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覆花之夜——（父女禁忌的乱欲人生）】（61-75完）【作者：花灯京鹿】

车神

作者: 花灯京鹿
字数：35,624 字
　　　　　　　　　　　　　 第六十一章：尸骨
　　钟执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寒意顺着血液攀上头皮，连太阳穴也突突直跳，暗
7 M3 u7 ?! E* ^7 v: {6 U6 ?示着某些令人惶恐的预感。
- N3 ^) L! r; ~4 Y' z, p" [　　他环顾了房间一圈，除了深夜墙上晃动的树影，哪还有别的活物？
# i- B* J3 @$ V8 |& [$ P　　钟执匆匆翻身下床，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甚至忘记开灯，扶着门框
就大步往外跨，一想到那个瘦骨伶仃的身影，钟执就无端一身冷汗。
　　他记得她很怕黑的。
6 G! M; n: x+ i　　钟执依次检查了书房、卫生间和厨房，均是空荡荡黑压压的一片。除了风偶
尔会从未关紧的窗吹出渗人的响，四下皆寂静冷凉，像一幅灰色的画，没有一个
人影。
　　钟执来到客厅灌了一杯冷水，喝水的时候余光瞟见了端端放在茶几角落的她
* X8 x% h. x# Z2 L的手机。
& ]9 Y: a2 Q' ]2 B　　但是最近旋明已经不怎么用手机了。
　　这么晚了，她还会去哪里？
　　千万不要出事。
( Q$ ~0 E7 B- S* Y8 ^  a/ D　　钟执静下心来，眉头紧锁，开始回忆她晚上种种反常的举动，越想旋明晚上
的言行举止，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那句「分床睡」。
7 I7 @6 j; X* s# W" [, O1 |　　钟执放下水杯，百般犹豫后决定出门找她，只是在他开门的一瞬间，他出其
9 b3 p' K7 m, z# N不意地站住脚，困惑地回头望向客厅深处狭长的甬道，在最远端是旋明自己的房
. D: Q3 L$ a6 C" K; q0 {4 ?间，幽闭的房门，像一个紧锁的囚牢。
　　他好像还忘了一个地方。
& ~6 ^( S0 b0 d　　钟执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他怀着侥幸心，披着浓厚的夜色，一步一步
# c8 j3 j1 \6 G0 D地穿过空旷的屋子，在她的房门前停住，然后径直推开——
　　当他借着月光，看到床上有个熟悉的人影背对着他时，钟执悬着的心终于落
地，但她一声不吭地半夜溜走让他又忍不住发火。
8 T$ z& _+ p* }3 W5 Z3 d8 z" K0 h　　只是在少女转头的瞬间，整个房间都似暗下来，因为钟执清楚地看见了旋明
脸上晶莹的泪珠，像泛着碎光的钻石，七零八落。
. j" U0 a, Y' l9 t) m- S　　旋明手臂环着膝盖，双肩还在发颤，惊恐地回望着钟执，一边慌张想往后退，
一边用手背抹着泪水道歉：「爸爸……对……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回事？」钟执沉声问道，算不上和颜悦色，「你怎么躲起来哭了？」
　　旋明像没听到钟执的质问一样，脸色惨白，泪水划过鼻梁，她低头攥紧了身
边的被子，胡乱抹着泪：「爸爸……对不起……」
0 Z$ _8 r- a7 o: h1 Y9 Y, E9 u　　她坐在床中央，像漂浮在漆黑海面上的孤舟，连影子都不肯陪伴她，好可怜。
, }3 x9 _, n! V. `, Z  D2 g　　钟执还是于心不忍，到旋明身边坐下，给她擦掉眼泪，沉默不语地把她拉进
怀中，轻拍她瘦弱的脊背，引导着她：「旋旋……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
吗？」
　　旋明眼眶蓄着水，偶尔咬唇控制自己的哭声，却又惹得呼吸不畅，一下一下，
让钟执担心是不是下一秒就会窒息。
1 p$ e& O/ p  _9 s　　只是在她碰到钟执的肩膀同时，立即紧拥了他的脖子，抽噎着，好像变成了
! I! v  }0 ~2 B7 k3 h* i5 {# C一个结巴：「爸爸我……我没事……对……对不起……」
　　没事怎么可能半夜叁更一个人哭？她到底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一个劲的道歉？
  J9 I/ f( W$ X, ~: Y　　钟执觉得，他和旋明之间好像也在失去正常的交流方式。他提了一口气，胸
/ K. E' y$ L, F, A腔里仿佛又涌起浑浊的浪，钟执想起了那个他不太愿意面对的问题，柔和的神情
7 w5 E: h/ S- @# \顿时变得冷冽：「是因为孩子的事吗？」
　　听到这话，旋明刚想触碰他的手又缩了回去，她垂下头，影子投在他的胸口：
「不是。」
　　从她术后的反应来看，钟执一直担心孩子的事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但是
在听到旋明斩钉截铁的否认后，他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 N8 E: {  E0 q　　「旋旋……这件事，的确是我没有处理好，是该我向你道歉。」旋明依偎在
他怀里，钟执轻吻着她的脸颊，只是一提到这件事，抱着她的手臂好像也变得沉
重了。
　　钟执承认，他很狡猾，他懂得如何才能趋利避害，如何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 `6 H5 D% a6 H. V) v' {# c7 _3 T# ~7 ]选项，但他更想搂紧眼前的小情人。黑夜辨不清颜色，也看不清她的情绪，但他
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感情有了裂痕。
( S8 Q' }7 b0 S* `0 k　　「爸爸，真的不是。」旋明抱着钟执往他脸上蹭，声音带着哭腔，身躯还在
9 X. Q, V2 q, A' d! F颤抖。
　　旋明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钟执不得不抬起头，移眸向下，见她正扑闪着
睫毛，明明她才是下凡尘的精灵，却还这样仰望着他，连脆弱的表情都依旧让钟
- L# u( y7 O1 u3 }执心动，让他想好好疼爱。
5 r- k  T- V% f　　旋明眼角还挂有一串泪，她失力般歪头靠在钟执肩上，说话时又紧紧揪住领
口：「爸爸……对不起……我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太压抑了……我受不了了……」
+ B8 G# _' q$ e2 a3 i* c& l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钟执，她可能早就自暴自弃成为凄凉的浮尸了，一个人
' b* G# c; t5 {1 a孤苦伶仃地飘在海面上，然后腐烂、沉入海底。还好她把心寄存在了他那，有个
  m9 w' s) G3 M  z! t温暖的栖息地，以至于不会真正的走投无路。
: s% M' O7 b* |' _+ ?　　钟执脱下自己的纯棉衬衫，罩在旋明身上，然后拇指压上她的脸颊，用指腹
& s: K% Q' _5 T& b" I! U! _, C给她抹掉了残留的泪水，笃定地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p" e2 s( a' g" y　　钟执企图与她视线在同一高度，他换了只手，稍微用力地擦干了她脸上全部
的泪水，然后坚定地问：「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 j8 a8 B1 z0 s1 n3 W　　不是的。
% [/ @0 M! l( S( _' I　　不是这样的。
1 Z+ C2 A4 ^; h/ G! J! Q2 ~　　钟执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心正在涨潮，然后又慢慢退潮，留下
满地的无人认领的尸骨，别人都在害怕，只有钟执认出了她。
4 I" v+ C6 e0 c6 ?/ ]" u　　他高估了孩子对她的重要性，她最在乎的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那个小
生命对她的确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但是她连做手术那天，都没为那个小生命落下
过一滴泪。
0 T: L7 O1 D9 G$ n: H: N$ f　　能让她凌晨四点一个人躲起来哭的，也只有他，只是他还不明白为什么。
　　她快被要淹死了。
　　「我……想去海边。」旋明像咽下了满口的玻璃渣，「……几天就好。」
* c& x  h+ X" m$ v; f$ _  _　　　　　　　　　　　　　 第六十二章：往事
) r' g; r6 X! Y3 E　　这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在五月下旬的日子，只需订好机票、房间，然后，
2 I2 y& [4 x' y: u# o一路南下。
! c/ g4 w! w  i1 c! |　　飞机拉升，穿过灰白的冷云深处，再盘旋下降，在傍晚时分，终于抵达这座
. G5 A. q, h- j1 u/ Z1 p/ Z南方的海岛城市。
　　这不是旋明第一次来海边，但她就像一条干涸的鱼，迫切想要回归大海的怀
抱，越靠近海的地方，她的心越踏实。
1 x7 p7 i" E, w* I2 \　　至少在海边，她不会害怕露面了，这是好事。
　　她想，她上辈子一定是一棵海藻，生长在岑寂冰凉的海水里，海藻织成一只
, _, x6 K( h" q4 [笼子，困住了她，也困住了钟执。
- h3 t2 {8 X; g3 V- P) i9 f  P6 s　　旋明来不及休息，放好行李，晚饭后就趁着尚浅的夜色，迫不及待拉着钟执
( F2 G/ Z2 e. P+ G9 ^来到酒店边的沙滩上，沙滩附近多是晚饭后成群结队嬉戏的年轻人，或者温馨的
( F- M7 f  g# Y- F# M5 O一家叁口。
" n0 a! m' h0 q7 d- t! R  \" C7 {" k# O　　这里的沙子细腻湿润，温柔地承载着微醺的黄昏，岸边翻涌而上的白浪，像
泛着光的纱。
　　旋明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前面，向无限蔓延的沙滩远处望去。海风拂起她的头
( z0 O( V9 B/ M: M' u. n发和裙摆，斜阳的光穿过发间，整个人都被滤得清新而柔和。
　　「你等下。」钟执突然叫住她。
# |" d( U5 N+ c) a　　旋明身形一顿，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向她走来的钟执。
　　到她跟前后，钟执半蹲下伸手捞起她新换的长裙，拎到她膝盖上方。旋明茫
然地扶着钟执的肩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1 c" r7 _, N( d+ Y　　「这里浪大。」钟执将裙摆提起后熟练地打了一个结，然后解释道，「这样
裙摆就不容易打湿了。」
: M; B, c/ z# J4 p& x% D　　钟执把结塞到裙子底下藏起来后，又伸手绕到另一侧，看起来像是把她圈在
; U9 g; B* v, J$ {臂弯里。
　　旋明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静静地感受着此刻时间的流逝。
　　夜风渐凉，也渐沉。视野里云也变倦怠，耳边是浪花破碎的声音，背景是散
乱昏暗的人影，明明周围还很喧嚣，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清寂。
　　她突然好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光明正大地吻他。
) Y" i+ Y: X/ E) |$ b2 }: V　　「爸爸。」
; X7 G" O2 Y3 x　　钟执不经意地抬起头，就撞入了旋明的视线内。
　　这一次换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倾身吻住了他。
/ m3 D9 d' f" A; d- Q9 U. j3 Q　　她细细轻吻，然后又抬头看着钟执，瞳仁像是黑色太阳，底下是波澜不惊的
炽烈。
　　钟执放开她，眼底漾起浅笑：「你很勇敢。」
0 N9 h9 ]- y+ |5 h- h　　旋明正要再次开口时，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小皮球，「砰」地一声撞
上了她的小腿。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皮球吓得惊魂未定，差点尖叫出声，完全扰乱了她的心绪。
　　钟执眼疾手快扶住旋明，站起来抬头顺着皮球飞来的方向寻找它的主人。
, F4 ~1 [, N7 ]" m' \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吵闹的人群中蹦过来，后面跟着他慌里慌张的母
亲。
& \! x: w! A7 u9 G9 g1 U9 X5 O; Y　　「哎呀小妹妹你没事吧。」追着皮球匆匆赶来的年轻女人及时逮住了她儿子，
狠狠训他，「快，给姐姐道歉。」
! x) w' p0 s: T1 [  T! m$ x6 D　　「姐姐对不起。」小男孩乖巧地低头认错，只是道完歉后又跑到妈妈身后，
抱着她的腿躲起来，只敢悄悄露出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天真地打量着眼前这对漂
) F$ c5 l* \3 O, }! z2 B亮的人儿。
) |- p: Z, v* I# [+ J　　其实年轻妈妈是有些尴尬的，不仅自己儿子坏了人家好事，她对少女的称呼
: a4 x( \8 N( n: T" f/ V也颇感不自在。
" f. d6 }$ b8 j0 P! D: V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比她还要成熟，却搂着个比她至少小个十来岁的水灵少女，
; |* G/ G" M  ], y# b  N6 s这两人总让人联想到限制级电影里，昏黄余晖下，成年男人和未成年少女之间，
暧昧不清的禁色情事。
) M! c8 F; q' a　　当然，她也没有往更深处想。
　　旋明抓着钟执的手已经冒出冷汗，却不是因为皮球本身。她没有受伤，但一
* E* E& m# j2 s( |度想要刻意遗忘的阴影，在皮球撞来的一瞬间又在脑海中炸裂，仿佛再次对她的
大胆行径敲响了沉沉警钟。
　　「没关系的。」钟执握紧她的手抢先一步回答，看着年轻母亲，话也是在对
旋明说。
" L+ F9 g" }9 U& Z3 b% u8 M　　旋明脸色白了又红，等到回过神来，才勉强笑了笑：「真的没事。」
6 s# {1 T& U. |2 w' S0 j+ n　　然后她又蹲下来捡起小皮球，递给怯生生的小男孩，认真道，「以后不要在
人多的地方踢球哦。」
6 v. C5 v& V5 ~; z. h9 a0 Z　　小男孩从母亲身后探出来，接住球，对着这位温柔的小姐姐，用力点点头。
# x+ @) a& [( i0 b1 C' |　　这时旋明才注意到，小男孩五官精致，发色和瞳色却都很浅，像是凝固的琥
0 h/ V2 U: T; _8 a$ H& Z珀色，似乎是个混血小宝宝。
　　母亲见状，又愧疚地道了一次歉，拖着自家儿子就要离开时，小男孩突然凑
到旋明跟前，踮起脚飞快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掉头就跑，结果又被妈妈拎着
, {- @. C  C4 e' ~* j衣领边走边骂。
　　这一次，旋明终于忍不住勾唇。
$ V  I: h) C+ T7 x5 j. i9 i2 E　　钟执沉思一番，煞有介事地说：「我吃醋了。」
$ y3 V+ r# O1 R8 @, G, l7 R% f　　她嗔笑：「你跟人家小朋友较什么劲。」
　　旋明望着男孩在沙滩下留下渐行渐远的小脚印，忍不住感慨道：「你看小孩
子多可爱啊。」
　　钟执被她的话烫得心头莫名一悸，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垂眸悄悄看了
6 b) W2 ^. p* `, h: X她一眼，然后顺着她的话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调皮。」
　　「是吗？」她好奇地侧过脸，下巴微抬，明丽的眼眼睛盯住他，像一只伶俜
1 Z( i7 o% ~4 L的鸟儿。
% _$ V) D5 e) K" o4 i2 J. o! q! }/ f　　钟执似乎陷入了回忆，拉着她一边往前慢慢走，一边说：「你还在幼儿园时，
老师发了小皮球给你们，别的小朋友都是拿来玩的，只有你是用来戳爆的。」
　　「结果每次都有小孩被你吓哭，老师管不住你就来向我告状。」
　　旋明瘪瘪嘴，对这段她记忆里很陌生的经历不置可否。
, W5 x" ~9 D. n. i) |5 S　　「你在幼儿园吃饭也不老实，一生气就把饭碗往墙上扣。」
0 N2 h' y, a) ~　　「然后呢？」
　　「然后？」钟执半眯起眼，「然后我把你揍了一顿，你就再也不敢了。」
　　「你竟然真下得了手。」
- x# O$ h# }, Q5 J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懵懂天真的孩子，记忆也很模糊，她被钟执拉进回忆里，
* P" P8 v- Y5 |, B5 _; _一瞬间旋明有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恍惚感。
　　「你呀……」头顶上传来钟执声音的同时，她感到一只温柔体恤的手按在她
头顶，停留了片刻，然后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揉了揉，「你以前在别人面
5 D; K5 e1 g4 }5 P9 J1 Q  q前挺嚣张的，一遇到我就乖乖认错，搞得我还不好动手。」
; Y/ l: G! u5 {) D' B　　旋明微微怔住，轻声说道：「可能……我从小就对这种事感兴趣吧。」
, ^1 Q$ f& h, T5 l: a( M9 r+ j　　「什么事？」钟执下意识反问。
! V( F1 |# G' t& [4 O$ S: V9 V　　旋明抬头目光不移地凝视着他，眼底有静而深的海：「别人不会做，也不敢
做的事。」
/ b, ]* |9 B. U0 z# `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海风不经意捎来的一样，只是钟执却听得很清晰，每一个
字都凌乱地撞击在他的胸腔内，涌起难言的热度，像有一把无形的镣铐锁住了他
( C: W0 o: e+ n( g的喉咙，让他竟有一刹那的窒息。
　　最后，钟执也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 h# V! B' ?2 ~4 @4 t9 A　　两人之后又一路无话，直到返回酒店。
- L7 {; e% U9 E9 S5 Y5 i$ a　　在即将到达酒店的时候，旋明一不小心踩到路边一个石子，没站稳往前一倾，
& v1 T( @3 Y! j; |膝盖刚好磕在了前方细碎的砂石上。
- n& [1 t' \# ]( D　　运气不好的是，她的裙子被钟执扎成了一个小短裙，导致两只膝盖都直接磕
1 p9 U9 ~2 j5 r: N5 p在石子尖利棱角上，破了皮。
! A( \( y9 z1 {0 l　　「你怎么又……」钟执扶起旋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 z7 d& N- ^- K% ^. M　　「还不都怪你。」旋明的眉毛都委屈地拧在了一块，眼里聚起水，仿佛下一
秒就要哭出来。
　　「还能走吗？」钟执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
　　旋明点头，然后又摇头：「脚好像也崴到了……」
　　「外伤不严重……这样，你先回房间去，我去买点碘酒和止血贴。」
0 k9 o$ [) J; O/ U5 S/ S5 [9 i　　钟执扶着她进了就在前方十米左右的酒店，看她上了电梯才转身离开。
$ c. h3 V/ w$ k! V7 d4 H$ m　　等到钟执回到房间时，旋明正坐在床前用吹风机吹头发。
　　他心下一惊，连忙问：「膝盖没碰水吧。」
　　见旋明乖乖地摇头，钟执才放下心，然后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吹风机，
* e9 q7 ?& @; v+ P2 D2 Q帮她梳理半干的长发。
　　她像一朵低垂的铃兰花，安静地坐着看向地面，任钟执摆弄他她的头发，暖
5 n9 m  n) L$ T8 ]烘烘的风扫在脖子上，很痒很舒服。
　　钟执放下吹风机，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抚上她如黑缎质感的长发：
3 S/ N, \" P6 a9 x7 P/ n" T; d" A8 Q; R「你以后还是留长发吧。」
5 s, C4 ?$ M+ i$ |　　旋明怔愣一下，盯着自己因为紧张绞在一起的小脚踝，轻声问：「长发更好
3 J' R: Y- Y# n* n3 l看？」
1 c0 D- c! l2 T　　「更可爱。」
　　「……嗯。」她垂着头，白皙的面孔下甚至看得见静脉血管。
　　旋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突如其来的嘉奖让她又变得笨拙，房间里安静地出
3 l9 q9 j4 y! d, P" L7 E3 a0 M1 \奇。
　　想要说点什么才好。
- k" ]0 N9 k! B- j. G6 m  @' K　　钟执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抬手碰了碰她，用眼神示意床尾靠墙的桌子：
, {1 [  T8 ~, k7 X. v5 E' r「你坐上去，我给你上药。」
　　「……哦。」她像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顺着他的话，又笨手笨脚地走过去，
坐上桌子边缘。
) [/ `) I7 k- `4 \$ ~　　桌子较高，她的脚尖还触不到地，双脚轻轻晃着，像枝头摇曳的白色栀子花。
9 [6 C# G; r  R9 c) ?" U　　钟执拎着椅背转了个面，然后在桌子旁坐下，托起她的一只脚，放在自己腿
8 \& a3 e5 a7 k# N+ _% c; }6 I上，然后取出棉签碘酒给她伤口处消毒。
　　旋明端详着他专注的神情，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屋子里的寂静：「爸爸……你
也讲点你年轻时候的事吧。」
　　她印象中，钟执极少提起他二十岁以前的事，这是他的禁忌，她大概能猜出
! C' \/ B/ C: ]0 _1 y( D原因，所以不忍心触及他有些沉痛的过去，但是她实在是很好奇，她想要了解他
更多。
, n$ ^, A% y) t: `: i$ R　　果然，正握着她的脚腕给她消毒的钟执动作明显一滞，好一会他才缓缓抬头：
2 T8 B( @  f# |/ E% p「你想知道什么？」
　　「随便讲点什么都可以。」旋明两手撑在身侧桌面上，往前倾了倾身子，表
9 ~( t3 P, ?6 f0 T7 @) S  ]; N% \示愿意听。
4 a: i  ?, Z* i! q　　钟执犹豫一番，再次看向她时的双眸幽静似漆黑深海：「你可能不知道……
4 v, s4 N" g: r) E, D8 o! w我以前改过名。」
/ e' F9 v5 r/ ^+ E3 _0 B+ Z& \　　「啊？」她实属意外。
; L/ V, i5 ^9 |& P　　「嗯，现在的名字，是我16岁改的。」钟执点点头，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晦
暗深沉。
　　「那……你以前叫钟什么？」
) E& y% v' L: H; H& B& B9 B　　「我原本，也不姓钟。」
　　　　　　　　　　　＊＊＊　　＊＊＊　　＊＊＊

　　　　　　　　　　　　　 第六十三章：钟执
　　元旦第一发，猪年大吉～
　　　　　　　　　　　＊＊＊　　＊＊＊　　＊＊＊
) @* m6 |3 {+ V% [  v$ U9 c　　对于超出她意料的事，旋明也是愣，要是遇到再夸张一点的事，她可能就要
瞠目结舌了。
( r9 ~* B- s; u5 Z　　「其实这事说起来挺麻烦的，你没问，我也没有跟你提过。」钟执眼帘下落，
7 a% G! ?3 g6 f0 R7 k3 }3 n8 `4 `/ l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他放下沾满碘酒的棉签，然后又取出一枚止血贴，轻轻给
她的一只膝盖贴上，「我原名叫林钟羡。」
　　旋明呼吸深重起来，直盯着低头的钟执：「所以……爷爷他，也姓林？」
! ~$ V1 ^- k- k. u4 x- \　　因为他叫钟执，旋明也理所当然认为这位她素未谋面的老人家也姓钟。
. j5 P; ], q4 a　　钟执点头，然后似娓娓道来一段历史：「我的爸爸叫林秉，妈妈叫周羡。他
们婚前婚后一直很恩爱……在那个年代，能找到对的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0 S! W2 z0 s- W　　那个「对的人」冲撞着旋明的胸腔，好像有人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她不自
觉地握紧了拳头，想要重重地吸口气。
3 w0 j$ e8 o: I" R1 u0 l　　「所以我的原名中有两个字都是取自他们的名字。」
　　「那……中间的那个『钟』字呢？」旋明稍稍低头看着他的脸，有些着急，
: A/ a2 H+ I1 D1 r「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 @% ^% T: k+ B3 \　　「有啊。」钟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停下手中动作盯着她，声音清晰且缓慢，
像这浓郁的夜色一样让她难忘，「我爸很爱我妈，所以和名字连起来就是……钟
情则不羡。」
　　钟情则不羡。
3 g* }) h) j8 b* M5 T　　房间里光线不太亮，但旋明依旧能看见他眼底映出的朦胧光影。某些藏匿在
+ _' A& b" ^* I4 }* N" V% c3 e话语中的情愫不必再开诚布公，但一种穿透灵魂的烫侵上心头，依旧让人心悸得
厉害，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想要捂住胸口——不能让他发现一丝一毫
的端倪。
+ L8 e- E+ w1 \' H　　钟执似毫无察觉，继续道：「同时『钟』也是我的爷爷的姓，我的父亲是他
, }. @6 h: |3 q0 t+ n4 Z们家的小儿子，所以就让他跟着他的母亲姓的，也就是说，其实我的奶奶姓林。」
　　旋明再次微微一愣：「这么复杂。」
　　「出事的时候我还未成年，所以后来我的爷爷充当了我的监护人。他觉得我
9 j) E9 x1 ?/ [; w, _原本的名字不吉利，我就改回『钟&#039；姓了。」
　　旋明没有在钟执脸上发现过往的情绪，反倒是他一脸平静地陈述事实。她也
& y( [  @/ _/ f0 g无法对此有感同身受的遗憾，只能尽量不去提这件事。
　　她伸出手，轻拍他的发顶，有模有样地安慰着他。
2 c5 H3 B7 _( i　　钟执总算笑了出来，然后又状若深沉地颔首思索片刻，再对她说：「反正你
  q5 k) p; F9 c' S2 W# S% W6 A是肯定跟着我姓的。」
* Z* }6 s) C* t　　旋明偏着头认真想了想，故意逗他：「你这是隔代遗传。」然后她又突然想
起什么似的，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小小声说：「那我就是交叉遗传。」
　　钟执没听清：「什么？」
+ H) }; a  D/ @　　旋明拔高音量：「高中学的生物知识！爷爷传给孙子，爸爸传给女儿！」
　　钟执愣了半晌，恍然大悟后又哑然失笑：「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
3 P9 A* P, U, a% _! A! U1 |1 Z* c什么？」
0 K# v. S% v, A! x　　旋明脑瓜转得飞快，她又突发奇想，有点遗憾地说：「唉，你说，我该不会……
不是你亲生的吧……」
　　钟执动作一顿，瞥她一眼：「你倒想得美。」
　　旋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那声「哦」之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话题已经不知不
觉被她带偏，但是她想问的还没有问出来，却又不忍心打破此刻的宁静。
　　钟执不再理她，握住旋明的脚腕专心给她消毒上药。
　　他略带粗糙的指腹时不时擦过她的小腿上的肌肤，膝盖再往上就是纤细地几
乎能一手握住的大腿。趁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旋明低头入神地端详着钟执的侧
脸，似乎在观察他到底有没有想入非非。
　　只是他线条分明的眼睛通透得看不出年龄，更没有发现欲念的神色。
　　「哗——」
" [0 `! T% V* ]$ k　　思绪被声响扰乱。
# B6 S0 ?; d) p$ H　　窗帘突然被强风吹开，以巨大幅度拼命摆动，尖锐的风声撕扯着，一阵风股
1 C+ q3 B; d4 _3 w8 {进来，连空气都在震动。
' M3 p. P8 C+ i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刺穿蓝黑色的夜空，房间内的灯光也开始不安地闪烁。
% F" N8 C  F. Z; H8 V  Y　　钟执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阳台将朝向海面的落地窗关上时，一声闷雷
在同一时刻垂直落下，低沉的闷热从四面八方涌来，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
雨。
　　当透风的窗被锁紧，渗人的风声和摆荡的窗帘终于停歇时，室内像是突然与
喧嚣隔绝，空气一下子变得暗浊，只有天花板频繁抖动的光线依旧让人心慌。
* q+ k! H4 T% k. d3 V, w3 |　　旋明还坐在桌子上，她转过身子，伸手往左侧稍远的开关探去，试图将光源
换成宁静的壁灯。只是她的指尖还没有够到开关，一只温暖的手掌就包住了她的
% j* m6 r0 a2 I手，然后影子越过她，那只手反向摁下开关将房间里的灯光全部熄灭。
　　「应该是电压不稳，过一会再开吧。」钟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 i2 i9 j* m8 B# @. v" ~$ x2 }　　旋明莫名地嗓子干，轻轻「嗯」了一声。她看不清钟执的表情，没由来的觉
0 G5 l/ O4 D5 e1 [8 I7 b3 {1 z得他的嗓音低沉而晦暗。
/ r0 Z7 U8 f# Z7 c/ j　　钟执刚要转身离开，旋明的双手就从他肋骨侧穿过紧紧抱住他，像要把他占
为己有。
: R/ y  F1 x$ I$ M& O8 }　　「爸爸，我怕。」其实她不怕闪电打雷的，她对钟执撒谎了，只不过黑暗藏
匿了她忐忑的小心思，这种感觉，就像面对未知的暴风雨一样，兴奋又不安。
4 b4 Q* S5 F: ?, N/ J7 ~　　旋明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钟执也很默契地没有揭穿她，
他陪着她静默地站了一会，然后当他抬手放在她的后颈时，旋明突然绷直了脊背，
2 o* k9 a6 G4 q猝不及防想往后退。
$ z& g1 o$ {) N- o　　钟执及时按住了她，然后轻柔地抚摸她的黑发和耳垂，或是用手慢慢拨弄，
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咪。
. J; h8 @, y1 e/ r( t, X: z　　他温暖的指尖太具有迷惑性，这样抚摸了几下，旋明觉得很痒扭动着脖子，
5 S! E' h# Z, z# p0 L9 L( R咯咯笑出声，却又不停地去蹭着钟执干燥温厚的掌心，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口拱
/ @. j6 w$ h4 V, e0 z来拱去。
" Z) Q2 g/ ^& D2 I　　他修长的指尖从她后颈游走至前方停留片刻后，毫无预兆地捏住了她的下颌，
+ h- s5 E% ~5 u8 S  I! E粗鲁地强迫她抬头看着他。
; f' G1 F6 `3 g( C8 ?- o　　黑暗里钟执眯起双眼，紧紧盯着她：「你真可爱。」
　
　　　　　　　　　　　　第六十四章：雨夜（H）
　　久违的压迫感和疼痛让她头皮有些发麻，但旋明依旧毫不畏惧地仰起头望着
( w5 c2 g: J5 ]6 ~8 F2 S. K他。
　　钟执将指腹按压在旋明柔软的唇瓣上，温润的气息洒在手上，他的手指挑弄
6 N" O6 k& r- h! a% \* {了几下，就直直戳进了她嘴里搅弄。
4 o6 g" g7 ]% {* n" @( s* y. H　　钟执玩够了，又抽出湿哒哒的手指，然后撩开旋明脸颊旁边的黑发吻住她。
1 Q# L% o7 l+ k6 T2 [/ E$ b& u　　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像是潜藏着一只虎视眈眈的怪物。房间内却
安静得能听到彼此交换的呼吸和心跳声。
+ q& A4 k8 e. b$ o　　钟执扶着旋明的腰，往上卷起她冷薄的睡衣脱掉，露出了她纤细光洁的上半
% w' X+ T. X1 ]! s! W+ W身，微微低头的她乖巧而略带羞涩，这幅景象就像残影一样深深烙在了他眼底，
8 Y( m. [6 r2 K) O( D: O美不胜收。
/ h9 l, ^7 N" v0 r　　钟执呼吸有些乱，当他咬上旋明的乳尖时，他听到了来自她的非常狡黠、恶
  q4 e5 L1 h/ A/ x趣味的笑声，压得很低，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你笑什么。」钟执不客气地问。
* W% Q/ G% D' Q. {3 d. A　　雪白的藕臂缠上他的脖子，红唇贴了过来，她用气声挑衅他：「笑你禽兽。」
! X4 ]3 d, L/ }9 l4 e8 Z　　旋明的话没有让钟执很生气，他只是用大手握住了她的乳房，狠狠揉捏以示
惩罚，掌心刮在敏感的乳尖上，这种酥麻的刺激让她很快缴械投降。
　　钟执直接剐下她的内裤，掰开她的双腿，朝着泥泞潮湿的花心探去，用修长
1 a, X# @6 B* x* T的手指拨弄着少女黑色雨林下的阴唇，更要命的是，私处展露在空气中后，旋明
6 \$ f. V% t" _# P' H# u# u还没有适应他的爱抚，钟执就蹲下扒开那外唇，细细观赏。
* k; p9 a4 _6 Y7 Z% L　　他眼神极黯，盯了很久，最终忍不住将头埋进她腿心深处禁忌的花园中，伸
出舌头舔弄、吮吸着阴核，每一次的湿软的侵入都让她神魂颠倒。旋明像触电一
般突然夹紧双腿，揪着钟执的头发，颤声道：「爸爸……」
/ `% `* z! V/ b' g8 L# [1 @　　从尾脊骨蹿上的快感攀至头顶，带着她漂浮在云端的天堂，又瞬间拽着她跌
入极度的空虚中。
: q5 w) d; A, T  K　　旋明像摆在橱窗的洋娃娃，再怎么嚣张调皮，最终也只能任他摆弄。钟执将
7 _! Q/ J% l( W0 v她的腿分得很开，舌尖抵在穴口处，用舌苔逗弄着私处最敏感的嫩肉，甬道里仿
佛只需轻轻一吸，就有香艳迷离的汁液。
　　她身上既有同龄女孩子的青涩，又有被他滋养后熟透的气息，从身到心，无
一不透着独属于他的、精心浇灌的味道。
　　这种味道，太惹人犯罪了。
: c, _7 S" F# J　　旋明无力地仰起头轻轻喘息，两手撑在背后支撑着被他吸得全身发软的自己。
  d3 X8 P+ k, G% W8 N" Y她望着天花板，腿间的热度有一片刻的抽离，然后上方一道漆黑的影子又压了下
来。
. H. t+ B* l7 {7 E& N0 c$ ^1 ]" Y/ @2 l　　她不能跪，钟执就搂着她纤弱的腰肢，把她抵在背后的墙上，寻着她的唇深
% y5 X  N+ I, }吻，让她也品尝到了因为他而溢出的蜜液。
$ b3 V- C7 Z: O- Z" m1 g6 `　　他的手指伸进紧致的嫩穴里挑弄，旋明紧紧拽住钟执的衣领，浑身燥热发颤，
4 ]% s  O" E8 f, N# }& m$ q只能用小腿勾住他轻蹭。
　　这是时隔一个月以来，两人再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再此之前，钟执一直有
( ]3 [  l# M9 C/ R所克制，只是暴风雨夜让他心底又涌起了似曾相识的、阴暗的兴奋，她的唇像夜
晚的空气一样潮湿甜腻，他无法拒绝。
　　她丰盈酥软的乳房弧度刚好能契合他的手掌，钟执用力掐住，能看见乳肉从
指缝溢出。他又抓住旋明轻颤地指尖移到自己胯下，牵引着她用凉凉的小手包裹
# F9 A$ V0 F, \: ?. l* u  _住被锁起来的困兽。
( Y, K% J: a7 p' E  @$ w/ k6 e3 [　　然后她听见钟执舒了一口气，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得到释放一样。
1 i7 w; ~3 w" U　　「要……要在桌子上吗？」旋明的声音又娇又嫩，明明已经和他做过很多次，
0 M+ }' k* ^; d* i却还像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样腼腆羞涩，喘息声也是断断续续的。
7 m6 H- u. G# {5 l5 q　　「难道你想跪着帮我吸？」钟执湿滑的舌头舔舐着她的耳垂，即便他压低了
& E: [" T, I& |  I( I% b* @声音，旋明也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旋明缩着脖子摇摇头，依旧熟稔地帮他掏出肿胀的阴茎，握在手里摩擦撸动，
5 O( H) M2 b: X2 `9 }手心的热度直抵心脏，烫得她心尖发颤。然后她听见了钟执喉结滚动的声音，他
应该是很舒服了。
8 k7 l" z" W+ i7 z　　「疼就告诉我。」钟执摸了摸她的脑袋，捞起她瘫软的身子摁在怀里。
　　酒店备用的安全套就在桌子左上角精致的小篮子里，他本来没想过要用的。
  h7 d$ y3 E; m　　钟执拿过一枚，正准备撕开包装时，旋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双颊绯红：
1 L! E+ |% b6 P+ \「我……我有带的……在行李箱里。」
7 x8 X; j8 K0 s　　钟执怀疑她是故意算准了一个月才带上的，但箱子在房间另一角，离他太远
了，此时此刻他还不想抽离她鲜活年轻的身体。
　　「就这样。」他懒懒地解释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半分，直到他顺利地
挤进她的身体里，两相结合纠缠的快感几乎直抵肉体深处，空虚被瞬间满足。
　　钟执抽动起来，配合着她的节奏由浅入深地抽出插入，他拉着她的手环住自
己的腰防止她倒下去，去亲吻她嫣红的唇，然后一下又一下地顶弄、贯穿，享受
娇嫩肉壁吸咬着阴茎，肿胀阴茎摩擦穴道的愉悦的性爱。
, E; \# V. ]' S. d' d# S" X* p　　钟执喜欢将手指猛地插进旋明的嘴里，看她痴迷地舔或者吸，或是蹂躏她白
0 ~0 X% }* C7 q3 t' p瓷般的身体，每到这种时候，钟执都不需要想太多，放纵自己，然后将身体交给
下半身就行。
　　他胸口的衬衫早就被旋明揉得皱巴巴的，扣子也凌乱地散开，露出了他紧实
的胸膛。但他身上的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喘息，甚至有些粗虐的动作，都让旋明
5 _3 E  A: L8 y! J" o觉得这样的钟执很欲很性感，他甚至不需要脱衣服就能把她迷得掏心掏肺。
　　这是不同于白天人前温和清朗的钟执，只有在寂静的夜里，她才能窥见他不
为人知的暴虐和堕落。
　　只有她。
　　旋明还坐在桌上，桌沿也因为他们的节奏一下一下扣着墙壁。她细软的呻吟
- y' P8 e/ c, J; Z  z也仿佛和桌子钝重沉闷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夜里纠缠不清着。
( s% F% V; q* f. j2 e% i5 D2 `: P　　一种大胆的念想突然在旋明脑海里萌发，她勾紧钟执的脖子缠绕着他，贴近
) ~, Z) R0 w3 x与他鼻息交错，然后轻唤：「爸爸……」
1 z* W% I" v7 S7 Y$ P. O　　「嗯？」钟执又揉住旋明颤颤巍巍的乳房。
, M1 l( K1 `1 w1 w& L! P　　一放一捏之下，她的喘息声也变得轻佻艳丽：「你有没有想着我的样子……
% {  y( c7 _' b8 c  ^$ P自慰过。」
　　　　　　　　　　　　第六十五章：调情（H）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6 Y, _4 ~- P) [) e! J　　「……」
; z/ g- T1 O3 \9 J; D) ?　　「嗯……」她的鼻尖和他亲昵地相触，唇瓣离他似近又远，一点点引导着钟
执：「想着你女儿做这种事情……刺激吗？」
　　「……」
　　她在斗胆挑战钟执的底线，她知道这是钟执潜意识里一直都想要回避的问题，
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个问题一定会把他吃得死死的，她就是他的软肋。
　　「要是我在你面前被别人侵犯……」
　　「你什么意思。」钟执陡然一停，语气冷冽。
  O  B6 [3 A( ~) P4 K　　旋明舔了舔嫣红的唇，一点也不怕他。她伸手轻柔地捧着他的脸，却依旧在
咄咄逼人地质问：「告诉我，刺激吗？」
! @# t( R2 a& B" i2 K' e$ F　　这种场景似曾相似，很久以前，她和钟执在客厅背着她的同学接吻，那个时
& G# h% }/ h2 K! Q+ ~" q+ w候他还只是在试探，他也问了她同样的话——刺激吗？
　　突然，钟执不怒反笑：「你真是比我还变态。」
　　气氛僵持了一会，钟执又凑近搂住她的后背，轻啄她的唇，鼻息渐浓，嗓音
* N) ~# }0 c8 ?2 O& C: R5 Z) S蛊惑：「你说有就有。」
　　孽欲横生，本性作乱，夜夜娇软在怀，纵使是他也做不到清心寡欲。
　　欲望是一条黑色的河流，钟执在趟水而过，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死。可是一低
: V' p# c4 X# G, f: `头他就能看到水面倒映的丑陋模样，哪怕会被自己恶心到，他还是停不下来，她
7 v( M) G3 ?! [( _5 t已经拉他下水了，那她也别想上岸。
　　钟执拉过旋明的手，贴着自己胯，然后帮她舒张开五指包裹着自己挺立的性
  U$ N' N+ u: T; `" k$ x器，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取悦自己。
, O- p" ]6 F! Q$ o. X0 z　　龟头渗出的腥液打湿了旋明的手，她下意识觉得嗓子有点干，然后去舔他喉
结，轻声试探着问：「想着我的话……是什么感觉？」
/ ?- g4 t7 g+ G/ B; U0 Z6 }  z　　钟执不想说话，加快了手抽动的频率，喘息声也越来越浓，灼热的呼吸扑向
她，让她下身也涌出汩汩热流，非常迫切地想要尝一尝这肉棒的味道。
　　旋明挣脱钟执搂着她的手，贴着桌沿滑下去，坐在椅子上扶着他的阴茎张口
5 C2 q0 h9 o$ N* v. a$ I/ j就含了进去，那一瞬间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轻颤。
3 q' t% `3 ^2 M5 m. y' t6 U　　柔软的舌尖和口腔比她的手感好上一百倍，强烈的快感从尾椎骨蔓延而上，
. I6 K% y' j- r3 }6 w他的呼吸越发躁动，狠狠挺动了几下，几乎要把她的小嘴戳穿。
　　旋明呛了几下，双颊绯红地吐出来，然后又讨好似的去舔两侧的囊袋，用舌
7 q6 q3 f& d# N1 ]3 |0 G尖去描摹深深的沟壑，硬质的黑色丛林扎得她的脸生疼。
　　快慰在顶端炸开，钟执索性伸手握住自己的性器飞快地套弄，修长干净的手
指和膨胀粗大的性器很不相符。钟执胸膛沉沉起伏，在临界点即将到来的那一刻
他动作猛地一滞，旋明又张嘴包裹住他。
0 R! K! _% M9 }# H' O　　大量男性的浊液在她嘴里喷射，等到欲望被满足。钟执从她嘴里抽出，然后
. K8 ^! Q5 }# S8 i, ?$ `' G在她面前摊开手掌：「吐出来。」
1 A9 B6 E3 G" N, }　　旋明固执地摇头，却羞涩得声若蚊蝇：「好吃。」
% d+ Y& K" n' }; B　　钟执看着她卷着舌头舔唇好几下，才把精液囫囵吞了下去时，嗓子眼又蓦地
( ~1 H: ^" ~4 O! D一紧。
　　钟执又把旋明拎上桌，手滑至后背搂紧她，让身体熨帖着彼此，直到把她插
得汁水横流娇喘连连他才作罢。
) R: k/ J1 t1 k: R1 v　　当晚她果然累得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半，钟执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刚想挂，一看见电话号码
" e' l: H6 g! I# g7 V1 g后就立即坐起来，扯了条浴巾裹住下半身，到房间另一端接了电话。
. N+ p+ f5 Z" i( K　　「喂……」钟执把声音压得很低，对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他也只是静静听着，
/ |/ R" c* f. H0 \眼睛不停地往睡得正香的旋明那里瞟，生怕惊醒了她。
' H5 t" K$ M* O3 _2 V' @  y　　「……好。」最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真挚地道谢，「……谢谢你。」
& c8 n3 h" }9 P6 E2 R! V7 m2 p　　五分钟的电话，他只说了几个字。
　　直到通话结束，钟执又静悄悄地上床搂住旋明。
3 L% F* H* m% r3 D0 g4 A　　这是她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钟执吻了吻她的额头，快点好起来吧，他的小仙女。
1 S6 k: T. k, [　　　　　　　　　　　＊＊＊　　＊＊＊　　＊＊＊
　　夜幕初垂之时，正是酒吧开始活跃的时候。
　　阿耀是在这个街区一角的清吧工作的服务员。虽然他今年只有24岁，却已经
  P* F2 p1 ?# X/ z$ O5 a8 C0 h在这里工作了5年了，对于人员流动性大的酒吧来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员工了。
　　不同于用绚丽的镭射灯和酒精宣泄荷尔蒙的嗨吧，清吧通常更加安静低调，
适合单纯的聊天和品酒。
- ?. F5 _( b8 L　　这里淡雅的灯光朦胧迷离，耳畔有舒缓的轻音乐，松散的座位如点点星光，
8 P' C- n8 S" }9 i7 O5 M透过左侧全通透的落地窗，一眼可以望到夜晚深蓝的海面。
. U3 D+ M7 ~( D( \/ O+ [　　这段时间非旅游旺季，小长假的高峰刚过，孩子们也没有放暑假，因此晚上
店里的人不算多。
+ `6 P5 q: {2 y; J' q* B3 |　　当天晚上11点左右，阿耀接待了两位很奇怪的客人。
6 x5 V! G( u6 a: C- A　　两位客人进门后，直接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入座。这通常是情侣非常偏爱的
& b8 M$ R2 k5 C8 [  a位置，阿耀见怪不怪。
　　阿耀看得出，那个女孩非常粘她身边的男人，但他们这个年龄差，要么是女
1 ]% ?6 F  J% ]3 ~. }7 h& P0 a孩主动倒贴，要么就是男人随意玩弄，真心对待的，少之又少。
　　奇怪的是，虽然他们也是来聊天喝酒的，但自从他把他们点好的酒送过去后，
阿耀就再也没见到那个女孩亲自动手端过酒杯。
　　她一直懒散地倚在男人臂弯里，和他亲昵地低声聊天，时不时会被男人的话
逗得很开心，只是长发挡住了她半边姣好的容貌。阿耀记得，女孩点了一杯「少
' T( m8 J* d, G) R* c女的祈祷」，是微甜的樱桃酒，还带着淡淡的果香，非常适合女生。
  {9 t. _( K) V" r　　玫粉色的液体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妩媚又清纯。每当男人端起那只高挑的酒杯
' r3 _9 r( d7 @  C% s9 Z到女孩面前时，她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猫。
　　有时候她会满足地半眯起眼慢慢品尝，享受酒精充盈味蕾的瞬间，这之后男
人总会嘉奖她一个绵长的吻。若是酒不小心沾上了她的嘴角，男人还会抽出纸巾
: {  A# l) m" q, ~% m. j耐心地给她擦掉。
　　阿耀之所以观察得这么仔细，除了今晚他确实比平时清闲了许多，还有就是
$ j( Y, T* V6 g8 e7 x7 q0 P他们身上吊诡的气质，让他非常在意。
　　那个男人明明一副正人君子的温和模样，眼神却是厚重晦暗的，尤其是在看
向那个女孩时。在他身后，仿佛有流动的腐败的黑色液体。
　　趁着男人给她擦嘴角的时候，女孩竟然咬住了他的食指尖细细舔弄，男人则
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没有抽出手指的意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2 ]" X/ n; N. ^( c. C% _　　似逗弄又似抚慰。
7 {5 L/ B+ j8 N　　悄无声息又暗潮涌动的调情。
　　非常奇妙的感觉。
& Y1 M2 u( J: D2 x; ^* Q3 M$ p　　阿耀想起了一种名叫菟丝子的植物，它天生就有缠缠绵绵的姿态，但会不断
地蔓延寄生。寄主提供它营养，但同时会因寄生物的缠绕而生缢痕，甚至干枯腐
7 X& |7 v' R( k8 R4 Q* o败直至死亡。
+ D, [) x7 N7 @　　缠绵的伤痕的美。
　　　　　　　　　　　＊＊＊　　＊＊＊　　＊＊＊
　　「爸爸，那个小哥哥一直在偷偷看你呢。」旋明缩在钟执怀里暗示着有个觊
/ J" _1 d% d+ R% q! b* A( J觎着他的人。
　　「没关系，我又不喜欢男人。」钟执抱着旋明，非常惬意地将下巴抵在她的
发顶。
　　「没准他喜欢男人呢，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她又半开玩笑地说，「你们
站一起都挺养眼的……要是今后……嗯……想一想就刺激。」
　　钟执笑了笑，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嗓音又哑又沉：「和你更刺激。」
　　　　　　　　　　　　　 第六十六章：镣铐
1 C3 a3 y5 m. R7 p" f" s+ u6 }, v　　阿耀是凌晨两点送走那两位客人的，可能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女孩注意
到了什么，即将离开的时候，她非常警惕地回头看了阿耀一眼，然后踮脚在男人
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男人幽幽地定住脚，锐利的目光扫来，阿耀脊背一寒，连忙低头若无其事地
9 U, Q$ \! t$ L. _% I/ l用毛巾擦着杯子。
4 R7 `8 K( `+ I% l" K& W1 [　　清隽的容貌一旦敛起笑容，就会让人觉得眼神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 @. A# j2 U' L& g  G) O; x+ k　　再踏出一步他就能离开这里，而他背后就是黑洞般的夜，星光都被燃烧殆尽
( C+ f7 `- s/ m2 g的夜晚。
2 p/ j% a3 r# ~/ a) g! E+ T" P) ]　　「你老盯着客人看什么啊？领班知道了肯定又会生气，这可是非常不礼貌的！」
身边的同事好心提醒着阿耀，她话锋一转，笑得暧昧，「一面之缘而已，别留恋。」
6 v" d1 Y! r. J. b+ L2 ~　　阿耀无奈：「你瞎说什么。」
1 M, f; A$ L  C2 n　　再抬头时，女孩已经踩着轻快的碎步离开了，俏丽的背影和摆动的裙摆也渐
渐融入墨色。
　　阿耀自嘲般摇了摇头。
　　离开了那片灯红酒绿的街区，夜色变得更加浓郁深沉，岑寂的道路前方宛如
6 E7 \: N; [5 o. {" B  J一片未知地带。
! @9 l- S2 K; ]7 `! O. S. A　　酒精似乎有麻痹感官，延缓时间的作用，旋明没有想到，她是来海边放松心
情的，可钟执竟然也陪着她放纵自己。
　　哪怕再回到房间时，两人皆已筋疲力尽，赤裸的身体却依然纠缠在了一起，
就像再冰冷的酒入喉也变得滚烫浓烈。
　　她的身体被打开，每一处都烙下了钟执热切的吻，清凉如水的肌肤，嫩滑细
) I, t' m/ Q: i& d0 E0 k8 x0 F腻，含在口中就能化掉。
6 l! ~5 Q% W. z/ P$ C' x　　钟执小心翼翼地避开旋明膝盖上的伤口，尽量温柔地对她。
　　钟执压下来，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颈动脉，像一张网罩住了她，然后一丝一
扣都往她心里钻。旋明轻轻颤抖着，下体被酸胀感充盈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始大
口大口地喘息，脚后跟蹂躏着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背里。
　　爱意在空荡荡的夜里缭绕，她想和钟执这个被遗落的天涯海角过一辈子，做
0 T/ @. k& p: q5 j" g/ N爱做到死，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a, Q' n0 X7 o$ l8 N" ^　　钟执在她体内反复进出的时候，旋明抬首望睁大眼睛着天花板，头顶的吊灯
像一只偷窥他们的灰白大虫。
( o2 o9 T5 |8 P7 U' [　　旋明闭眼不去看它，任钟执拨弄着自己的身体。高潮的瞬间，像是电流聚在
" k8 V, P+ |2 w* ^2 J/ E: s; j一点然后再忽地流遍全身，有一种兴奋得逼近死亡的感觉。
+ N! `8 y' p+ t　　等到身体松弛下来，旋明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凌晨几
点，空气中还弥漫着稠腥的味道，她回想起她来到这里后，几乎没有做其他事，
反倒过着昼夜颠倒的颓靡生活。
　　朦朦胧胧间，她听到自己好像在说：「爸爸……我想游泳……」
　　然后就陷入了眼皮打架的昏睡状态，也不记得钟执答应没有。
& F/ Y8 h: e  i4 u　　旋明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只是窗外光线晦暗，似乎更早些的时
( j5 X4 Y+ {# ]# s1 L  x: F候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泥泞的腐殖土的气息，不见骄阳与青翠。
* p. c: `, N1 h9 n) Y6 m2 t　　旋明头有些痛，她估计自己昨晚真正入睡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她揉着太
阳穴坐起来，发现钟执已经给她换上了睡衣，而此时此刻他正在桌子边泡茶。
5 P4 b& c* J; B1 |  N　　「早啊。」
2 ]; L6 d2 {- p3 N　　「不早了，已经中午了。」钟执轻轻将茶水吹出涟漪，然后到她床边坐下把
茶水递给旋明，「喝点茶清醒一下……今天还想去哪里玩？」
) U! ~  S) a; w, h　　旋明端过滚烫的茶碗放在鼻尖轻嗅后，才琢饮下肚，又道：「我想游泳。」
　　一听这话，钟执仿佛就看见她全身浸在冷水中的模样，皱着眉头说：「不行。」
! s* E" \# J2 L4 I% Y3 r　　旋明没想到钟执直接拒绝了她，她不甘心：「来了海边却不能游泳不能玩水……
! A: P9 I7 H% A' o2 V  `# D2 Q% h那来这里有什么意义？」
. {  \+ r7 z8 }7 Y. O% S" I2 t　　「你现在最好别长时间泡在冷水中。」钟执的视线往下落，「而且你的膝盖
沾了咸海水，估计不是一般的疼吧。」
　　旋明被他堵得编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
　　事实证明，不能游泳会损失80%的乐趣，但如果钟执能陪她，尚能勉强弥补那
) K) [% w7 L5 G/ Z! M1 p8 a2 @80%的空白。
　　一连几个白天，她不能去水上乐园，不能去冲浪，反倒参观了当地的博物馆
和野生动植物园。有些热的时候，她一提到冰淇淋，钟执严厉的视线就刺得她浑
身不自在。
　　不过这些并不是旋明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她只是单纯地想远离那个她熟悉的
压抑的城市，逃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而已。
　　　　　　　　　　　＊＊＊　　＊＊＊　　＊＊＊
　　他们在这里待了五天，返程那天下午，旋明正捧着热奶茶和钟执在航站楼候
: J% o+ H- g! a$ S机，突然一声闷雷，天地间骤雨袭来，不出意外的，大雨之下飞机延误了。
　　候机期间，旋明等得不耐烦，但能够延缓回家的时间她反倒暗自有些庆幸。
* n/ m. T% l( V2 A　　她依偎在钟执怀里，非常无聊地拿吸管戳奶茶里的珍珠。
% y3 T0 A* @6 k2 i8 v% _　　「旋旋，现在的话，你还能适应学校的生活吗？」蓦地，钟执平静的声音响
起。
1 z! W: w9 p7 ~7 J　　明明才刚卸下防备，那种深植于心的恐惧又如大手一般，猛地揪住了旋明的
心脏，让她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 Q. q+ n/ B- A3 H5 F( d# o　　旋明表情一沉，脊背僵硬了半晌才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到不远处把奶茶扔进
垃圾桶里，她抬头往机场看，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昏暗的天色持续发酵，倾盆而下的像是黑色石油，阴郁，粘稠，躲不开，洗
6 a9 c! T( q# j# R: V; l不净，人世间无一幸免。
) t$ v6 [; m7 W) P　　旋明盯着空落落的天空很久之后才回到钟执身边坐下，或许察觉她的表情有
7 D' X. q% e$ o; Y1 Y异，钟执拉过旋明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温言安抚她：「别紧张，我只是问问。」
　　可谁都知道，这个问题不只是问问，她迟早要面对。
4 R4 W' i1 O  h1 ^& u　　今后怎么办？
　　回学校继续学习吗？可是面对那么多熟悉的同学，她能坦然面对吗？那些流
言蜚语会不会又像蝗虫一样成群结队地扑过来，在她耳边盘旋嗡鸣。
　　难道退学？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吗？现在的社会，一个
高中文凭，她能干什么？难道真的要钟执养她一辈子吗？她倒希望钟执能永远照
顾她，但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 s5 L2 h5 q9 E& z+ r. ^( D　　两难的问题，似乎没有最优解。
　　「张嘴。」钟执突然说。
2 o' o* s0 Q* {0 r6 V# @　　旋明还来不及反应，一块异物就被塞进了嘴里。
' R2 f( ^! a6 K' j6 Q4 E3 @　　她抿了抿，口腔的温度软化了硬物，苦涩之后是甜的。
1 i$ R4 _- x2 }6 \/ ^" d/ u/ g7 u　　原来是一块巧克力。
　　吞下巧克力后，旋明无声地将脸埋在钟执胸口，他鼓励似的拍拍她的背，不
# `/ @; y+ A- ~$ P9 Q" v0 V再提刚刚的事。
6 B# O1 u, o) I0 ?) D* U6 I　　这种毛骨悚然的静默一直持续到飞机起飞。机舱内温度有点低，钟执向空乘
人员要了一条毛毯给旋明盖上。
　　毛毯之下，她的手仍执拗地悄悄越过界，与钟执十指交扣后才安静地闭上眼
休息。
　　只是一想到回去之后，过不了多久就是黏黏糊糊的梅雨季，连着十天半个月
# h. L/ z1 q. [* K& @; h  o下个不停，各种烦心事都堵在了胸口，兴致全失。
8 ]9 W1 Z4 U% }2 U. c　　回到家已经彻底天黑了，这几天家里的门窗关得严实，不流通的空气越发浑
浊。
4 p7 I  d0 k/ G　　这里没有静止的海，没有翻涌的潮，没有燃烧的傍晚，有钟执，也有一尘不
- o& O7 V5 ~% ~# T$ w+ \" x变的苦闷等着她面对。
7 @" z# Z+ L2 P　　非常的无趣。
　　这种充满危机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印证，回家后没几天的一个晚上，她正在客
厅吃着水果，外出归来的钟执进门后到她身边坐下，解开了颈下的第一颗扣子，
将手里拿着一个棕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到她面前，说：「旋旋，我要和你商量
一件事情……不对，是两件事。」
8 F7 M& F! z5 T1 O  c" }9 l' e! U　　旋明拿着水果的手慢慢垂落到腿上，她还来不及惊愕就知道有些问题，她逃
不掉，钟执也不会让她逃。
　　像是无形的镣铐，终有一天会锁住她。
　　　　　　　　　　　　　 第六十七章：争执
1 J' X& E7 O4 y7 y0 J& }. |+ ^　　「旋旋，你想离开这里吗？」钟执盯着她面色严肃地问。
　　旋明一下噎住，答不上来。
　　她发现当钟执将这个问题一本正经地抛出来时，自己还没有无所顾忌点头的
7 E, y8 [9 |7 H( J! X那份勇气。
　　她偏头望向他，心怦怦跳，仿佛猜到了丝毫，但依旧迟疑地注视着钟执，想
要从他的神色中窥得一些问题的端倪。
  A' N1 O0 s8 r9 J# X( {6 O# L' E　　旋明默默地低头把手中的水果放到茶几上，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纠结和疑惑。
& C* T/ p6 `' c* ^3 o$ q; x5 q0 r) ?　　钟执也观察着旋明，似乎不等她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他就固执地不肯继续往
0 H3 W) Q! t1 x  x' H; h8 y下说。
- q" m! [% d* T7 l% q) w　　空气仿佛被凝固，半晌后，旋明才拘谨地点头。
　　「想。」
2 b+ [  ]3 }5 ~1 t3 Y  u' ]0 @　　然后她看见钟执神色分明缓和了一些，只是他又提了一口气，话到嘴边欲言
又止。然后钟执握住她的手，默了片刻，说：「想就好……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转
学手续……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 l) T% m) T) ?) N　　旋明大惊，终于彻底面露骇色。
　　大脑仿佛因为他的一句话宕机，只差一点点，她就能理解钟执的话，但就这
相差的一点，也足以让她和钟执之间瞬间拉开一个巨大鸿沟。
% c+ Q# J2 x: j& q- l* t0 J6 t　　她颤声问：「什么意思……那你呢？」
0 c3 L8 b+ V1 |6 s; h　　「你一个人去……我还有事要处理。」钟执语气平静，面色无异，似乎已经
: V& [; {+ n% r# H0 A" g下了决心。
8 W6 k; Q( E$ ~' b, s! Z( C　　「什么事？」旋明紧追不舍地逼问。
　　她呼吸开始不畅，虽然害怕，但目光仍死死锁住钟执，企图越过话语的鸿沟，
( D2 d) n" n4 M6 X/ [2 m直接从他脸上搜寻答案。
( i; u/ U4 ]. Q4 F　　钟执坦然地承受旋明的惊恐和质问，黑色的瞳仁中不再有任何波动：「你冷
静下，这个等会说，我先跟你把学校的事解释清楚。」
　　钟执干燥温的掌心贴着旋明的手背，可她依旧觉得寒气开始爬上周身。
　　忽地，旋明冷笑：「大学是想转就转的吗？」
% y. U0 ?! R- s- n/ \　　「当然不是，相当麻烦，要不停地在教育厅和两所学校之间来回折腾。」
! S- Z" a) |( M  N　　「我要去哪里？」
　　钟执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北方，我的母校。」
! `+ E) a( z$ j2 @, [9 E8 n　　他的母校里有很多熟人，过程虽然繁琐，但是倒也顺利。
0 Z# r0 O# ]) P1 H　　「那凭什么让我转？」旋明直勾勾地看着钟执。
4 R! E5 \$ P2 {) p　　「你情况特殊，现在的学校不适合你了。」钟执顿了一下，思索一番后帮她
回忆道，「而且……你还记得我们去医院的那天吗，你的精神报告一直在我这。」
" _$ }5 U. }% s: E3 G7 Z! C　　那段时间旋明情绪心态都异常不稳，钟执带她去医院的那天进行了各种项目
的检查，只是因为那个意外，她早就忽略了这件事。
　　「最终有一条医嘱是『压力过大，建议更换环境』，再加上报告，这些都是
7 I6 _$ i: {/ s2 Y2 J8 ]5 l你能转成功的关键理由。」
　　心里某处像是打开了闸，瞬间涌出了大量的慌乱，这种不真实感一点点牵扯
, [( \* Q; L4 B出一个快被她忽略的细节，旋明突然觉得眼前的钟执有种望而生畏的陌生。
" ~. u% o% `; F  C. h　　她攥紧了他的袖子质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 w' I) Q0 ~* W" w+ w( T0 g) P　　钟执默然稍许，抬眸间正好对上旋明不甘心的眼神：「……差不多叁个月以
( V. a1 M. W& C8 P1 b+ p9 h前。」
( g! L6 S+ X3 U, I# L　　如今已经是六月初，叁个月以前也就是说……
　　「所以事情发生的一开始，你就想把我送走？」她眼中开始不受控制地骤起
水。
　　钟执缓缓点头。
　　在她最难受的日子里，旋明将钟执视为唯一的依靠，她对他绝对信任。她不
肯也不敢去学校，和校方沟通的任务就落在了钟执身上。那段时间，钟执不肯告
诉她在做什么，她以为是钟执不想让她担心，可是她没有想到，钟执一开始就不
打算把她留在身边。
　　眼眶渐热，旋明不知道视线该往哪落，自己仿佛成了一只无法归巢的雏鸟。
. ^4 G6 ?# m( T8 M: h　　窗外刚好有鸟儿振翅而过，跃在枝头和同伴互啄羽毛后又飞远，只留树枝在
风中轻颤动，然后良久静默地矗立。
/ E" y, r4 S  K" M: t, m5 A　　旋明觉得委屈也出离地愤怒，钟执不过问她的想法，利用她对他的信任私自
做了决定，而他明知道她真正恐惧的事情是什么。
; z9 R3 k: o( g2 m; o9 K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 W. ]- r# I7 X9 i4 b) @5 p　　越是在乎，感情就越是敏感，纤细紧绷的弦就越容易断。
8 _' \0 J* E' C　　她将自己的心寄存在了晶莹通透的玻璃罐中，交给钟执，是希望他能好好保
$ e! d4 @; q0 D. ~2 n2 ]6 e3 u, s; y管和珍惜，而不是拱手相让给别人，也不是让他再封存在别处。
  H; M; N* X  [& ^　　但玻璃罐中她近乎透明的想法，钟执也一眼就能看穿。
; N$ [, H: f4 _; p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那样的。」看着旋明泫然欲泣的模样，钟执的声
9 F2 T) r# d7 Z2 Z; N& W音低了下去，「我是为你好。」
$ u2 h3 l& ~6 n6 F' ~& d: T　　钟执太清楚旋明为什么不能理解他了，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从一开始就瞒着她。
　　他们的关系就是一颗潜在的定时炸弹，钟执预料到了它可能爆炸的一天。
8 g. b; u9 w+ a- O. u　　墨菲定律的根本内容就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
8 Z2 w$ _9 O+ V0 I% F/ `1 y; x它总会发生。
* f4 r) t! K, \* x+ M. s　　这种潜意识里的危机感让钟执不得不设想，如果不幸的事真正发生了，他该
怎么办？眼下就是他思索良久后的抉择。
6 ?5 _. L" B4 m8 o7 g# U　　旋明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他太娇惯她了，导致她根本经不起风吹雨打。可
是有朝一日她不得不遭受暴风雨的摧残，他又该怎么办？
3 G! R; s, h, m8 q0 s2 u　　把她留在原处，继续在暴风雨下七零八落地凋零吗？
0 x( S% h$ m% K& g4 b; c. c$ X　　不是。
　　亦或是再次把她送进温室里，任被泡胀的根在泥土中腐坏溃烂，永远沐浴不
到真正的阳光吗？
　　也不是。
: G0 @+ |% W7 `; E　　钟执应该做的，是让这朵娇花移栽到广袤温和的环境，虽然那里的土壤很陌
  e; b2 a0 T& N2 j生，但是能够让她在自然界中更加野性自在地生长。
　　他需要考虑的就是，什么时机才是最合适。
6 @( p; `) q0 k2 Z! }5 P8 ?5 g　　「可是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我。」旋明生冷地抽出被握住的手，阖下眼帘，
* `" ^) z. [! R" s/ u4 Z放任泪水肆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行为会伤害到我。」
1 `9 P7 a  q5 H! [% t6 a9 k　　她的骨架细瘦单薄，低头落泪的样子让钟执于心不忍。他环住她的腰，然后
4 d+ v! S, R4 \( V抬手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并不是我要赶你走……接纳你的学校开出的条件之一，
就是参加他们这学期的期末考试。」
! r& _, z7 q2 [% [; t0 p) @　　钟执用手轻拍旋明的脊背抚慰着她：「我不想欺骗你……但前段时间，你的
0 \! `4 h+ @3 E- Z9 _$ ]  m# `1 U) t心态并不适合做出正确的决定。」
* Y" _3 r' `6 t: U$ j: k　　旋明在他怀里抽泣着，她是遗落在大海上的孤岛，全凭大海决定她的去留，
可是如果连容纳她的海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做那个可怜的小岛？
　　「这是关乎你未来的事，我不敢怠慢……况且在外地读大学本来就是再正常
不过的一件事，离开我一段时间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
5 m. R3 d* N0 [" [& S5 |　　旋明不理他，自顾自地哭。
4 t+ K5 m$ n$ e" X/ P# H　　「你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但这辈子不能只围着我转……」
　　她的世界太狭隘了，眼里只看得见他。
　　但是钟执教她成长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她今后没有父母的庇护依旧能独立
生活，而不是让她成为他的附属品。
　　「既然你有信心替我做决定……那你就有信心我一定会离开吗？」旋明抬起
头面无表情地问他，她按住自己微微起伏地胸口，倔强地抹着残留的眼泪。
　　一不小心，旋明的余光瞟到了那个牛皮纸袋，她指着纸袋问：「这是什么。」
8 A6 U: O3 T4 G- R, @　　钟执绷紧了脊背，声音又变得严肃起来：「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
9 D! a) ^7 C5 }里面是法院的传票，还有其他材料。」
) {; V, R  J' w' M$ g　　　　　　　　　　　　　 第六十八章：甘愿
　　「传票？」旋明再次怔住，「谁告你了？」
8 W  M# h2 n% x6 t& p- }　　钟执的眼静得离奇：「说反了，我把别人给告了。」
: e8 l9 q0 b! u: O3 T! v* O2 {　　他的话烫得旋明心头一紧，但她还是很懵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0 S3 v. h4 j* y; C& d# `- A　　「依旧是之前那件事。」钟执顿了一下，在脑海中搜刮着最委婉的措辞，企
图避开她的伤疤，「我找出了最开始在网上散布个人信息和谣言的那个人。」
) ~' _! w6 D0 [　　然后他一字一句道：「最后到法院以侵犯隐私和侵害名誉的罪名起诉了他。」
　　钟执的话清晰地钻入旋明的耳中，大脑反复震荡，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紧
接着细密的慌乱破土而出，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3 N4 v) k  A! ?: `+ m. B6 G　　钟执扯着旋明的手臂，用力把她拽进怀里拥紧：「放心，原告是我不是你……
- V9 h: \0 }" w3 h% L我不想让你再牵扯进这件事了。」
9 [) n! Y7 o: Z8 h! s　　旋明只觉整个人瞬间如坠湖中，在冷水中浸透了又被拎出来吹干，只有噪声
% B" |: A& a3 s6 Z* [在她耳边哄哄作响。
. J& G% m3 {$ N3 r9 {: k1 ]　　「什么谣言……」喉咙也干涩如旱地。
　　钟执刚想说以前在网上流传的他「强暴」她，害死她「母亲」，诸如此类的
) P# M5 m  y* i1 [+ i  N话，最终还是选择咽了下去。
* ]( k1 m- F* k　　不等钟执再次开口，旋明又急切地问：「为什么是你……」
　　就算散布个人信息是事实，侵犯隐私也是事实，但事情因她而起，虽然钟执
4 Z$ ]# c4 P) J1 s/ {3 G受她牵连也背负了骂名，但她所受的伤和痛都更加直接和沉重，以钟旋明的名义
7 r0 [6 D) I7 U  T3 j# n1 z起诉才是最合适的，理由也才是最充分的。
& u+ Q, w% j$ o8 A- f8 q　　这些，钟执也都考虑过。但是他最想要的补偿是公开道歉，以旋明的名义也
  O1 A6 ]( F* |9 U  X: R就意味着又要把她推向风口浪尖上。但钟执也不愿再次强调他们之间的关系，因
- V% p9 X6 A  h% S& o此有意选择了把问题往「侮辱他人」的方向引导。
　　因为钟执细细分析后，才发觉这件事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 G% L0 s6 Z% Z　　他作为网络暴力事件一开始的事外人，却因为个人信息的泄露，莫名遭到他
6 m; @$ x  u7 E. W人的持续骚扰。这些人一扇风就着火，仅仅是因为网络博主从杨念获取的片面之
# s5 ]. s- M' N8 P- C/ [词，对他的品行和人格进行夸大和辱骂，但杨念对他和旋明本身就不了解。
　　而那个煽风点火，泄露他信息的博主，就是他要告的人。
　　旋明攥紧钟执的衣袖，再次追问：「你的证据呢……我是说，除了侵犯隐私。」
6 x6 ^! w: K( n7 K' ^　　「证据还不够多吗？骂人的短信以及……」说到这，钟执拿出自己的手机随
9 f/ g$ P7 g6 Y8 f6 f意扔在桌面上，「那些打给我骂我的电话，我全都录了音。」
　　这时，旋明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让她几乎捏爆手机的辱骂电话，钟执却能那么
  c' Y8 G) _3 l) L# L  `' s0 z冷静淡定地提起。
　　「全都？你到底接了多少个？」
　　钟执道出的事实，只让旋明觉得脊背阵阵发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钟执到
底还做了哪些事？
　　她所看见的生活是压抑且琐碎的，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却没发现原来
, X: y# \, I% Z# k. ?自己也是那只依靠着钟执刨食的蚂蚁，每一天都在压榨他的精力和血液，然后躲
在他的身后心安理得地避风挡雨，却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引来的风浪。
　　哪怕他是心甘情愿的。
　　　　　　　　　　　　　　　第六十九章
　　钟执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他很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每次一旦被她
抓住把柄，心里就始终萦绕着一种逃不了的紧张感。
　　他掩饰道：「这你就别担心了，这不是重点。」
　　只是话音刚落，旋明就扑街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3 q7 x; g) y, C- @; a% e* _1 J7 I　　应该是在心疼他。
' @8 A9 o2 O* f: R! M; }　　钟执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她的想法总是这样的单纯直白，所有情绪都表露在
脸上，剔透得毫不自知，整个人得都像是轻飘飘的。钟执象征性地轻拍旋明的背
安抚她，不想她对此事过问太多，然后话锋一转：「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现
5 `( m- F: S: D# Z# I0 I3 E  y在就等你做决定了。」
6 T3 o$ U5 ~4 U, X1 l4 |1 {　　旋明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酸地吸了吸鼻子，好似下一
秒就要哭出来：「你这样先斩后奏，我还有做决定的意义吗？」
  z0 C; @% ]( Z: n3 {) P5 T　　她很自私，因为喜欢，就想把钟执偷偷藏起来不与任何人分享，遇到问题了
$ m; ?- T( F7 t& R再把他放出来。可是她发现，钟执正在渐渐脱离她的控制，她就快要捂不住他了。
7 M) \: ]. A" B1 R0 P+ F　　一提到这个问题，旋明就愤愤地咬牙：「你死心吧，我不会走的。」
　　既然一句「为你好」就能充当一个完美的借口，那她也想无所顾忌地任性一
2 s1 g, b3 Y" {: L: U+ d. \9 B9 J' m回。
9 p. z/ |% O0 k6 O& M1 \　　旋明甩开钟执的手，像用完就丢一样，干脆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然后「砰」
1 g4 }) ~; x2 d. [地一声摔门关上，留下钟执一人在原地发愣。
  K* o# t; G. t* J　　等他追上去时，发现旋明已经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起来了。
0 s+ M1 Z9 T! Z# ]0 k% d　　钟执握着门把手，靠在门口默默看了一会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小虾米，然后走
过去坐在床沿，伸手剥开她的发丝，难得柔和地低声唤她：「旋旋……你听我说……
你也不想我这几个月的努力白费吧。」
　　旋明倔强地背对着钟执，捂着脸低声抽泣，对钟执的话无动于衷。
　　当钟执想要把被子掀开一角，露出她的脸时，旋明像躲在洞穴里突然受到外
' l% ]( \2 h" I. ~2 ]9 U界刺激的小动物，她拍开钟执的手挣扎着坐起来，还一边往后退：「骗子！你这
# Q0 ]' x/ L6 H& K. }个骗子！」
1 {" f* \4 J9 c" F! r+ `　　她索性放声大哭起来：「你骗我那么久！」
　　她太任性了。
　　她激烈的反抗让钟执没了耐心，他沉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初衷
+ i( K0 l; V$ n并不是想骗你。」
% @3 H' S, n6 o# {9 Z　　「可是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离开你，但你早就计划着把我送走，还那样假惺
* v4 G7 l. H. `! d惺地对我！」
　　一听到那句「假惺惺」，他浑身上下像被毒刺扎了一下。
4 n. h$ x' c3 _　　她乖点听话点多好，怪他把她娇惯坏了，对他说话才会这样没大没小。
　　钟执蹙起眉，身体前倾就要去抓她的手腕。
　　旋明下意识抬手想要挡住他，却还是被钟执逮住了，想反抗又敌不过他的力
气，只能执拗地蹬着腿又哭又打。他嵌住她张牙舞爪的手，也不管她疼不疼，把
她用力拽到跟前，不容分说：「这也不想，那也不愿！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吗？」
　　「钟旋明，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想法能不能成熟点，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 F7 i5 K* j% \　　他像审讯犯人一样，威严锐利，对她又是一副死板的家长口吻，他的话就是
不容置喙的权威，仿佛那些往日温存和耳畔低语都成了幻象。
2 @; o: g! s( a/ d' o9 ^5 \* |& u　　他们之间不可能平等的，他一直都是掌管她的上级。
　　旋明懵着望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任性？明明是你逼我离开！你在做
; l: \0 j3 F5 l( ^% E9 F决定之前，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凭什么所有都听你的？」
4 w9 v( f+ y. i* _5 d　　她尖利的声音就像碎片扎进了耳膜，诡谲的氛围彻底沉下来，从钟执身上弥
漫的低气压让整个屋子都罩在一片阴沉之下。
　　他按住她的肩膀，忍不住反问：「那你当初逼我做出选择的时候，你有想过
0 F- j9 \' Y  V我的感受吗？」
8 B% `: T5 f; B" a/ ]0 G　　她心头大跳，不敢妄动，然后忽然惊慌起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对不对！
8 ?* t8 {; S& t0 K你一直都在后悔！我就是个麻烦精，老是给你闯祸！你巴不得我早点离开，这样
& t- n# L) ]8 y3 t6 u  T你也不用遭人非议了！」
6 s) B* F) o- I' ?5 o  b　　钟执没想到旋明会这样口不择言。
　　语言是飞箭，熟悉的人才会卸下防备，然而一不小心射出了就再也收不回，
只会伤到最亲近的人。
　　「我有没有教你说话要经过脑子？我怎么对你的，你自己没有半点分寸吗？」
　　「是！只有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
- K7 a- @2 o! d7 [! X) R+ \　　眼中的泪水仿佛冻成了冰凌，扑簌簌一落下来又好似在清洗面颊。旋明按着
/ g. q# H2 {' Z; @5 T$ x9 j" I5 m自己的胸口咳了几下，然后略激动地质问他：「就你觉得是对我好！可是我并不
$ a; ?! H) q1 W2 N( }# J2 \9 c觉得高兴啊！」
　　钟执抿了抿唇，一下说不出话来。
　　「你一边希望我能独立成长，一边又强迫我按照你规划好的路线前进！难道
* D3 k% Y9 [0 P+ r! H4 }% C# W, J你不觉得矛盾吗？我自己的人生难道不是应该我自己来做决定吗？！」
6 r4 Y, Q& L/ ]# F$ v　　她吼得很大声，以至于太过用力像是在撕扯声带，连喉咙都有些刺痛。那些
憋在心理的想法从来没有见过光，现在终于对他直抒胸臆，酣畅淋漓地几句话下
来，她已经在无法正常呼吸地喘着气。
1 C% F, n, P$ y3 g　　「我没有妈妈，现在连你也要抛弃我了……」
　　旋明觉得自己很委屈，钟执根本就不明白她真正的想法，或者说，他明白但
他依旧选择无视，而任她无论怎么敲打，他只会用那句硬邦邦的「为你好」来搪
塞她。
4 N. @5 M; W* H3 [3 g' N　　「我没有抛弃你。」钟执不耐烦地纠正她，「只是出去读个书而已，又不是
7 F, E5 y6 `7 ]+ J. j; o再也见不到我了。」
　　「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又以我要工作为由支开我？骗过我一次，谁知道还会
不会有第二次、第叁次？！」
! j( \" J, X( x: o' Q　　「你扪心自问，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钟执脑海中又开始回放那些挥
之不去的画面，「是，我是做过一些伤害过你的事，所以我为我所有的行为负责……
5 F# \# L' d8 c. D: c」
　　旋明不听不管，试图强行掰开牵制自己的胳膊，一不小心被他按倒在床上。
1 |) Q6 [$ c( I6 F% k- E2 @# N2 C! O9 O* J0 B　　她挣扎了几下，最终选择屈服，只是固执偏头看向床尾，任泪水划过鼻梁。
& d& [$ Z% z" \0 p& ?　　钟执硬掰过她的脸俯视着她，一字一句道：「钟旋明，有一点你大可放心，
我认定了的，就不会放手。但我喜欢的人可以平凡，不能肤浅。而一个人的气质，
( S$ P3 @* k% X8 D! e' K% c$ z( ^1 |需要用教养和阅历去支撑。长期待在我身边，只会害了你！」
2 I, g& ~4 A5 H' L5 y7 U　　话语似魔音，她内心受到极大震荡。
# M* o; r$ X/ s) J　　旋明愣了愣，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败下阵来，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
紧抱住了钟执的手臂，
( \2 s# T! g! @, {　　她咽了咽，说出的话也因为哭泣而不能连贯成句：「爸爸……对、对不起我……
我不和你吵了……别赶我走……好不好……」
5 H7 W+ Y1 B, D- K8 l　　钟执垂眸看着贴着自己的粘人精，好像这样就能粘住他甩不掉了。
1 K$ Q# {% u+ M& K　　他坐下抽出一张纸，碰了碰她的眼睛，擦掉脸颊上多余的泪水，然后又帮她
3 M9 _/ Q5 Z. U- i0 d* t( _理了理头发。
　　旋明还眼巴巴地望着钟执，他却好似不懂何为怜悯之心，不温不冷地说：
9 W7 M0 K5 W3 Q( k, _. n6 h7 c「你先休息一下，想通了我们再说吧。」
2 X4 X3 I5 T' ]+ p% O　　旋明知道，这次钟执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冷战是从这天下午开始的，旋明一直关门躲在自己的房间，有时候甚至不知
/ ^1 Y4 d# N7 W6 I6 t# V/ g' k$ n, J道钟执在不在家。
　　她固执地没有再找他，吵架的时候，她反抗过，也低声下气地主动道歉过，
% \$ @- n8 j7 T; [3 i4 y: A4 X! q可还是没有动摇他的想法，现在又何必自取其辱？
  U" `, x5 D1 U2 P3 ?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叁天，或许是钟执已经等不及了，也或许是他还有更要紧
: |3 C$ t+ `. y( i2 v; ^的事情要处理，叁天后的晚上，钟执再次推开了她的房门。
　　　　　　　　　　　　　　　 第七十章
　　钟执进来的时候，无意间撞见旋明正伏在书桌前认真地写日记，他一进门，
6 q( O# g" J- s! z# c她立即搁笔「啪」地合上本子，一脸防备地看着钟执。
, m4 v; x0 V8 e+ x9 M! T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被旋明护在手下的日记本，并无深究的想法。
' y% i- H. Z: Y$ n1 h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钟执出其不意地笑了：「还在赌气？」
- K) T0 B) H3 }　　旋明不作声地盯着他。
  n# k# ~. b" ^& |1 @8 h, N　　「我还是来和你商量学校的事的。」钟执今晚脾气意外地好，他又笑，「你
别这么紧张，新学校的环境比你想象的好很多。」
　　「你的学籍已经转过去了，就不再是我能控制的了，除非你退学。考虑到你
的情况，你不必和同学一起住在学生宿舍，而是单独给你租了房。」
　　旋明在一边冷嘲热讽：「费了你不少心血吧。」
+ `- l3 q: X3 |+ X　　钟执爽快地承认：「是。」
　　「你就那么放心我一个人生活吗？」
! Y" l. S% ^2 [) n) E　　钟执以为她是在谈论人身安全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住的地方还在学校
9 l% I: L2 E9 U4 g1 a内，安全有保障。这点我比你熟悉。」
7 U% u3 q5 W0 W6 q1 i4 ]' E+ e　　「好，就算很安全，那你有没有想过贸然把我送走，我能不能适应的问题？」
　　钟执默然稍许，然后道：「所以需要你学会去适应。」
　　钟执避重就轻的态度再次让她愤怒起来：「我不懂，就算是真的为我好，但
以前明明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推开我，为什么你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 x! q; [. K$ {. l3 J1 y5 g　　或许他不知道，或许他知道，她早就被他的温情豢养，磨去了棱角，不但没
- w* i; M. Z, s能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反而成为他手下的提线木偶了。
　　旋明攥紧拳头：「你在怕什么？」
$ Q7 T9 [3 `3 I　　钟执耐心解释：「你误会了，我强调过很多次，我没有推开你，也没有赶走
) I2 `! `0 q- B3 d) h# I3 w- ]; }你，更不是抛弃你。我只是想尽我的努力，让你重新走上正轨。你离不开我，是
/ U+ P1 T$ L. e5 a' @! h- U4 X: H因为你没有尝试着离开我。」
& Y4 ?0 K$ k" K6 n- v, H　　「有时候你把依赖和爱情搞混了。爱情是能从喜欢的人身上学到东西，获得
成长。那我问你……」钟执的气息压近，「你从我身上学到了什么？」
　　旋明无言且茫然。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气势消弭了一大半。
0 W) Y, W+ S0 D　　「而依赖一个人却很简单，就像你这样，你可能只是缺少一个陪伴你帮你解
! q2 r  Q$ x6 x( G决问题的人罢了。」
5 p) t2 W. g) R# r2 Q. B　　钟执说得很刻薄，像是要和她撇清关系，旋明急得连连摆手：「不、不是这
- R2 i$ y- s8 G% s6 E8 w- O9 Z/ _样的，我对你……」
$ f  G1 `( h1 v3 h2 v　　钟执打断她：「准确的来说，是依恋。而这种特殊的情感关系有一个特点，
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旋明缓缓摇头，几欲融进他专注的目光中。
　　「它只对抚养人产生。」
/ l8 w0 \3 p. s/ |! \) q　　旋明寒毛倒立，不可置信地看着钟执，好像生生挨了一刀。
% G9 B3 m! }, N4 T* s　　他的话清晰地钻入耳朵，一语道破了她许久以来的困惑，也对她心尖颤动的
蝴蝶赶尽杀绝，再也飞不起来。
8 p- i) J+ @" t　　她丢盔弃甲，完全不是钟执的对手。
* G* D1 R/ i8 C) o/ _3 T　　「而这种依恋，还会成为父母牵制孩子的&#039；心理资本&#039；」
　　旋明脸色铅白地站起来，内心怆然又想发笑：「所以在你眼里，我的固执就
  J5 n" v: V$ P, Q) s2 R" ^是个笑话？」
9 B9 @& N- k4 W1 x' @& u! ]　　说得太过火只会吓到眼前人。
! u- J4 e8 _6 c' q7 q2 S4 _8 t; t6 k- H　　旋明刚想推开钟执，就被他扣住后颈按进了怀里，他轻声安抚：「你怎么又
在钻牛角尖。」
　　旋明不领情，梗着脖子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 \! F# j  E( Q9 {  V- N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这两者的区别，我没有怀疑你的……」
　　「你放开我！」
　　钟执一阵见血的话让她害怕，好像自己一直以来都料错了什么，那种慌张紊
乱的心跳几乎要蹦出胸腔。旋明按住胸口，像一个病人一样慢慢蹲下去，寒意爬
上周身，初夏的夜她依旧觉得冷。
: V9 l% I( }/ u; U$ r) z6 y" R' z　　钟执拦腰抱起旋明放在床上，半跪在床沿附身吻住她。她失神地望着头顶刺
. [9 p2 \5 y0 l, k目的灯光，对钟执的触碰没有反应。
　　眼眶渐涩，热意上涌，旋明抬手挡住眼睛，却被钟执有占有意味地分开。钟
执背着光，她却暴露在他的凝视下，像是暴露了弱点。
　　雾霭蒙住眼，旋明紧紧贴着钟执的胸膛，像是在汲取仅剩的温暖。
) L- {  c  N2 s$ ^" J8 p! ?, U% |　　然后钟执听见了她梦呓般的轻声：「好……我走就是，爸爸。」
　　她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　　＊＊＊　　＊＊＊
　　分别那天，钟执因为还必须留下来处理传票的问题，只能送旋明到机场。
" t" M$ X: x% H　　一路上她兴致怏怏，好像就此认命了一样。
. c1 a& i; L3 b7 s& Y- y/ K& j　　到了安检处，旋明还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他却不能再往前了。
　　钟执摸摸她的发顶叮嘱道：「到了就记得给我打电话。到学校之后先去找房
. ^' y: p' {: B% j1 s! K东拿钥匙，安顿好了再去找院里的辅导员，她会帮你联系教务处的。」
　　旋明低落地点点头。
　　「别这么伤心，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爸爸，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在他手心勾了勾手指头。
/ J: o, X" k3 X4 v& `- B7 `　　「什么？」
4 v2 x$ `6 b& M1 ?　　旋明示意他的耳朵凑近点，好悄悄地告诉他。钟执好奇地半蹲下去，却见她
的脸庞靠近，紧接着唇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然后一双柔软地手捧住他的脸，加
深了这个认真的吻。
8 Q" G1 r1 @4 }9 B' V2 v5 Y　　许久，她放开他，眨了眨眼说：「再见。」
0 |' Q' y- T$ c* a+ ^　　钟执微怔，片刻不足，又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直到凛冽的气息再次笼罩她。
　　「旋旋，到了那边后，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叫宋云冉的女人找你，你可
以试着听听她的建议，她不会伤害你的。」
: R" E# ~- `9 K. Y/ w; ~; n　　「她是谁？」她望着钟执出神。
　　「有机会见了面你就知道了。」钟执拍了拍她的肩，「快去安检吧，再晚了
  ~0 |$ `. Z8 Z5 b, R就来不及了。」
　　旋明提了一口气，然后顺从地排队等候安检，她知道钟执在她背后注视着她，
( q' z0 h# A5 p6 [9 Z但直到离开他的视线，她都没有回头。
: Z4 h/ N' o9 e7 J9 t+ j7 T　　　　　　　　　　　　　　　第七十一章
　　旋明拖着行李箱几经辗转，才到了新学校，途中不断地上下楼梯，拎得手心
4 D, U  K, U0 X( }发麻。
　　租的房在学校边缘的公寓里，这几栋公寓原本是给单身教师或家在外地的教
! a3 Q0 B9 O' l$ E+ R# \* i# F师准备的，等到他们在本地安家搬离公寓后，有些空房会交由房东打理，可以转
租给学校的学生，然后和原主人一起分成。
　　房东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干干瘦瘦的，走路时裤腿荡来荡去，人却很精。
6 E* l( P3 p) {4 \3 S! N9 F8 |% [- U8 ]　　旋明见到房东后，他一边领着她上楼，一边回头反复叮嘱，一定要把钥匙保
0 o( N5 J6 A* U1 R9 x* q( n7 H管好，以前就有学生头一天就把钥匙弄丢了，把我气得呀。
/ J: o! y/ L) H7 g+ W# ~- {/ N+ G　　开了门，旋明才发现房间比想象中的大得多。准确的说，是房屋，因为这里
& H# _8 _; {/ q7 s不仅有独立的卧室，还带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而进门之后，就是一个精致的
小客厅，钟执似乎帮她把整个套房都租了下来。
　　她站在门口愣了半晌，仍旧不确定地问老头：「这是一个叫钟执的人租下的
吧……」
　　「钟执？」老头皱起眉头，「不是啊，是一个姓宋的。」
　　旋明一惊，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叫宋云冉。」
　　「哦对对对！」说完，他又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圈旋明，「应该没弄错吧……
小妹妹你把你的名字，电话号码和身份证号码报一下。」
2 M' K  q1 r3 o7 p" r: ^　　待到确认了旋明的身份无误后，老头再叁询问才肯地把钥匙交给她。
　　「小妹妹啊你运气好，这家的老师刚搬走，家具都跟新的一样。以前租给你
7 i0 ~) d) G0 ^# A  X" u4 x们学生的话，都是要把客厅也改成卧室的。」
　　「那房租呢……」
　　老头一听，眉皱得更深了：「租金早付了啊，一口气租的五年，没告诉你吗？」
　　五年？
. i) O- E. J/ w; N% d% e　　旋明也是愣，仿佛脑瓜不够用似的，站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也是姓宋……
, h- F4 s2 ~- w* l4 D) p」
　　她顿了一下，思考该如何称呼这位素未谋面的女人：「……的阿姨……付的
, ]; L) Z- ^, ~, h* u7 n吗？」
　　「对啊。」老头说着说着烟瘾就犯了，伸手往衣服口袋里摸烟，看她时又好
像嫌弃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6 W- S( J  w7 z/ P2 W0 M　　「小妹妹你该不会反悔吧。」老头警惕地问，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烟也跟着上
下抖动，一口烟下去烟瘾缓了大半。
　　这里的公寓从来不缺前来租房的学生，但是一口气租五年，还一口气付清所
8 d5 y' |/ _/ L. T- i. r9 [有租金的人却不多，这刚到手的一大笔钱可不能就这么让它跑了。
　　老头半提醒半防备地说：「合同都签了，反悔可是要付违约金的。」
( t/ \' K7 o  E3 {6 N: j- |3 o　　到现在，旋明尚不清楚那位姓宋的女人和钟执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曾以为她
是钟执关系较好的朋友或同学，但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那为什么要帮她付清
五年的房租。
* |' @( t. q0 q0 I2 R' p5 y/ `6 K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仅仅是钟执委托她帮忙租下的房，那合同上签的名应该
依旧是钟执，不过看房东的反应，前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旋明突然心生怪异，觉得极不舒服。
0 @3 `5 L% l/ Q' ~3 Y0 g* h　　「不会不会，我就问一下。」她朝屋子里张望了几眼掩饰道，「不会反悔的，
我现在就搬进去。麻烦您了。」
　　「我说啊，小妹妹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最好先问一下她。」
　　旋明在内心小声嘀咕，我和她也不熟。
! S& X1 S1 g: {$ e+ W　　老头觉得眼前的小姑娘非常不靠谱，又从兜里摸出老花镜架上，把手机屏幕
. S0 r: e( M- q拿得老远，字体调到最大，划了一阵，调出一个手机号码给旋明：「哦对了，她
叮嘱过，她的号码你记一下吧。」
　　旋明笨拙地翻出自己的手机存了号码，也不知道今后用不用得上。老头又带
着她亲自检查了一遍家具电器是否完好无损后，才慢悠悠地离开。
　　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总有种让她不知身处何处的迷茫感。新的房间还保
- K# D$ Y5 N% D. H留着上一位主人生活的痕迹，旋明觉得自己像贸然闯入了别人的私人领域，每一
) F* I7 J& ]0 e件家具都是易碎的宝贝，需要她小心翼翼地对待。
7 U. b  a2 J0 Q5 S) w( H8 Y" y　　相比于其他学生，这间小套房空旷得可怕。当天剩余的时间，旋明都用在了
整理行李和打扫屋子上，再加上途中的舟车劳顿，当晚她匆匆给钟执打电话报了
个平安，就累得倒头就睡。
4 j# r& H0 u5 A, ^* r& M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手忙脚乱地去办理正式的入学手续。
* j! c; b# U# Q5 r7 D/ ~8 l　　然而，忘了证件，走错办公室，没带银行卡，领教材领课表领学生证，人生
地不熟，老师给予的指导有限，又没有同学帮忙，有时候一个简单的问题都需要
( \  Q/ h" x7 T7 V她来回折腾几趟。
　　当一天之内第叁次折回公寓时，旋明已经快被自己蠢哭，在楼道急得直跺脚，
刚要抹眼泪又遇上了房东老头，不得不用一个极其惨烈的笑容把泪水逼回去。
　　脱离钟执的她简直像初生婴儿。
: Z) h2 u9 P( a5 ?- l　　对旋明而言，新学校的开学第一周，却是其他学生步入期末考试月的第一周。
- U# ?  B' Y2 u! S3 @  h然而她到这里的第一天，就错过了本专业的第一门考试。
% F$ w0 z2 n+ q% ^5 I　　委屈无处宣泄，抱怨无人安慰，焦头烂额的头几天也让她的心情一团糟，她
, L( ~# p* u6 U$ W像一个纸团，被乱七八糟地揉成一坨，只差扔进臭烘烘的垃圾桶了。
% v& p6 ?; E7 F　　这种状态，直到被一周后的一个短信打断。
　　[亲爱的，你最近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
, N, E. ^1 ^4 g' L　　单看内容，这是一则没头没尾的短信，旋明也不记得除了钟执，近期有谁和
她亲密到可以用「亲爱的」来对话。
　　但是当她再一次看到发送人时，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大半截。
0 \* h* j( p4 [7 o! e) j+ Y　　有些念头原本是模糊的或是一闪而过的，它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从脑海中溜
% g3 J4 [( _7 {+ R9 B5 ~+ m走了，也因为琐碎荒谬而显得不重要。可是当一件事一个人反复介入日常生活中
时，那些不可能的可能也能变成可能。
9 i% \7 J/ j3 ?/ j　　因为她给这个号码的主人备注是——宋云冉。
　　旋明手指停在屏幕上方，许久才按下一个「好」字。
　　双方约定本周六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那天旋明到达目的地后，宋云冉发短信告诉她直接上二楼。
　　旋明忐忑地从来往的服务生之间穿过，遇到一个分岔口时，正茫然地在原地
6 x" `/ r, l( Z( F张望，手机又震动。
　　[我看到你了，右转。]
　　旋明心下又是一跳——她不认识宋云冉，宋云冉却认识她。
　　她提心吊胆地顺着指示右转，凭着直觉一下就锁定了远处暖灯下坐着的一个
+ ^9 `7 q8 {: ]0 k- [3 r俏丽人影。
" U+ V" U2 }7 O9 d* i　　然而旋明率先看到的却是一只涂满妖娆丹蔻的手指，张扬夺目，正向她打招
呼。
　　她走近了，目光上移，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临走之前，钟执特地叮嘱她的
; v" G. ?7 X- y那句——「有机会见了面你就知道了」的真正含义。
　　　　　　　　　　　　　　　第七十二章
　　硬着头皮走到宋云冉跟前时，有一个小孩飞快地从旋明跟前跑过，她趁机匆
  v/ @6 t- @5 I匆扫了一眼宋云冉，就埋头坐下，然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好。」
　　「嗯，想喝点什么？」宋云冉笑着问。
　　旋明视线落在下方，慌忙中结结巴巴地说：「都、都可以，我不挑的。」
　　从这个角度，她刚好能看到那抹丹蔻正捏着泛银光的咖啡勺慢慢搅动咖啡，
1 _: B7 g) l9 Z2 V& S$ \3 f细长的柄身像女人的高跟鞋。
　　「榛果拿铁怎么样，你们女孩子可能会喜欢不那么苦的。」
, H4 m; W) t, R8 u　　旋明慌不择路地点头。
　　她很温柔，嗓音像碎玉，应该是叁十九岁了，但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9 a) P. d' M, v　　宋云冉摁下呼叫器，然后那只保养得很好的手伸到旋明眼下，屈起食指轻敲
桌面：「别那么害羞，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次面对吧？」
3 v* v$ A. x" _/ A4 c# J% o! o% B1 v　　犹豫之后旋明鼓起勇气抬头。
; _# l+ S) K- {8 \0 A0 ]　　「打扰一下，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服务生恰到好处地出现，打断了宋云冉
# o" T4 _+ m2 F的视线。
# I1 @$ T0 d+ J5 X9 g$ a( H　　那只藏匿在深茶色卷发中的流苏耳环摇曳轻晃，宋云冉转头与服务生对话的
9 [$ _' \' F* D/ o( M, H3 ~时候，旋明才敢抬头端详宋云冉的脸。
　　真正耐看的美一定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并非皮相。
　　相似的道理，哪怕乔装打扮，整形外科的专业医生也一眼就能看出脸上有没
有动过刀子；当在逃的犯罪嫌疑人一不小心暴露在监控镜头下，身经百战的警察
1 u( M  g  `. Q  X0 ]# c$ T也能在人流中迅速锁定目标。
　　哪怕她对宋云冉一无所知，哪怕今天宋云冉化过淡妆，但是旋明依旧能在第
6 O- x$ n, M5 r+ t4 x2 X一眼就辨认出她的身份。
1 u# a$ S8 Y% }$ ]- a% G　　皮肉的表象无法掩盖极度相似的五官，埋藏在基因中的线索就是与生俱来的
1 T1 J. N" |& N/ n伏笔，只需「看一眼」，真正的答案就昭然若揭——
6 H& w6 d4 e# f" T4 b; G9 X* A　　旋明大胆地注视着宋云冉的脸，直到服务生离开才心虚地移开视线。
: G, [' P( D, K/ ~* y% `5 E. f　　「你，今年多大了？」宋云冉问。
/ `2 `$ j7 A# |* v　　旋明放松了一点：「18，快19了。」
　　「新学校还能适应吗？」
: f9 \5 K( z7 @5 ?, H: {( V7 H　　旋明违心道：「还好……」
4 d- W( x( _1 q7 ]　　宋云冉小口抿了一点咖啡，然后说：「学校很漂亮的，有空就多去逛逛。」
) l' L/ G- |' F7 {3 w" Q) b7 n　　旋明乖乖点头。
! z4 g1 X3 J: H5 [　　然后宋云冉和她聊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后，宋云冉话锋一转：「平时都是
0 S/ w* o8 y0 j) B; x' s& g8 P* v和你爸一起生活吗？」
　　一听她提起钟执，旋明心中小小震荡了一下，待涟漪散开，她的声音又低了
下去：「嗯……」
　　「你觉得你爸这个人怎么样？」
　　像是有人在迷糊中狠狠敲打了她的脑袋，旋明猛地清醒，瞠目看着宋云冉。
$ a: b2 U* d2 S. ^6 t7 b　　她不知道宋云冉是否清楚她和钟执的事，所以她也不确定宋云冉是在单纯的
/ _+ ~. N# F3 P8 q( T: Y- f) O5 b询问还是别有用心地考验她，但她也只敢模棱两可地回答：「爸爸他对我很好……」
　　宋云冉认可地点点头：「没亏待你就好。」
　　像是有人偷去了她心头秘密的栀子花，芳香溢出，旋明内心酸涩不是滋味。
　　但是，现在面对宋云冉，她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她这样告诫自己。
5 H; q- _; i+ k, F　　「其实我刚认识你爸的时候，他整个人还很消极……性格也有点阴郁。」宋
云冉遗憾地叹口气，「多理解一下他吧，他也挺不容易的。」
$ z  [! u( a0 ~　　旋明的注意力全落在钟执身上，她不自觉地追问：「是因为他父母车祸的事
吗？」
1 e' d3 Y5 X* @; s* g+ n　　宋云冉苦笑：「他应该给你讲过，最后司机肇事逃逸，给他打击挺大的。」
2 V9 t- ^: O4 w8 L　　肇事逃逸？
　　旋明面露骇然，记忆穿针引线，渐渐串起了她整个人生，而在这期间她好像
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一个走进钟执过往的关键信息。
　　「这点他没告诉你吗？」
8 o8 u8 U# O; n" j1 r% d& i　　呼吸被扼住，旋明说得艰难：「没有……」
　　「唉……当时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监控，找不到肇事司机，连官司都没办法
打，更不要说赔偿了。两年后，也就是他刚上大学那会，他爷爷也因为这件事一
病不起去世了。」
　　接连失去叁个挚爱的亲人。
* v, E% F$ \* s' J& y　　而这世界上也只有病痛折磨和亲人逝去是真正的痛苦，其他都是因为价值观
所带来的不必要的伤感。
　　旋明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她突然就有点理解钟执口中的气质与阅历
# t7 E, ]' L' b* Y1 ^. e8 j3 l的关系了。
- y2 a8 |6 v6 S& w# J　　无论爱与不爱，无论时间长短，但宋云冉或许就是见证了钟执成长的那个人，
而走出无助与痛苦的钟执，将一切成熟温暖都留给了自己，相比之下，自己的伤
春悲秋简直不算什么。
# t& i. p" G9 C9 E& r% o0 |　　这时服务生将咖啡端了过来，旋明回忆着宋云冉搅动咖啡时的优雅，银勺不
0 p4 U0 h( Z' n: X小心与杯沿轻碰的清脆声却让她有种捉襟见肘般的局促。
　　「算了不谈论他了……等会你想去逛街吗？」
　　旋明受宠若惊连连摇头：「不、不了，我最近都有考试……」
　　「比较忙是吧。」宋云冉若有所思地颔首，「但是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劳逸
8 W8 E/ y1 n5 k4 \& P0 d+ I结合。」
) @6 v* K7 h1 }8 I* `5 t　　宋云冉又笑得温婉：「有男朋友了吗？」
1 m& Y9 x; V8 C, U" `　　旋明只敢继续摇头，宋云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只让她觉得如坐针毡，每次都
, `/ t( t7 e5 ?) K: |想拔腿逃离此地。
　　「哦也是，你才刚到这里，不急的。」宋云冉恍然大悟般自嘲地笑了笑。
/ V$ S1 B; p) z4 K5 e　　「那个……学校的房子为什么要租五年？」旋明低头捧着咖啡杯，憋红了脸
才问出这样一句话，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她对宋云冉实在叫不出那两个字。
/ x  T6 d, B) m$ [6 J' x　　听到这话时宋云冉的表情黯淡了几分，她正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
! l+ N/ [7 {3 m% j烟，头顶的吊灯宛如嵌有一粒粒水滴，浅金的光折射出如碎钻般的光芒，落在她
的脸庞上，鬼魅迷离。
　　「其实我还想租六年呢，只是听说学校那边几年后要翻新重建，最多只能租
五年。」衔住香烟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轻轻说，「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吧……」
6 d4 {3 L6 ~3 Z% `6 [& n9 u' m　　半晌，宋云冉又抱歉一笑，放回了香烟：「忘记是公共场合了。」
: u: p1 ~3 S$ r: e( W$ L* T　　其实单看气质，旋明和宋云冉一点也不像。宋云冉是轻纱薄雾中的一点妖娆，
清新温柔，又风韵动人。时光知味，岁月沉香，她和钟执一样看不出年龄，但举
手投足间显露出的韵味，是旋明怎么也学不会的，她粗糙得得像一块单薄的石头，
未经打磨，不能成璧。
2 r' D9 b8 s1 j　　面对宋云冉，她惶恐且自卑。
/ U8 l0 I2 {6 O+ e: z* X/ V　　「有机会下次陪你去逛街，等会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晚上还得去接我儿子。」
　　旋明讷讷地不知该作何答复。
　　可能是旋明流露出的疏离感太过明显，宋云冉问她一句，她也只是老老实实
4 _: h, y& P( k! o2 k8 E! t+ \- M地回答。
1 W. ]% [0 g2 `" K' i, f) ^　　下午五点半左右，宋云冉估计着儿子应该补完课了，她送旋明的时候，一边
7 ]) R( |- k2 F; S开车一边若无其事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很羡慕我？」
( ?. {* T- B) w+ `　　旋明一愣，在副驾驶座上紧张得双腿并成一条线。
6 M: q/ ~( c. o& \* \　　宋云冉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上个月刚离婚……喏，学校到了。」
　　车门锁「咔」地弹开邀请她开门下车，旋明还来不及安慰她，宋云冉冷不丁
1 y2 J) W! d+ P3 J2 F, D) K地说：「毕竟像你爸那样的好男人不多了，好好对他。」
( z( `# g  F& E; ~0 i　　话中深意，毛骨悚然，旋明惊恐地看着她。
　　宋云冉依旧面色无异地叮嘱：「对了，你一个人住还是要注意安全，平时别
太晚回。」
* J$ @6 E% @5 w6 e4 e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 B/ \7 b4 H  T1 W$ g2 D　　「嗯……谢谢，再见。」
　　旋明脸色苍白地小跑回了公寓。
, C, B  u. }6 t. w6 e2 P　　　　　　　　　　　　　　　第七十三章
　　在她以往的生活中，宋云冉遥远得像梦境中的抽象符号，是存在于宇宙深处
: ]& R3 v7 `1 y+ |4 y  `! M5 l的星星，她们同处于一个世界，却隔了万千光年。
　　太阳的光芒太耀眼太温暖，所以她不需要星光。
　　当虫鸣放肆，真正的星星也在深蓝的穹顶升起的时候，旋明躺在床上辗转反
* [& ]0 u& |, G4 j: f侧。夜不能寐，她烦躁地翻了个身，瞅着从床边窗户斜插进的一块月光。
　　夜晚空荡荡的房子像是静止的黑白画像，被月光分隔成半明半昧的两部分。
　　她拿起了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 t, o$ \9 h$ `: a- k" U& P　　「喂……爸爸，你还没睡吧。」
　　「没有。」
3 [8 I9 U' ]* i( c) @" |1 W　　听见钟执沉稳的声音，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如释重负。
　　只是话语梗在喉咙中艰难地打转，她捏紧了手机，心跳乱撞：「爸爸，我今
天见到了你跟我说的那个人了。」
* ~' a) M5 u$ e7 I3 C' B% ]　　话刚落，旋明明显感觉到来自手机那头无声冗长的沉默，直到电话里传来干
枯的电流声，她才又听到钟执的回应。
2 [+ C1 Z) G! N. y) t7 c　　「是她来主动找你的吗？」
　　「嗯。」
　　「她来找你干什么？」
0 h  V, D( N$ X5 B' a　　「就……普普通通地聊天，关于我的生活和学习的一些事……爸爸，你是不
6 R7 i& F. ]0 T0 d3 e是早就料到我会和她见面。」
　　「没有，我猜的。」
　　钟执的回答很简短，然而旋明还在等待他给出更为详细的答案，他却没有要
继续下去的意思，于是双方又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 F1 i/ E( w! V; H$ g　　「爸爸，你们……是什么时候又见了面的呢，我都没有听你提过。」
; K" G% v5 x% y# Q　　当旋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后悔了——此时此刻，她又是以何种身份何
种立场在质问钟执的呢？无论问得多委婉，她都像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丑，演技拙
$ p; F& G  C/ b劣得引人发笑。
　　「我们没有直接见过面，但是这段时间和你学校有关的事，她的确帮了很多
. m: z3 y, ]/ a忙。」
　　「哦……」旋明干巴巴地应着钟执，其实她更在意的，不是「见面」，而是
7 \' }- q  j3 Q- p! S「时候」。
　　眼看对话就要断掉，她急急忙忙地添道：「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就是今
天有点紧张。」
　　仿佛能想象出她手忙脚乱又忐忑不安的样子，钟执轻轻笑了。
　　他又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已经这么大了，这些事情你
就自己决定吧。」
# {  ]( H2 y4 A+ l. _, T　　钟执没有把话挑明，但是旋明已经心领神会。
$ O4 s0 I5 Y1 {4 L& ~. R　　「她好像会抽烟，她还说她一个月以前刚离婚……」不知为什么，对此旋明
* ^  j6 z! ]7 u( T1 q# t% d8 P印象格外深刻。
　　「哦……」钟执似乎毫不意外，淡淡地说，「她以前性格就挺随性的。」
　　旋明顿时没了下文，只能放任空白充斥这强行拼凑般的对话。
& T4 g" Y; i  U! j　　「那个……爸爸……」他不在身边，旋明在床上蜷得更紧了，也把嘴边的
. W: _, f4 Q4 g8 d& s「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憋了回去。
　　她壮着胆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还有二十多天就考完放暑假了，但是这
; d, `3 d1 ^- G- M( q个学期我基本没有上过课……所以这个假期我想留在学校重新补一下课，就……
不回来了。」
) l8 e" @2 N# V0 C2 y+ s3 F　　「一整个假期都不回来了吗？」
　　她咬牙下定决心：「嗯。」
. q% ?8 o. u, t4 o　　钟执慎重而认真地叮嘱：「……好吧，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旋明反倒愣住，她没想到钟执这么快就答应了，心里反倒像丢了一件东西，
焦躁的空落。除了几句老生常谈的安全话题，他再没有别的补充。
　　旋明有些失望地和钟执道了晚安，她以为提心吊胆一整天后她能睡个安稳觉，
: b, a. W4 E) S7 G& L* Y9 X( }& F' }6 ?只是她又盯着天花板，睁眼到天边暗雾渐隐，鱼肚泛白。
　　天快亮的时候，她摸出耳机插进手机后戴上，闭眼一遍一遍地循环几个小时
9 h+ W& H1 N5 m2 Y2 q0 B/ }- ?前的对话——她把她和钟执的电话完整地录了下来，没有别的目的，她只是单纯
5 T8 T! O  O' w: L) B! H3 }# {地想听一听钟执的声音。
　　每打一次电话她就录一次，这也是从钟执那里学到的。看不到他的时候，这
就是最有效的镇定剂和安眠药，从电话里揣摩他当时的喜怒哀乐也是一件很有趣
的事。
　　漫无止境的6月伴着炎热、蝉鸣、躁动还有试卷，只是她答得一塌糊涂。
3 z! H3 G- o/ t- ~　　7月匆匆而来，旋明还没有真正说得上话的朋友。虽然班长和辅导员对她照顾
颇多，但是独居，转学，让她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同学们没有故意避着她，
她却在有意躲开他们。
　　终于挨到放假，食堂开放的窗口骤减，菜式一周一换，学校周围的外卖她也
吃到想吐，还好钟执逼着她学会了做饭这一项保命技能，不然她可能真的会饿死
在公寓里，对此旋明再一次在心里对钟执感恩戴德。
2 s4 [* u3 J; s　　在这期间，钟执告诉她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他胜诉了。至此，以往所有的
伤痛都成了过眼云烟，虽然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是她所付出的代价已
经足够惨痛，她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 Q1 ~4 Q' s5 n$ X　　暑假里旋明向同学借了笔记，自己在图书馆埋头补课，有些科目成绩还没出，
她就知道自己铁定过不了，稀里糊涂填的答案连自己都看不懂怎么可能得分。
　　直到假期快结束，她还没有盼到钟执来看过她，却等来了宋云冉的第二次邀
请。
& y5 h9 r+ {; c8 C& {9 C9 w) d2 W　　宋云冉几次联系她，都坚持要带她去逛街，旋明一再婉拒，只是盛情难却，
* v0 n, T' A7 f* O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
　　约好时间碰面，人还没看清，淡雅的香水味就如翩翩蝴蝶一样飞了过来。
　　「逛街的事，不要告诉你爸爸哦。」
　　旋明不自然地笑了笑：「嗯。」
　　宋云冉带她辗转于商场里的各个专柜买口红眼影，买高光粉底，买气垫喷雾，
4 B* |# \9 W( L4 `8 H买裙子鞋子，打耳洞做头发……像是要把以前没有尽到的责任一股脑全部补偿给
7 {! {2 T+ t* r" K她。
　　「女孩子呀要活得精致，可以对不起男人，但是要对得起自己买的护肤品。」
3 F# s( s! l- ~7 E' i' d: D4 ]( P1 V　　「内在很重要，但是外在也必要。」
5 L) |  @8 r, A1 {4 P  A% E　　「头发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也要记得打理，不能偷懒哦。」
3 e$ z) x2 Q' r' @% D1 d　　……
　　眼前的世界让旋明眼花缭乱，一整天她都懵懂地听着宋云冉的指导，她像误
入花园的蝴蝶，幽香扰乱了她的判断力——这是钟执不可能带她涉足的世界。
　　她突然觉得，如果她能从小在宋云冉的身边长大，沐浴着她的呵护与疼爱，
即便没有发生今后的一切，一家人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生活，似乎也是一件不错
7 v6 E9 l. H3 z/ N. P8 |3 k的事。
! a1 F; ~2 l4 U1 ?+ {4 t5 r　　宋云冉的热情让旋明误以为，她正在渐渐填补人生中残缺但珍贵的空白，可
4 ^; c4 E% K! J5 V$ E# o, U( k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逛街那天她甚至忘了和宋云冉一起拍个照，因
为这是她与宋云冉最后一次见面，宋云冉像很久之前一样抛弃了她。
　　在今后的几十年中，旋明再也没有见过宋云冉，「宋云冉」这叁个字也再一
: x% W$ A; M9 I6 Y- L- y次成了记忆中的一个符号，手机中的一串数字，那颗遥远的星星，从来没有为她
& q7 Q+ q. m5 e" e+ h亮过。
　　　　　　　　　　　　　　　第七十四章
+ y. E- K! e* X　　旋明曾经以为她会在渴盼与思念中越陷越深，用过去感化自己，可是她发现
一切恻隐之心和自我纠结都只不过是理性与感性二者对峙的结果，她仍无法预料
也无法改变今后可能面对的事。
  E4 Z8 [0 t- s* b* v9 L　　比如，钟执又食言了。
　　天气渐凉，灰白的云越来越沉，低得像是要掉下来。直到1月浓厚的冷气凝结，
6 I# |& Z2 _& y- \* i: F, _一点点剥削掉枝头的绿叶，积雪从北方的枯枝跌落，旋明还没有等到钟执来看她。
　　这里的冷很刻薄，她还不太适应，少了一个容纳她的温暖怀抱，但还好有周
遭的暖气相伴，忙碌的学习也使她无暇分心，时间过得太快了。
; @, w. d6 `9 a　　重逢是在放寒假前叁天的一个晚上。
　　旋明洗完澡，裹着浴巾，头发吹到半干时似乎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又是房
东老头，找了一件宽松的外套遮住身体，然后象征性问了一句「谁呀」就开了门。
% r$ c! X% o( e: E1 K* A　　门刚拉开一条缝，一只手就迫不及待地从缝中插进来，大力推开门。
8 C0 [$ W( d) |: Y　　旋明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看见来人，心跳猛地停滞，她呆呆地问：「爸……
$ c! C& }) }+ p7 f; R3 h; l你怎么来了？」
　　钟执来势汹汹，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问：「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你们辅
) B7 v4 K7 M) w导员告诉我，你打算提前一年毕业？」
! p* z4 {# @, C7 K　　旋明一惊，然后摸了摸还很湿润的头发，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神色黯淡地
说：「就是字面意思，待会再给你解释，你先进来歇一会吧。」
  Z7 R$ r' @) @" a7 G　　钟执没有寒暄，脱了沾满寒气的外套到沙发上坐下，旋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0 q9 C( m! n! F6 |: a# D趁他喝水的时候，她解释道：「我问过辅导员，只要提前修满了要求的学分我就
可以毕业。」
  D) J9 O* w9 y( Y　　钟执有些生气：「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旋明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急着毕业干嘛。」
　　她冷淡地回了一句：「早点工作赚钱，早点孝敬你。」
1 d/ c% F2 N5 ]/ B　　钟执被她哽得说不出话。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 Z; H# c. {  f- Q　　旋明继续面无表情地解释：「其实你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我的，没必要专门跑
一趟，而且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3 F! \% d3 i' F- l. D0 B1 U2 n4 V　　可能察觉到她在赌气，钟执放缓语调，耐心地看着她：「就是专门过来看你
的，考察一下你住的地方，顺便接你回家。」
: F0 T- {; _# t/ q　　「回家」的字眼太诱人，在旋明低头的一瞬间，钟执看见她微微反光的长发，
( z; x4 m# H/ k# X& t像是灯光下柔软华贵的藏蓝色天鹅绒。
　　「你染头发了？」
　　旋明不敢和钟执对视，她轻轻点头：「嗯……染的蓝黑色，一般看不出来的。」
　　「怎么是湿的。」说着他就伸手捞起了一束头发，然后摊开手掌，放任柔顺
4 @* g! }( |1 f+ J$ ?' r. r的长发从她的肩上流淌至他的掌心，像是一朵绽放的墨蓝色焰火，清冷高贵。
　　「有吹风机吗，我来给你吹吹。」
　　旋明从卧室取出了吹风机，在他身边坐下，又恢复了温顺善良小动物的模样。
她低垂着眼不吱声，钟执也默契地不说话。
　　带着温度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流连，有几根调皮的头发逃进了颈后的衣
服里，修长的手指又擦过她脖子细腻的皮肤，将头发们细心挑了出来。
' a: I2 M3 @. D3 h　　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让她浑身战栗，又轻又痒，像是羽毛在骚弄手心。时
9 S& M; b# a& o. R6 q: X隔8个月再相见，竟然是这种诡异的相处。
$ ^! @$ g3 I6 ?8 r3 P( ^# ^　　钟执关掉吹风机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大雪依
旧纷飞。
9 P- ]# Y8 [! ?0 B　　钟执打量了一圈屋子，然后问她：「从这里去上课，一般要走多久？」
　　「上课地点不一样，20分钟到半个小时都有可能，有时候我会骑车去……辅
3 ~' J# }6 u" Q4 B: ~# q  i) x( z  S导员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 F  u1 j1 N: l/ w) G- l9 ~　　「我打给她的，问一下你的成绩和平时情况。」
　　「爸爸……」旋明还背对着钟执，她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她转身的时候，眼睛如湿漉漉的潮汐，她很委屈：「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
+ w6 ^1 b( v. p% K又骗我了。」
　　钟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说：「等会告诉你。」
　　他的话中包含了很多她不懂的情绪，旋明也不懂为什么要等会告诉她，除非
是另一种可能——钟执又瞒着她做了什么事，只是他还没有酝酿好说辞。
# a4 k3 G3 |( F- h% W; K. V) t　　她突然觉得很累，像是灵魂已经倒在了地板上，躯壳还在苦苦支撑着。
2 V" d4 H! E  H* M　　旋明坐上他的腿，像一朵慢慢萎掉的花朵一样靠回他的胸膛。人体自然的温
度安全而踏实，沐浴后干净清新的味道也融了进来，保持在彼此最危险的距离。
　　钟执静静地抱了她一会，他一垂眸就能看见她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的样子，
然后低声问她：「还在生我的气？」
; {5 o0 ?/ L, p1 J2 k  I　　洒出的气息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她，旋明抬眼一不小心就与钟执的目光相撞，
4 a9 x" D: U# C2 i/ C) p3 _情愫如开闸的洪流般涌出，她答非所问：「我很渴。」
. C8 U6 a( R9 ]　　无法解脱的渴。
　　钟执吻上她的额头。沐浴之后的她宛如酒后微醺，脸颊红扑扑的，气息也让
人迷醉。他忍不住抬手去逗弄抚慰她小巧的耳垂，却摸到一个硬物。
　　「你还打了耳洞？」他有点意外。
　　「那你顺便帮我取下来吧。」旋明主动将头发别在耳后，露出那枚小草莓状
的耳钉，像一滴鲜红的血。
. q4 ~# G4 C# z" X5 v. _# _　　但是钟执怕弄疼她，动作迟缓得像是凝固一样，他从没帮人取过这种精致的
小玩意，因此摆弄了半天还不太熟练。
2 O1 w: l6 q: f8 n( u6 d* H) ?　　「唉你怎么笨手笨脚的……」旋明没了耐心，扭头站起来，「算了我自己来
吧。」
$ X2 T! t0 c* e; b  y8 u4 n　　她说话带刺，轻轻扎了一下被晾在一边钟执，自己则歪着头取下一只放在桌
4 X# C: e2 ?& n# u& W1 T3 G+ t上，第二只耳钉还在手里，手腕就被拉住，一道极大的力气将她拽倒在沙发上。
0 Q3 N( _3 t* u: r( i- O　　天昏地转一道光，旋明吓坏了，可是已经无路可逃。
3 ]" M+ R: C8 h  R7 ], e　　「爸爸……」
# C+ T* y5 z' E  f9 O　　钟执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然后吻住她红润的唇，咬上她白净的颈。
她像纤细的树枝，脆弱得一折就断，只会让他想要更猛烈地折磨蹂躏她。
　　手里的耳钉没握住，「叮」的一声落在瓷砖地板上。疼痛让旋明头皮发麻，
6 ]; J4 x9 o3 M她无暇顾忌耳钉，钟执很快再次淹没了她。外套和浴巾都被他粗暴地扯下，躯体
( y" n+ {6 h1 l+ q) C" G2 [+ {4 G$ P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她也湿得厉害。
　　他的手从乳房流连至下体，她明明很享受钟执的触碰，却仍旧固执地将头偏
向一侧，眼睛红红的，像是被他强迫了一样。
　　钟执突然停住，钳住她的手腕俯视着她，嗓音很压抑，像饱受痛苦：「钟旋
2 u' Z, D2 L8 O$ l) p$ b6 E$ G1 \明，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旋明一愣，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
　　明明他也在折磨她。
　　她拥紧钟执说：「爸爸，我冷。」
　　钟执给旋明披上浴巾，打横抱着她去了卧室，重新覆上她的身体。
　　分别的几个月，她没有一刻停下过渴望他的爱抚与亲吻。她的身体一如既往
地又紧又嫩，汁液泛滥，钟执像捞起了一滩春水，让他只想淹死在这两相交缠的
欲海之中。
　　她没有提前吃药，钟执也没有戴套，两人没做任何防护措施，灼热的液体迸
射进她体内的一刻，旋明想，要是这次又有了意外，她无论如何也要生下来。
8 f. K4 B2 a! q. v  y. M& i　　像是明白她所想，钟执捧着她的脸轻吻：「别担心……我做了避孕……不能
7 _6 n# u' [( e再让你受伤了。」
　　心中蓦地就空了一大块。
: [  x/ r! S& c4 h# J1 `6 }1 C; c7 f　　旋明顿觉喉咙干涩，落寞的空白弥漫开来，有什么东西她再也找不回来，像
穿过指缝的沙，细小微弱，慢慢流逝。
/ H, m0 G- p$ Z8 E　　原来是这样。
8 v0 Y/ c9 j" ?5 n: b# A1 V　　没了顾忌，也或许是她想要放纵自己，旋明缠着钟执做了好几次，在大雪的
夜晚，让他拼命温暖自己。
2 T& B+ s! }% Q! T5 j8 p　　　　　　　　　　　＊＊＊　　＊＊＊　　＊＊＊
# V) @2 M$ N% f: O2 W- }　　第二天放晴，旋明从钟执怀里醒来，长发似细滑的冷缎，钟执搂着她，特别
/ Z* A( g0 Q! L% g  A4 T4 o爱把玩她的头发。
6 z% P" b" z5 D6 G( {' M. ?　　「等会你陪我去趟图书馆吧，趁放假前把存放在那里的书都搬回来。」
　　钟执点头，又亲了亲她。
　　中午的时候，旋明踩着慢慢雪到了图书馆，手臂抱上那一摞书的时候，意料
% t9 z) R* a* y( e7 j之外的重量让她有些站不稳。昨晚钟执把她弄得腿根发麻，因此她从图书馆正门
& B' }  o4 x( C5 e# Y外面的大楼梯一步一步下来的时候，姿势有些别扭。
　　钟执看出来了，等她到跟前时，在开口之前抢先接过了书堆：「我来吧。」
　　回去的时候，钟执脚步放得很慢。
0 e/ Q! L5 a/ D' z% M$ n% n　　旋明遇到了正拖着行李箱自对面而来的班长，班长有事要叮嘱，钟执就在旋
明背后默不作声的站着，也没打招呼，目光冷淡地飘向远处。
8 L% B/ I$ E; e  U　　她说完了，钟执的表情才柔和了几分，虽然抱着书堆不方便，但还是腾出一
只手给她紧了紧围巾。
% V2 m6 u8 D8 M　　「不用等几天后，现在就能回家了吧。」
! S& U3 G& c. L( `　　旋明拉着钟执的手：「嗯，回家吧。
　　　　　　　　　　　＊＊＊　　＊＊＊　　＊＊＊
　　下章完结。^_^
% C! G2 m; p$ l: S　　　　　　　　　　　　　第七十五章：（终）
2 m7 T, {7 w7 I* v; ^　　叁年后。
5 g8 O  W( T1 u7 a. X/ b. V8 R& N　　本市一所公立幼儿园内。
　　「老师再见！」
+ o% P" L  \( U2 I: \7 `　　「老师拜拜！」
　　到了下午放学时间，小家伙们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像一群出窝的雏鸟，叽叽
6 a, A* b! P8 H  v& g1 o: c喳喳地蹦出幼儿园，门口的家长们则伸长了脖子寻找自家那只小鸟，一时间人群
. E4 j: w9 b- |$ G闹哄哄的，也有小朋友又哭又闹就是不肯和来接他的大人回去。
4 m& X! s4 K4 i& G. T2 W　　「呜呜……我要妈妈！」
) y% l& e+ |" F　　「你妈打牌去了！妈了个巴子，」男人啐了一口唾沫，把烟头在地上碾碎，
/ B  F7 g3 n% c) u1 e, T「早知道就让你妈来接你了……乖，爸爸带你去见妈妈。」
　　小家伙不肯走，把书包也扔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男人脾气爆，眼看自己
儿子又要在公众场合哭闹，面子挂不住了，假装举起手就要打他。
1 F5 h  Z9 k' O  f4 U% E+ {" ]　　「你个龟儿子，哪个教你在门外喊这么凶！」
2 ^' B9 c/ t, J* e7 ^3 U; H8 S　　「我……我要妈妈……呜呜……」小家伙抱着爸爸的腿拼命地哭，眼泪多得
) e0 _& Z( O2 R0 Z' k仿佛不值钱。
　　男人拎着儿子耳朵训他，却也不得不给老婆打电话求助。
　　幼儿园外另一个小孩子目睹了眼前的惨剧，转头怯生生地拉着女人的手说：
「妈妈，我想尿尿。」
5 w* V/ F7 K/ [  U　　「你怎么不尿完出来！」女人佯装发怒，又不得不带着孩子返回幼儿园。
2 F. M) ~2 J* j$ @% d1 y0 n/ z$ x; b　　徐老师送完小朋友放学，又返回园内，守着自己班上叁个还没有家长来接的
- u$ `9 S0 u) _5 X小朋友玩玩具，她扭头对旋明打趣：「小钟啊，其实吧，我觉得不结婚也挺好的，
小家伙们虽然可爱，但是以后带孩子就够头痛了。」
% ~/ _* f1 y; G: T. `8 q( j! q! B1 Q　　旋明笑笑，不置可否。
3 a- ?& u7 {& g: W: t( N+ O8 D　　徐老师视线下落，又瞧见旋明左手无名指上戴得稳稳的钻戒，灯光下闪亮夺
1 R3 ^7 n1 R1 p' i5 M目，像极了她艳羡的目光。
& p* n) ^: t! x: |3 m! _　　徐老师收回目光，看了看时间苦笑道：「钟老师，那等会就麻烦你照顾一下
这几个孩子了，我请过假了，今晚有相亲。」
　　旋明点点头：「放心吧。」
2 j# ]) S! o8 b　　「乖乖们，要听老师的话哦，不要乱跑！」徐老师对着剩下的叁个小朋友叮
嘱后，回办公室换上外套拿上包包就准备下班了。
　　她比旋明大了6岁，人家的钻戒一天比一天亮，她却至今没有男朋友，同事又
; a2 p5 z# \' O! _是女性居多，家里人催得急，相亲安排了一场又一场。一想到那枚戒指，她心里
1 j+ F7 C. s; ?& c. t  v9 L就烦躁得不行，她只远远见过旋明的男人几面，每次都是老师们快下班的时候，
他就停车在外面等着了，很少和其他老师有过主动的交流，长得好看，就是冷淡
2 e6 D3 M; Y* o3 T" r矜贵得不行。
　　相亲对象发来短信：我到了。
　　徐老师打了个的，匆匆赶往约定的地点。
% J% Z, i8 E: D9 j; i: J" l　　晚上七点，旋明班上还有一个学生家长没来接，父母的电话都打不通，完全
联系不上。
　　「你怎么还没出来？」钟执打电话来催她了。
$ ~/ g1 t1 Y- |4 f% D! b- f　　「唔，你再等会啊……这边还有一个学生没回去呢。」
" U5 u. F6 e) e. D; E　　「幼儿园这么大，就没有托管的老师吗？」
　　「有的，但他比较特殊，我一走就哭，只有我看得住，留在这我不放心。」
& i$ N' q: D/ P0 t0 Q　　「……好吧。反正都等你一个半小时了，也不差这一会了。」钟执似乎不太
高兴。
　　「晚点回去补偿你。」旋明悻悻地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 T- E0 B! j4 x$ a9 C4 c8 t# ?& ]2 g　　钟执觉得车内有点冷，刚发动车准备打开车内的空调，尾灯一闪，他就从侧
" ]$ W" e6 z2 [; Y% S) u, U视镜看到了车后一大一小的身影。
　　车门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钻进了车，然后是一只高跟鞋。
　　等两人坐稳了，钟执扭头问：「这就是你那个学生？」
; q" y0 M- `1 \3 R　　旋明点点头。
　　「你要把他接回家？」
　　旋明又点点头。
　　钟执不作声了，他打开车灯，拉下手刹，在开车前问她：「学生家长那边没
, M* z+ M2 X% r1 v问题吧？找不到自己儿子怎么办？」
　　「你别担心了，我都已经和值班老师说好了，我也和他家长发过短信了。」
她摸了摸正专注玩玩具的小家伙的脑袋，「这孩子认生得很。再说了留他一个人
% l& p, q7 U" a' A1 R5 G; G' o在那多可怜啊。」
" k( K; ^; y  J% L* n) ^　　车辆开始穿行在马路上，流动的金色路灯铺满整条道路。
. T2 V1 p6 F$ h0 O1 Q4 F　　旋明在后排逗小男孩：「瞳瞳今年几岁啦？」
6 L' Z( m: t0 v* N9 ~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瞳瞳今年叁岁了。」
+ L3 M. U2 ?7 M  c* R5 y3 V　　「瞳瞳想爸爸妈妈吗？」
　　小家伙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说：「不想。」
4 h5 m# e" f: W: ]　　钟执从后视镜默不作声地看着在后面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人。
3 l( o* ]! @; ~: Q$ d　　当初旋明果真提前了一年毕业，毕业后她还是回来了，最开始从事的是她专
业相关的工作，但是她不喜欢那里的工作环境，呆了一个月后就辞职了，然后又
$ z3 k9 d# L7 s9 n* T' }) ?# b. q6 D花了大半年时间准备报考和她专业毫不相干的幼师，直到现在，才刚刚工作两个
! K( b; `; i+ y$ U8 O月。
　　原本钟执是反对旋明的决定的，但是她一再坚持，说自己喜欢小孩子的单纯
质朴，他们虽然调皮但是无害。
　　真正的原因，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他对孩子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后来钟执想了想，他们上无老下无
$ `2 U2 b" c) N" S' q小，没什么经济压力，只要她开心就好。
　　头一次接小孩回家的旋明也有些兴奋，但是家里没有能给小孩打发时间的玩
  p  y7 C. }; S) F4 F具或者童书，她就把钟执赶去做饭，然后自己陪着瞳瞳玩。
% H& I& g5 U* i　　旋明洗干净了水果，然后一个一个地喂他，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瞳瞳还在家
里跑来跑去，好奇这个也好奇那个，不肯上桌乖乖吃饭，旋明就端着碗追着他一
口一口地喂。
- Y7 k& w! R$ f# N& \　　钟执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朝她说：「你这样教孩子不行的，会把他们惯坏。」
5 x: z8 f! X& L/ B4 n# y　　「哎呀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旋明似嗔非嗔地顶了他一句。
　　晚饭期间只有钟执一个人被留在餐桌上冷冰冰地吃饭。
2 S: \' Z$ A* `4 D3 V# |( Z* d, p　　瞳瞳玩累了就要旋明抱着哄他睡觉，他很喜欢这个老师，因为她是最温柔最
, `/ Z, o* g2 ~2 B! M' }3 X& @漂亮的。等他睡着了，家长也终于打来电话了。
　　「哎呀钟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和瞳瞳他爸刚刚都在飞机上，家里的保姆请
& R4 y2 g+ e: t+ U% }6 f# Q# _+ `假回老家参加女儿婚礼了。我们就把这事给忘了……」
# C% E5 B6 `- S" b9 B　　瞳瞳的母亲絮絮叨叨地表示了歉意：「我们这就来接瞳瞳。」
　　家长到楼下了，瞳瞳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旋明正琢磨着怎样才能不把孩子
1 v5 a) A# ]: r6 Z$ p0 l. a9 D吵醒地抱起他，钟执就主动揽过这个艰巨的任务：「我来吧。」
　　钟执小心地托起孩子，成年男人的臂弯总是温暖有力，中途瞳瞳醒了一次，
% h1 V- e- B$ y8 x1 \5 h$ ~% F和钟执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又乖乖靠在他肩上睡了。
　　旋明惊愕地看着钟执：「他竟然没哭。」
　　见到家长后，他们客气地和旋明寒暄了一会，这个时候瞳瞳彻底醒了终于开
始哭闹，家长哄着把他塞进车厢才道谢离开。
6 z: Q9 @$ }; Z: l: u2 E　　这时，旋明才反应过来，有个被她忽略了很久的人。
: d+ P7 X6 [* E! |　　旋明一边往回走，一边追着一言不发的钟执问：「不高兴了？」
　　钟执淡淡地瞥她一眼。
* X+ v* d: {7 L# M　　回到家后，旋明一直追到卧室，还在他身后开玩笑：「是因为等了我两个小
时吗？」
1 I; T$ O; r6 D2 A( L2 ~& }　　「晚饭把你晾在一边了？」
　　「还是说……」黑暗中，旋明悄悄从钟执身后抱着他，试探性地问：「你又
吃醋了？」
　　钟执一听，笑了笑，转身搂住她的腰放在床上，磨砂质感的嗓音苏到她心尖
上：「你自己都主动列出罪状了，还是想一想怎么补偿我吧。」
% ]) Z; R- O( E　　钟执跪在床沿去解皮带，她的手就像柳枝一样缠了上来。
) ^. j8 S" G) t8 c0 v  e　　他低头吻住她，大手包着她挺翘的臀部揉捏，然后把短裙往上撩，勾住丝袜
: `* m6 N1 E# N3 J  E& `' {; @的边缘往下褪，一点一点在他眼下暴露最光滑柔软的肌肤。
8 a- \7 Y: `+ j5 j  d* M  g　　钟执托起她的后脑勺深吻，穿过指缝的长发一泻而下。
　　她在床上翻了身，钟执就顺着她后腰美妙的曲线覆下，在她圆润的肩头落下
/ H4 m; V/ h! ]" O% j  y一处处热情缠绵的吻。
" |! w8 n" j! l　　那只手又从连衣裙的拉链处探进去，握住了那因为动情而颤巍巍的乳房。她
不曾经历过生育，身材始终保持着少女的青涩感，嫩得像白腻的豆腐，他可以玩
% a' W$ I) R$ h, y# n( o6 F一整晚。
3 M6 `. p5 g9 _　　裙子被钟执揉得乱七八糟的时候，钟执就从身后分开她的双腿，手指探了探
; Z4 h0 z' N3 J0 M- J% x那穴口溢出的汁液，伸进去搅动，里面又紧又滑，是温暖的秘境。
　　旋明听到了钟执的低喘，然后带着热度的硬物毫无阻拦地挤进了下体。饱胀
! \7 n* i+ A" Q- ~% s* Z0 H的安全感迅速充盈了她整个身体。他每一次的抽动，她几乎都能感觉到那阴茎上
沟壑是如何摩擦花穴内壁的。
　　「爸……你轻点……」旋明趴在枕头上轻轻唤他。
　　沉溺在肉体欢愉中的钟执浑身震颤——她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
* B  S/ C5 p% y! `: q; Y　　每到这时，她总会习惯性地想要抓住某个东西，钟执及时与她十指相扣，另
只手玩弄揉捏着她那红豆般的乳头，带着她在情欲之海中沉沉浮浮。
) u- Y1 q  L1 j+ l/ l: n9 [: R　　朦朦胧胧中她摸到了钟执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紧扣的戒指——这是一款对戒，
也是钟执送给她的二十岁的礼物。戒托上镶嵌着一枚优雅从容的钻石，晶莹含蓄，
. o" h6 q# Y& a像是恋人深情的注视。
, `- C- q5 L: F3 H; {) j! t7 {5 L　　虽然那天他只对她说了生日快乐，但她知道，这已经是钟执能给她的最庄重
的承诺了。
　　一想到这，旋明眼底就起了雾，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春水。钟执将她平放在床
上，将腿折成一个诱人的弧度，去吻她腿心最动情的蜜液，听她不自觉的呻吟，
. B* s1 V) ?3 T4 n& _去接纳她所奉献的一切。
2 F; X7 N$ s* b6 f　　他想把她含在嘴里好好宠，抱在怀里好好疼。
  L9 h( P1 W+ T3 n3 g5 P  k　　床随着他们的节奏轻颤着，旋明大张着腿，紧紧勾住他的腰，温柔地承受着
他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和冲撞，急促的娇吟像哭声，勾起钟执心底阴暗的念想，然
而无论怎么欺负她，她都乖得不行。
0 R. |  `3 k4 h, r1 v4 ]5 Y- H　　高潮之后，她累了，摸到枕头就睡。钟执搂住她细细的腰肢，听到她在怀里
* f* ]  N1 m. F+ L强撑睡意地碎碎念：「爸爸……还有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呀……」
　　只要你就够了。
) l- ~% C& x. d$ }' b. y# {4 ]; M　　你的平安与健康。
　　钟执心底这样想着，没有应她，腾出一只手，像她小时候一样轻拍着她的背
' h- O: a3 {0 V4 [4 |入睡。明明都在照顾别的小朋友了，在他面前却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乖……明天再想……先睡吧。」钟执怜爱地吻住她的眉心。
　　她闭着眼骄傲地想，现在自己也有钱了，她攒够了一定要把最好的送给钟执。
　　『这个世界腐败，疯狂，没人性，你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谢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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