中正常停泊甚至保持行进。」
7 k( @, ^+ |1 h1 K4 M9 l　　「原来如此，」冷星妍点点头，又回头看向了左侧车窗：「我觉得我们还是
7 C; R6 q9 t6 p" C! U快点进路侧避难所吧，那砾石尘暴的速度看着挺快的，感觉已经要到眼前了——」
: B( l* e) p1 q  {: C　　「行吧，我们就去下一个——」说着，李维靖坐上了驾驶座，轻踩刹车减速，
最终停上了道路右侧的一个避难平台上。
4 S) r) Y. G) P2 Q2 G/ R7 p　　平台的压力感应系统感知到运输车后，操作界面便立刻接通了车载电脑，一
个显示着大大的下降按钮的全息投屏出现在了方向盘上。
- u' \) a  f) e+ ]　　李维靖伸手一按，平台便伴随着一阵轻轻的晃动缓缓下沉，带着运输车沉入
; s; T5 M% v( d4 J+ B/ L) n- `! p% }了数十米深的地下。
1 d: ^$ k# x' `  Z( @　　几乎就在载着运输车的平台下沉没多久后，砾石尘暴便呼啸着从上方的天井
掠过，车内的三人随之听到了些许叮叮当当地砾石砸落在车顶上的声响，不过很
; r1 ]3 p. h" i3 H快随着避难所顶盖密封门的关闭而消失。
4 u# X$ M3 b# u+ s; `) }( X　　升降平台随着一阵微微的震颤到了底，车外隐约传了些许仪器运作的响动和
0 ?$ K* r2 f8 l9 X; E  T7 ?换气声，车内也响起了系统的电子音：「——A 309847号避难所维生系统已启动，
8 P/ S, D6 l. W4 X2 T" P6 D正在换气中，请乘客在换气完成前不要贸然打开车辆门窗或在未着装维生服的情
; N5 Y: J' M3 n* f6 r3 u! I- Q况下离开车辆——」
6 t# }9 y7 m. d, V( S% c* X$ l$ Q　　「好了，现在，我们就得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那砾石尘暴刮完了才能再上去
1 P5 R8 \: f( P* H接着赶路咯？」安素芸用力向后一倒，整个人重新陷进了自己那调成躺靠椅背的
. Q4 \) |1 ^3 z5 \! \宽敞座位中。
　　李维靖和冷星妍面面相觑，一同苦笑着耸了耸肩。
　　避难所的空气置换很快完成了，运输车内的全息提示界面也亮起了绿灯。
9 v  X; b0 c9 _, i- }8 b　　安素芸此时带上耳机打起了游戏，表示自己不想从舒服的座位上挪动屁股，
1 i! O8 Y7 w  C于是乎李维靖和冷星妍两人便一同下车去外面透透气。
　　紧急避难所是一个略显昏暗的矩形空间，不算特别宽敞，但也意外地不会让
' u6 G* ]/ h4 f1 m人感到狭小。墙壁上的几盏应急灯提供着光照，让人能够看清设施内部的状况，
但并未能驱散有限空间中浓浓的昏暗感。
　　车门正对着的一侧墙壁旁设有一个机械工作台，工作台上与旁边陈列着许多
7 S+ X" W( W7 B) h; R/ w" q- `维修整备载具用的工具，供避难者使用。工作台左侧还有一个应急补给箱，存放
; R4 U* r5 D& s% a9 q* S着少许备用高能蓄电池一类的物品。工作台右侧不远处的墙壁上有着一个以实体
* ~. g$ G0 g: F  X& `  }7 b. t屏幕交互操作的有线通讯终端，其可以访问赭岩星互联网，也可以直接呼叫相关
的政府应急救援部门请求援助。终端的默认界面上显示的是避难所内部的空气和
  ~6 j2 s* a7 Y4 n. d6 E温度数据，以及上方地表的气象状况。
8 F. I% Z$ \* u. V1 o　　墙壁上方有着多个维生系统通风口正在徐徐运作，发出着低沉的声响。车体
另一侧正对着的墙壁上有着一道锁死的隔离门，这扇门可以通往地下轨道系统的
维护通道；隔离门的上方还有一个专门的无人机进出口，此时也同大门一样紧紧
锁死。
　　「我先前在网上浏览信息，看到有文章说，褐匪有时候会设法洗劫和搜刮这
些路侧地下避难所，」在地下避难所里转了一圈之后，冷星妍和李维靖一起肩并
# L# k0 A% K" J3 Q8 k; e& l+ Y肩地靠在运输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他们会临时劫持一辆合法载具，
或是骇入避难所系统和使用伪造的载具登记编码来打开升降平台，让他们进入其
8 K) |) h: V! m, {: n' |7 t0 o$ K中。」
# z) [. {4 h  x* R, S3 e　　「虽然实际上这避难所里也刮不出多少补给和油水，」李维靖扭了扭脖子，
轻呼出一口气：「——呼，我看倒是走私犯之类的行当更容易利用这些地方。」
　　两人沉默了数分钟，最终还是冷星妍再度率先开了口。
　　「你看，现在假如这砾石尘暴要刮上好几个小时的话，那你这不是还不如转
, o* `5 `0 z/ W; o  w) o+ O. P  E/ q$ S) ~车，或者干脆在赫雷冈萨睡一晚，等一等？何必非要这么犟呢——」
& s+ Z0 u2 y; {' {5 M/ I3 D　　「——唉，你说的没错。」李维靖撇着嘴苦笑了起来，微微摇摇头：「我自
% L, L  D# w( O# {+ ~! Z5 }己其实也明白，只不过我这犟脾气吧，也不是这么容易改的。」
　　「呵呵，能够理解，」冷星妍轻轻笑了笑，握住李维靖的右手捏了捏：「其
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坐一坐地表运输车，来一回这种避难所，也算是一种新奇
9 v: P& w$ ?; B7 A, X  s2 J体验咯？」
　　「不过硬要说的话，」李维靖的目光这时投向了上方，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一
样，「如果没有我这股犟劲的话，我可能也不会认识小安了。当初那天在云氦三
! g0 T8 J0 o1 B的野外考察，我跟查尔斯教授之所以会撞进阿伦·艾克森的地下研究所，也是因为
我的犟脾气发作，硬要不管不顾地追上那只带有稀有形征的小动物，把它逮住，
+ n9 K9 F' y9 K1 i结果就这么追进了那间地下实验室的半废弃秘密入口。」
　　「欸，原来是这样吗——」
5 J' s" N* y+ g% K: ]　　两人一道无声地笑了笑，稍稍低了低头，然后靠着车体坐了下来。
; s( }, q4 Z4 s2 v/ f& Q. ]. }　　接下来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两人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起，一言不发地看着眼
前的工作台与通讯终端。
  F( f) ?% Z# w# E' t2 a7 ]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两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偏过头，看向了对方。
　　没有一句对话，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啃在了一起。
　　李维靖就这么品啜着冷星妍的芳唇和香舌，而冷星妍也在主动纠缠吮吸着李
' s/ m/ F  h( U: N* T2 R2 C维靖的舌头。
　　他抱着冷星妍站了起来，把她按在车上，握着她的手腕继续与她深吻。
/ M; a& E  H1 V2 Q" N2 E　　两人很快便开始拉扯起了对方的衣服，相互把衣裤一件一件地从彼此身上扯
3 S1 N# A" H! K# K下来扔到地上，直到两个人都几近一丝不挂。
6 m3 j& A2 u' L  ^# [5 X. X　　李维靖抬起冷星妍的双腿，挺起腰胯便将性器插进了她那已经开始湿润的秘
处之中。
　　「——喔喔，呃啊啊～～」
6 |5 v% y, e" T6 |　　冷星妍扣着李维靖的肩肌，闭目仰头发出了快意的呻吟。她的浅色小内裤还
挂在左腿的小腿上，而这条挂着亵裤的修长白腿此时正随着李维靖的插入而舒爽
6 M7 u& x, E' A* g" n% q0 ]地伸展着。
　　李维靖就这样抱着小美人，把她抵在车体上正面肏干了起来。他一边抽插着
下体，一边伸手揉玩起了她的玉乳；同时二人随着快感与交合的节奏随性而肆意
$ O8 t  {& G" i1 Z' q) i地接着吻而后又分开嘴唇。
　　两人纵情地交合着，不一会儿之后他抬起冷星妍的一条腿，举成一字马状，
这样干了几分钟后，他又继续让冷星妍转过身趴在车身上，变为后入式继续做爱。
: S  E" c; O% P7 K他就这般在此起彼伏的呻吟、娇喘，皮肉与汁水的声响中把冷星妍送上了一次高
, Y4 v7 Y$ I  H' Q5 Q/ J( E潮，然后又从她的体内短暂拔出，将她重新翻过来面对着自己，又再度插入。
1 U6 ^# O# \6 P( {　　他一边做一边在她的身上胡乱亲吻着，他先是含住她的小嘴，然后又移到那
白净的脸蛋上，顺着侧脸一路亲到耳朵，轻舔她的耳垂，用嘴唇轻抿她的耳廓；
% K( h) @5 Y) y2 K" X5 ]之后又向下游移，吻上她的玉颈，乃至于香肩和酥胸上。
) U3 F" ^- k% L# S7 Y6 j/ k　　「——喔啊啊啊啊啊噢噢啊啊——！！！」
, y. ?+ y0 ]. x" R2 I# I　　又是十几分钟的交合后，李维靖第二次把冷星妍干到了绝顶。他紧紧扣着她
的十指，举着她的双手按在车体上，胸膛紧紧地压着她那一对丰盈的雪乳，下身
的性器在美人的玉壶中飞速地进出着，直到阵阵清液从小美女的秘缝上方汩汩溅
出。在继续狂干了一小会儿之后，李维靖也在冷星妍的穴内射了出来，他在射精
) v# I- N7 l/ k6 P) a的同时也吻住了冷星妍的小嘴，久久地品尝着小情人的香舌。
　　事毕后的两人保持着相互搂抱着肩臂的姿势，大口大口地相对喘着气。冷星
8 \  g! G9 V( o- D! m$ t1 Z1 `妍一边喘息，一边眨着漂亮的眼睛盯着李维靖看，片刻后露出了略带娇羞却又充
满满足感的幸福笑容，接着轻轻笑出声。
　　可就在李维靖凑上前去，想要再和小情人温存一番的时候，虚掩着的车门却
突然被一下子打开了。
　　「噫——老哥，星妍姐，我开始觉得你们有点恶心了——」安素芸探出了半
+ G7 K, y! Q: d' B/ y0 w个脑袋，脸颊稍稍有点红，但表情带着一丝微微的嫌弃：「你们俩还真是在哪里
都能干柴烈火不管不顾地干起炮来啊，我感觉稍微有点太歪腻了——」
　　「哼，我看素芸小妹妹你其实是嫌我们不带你吧？」冷星妍刚开始脸红了一
% @# I# Y  P$ z, [& r& B1 n下，但随后便挺起胸膛，得意地朝安素芸翘起了鼻子。
3 \* Y* W  V: ?5 a( n% Q$ t　　「噫，啧啧啧，我才不会趴在车外面这么不干净的地方跟老哥干炮呢，」安
素芸一本正经地蹩着眉毛连连摇头，「你们两位赶紧上来去卫生间那儿洗洗，顺
便把衣服也洗洗，怎么能就这么往地上丢呢——」
; R( f" \, {* L3 _: `　　说完，她再度钻回了车厢内。李维靖和冷星妍相互对视一眼，噗地一声一同
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避难所终端的界面上出现了些许读数变化——避难所上方区域的
* u7 O; @7 |, r" S- H! j7 u( G砾石尘暴开始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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