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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奇缘] 【欲望成人女】【全】【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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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5 06:5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被迫风流 爱上寡妇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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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第一章)爱上寡妇我愿意    “栓子,快起来,快起来。”栓子娘趴在开着的窗户上催促得急,“每天睡到黄天傍晌,成天到处溜达,还要吃香的喝辣的,又不干点正事,你说,我生你这个王八羔子,我有什么办法呢?”哎!栓子娘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屁股蹲在了屋檐下的马扎上,将一缕韭菜择巴起来,待栓子起床的当儿,栓子娘又把那把韭菜切碎,炒了两鸡蛋。端到院子里的小圆桌上,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馒头和腌黄瓜,栓子娘怕栓子埋怨没有就菜,又怕饭菜凉了,所以一边催促栓子,一边又弄了个菜。栓子好歹提留上裤子,裤腰带没拴紧,褂子在肩膀上一搭,一瘸一拐就来到院子里。伸个懒腰,打个哈欠。    栓子是小儿麻痹症,从小就这么个模样。栓子娘也没指望他干什么大事,但是眼看栓子二十七八了,还没有讨上媳妇,栓子娘也上了年纪,近来对栓子的埋怨和牢骚不断升级。    “每天早晨就像叫魂一样,觉也睡不够,饭又吃不下,烦死人了。过一天算一天吧。”栓子看到院子里一棵开得正艳的樱花,自顾自地嘟哝着。栓子声音低,还是被栓子娘听到了。    “胡咧咧啥呢,你这兔崽子。”其实她很怕儿子就这么蔫下去,无所事事,成天跟村子东头樱花林旁的孙寡妇混在一起。    “孙寡妇有三个儿子,栓子如果跟孙寡妇好下去,那就等于把自己推进了火坑,中途出个什么事,别让他很孙寡妇好下去,找个不用很俊,能操持家务的闺女,再给俺们家生个娃,那就好了,当娘的我也就没什么心病了。”栓子娘也经常跟人家提起她的担忧。    “一会儿兔崽子,一会王八羔子,我到底是谁的娃子?”栓子跟娘叫上阵了。    “好了,好了,吃饭。”娘蹲下,前面的大前门还没顾得上扣上纽扣,露出深红的秋裤。栓子和娘就在院子里吃着早饭。    这时候,樱花小镇上的人们一般去侍弄大棚。大棚连成片,塑料棚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从高空俯视,宛如一个个整齐的湖泊。有的家庭三四个大棚,都是高科技品种,以色列海泽拉公司的种子在这里非常畅销。大棚内有木本植物如樱桃、桃树、香椿等,还有草本植物如黄瓜、西红柿、南瓜。当然也能把西红柿栽培成树的。一个大棚种一两棵西红柿树就满模了。富裕起来的樱花小镇上的人们,盖起了小洋楼、开起了凯迪拉克、别克、宝马。樱花小镇富裕起来,但是并不是每个家庭的人均收入都超过8000元,像栓子一家,每年就是指望栓子娘种几个韭菜畦。价格高的时候,能卖个万儿八千,年景不好的时候,刚够柴米油盐的开销。    “吃了饭,去把头发理一理,别把自己整成个土匪模样。”娘吃块馒头,一边嚼,一边说。    “……”栓子低头吃他的,不长也不团。    “听见了吗?”一只巴掌拍到栓子的头上,如果栓子是只苍蝇,早就被娘拍死了。    “震聋耳朵了!”栓子喝完最后一口汤,把褂子穿上,站起来,哼着流行小曲“我的爱也真,我的情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就拖拉着鞋,出去了。    没过半晌,栓子一瘸一拐回来了。边走边向正在喂猪的娘喊道:“娘,娘,不好了。出人命了,成三杀人了。”    “啥?王八咬蛙了?”蛙在我们老百姓都念“歪”音。猪咴咴地抢吃猪食,掩盖了栓子的喊声,栓子娘没听清楚,都说聋人会罗罗,果不其然。她一边倒着猪食,一边敲打着猪的脑袋,兀自独语道:“就你这么个独生子,你抢啥呀你,啊,你看把猪食槽子都抢了个豁口子。”    “成三杀人了,公安局已经把他逮去了。”栓子破天荒把脸凑到娘的耳边嘀咕。    “咋回事?”栓子娘瞪起眼睛,满脸疑惑。    “后街三爷说,成三命里有血光之灾,果然如此呀。”栓子咽了口唾液,“成三掐死了那个妮子。”    “你三爷都是放马后炮。没一点真事。成三是活该,叫钱烧的。”栓子娘一边解围裙一边又别过脸来问:“哪个妮子?你倒是快说。”    “就是那个和成三相好的妮子。”栓子嘴一撇,不怀好意地嘿嘿笑起来。他很早就听说成三左手搂着老婆右手搂着那妮子睡了好长时间。被女人抢的滋味栓子没尝过。他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有一个女人疼已经很幸福了。当然他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之所以还会赢得女人的芳心,特别是比他大十几岁的寡妇的芳心,就因为他是个瘸子。瘸子有瘸子的好处,寡妇配瘸子,真是绝配,也是天仙配。他顺口来了段:寡妇配瘸子,赖汉娶花枝,冬天盼春天,春来有新衣。来年添个小小子,更像恩爱一家子。    不想小小子,也许这天栓子心情还过得去。一想到这茬,心情立刻变得灰暗。和孙寡妇这样好下去,偷偷摸摸搏个男欢女爱也可以。可以栓子家就他这根男人苗,还指望他接续烟火,孙寡妇生完第三个孩子已经做了结扎手术,所以两人的关系就日出而息日落而作不明不白地维持着。    “你咧咧啥?趁早和那寡妇断了关系,你听到没有?动寡妇的歪脑筋你休想。”栓子娘竖起食指点着栓子的脑袋像点根木头。回到屋里,栓子娘感觉浑身乏力,看见栓子坐在樱花树下发呆,她兀自掩了屋门,打了个哈欠,上了床。按说老人没多少觉,可这几天,栓子娘为了阻止儿子和孙寡妇的关系可谓煞费苦心,晚上熬夜,觉不能不补。    傍晚,栓子娘把晒了一整天的被子抱进去,铺在床上,房间里透出太阳暖暖的味道。在给栓子铺被子的时候,她意外地从席底下发现了一个乳罩。塞乳罩的地方,席子被硌起一块,为了铺平褥子和被子,栓子娘掀起了席子。这对于栓子来说,是个想媳妇的征兆。栓子娘边铺边暗自嘀咕:“这孩子想媳妇想傻了不成?可和孙寡妇黏糊到一块,这孩子就没个出头之日了,不行,说啥,也要让他戒了这个瘾。”她每天晚上都坐在门口值班,盯住栓子,有时又觉得对不住孩子,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就挂满了脸。于是她径自坐在黑暗中纳鞋底。富裕起来的小镇上的人们没有人会穿这种鞋,但是栓子娘却乐此不疲地做着这种鞋子。而且都是一只大一只小。栓子,也只有栓子的脚还在延续着这种手纳鞋的意义。    孙寡妇的男人据说得的是心脏病,晚上还摇着扑扇在村口纳凉,回到家睡下,早上就冰凉了。出殡的时候,栓子还去瞧过热闹,可回来,晚上做了个恶梦,梦见一双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男人都没有愿意娶这种女人的,所以孙寡妇每晚都为栓子留着门。虽然是寡妇,但男女之事,更像干柴烈火。栓子也咂摸其中滋味如同云里雾里。你有情我有意,两人已经无话不谈,但栓子从来没跟娘。而且他开始认为,这样的事已经是他自己的事。也碍于情面,他更不好意思开口。    栓子娘是从刘五婶那里听说的。为了栓子的将来,天一黑,她就把大门上了栓,上了锁,锁而且是新买的。栓子见娘,一刻不离大门,倒头便歇了,心里却像塞了棉花团憋得难受。    院墙并不高,但是栓子腿脚不好。    第一卷(第二章)一具尸体枕着不相干    栓子两天没见孙芳草了,心里已经窝了一团乱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都说相思不隔三日,此话不假。    这天吃过午饭,他下定决心。他知道芳草有午睡的习惯,而且,孩子们打工的打工,上学的上学。只有芳草自己在家。    栓子前脚走,栓子娘后脚就跟上了。她明白一旦女人上了身,想甩也甩不掉。可她又拿不准到底两人干没干那种事。于是自从刘五婶告诉她后,栓子每次回来,她就准备下一杯凉开水让栓子喝下。几次下来,栓子都大大咧咧没事,连这招也是刘五婶告诉她的。刘五婶说有的男人在外花心,老婆都是用这种方法实验。如果男人刚干完那事,就喝凉开水的话,必然肚子疼。曾经有个女人实验自己的丈夫,回回都心花怒放,对外说自己的丈夫对她有多忠心耿耿,可回到家里就是对她没兴趣。她哪里知道,短暂的中午,在办公室里自己的丈夫已经和秘书缱绻过了,到了晚上回来,那种方法已经失效了。栓子娘知道了这个方法,所以看见栓子回来就实验。有时她也犯嘀咕,是他们两人干完那事时间久了,还是栓子从小喝凉水就有了免疫力。    中午的小镇,因为春季多干旱和风沙,樱花绽放也蒙了一层尘土。从小镇的南端到小镇的北端必须经过一条宽宽的大马路。这条马路,穿镇而过,正好和小镇南北走向的中心街相交了个十字,把小镇平均分了四部分。    马路是条省际公路,小镇的富裕得益于这条马路。小镇上的集市就沿中心街两边布局。而马路两边依次遍布着两家超市、粮油店、五金商场、理发店、羊肉馆、交警队、电信局、邮政局、彩票投注站、一个模板厂。    小镇的天空有些灰黄。中午的小镇很静,连狗吠也消失了。除了几辆呼啸而过的卡车轰隆隆地开过小镇,发出较大的声响。    栓子拐过超市和粮油店,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成瓮。    在看什么。栓子自语着加快了脚步。身子晃得更厉害了,因为没有衬衣,穿了件兰色秋衣,在外面还系了猩红的领带,领带没有固定就晃荡来晃荡去。    栓子娘看栓子在前面走,内心又矛盾不已。不去制止吧,当娘的就怕儿子把持不住自己,去制止吧,都二十七八的人了,还没个家,栓子自己也是觉得瞎汉配瘸子将就着来了。哎!栓子娘叹口气,又悄悄跟了上去。    看什么看?栓子踮起脚,朝中间望去。哎呀!我的娘哎!栓子倒吸一口冷气,惨不忍睹。    公路上躺着的死尸已经血肉模糊,肠子翻在外面,脑浆迸溅出好远。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哎吆!这么血腥的场面,怎么能看得下去?栓子转回头,一眼瞥见娘也在往里看。    娘,你怎么出来了。跟踪我呀,还是早知道这里有热闹可瞧。栓子斜眼看着超市门前被太阳晒得丢了颜色的箱子,嘟起嘴巴问。忽然想起一件事,朝着人群大嚷道: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报警。    人群中有人回应:报警了,他自己报的警。    拿死人开涮,什么德行?!栓子有些气愤。啐一口唾沫,恰好吐在一只过街老鼠的身上,那只老鼠就驮着那口唾沫仓皇过了马路。    啥?臭小子,你有啥秘密值得娘跟踪。好一会儿栓子娘才回过神来,朝栓子大叫。    不是跟踪我,我走了。栓子离开人群径直向小镇的东边樱花林旁走去,好像死尸与他毫不相干。    臭小子,给我回来,你干啥去呀。栓子娘气呼呼地又跟了上去。    栓子走得并不快,他也是在试探娘,如果娘跟得紧,他就不去了。只见栓子娘紧走几步超过栓子,张开双臂挡在栓子面前,像撵鸡一样叫栓子回去。你必须跟我回去。要谁也不能要个累赘,你要去,除非娘死了。栓子娘已经虎起脸,栓子娘的厉害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栓子亲眼见过,他不敢让娘动怒。    栓子家前邻盖房子的时候,因为小镇规划要求房屋一样高,但是他们偏偏就高出两砖来,这在农村有说法,前高就会压了后尾的福。所以栓子娘知道后,爬上脚手架一个一个就给他们掀掉了,一边掀一边发泄:当官的不管,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就不信这个邪。    在下面看热闹的使劲鼓掌说栓子娘做得好。前邻想高出两砖的计谋被栓子娘彻底粉碎了。从此,栓子娘就被前邻誉为母老虎。原本温柔的栓子娘也顷刻之间被小镇人描述得神乎其神力大无比了。    栓子娘也从生活的苦难中总结出:有人专拣软柿子捏。如果你任人欺负,那就成了老实人永远被欺压。过后,栓子娘大病了一场,人在生气的时候,能爆发出一种不可低估的能量,就像人喝了兴奋剂后体能有所突破一样。但是生气过后,人处于极度的疲劳状态。如果得不到疏导或者休息,很可能导致病变。气攻两肋,怒伤肝脾。栓子娘病好后嗓门也粗了,脾气更暴躁,教导儿子动辄非打即骂。    栓子爹是个老实人,得知媳妇干的这件事后,总觉得没脸见人,他这人忍气吞声习惯了。别人欺负他,他认为是正理,如果忤逆别人,打死他也干不出来。回到家,就盛满了一肚子气,不说为什么就和栓子娘生闷气。第二天出门去就再也没回来。托街坊四邻出去找过,可是杳无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栓子娘也埋怨过自己的爆脾气,如果忍一忍,也许就过去了。压就压吧,反正当时栓子已经瘸了。掀掉了,栓子到现在也没看见福在哪里。还和前邻结怨了这么多年,互相没有往来。    爹在栓子的印象中也模糊了,即使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立刻认出来。况且爹出走的时候,栓子仅仅8岁,8岁的孩子能记住的东西经过二十年岁月的淘洗还能留下多少。    第一卷(第三章)都是托五婶的福    当当当,有人敲门。    那时栓子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听到权作没听见。平躺之前,他像烙饼一样翻来复去,没有90次也有89次了。    去开门,臭小子。栓子娘在堂屋内打袼褙,两手糊满糨糊。去开门呀,臭小子,装聋吗?    烦死人了,巫婆也没这么大嗓子,叫什么叫呀?比乌鸦难听。栓子已经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子中间,瞅一眼白花花的太阳,回过头朝屋里嚷,嚷完,才又不情愿地去开门。    小镇上各家各户的大门大都已经换成了喷漆兰色大铁门,只有栓子这样的人家的门还是旧颜容,老祖宗传下来的木板门。黑色的油漆已经班驳脱落,边边角角已经缺损,听村里人讲,栓子的祖辈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只是到了栓子的祖父家道败落。他好吃懒做,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变卖殆尽。也许老祖宗还没来得及卖掉大门,就驾鹤西去了。栓子还记得堂屋里有块面板。那块面板长年剁菜,有给人吃的,有喂鸡的。因此中间都出现了凹形槽,那缺失的木头都哪儿去了,还不是都跑进了肚子里,钻进了脑子里。老祖父肯定吃了不少,吃了木渣的脑子肯定比进水的脑子更糟糕。    从门板的缝隙间,栓子已经看出是刘五婶。    打开门,刘五婶的光辉形象就一览无余了。大红的马甲,笔直的深兰色筒裤,白色的半跟皮鞋,还罩了一件钩针编织的镂空白色披风。五婶好漂亮呀。栓子打量了一阵,由衷地赞美起来。五婶真是活力四射呀,打扮得这么得体,人又漂亮,钱又多,看来五婶的命真是好,我再活三辈子都赶不上五婶的好福气呀。    说什么呢?栓子。刚才我还看见你在后街上,怎么一会儿工夫就锁门了呢。五婶亲热地为栓子一边抻压皱的衣服,一边问。    啊!刚才是在那里的,被我娘拽回来了。五婶,你给我说个媳妇吧。我现在可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五婶,你进屋坐。栓子挠挠头,一瘸一拐先往屋里去。    忙啥呢,他嫂子。五婶进屋的工夫,栓子娘已经拾掇好,腾出堂屋里落脚的不大的地方。    他婶子,中午不歇一歇,有什么事吧。栓子娘走上前来,试探性地问。    我有个远房亲戚今年三十岁了,我想给栓子介绍介绍。五婶看了看栓子的屋子,压低了声音。她还在镇子上教学呢。    姑娘的条件那么好,我们家栓子配不上呀。栓子娘觉得高不可攀。    姑娘个头不高,眼睛有点斜视。咱们牵个线,至于成不成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五婶确实出于好心,小镇上成双配对的问题,她都视为自己的责任。小镇人丁兴旺,极少有犯罪案件发生,她功不可殁。另外小镇上还有一个人,不过她像五婶一样也是嫁到小镇来的。五婶人热心,腿又勤,没一刻清闲。    啊,是这样呀。栓子娘心里又隐隐觉得姑娘怕有什么毛病,上赶着找他们这样的人家。于是说,看看也好。    那说定了,找个合适的时候让他们见个面。五婶眉飞色舞,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有十分的把握,因为在她的的介绍下,到现在还没有不成的先例。你听说了吗?后街三爷家又出事了。五婶悲伤地靠近栓子娘。    刚才你看见的那具尸体是三爷的闺女女婿,他打算买车,相中之后,在市场上就痛痛快快给了人家钱,卖车的眼珠子一咕噜,驾车就逃跑,他急眼了,拽住车门子就撕把那人。那人还罢休,使劲推他,他一边紧紧拽住车门,一边拨打110。110问讯赶来,那人见后面有警车追赶,于是把他彻底推下来,你说也赶那时辰,后面恰好有一辆中巴,就碾过去了。110追赶那车直到跑出200里路,才追上。可是只是追上车,人已经跑没了。三爷真是诸事不顺呀。    五婶接过栓子娘递过来的一杯水喝了口,继续说,那年,孙子患紫癜,南京北京的跑,挣的钱也都跑了道,后街三娘又神经有问题,吃了还饿,不知道饱。有时还对门前的老牛说,你吃饱了,就和我说,我吃你剩下的。五婶说着说着眼里已经噙满了泪。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五婶如果经过正规教育的话,说不定就是个好演员或者是个出色的记者。小镇可以没有支部书记,但是不能没有她。五婶可人的地方还有唱得一嗓子好吕剧。年轻的时候,唱过《小姑鞋》、《王汉喜借年》,五婶就是走村串户唱戏被栓子的五叔看上了。栓子五叔也是一表人才,高大魁梧,人又有本事。两人一见钟情。栓子五叔早年包过果园,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在小镇建了冷藏厂,坐收渔翁之利。五婶虽然年近五十,但是仍然是三十岁时的腰身和面容,时光和岁月在五婶身上好象从三十岁就停止了。    栓子在里面还是听到了,个头不高又斜视的歪瓜咧枣之类的女人,只能入他栓子的筐。好象他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收破烂的。到小镇西边的菜市场收破烂到集市上去零挑是一种生活上的窘迫,而他收女人中的破烂是人生的一种窘迫。虽然如此,栓子的内心仍然像化冻的春水,荡起层层涟漪。    也许男人都是这样。此一时,还觉得这个女人好,而彼一时,又会喜欢上另一个女人。男人对女人永远充满了吸引力,也充满了扩张力。    好一会儿,栓子娘也低头不语。他们家比三爷家又好到哪儿去呢。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给栓子找个媳妇,延续香火。    她抬起头,热切地望着五婶说,只要姑娘愿意,我替栓子做主了。    那好,我们就定在明天晚上。五婶好象比栓子还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全听你的了。五婶已经站起身,栓子娘攥着五婶的手感激地说,你看,她五婶,为了栓子的事,你还跑那么远的路,这让我们怎么心安呢?    又见外了,栓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知道你当娘的急,我其实比你还急。五婶的笑脸比樱花还灿烂。好了,我走了。    五婶你慢走。栓子走出屋来,相送。    母子俩一直望着五婶走向后街。    第一卷(第四章)我是新来的吴校长      去把你娘叫来,想蒙混过关,还是想故意捣乱。徐老师对着一个学生大吼大叫。站在她面前的孩子头发花白,从后面看已经像个老人。他一动不动,头低到胸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也是一副标准的农村学生挨训的模样。快去快去,别像根木桩戳在那里。徐老师点着学生的头,似乎有无限的怒气。学生的头随着老师的手指一晃一晃像经风的小树。学生叫孙向安,是芳草的三儿子。      快跑,否则被老师点了穴道,再跑也跑不成了。他一路小跑,从镇子的最北边跑到最东边要经过那片樱花林,他一边跑一边想,多好的樱花,多美的风景,干吗去上那劳什子学,在这里尽情地玩,尽情地吼,看夕阳落山,看旭日东升,也不用忧愁英语单词记不住,也不用担心考试考砸了,被调到教室的特别“行政区”,那个地方老师不管不问,很逍遥很自在,但是脸面挂不住,人要脸树要皮不是吗。都十四五岁的大人了,不上学照样也能混口饭吃。妈妈干活很辛苦,挣钱更不容易,家里的一个大棚全是妈妈操劳,刮风下雨,人家都有个帮手,而他们家,大哥、二哥在外面打工,半年才回来一次。遇到这样的坏天气,妈妈整宿睡不着。冬天种香椿、春来种柿子、秋来种芹菜、黄瓜、茄子和芸豆。妈妈选择的品种一是产量比较高的,二是比较便宜的,一个人能够干过来的。有几次,他只顾帮助妈妈栽秧、打杈,作业没作,被老师狠狠批评了一顿,他有他的苦衷,他不帮助妈妈,谁来帮助她?周六下午他被老师留下来做作业,那时他还没有什么怨言。可是现在,他又怎么再一次向妈妈张口呢?      芳草心急火燎地骑上自行车赶往学校,见到徐老师时,学生们正在做广播体操,他忙向徐老师赔不是,又拿出一张崭新的20元钱递给徐老师惶恐地说:“孩子不懂事,还请老师多谅解。”      “不是懂事不懂事的问题,我看是家长故意捣乱。”徐老师不依不饶。      “都怪我卖菜接钱的时候,没认真数一数,看一看是不是假钱。”芳草很后悔的样子,“你说那该死的菜贩子,怎么忍心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以后多注意着点。”徐金风表面有所缓和,心里却在埋怨芳草,“菜贩子哪知道你是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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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风流 第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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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草告别徐老师骑上自行车,害怕碰伤学生,于是摇起铃铛来。      吴校长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厉声喝问:“谁这么放肆?”      芳草赶忙下车,吴校长已经走出来截住她:“上班时间,不准探视学生。”      芳草刚从大棚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在路上就碰见闲逛的儿子,一见儿子蔫头耷脑的模样,芳草就火了,拽起孩子的衣服,先用路边捡起的棍子,抽打儿子。儿子一动不动。等芳草打完了,人也累了。这才又问儿子到底是咋回事。      吴校长看见芳草的鞋上还有一堆泥,冷笑说:“来学校,也不打扮得漂亮一点?”      “我漂亮不漂亮关你屁事。”芳草心想,嘴里却说,“下次,我一定换双新鞋。”      “啊,你来学校有什么事吗?”      “孩子拿了假钱,我来跟老师说明情况。”      “是这样呀,下不为例啊。”      “什么下不为例,我哪知道什么时候又有假钱。什么烂校长,还打官腔。”心里这么想,芳草依然微笑着说,“我一定不会让学生犯同样的错误了。你是新来的校长吧?我看着面生呢。”      “我是新来的。怎么,你经常来学校吗?”吴校长眯缝起一双肉眼皮,有点色地望着芳草。      “年前,我来给孩子送过眼镜。这一说有大半年了。”      “记住呀,上班时间不准到教学区探视学生。”吴校长因为有人呼他,转身走了,然后去了传达室告诉看门的老师,“以后要看住大门,不要让闲杂人员进入。”      传达室有两位老师在下棋,五制改革前由附近村里的老人看门,改革后换成了老师。可是大门像有了窟窿,学校今天进贼偷自行车,后天又发生入室盗窃案件。      校长大为光火,为了以防万一,把学校刚进的电教设备全部拆除归入仓库。可是贼有时好象专门跟学校作对,竟然有一次,贼们在女教职工宿舍内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然后第二天把老师的存折连带身份证去信用社取了存款溜之大吉了。      学校里新发生的案件,校长还不让报案。教师们暗地里嘀咕,这样的校长有什么出息,你为学校的声誉着想了,但是你却为盗贼们大开了绿灯。      芳草边走边琢磨,这个校长不是什么好货色。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五年之后,吴校长竟然成了披着羊皮的狼。      后来小镇上的人们都在传唱这样的流行歌:      吴校长真能干      追着老师团团转      不要酒不要烟      专要你的脸蛋蛋            吴校长真能干      保险柜里有公款      要拿多少说了算      拿去赌了才算完            吴校长真能干      办公室里台球案      闲来无事就捣蛋      捣得天也昏地也暗            天也黑来地也转      无视法律被审判      一副脚镣真好看      多年辛苦没白干      孙向安却再也不去学校了,他和高自强秘密跑去了郑州。      两人落脚后,立刻找了份工作,当服务生。向安因为想妈妈偷偷给村里打了电话。      还没有走出悲痛阴影的三爷却要和芳草、还有自强的妈妈去寻找孩子们。      高自强就是高成三的儿子,因为父亲杀人,已经被刑拘,而且他已经和自强的妈妈离婚,和相好的刚刚领了结婚证才二十天,就出现了这样的让小镇沸腾的消息,自强觉得身为高成三的儿子,他感到羞耻,所以,他要离家出走。      高成三刚刚出道的时候曾经得到过霞女的帮助,两人都搞起了模板厂。模板厂进钱快,没几年,成三已经身价百万。作为年过五十的人,如果再不风流,就没什么盼头了。于是他决定甩掉妻子,妻子没说什么,只是说,如果有什么好歹,你还回来。      于是他像荆轲刺秦王一样勇敢地投入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刚拿到登记证,霞女就率领三四个不速之客,闯入他家,将他五花大绑,威胁他必须拿出四十万,作为酬金。      他乖乖干了,可又咽不下那口气,于是他又找到霞女,假装和谈,一把掐死了那段孽缘,也把他自己掐进了公安局。    第一卷(第五章)相亲原来这么回事    你吃,五婶。你使劲吃,金凤才吃。栓子热情地夹菜,夹一块送给五婶,再夹一块送给金凤。    金凤低头不语,偶尔抬头瞥一眼栓子,面前的这个男人面容俊秀,除了腿跛一点,从其他地方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她也很自卑,眼光从来就没高过,甚至觉得说对象只要是个男的就行。别无所求。    他五婶,这事多亏了你。栓子娘这会儿眉眼才露出笑意,刚才还紧皱眉头,好象刚给谁出完殡。    四个人要了四个菜:全羊、山药炖鸡、鸡蛋炒青椒、肉炒芹菜,在羊肉馆靠窗的地方坐了,边吃边聊。灯光恰到好处地不明也不暗,把金凤那个眼睛眼白部分遮住了,金凤齐耳短发,看上去干练,眼睛如果不是斜视,那绝对是一双含情目,只是可惜斜了去,就不知道对谁含情脉脉了。    金凤最爱吃的是肉炒芹菜。夹一根芹菜嚼半天,栓子为他盛上的羊肉汤已经凉了。栓子站起来为她倒掉,重新舀了一碗,放到金凤面前。    五婶笑了笑说,栓子,别只想着媳妇忘了娘。于是栓子又为娘盛了碗。嘿嘿傻笑起来。    四个菜就花了栓子娘半拉韭菜畦钱,可是为了儿子,钱再多,栓子娘也舍得。    五婶提议说,不能只这样吃,每人讲个笑话吧。从栓子开始。    好,我就先讲个村妇报案的笑话,说一个村妇去报案说:丢人那!俺昨晚被强奸了。警察问她那人长啥样?她说:那俺可没看清楚,不过肯定是个新手,因为他半天找不着地方,最后还是俺给他扶进去的。栓子讲完,自己先笑起来,五婶指着栓子说,再来一个。    再来就再来,你就听吧,菜管不够,笑话管够。说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向一位老翁求婚。老翁说:“我俩年龄相差这么大,合适吗?”姑娘说:“《婚姻法》没有规定年龄差别呀。”老翁说:“那规定了什么?”姑娘:“妻子有继承丈夫遗产的权利!”    我讲了两个了,五婶你讲,你提议的,应该你先讲。    刚才还说大话,笑话管够,怎么两个之后就耍赖开了。以后,如果金凤不高兴,你就多准备点笑话,说得金凤心花怒放为止,现在叫你讲,是看你肚子里存货了没有?再讲。    哎吆!我的五婶呀,不是说过,轮流来吗?金凤讲一个。夫妻相互逗笑,才恩爱有加。你说,是吗,五婶。    还没等五婶开口,金凤说,我来讲。    嫖客和妓女干完事,嫖客对妓女说:万水千山总是情,少给十块行不行?妓女说:人间哪有真情在,多赚十块是十块。我说的够经典吧。我再说一个。    说一个怕羞的男人,始终没有勇气向他所爱的女人谈情说爱,而女人非常了解和热爱他,便常常制造机会,让他表示出对她的爱,但他却始终无法利用她所制造的机会。有一天晚上,他和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照例又是无语。她忍不住又制造机会对他暗示道:“据说男人的一只手臂的长度,与女人的腰围相等,不知你信不信?”“是真的吗?”他答道,“可惜我没有带一根绳子来量一量。”    五婶立刻提醒栓子,别像那个笨男人,该出手就出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栓子弯起手臂,装腔作势说:我现在就量。    栓子娘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放得开,还这么新潮,她倒巴不得儿子快把金凤揽在怀中。    五婶趁机说:“婚事办了,你怎么量都好说。我就再给你们讲一个青春损失费的笑话。”    男士想跟二奶断绝关系,二奶索要20万青春损失费。男士的父亲很疼钱问:“青春损失费是什么东西?!”二奶说:“跟你说,你又不懂?!”男士的父亲问:“是不是折旧费?!”二奶说:“差不多。”男士的父亲说:“既然是折旧,俺孩子就没有折旧吗。要是这样的话,俺还要跟你要磨损费呢?!”    再给你们讲一个,五婶继续说。    小英是个十三岁的乡下女孩,为了贴补家用来到一家作鬃刷的工厂。由于正值发育期,她发现阴部长了许多黑毛,以为是被那些鬃刷传染,于是跑去问老板娘。小英:“老板娘,我被鬃刷传染了。我下面长了好多毛!”老板娘:“傻孩子,这是正常的。”小英还是不相信,于是老板娘就把裤子脱下来给她看,她才半信半疑地相信。    又过几个月,小英阴毛越长越多,她又开始担心。於是又跑去找老板娘,刚好老板娘不在。她就把这件事告诉老板。老板笑着说:“不用担心。小英还不相信,所以老板也将裤子脱下来给她看。这时小英哭着说:”连柄都长出来了,还说不会被传染。    笑话讲完,四个人同时大笑起来,栓子娘笑出了泪。菜也吃得差不多没了。    五婶就提出让金凤先回去。五婶和金凤顺路就一起走了,按正常人的话,栓子应该去送一送。可是,夜又黑,栓子腿脚又不好,这虚礼就免了。    这也是金凤感到失意的地方,不过,农村姑娘将就习惯了,虽然同宿舍的姐妹被男朋友约出去,回来的时候,都有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护送,有一副肩膀让她们幸福地依靠。而她有些孤单影只。    三姨向她保证,这样的人家绝对不成问题。穷虽穷点,但是是正经人家。    回到宿舍,其他的几个姐妹有的倚床结毛线,有的读书。她觉得自己不能与她们相比,因为她是代课老师,说白了就是临时工。说不定哪天就得卷铺盖走人,所以,她一直低调处事,谨慎为人。    从外面回来,就一直想着心事泡脚,其他人不知道她去相亲,她也不愿意告诉她们她刚才去了哪儿。其实,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相亲,她觉得跟喝白开水没什么区别。第一次,人生中有许多第一次。可是,命运对她来说,安排的每个第一次,都有些别扭而寒酸,也许,她本身就是别扭而寒酸的人。    徐金凤,一米五五,穿上高跟鞋差不多一米六零。双眼皮,高鼻梁,樱桃小口,两颗小虎牙,一笑两个酒窝。用她自己的话讲,生不逢时。她说,如果生在旧社会,她可能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了,还可以跟小姐学一些描龙绣凤的女工,可是现在除了会缝个纽扣,就不会什么针线了。如果再下去十年或者二十年,中国可能就根本没有代课教师这个名词,她也就不会为自己的前途担心,那个时候,如果早被辞退下去,她可能早就为人母了。几个孩子围着团团转,也没什么闲暇来思考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扰乱自己的思绪。为什么是当下呢?' z) N' y, M) y* g8 d/ p0 H(欢迎访问avcar:https://avcar.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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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风流 第三页: n9 s2 J& f4 u$ @, L1 x$ ?, N) h(欢迎访问avcar:https://avcar.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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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第六章)刨墙的意外收获    世界上有人刨地瓜、刨土豆,甚至刨家具,你没听说过刨墙吧?    栓子和娘回到家后,好一阵没睡着。躺在床上想各自的心事。    栓子娘忽闪着眼,想起栓子爹,人虽然老实,但是心眼好。自从嫁给栓子爹,她的衣服都是栓子爹洗,他不嫌脏不嫌累。前邻两人的衣服从来不混合着洗,他嫌她脏,她嫌他窝囊。栓子娘想,如果两人结了婚,还这样井水不犯河水,那么,跟没结婚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结婚了,就应该相互掺合。她家庭的亲戚也是他的亲戚,他的琐事她也应该视为自己份内的事情。    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结婚后,会是什么样子。她盼望儿子还听她的,有什么事情别瞒着她。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通,她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竖耳听了一阵,她赶忙叫栓子。栓子,栓子,你听外面啥动静?    栓子起初还在回味着和金凤见面的幸福滋味。他想如果摸摸金凤的脸是否和芳草的脸一样的感觉,芳草很慈爱很大度地让他享受一切,他觉得那种感觉似乎和小时侯在娘的怀里没有什么区别。    后来他看见小孩子吃奶,一只手攥着娘的奶,一只手玩着脚丫,不紧不慢地享受着被哺乳被养育的岁月。他觉得自己也在娘的怀里这样享受过。芳草任他跑马川,他倒觉得没有了什么隐秘。虽然时常被身体内的某种冲动所左右,但是他能克制,他悟出大概是因为和芳草的缘故。因为已经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而且年龄又大,尿道松弛,他所渴望是那种紧绷的感觉。    就在这种信马由缰的思考中,他忽然产生那么一种冲动。占有金凤的冲动。他瞅一眼下身,盖在身上的薄薄的毛巾被已经被他制造了一个山包,他为自己的健康而自豪。虽然躯体不完美,但是他有健康的性需要。这一点上,他一点也不自卑。    就在这时,他听到娘叫他,他侧耳一听,好象是掉土的声音。    光着脊背,他就出来了,走到屋檐下,猛地喊了一嗓子:“谁,谁呀,有种就出来!”    再一看西边的土胚墙,已经有了一个豁口子。他踉跄着走到西墙边喊道:“谁这么缺德?我家墙长你眼珠子上了,还是像个鸡眼钻你脚底下了?”    连喊了几声,就是没人应,栓子纳闷,到底是何人所为。刚才回家的时候,他还朝西墙上望了望,那一弯月亮像一双多情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如果挨得近,他巴不得像爱某个女人一样去亲吻月亮。    莫非有鬼,可是小镇人从来不信鬼。他们只相信自己。从来也不怕鬼,因为他们知道最怕的是人,而不是莫须有的什么叫鬼的东西。    栓子此时觉得头皮发麻,难道是贼?可是家徒四壁,贼到了他们这里,都绕开走。    家里有几个钱,娘都是藏在身上,连他都无法搞到手,不用说贼了。    见没什么,栓子转身向屋里走去。    你给我站住!一个声音凌空飞来,沉沉的,低低的,像一个闷雷把栓子炸住了。    栓子急速转过身,难道有披头散发的女鬼?他害怕的女鬼没有,而是芳草。在月光的背地里,栓子一眼看出是芳草。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说什么呢?栓子寻找着能打破沉默的话题。    芳草分明握着一把镢头。寒气逼人。    芳草,栓子温柔地低低地叫了一声。    栓子,外面是什么声音?栓子娘又朝屋外的栓子喊。    娘,没什么,你多心了,我撒泡尿就进屋。栓子解释着。    喔,没什么就好,你早点睡。大概是老人兴奋过后,有些疲惫,说完,已经响起了呼噜声。    芳草,我想你。栓子一改相亲时的模样,无限温柔地隔墙去摸芳草的脸。    本来院墙就不高,让芳草一刨,一个跨步就能过来。    栓子,你不要我了吗?你说,你难道不要我了吗?芳草的哭泣有些压抑,她知道这样对栓子有些为难。    我怎么能不要你了呢?栓子边说边拂去芳草的泪水。虽然是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了,但是在爱情面前,也是嗲嗲的小妹,她们都不可救药地认为男人就是高大、威猛的依靠和撒娇的对象,虽然栓子有些生理缺陷,但是在芳草眼里,他是完美的。    过来吧。芳草已经听出栓子的鼻息有些重。她熟悉这是什么信号。    栓子借给芳草一只手,芳草就轻易地进入了这个白天借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靠近的农家小院。栓子就稳稳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芳草听说栓子相亲的消息,气急败坏地想刨墙发泄心中的怨气,没想到竟然为见面刨出了一条通道。    芳草敏感地感觉到栓子的呼吸加重,她知道他很迫切。五婶告诉她栓子要相亲的时候,她还和五婶说,相就相吧,他也老大不小的了,应该相亲。可是晚上自己一人睡不着,越想越气。原先,都是栓子晚上来找他。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外面打工,三儿子原先上学,可是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晚上也要在学校住宿,就为她和栓子的见面创造了有利的机会。可是栓子今天竟然说也不跟她说一声,就相亲了。她干脆找了一把镢头,乘气而来。    咱们进屋吧。栓子就拥着芳草蹑手蹑脚地进了栓子的房间。小镇上像栓子那样的人家的房子大都是四间瓦房,一间小屋留作他用。有老人的家庭,都是老人住。栓子早没了爷爷奶奶,所以小屋里塞满了塑料纸,不穿的旧衣服,废车子圈或者旧家具。    其余三间是堂屋,中间是迎接客人喝茶倒水的地方,东西各一间。栓子娘按说住东间,可是她觉得栓子睡起觉来像死猪啥动静也听不见,于是他让栓子睡东间,而且暖和。小镇上富裕起来的人家都是二层小楼或者三层小楼,已经改变了住房格局。    栓子自己睡东间,却有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据说是栓子爷爷用一个铜板买的,而且是他爷爷自己一个人从集市上抗回来的。栓子睡到床上,就经常在脑海中勾勒出爷爷如何膀大腰圆的结实劲。拥着芳草进屋,他已经顾不上再考虑爷爷的事情了。    栓子把门栓了,窗户上的帘子拉上。灯熄了。    第一卷(第七章)夭折的双人床    栓子,你轻点。芳草俯在栓子的耳边低低地说。    双人床虽然有了些年头,但是不像盘子碗天天用,没有被打碎的危险。也不像衣服每天穿,没有被太阳晒掉颜色的危险。更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有被别人偷吃的危险。    栓子和芳草前前后后总共有100多次,每进行一次,栓子都在日历牌的反面记上。如果栓子有良好的书面表达能力,他绝对能写出一篇篇洋洋洒洒的情色日记,可惜,他只能看着自己的标记咂摸其中的味道。小镇上有几个小伙子赚了钱就去消遣,她们经常拿栓子开涮说,你看我们多逍遥多自在,你看看你。他们不知道栓子自有栓子的秘诀。    要抓住女人的心对栓子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女人表面上推推搡搡,其实,她们很希望男人坏坏的。栓子和芳草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那么巧地为栓子创造了发坏的机会。    那天中午,栓子和芳草都到后街的五金商店买东西。栓子要了一个灯泡,芳草买了一把钳子,栓子先买的,老板找出灯泡,就又低头为芳草拿钳子。芳草距离灯泡进,而栓子隔着芳草去拿灯泡。就这样,他靠在了芳草的身上,一只手摸灯泡的同时就摸到了芳草的乳房。    芳草感觉到了,一双眼睛就盯住了栓子。四目对视的时候,就暴露了各自的心思。    在走出五金商店门口的时候,芳草对栓子说,我有件事情要问你,而且塞给了他一张纸条。    栓子就照纸条的要求去了。门好象关着,一推却开了。栓子很早就读过一本有关女人心理的书,所以对此大有理论付诸实践的勇敢和慷慨。    芳草就在堂屋只穿了一件汗衫,摇着蒲扇。灯下,没有皱纹,没有纷乱,芳草很美。美得像一位少女。    在栓子进入堂屋时,芳草却走出来径直走到大门,上了栓,转身回来。    栓子,你坐。芳草一脸妩媚。接着倒茶。    芳草有喝茶的习惯,每次累了,或者有什么要赶的营生她都要喝茶,那样她可以避免劳累。今晚,喝茶,她有说不出的躁动和渴望。    丈夫去世几年了,她从来没有今晚这么强烈地需要被人爱抚,被人怜悯。    无知者无畏,栓子就迎着芳草的目光看过去。    只是看,他不知怎么开口称呼这位比他大十几岁的女人。芳草递来一杯茶,他喝了,再递来一杯茶,又喝了。    他从来没喝过茶。只感觉苦涩过后有甜甜的感觉。而且他觉得眼睛明亮,好象忽然有了使不完的劲。    就这样,一个使劲倒,一个使劲喝。没有多少话,但是彼此明了。    栓子,喝茶喝得我浑身热,你帮我把后面的纽扣解开。说完,芳草的手弯到脖颈后面的纽扣处。栓子明白,她自己能办到。但是聪明的女人总是为男人接近自己而寻找借口。栓子就走过去,并不解纽扣,却从后面抱住了芳草丰腴的腰身。    芳草转过身,也抱住了栓子。他们有了第一夜。干柴烈火的感觉对栓子来说,确实如喝茶先苦后甜。后来栓子习惯了喝茶,也习惯了和芳草的性爱。    女人都是魔鬼变的,栓子此后就觉得心神被某种东西摄魂夺魄了。    今夜,我要让你飞。栓子俯在芳草的耳边亲昵地说。    栓子,你慢点。芳草觉得栓子似乎要用掉所有的力气。    芳草,我要让你像蝴蝶一样飞。栓子不知怎么像来了灵感,来了诗兴。芳草的田间小路经过他无数次地徜徉已经变得平滑而宽敞。他很想在这样的地方呆一辈子。    芳草因为有了三个孩子,早做了结扎手术,所以他们不用担心用不用避孕套的问题。很多男人对避孕套恨之入骨,栓子却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避孕套。有一次,镇上一位小伙子存心捉弄栓子,给了栓子一个避孕套,让他使劲吹大了,再慢慢放气,千万别吹爆了,就会发现其中的秘密。栓子就在小镇医院的门口反反复复地吹,后来,后街三爷路过,看见栓子的傻样,生气地骂道:栓子,你吹个吊。栓子经过指点才明白怎么回事,也知道他们的做爱节约了成本,而且对他来说简直是赚了。每次去,芳草备茶,有水果,有点心。所以,他很想去,就好象小孩子为了一块糖而被人拐走一样。没有避孕套的阻隔,两人鱼水嬉戏,悠然自得。    芳草,我要让你像月亮一样美。栓子继续着他的话题。    自从有了栓子精液的滋润,芳草枯黄的头发变得乌黑有了亮泽,暗黄的脸也红润起来。都说男人是最好的美容护肤品,栓子做得尽善尽美。    芳草,我要让你像燕子一样矫健。    性爱确实能促进人体的新陈代谢,增加心脏、肺等脏器的能力,延长寿命。芳草原先骨节酸疼的症状已经消失了,她感谢栓子,如同感谢太阳一样给她带来了光明。    栓子,你慢点。你累了,你躺下歇一歇。栓子顺从地躺下了。    栓子,栓子,栓子。芳草叫着栓子与栓子重叠起来,加紧了双腿。    栓子,栓子,栓子。芳草呻吟着,呼唤着。栓子栓住的是她孤苦无依的岁月,似乎只有这样叫着,栓子才不会跑走,才是她的栓子。    芳草,让我坐起来,我快要窒息了。栓子坐起来。    清冷的月光隔着单薄的窗帘还是映照出一线光亮。恰好照在芳草坐起来的脸上。两人拥抱着,彼此抚慰。    抱着,抱着,抱着。彼此拥抱。墙上的报时钟敲了三下,栓子知道已经是第二天的三点了。他们就这样彼此属于对方,已经过了整整6个小时。    他们希望彼此拥抱长相厮守,可是总有人为的因素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栓子,抱紧我。芳草俯在栓子的肩头,她知道可能以后这样的日子不会有了。    芳草,你也抱紧我。栓子也有渴求。栓子奇怪,今晚娘一直没有起夜,而且鼾声均匀。    芳草,幸福吗?    栓子,我很幸福。    高兴吗?    我很高兴。    为什么做爱给人美妙的感觉?    因为爱不是做出来的。    以后你还会来吗?    我希望你到我那里去。    ……    你累吗?    我不累。    现在,我们唱歌吧。    你疯了。    芳草,我疯了,我彻底疯了。    你疯吧。    洁白的床单上洇出一大片湿湿的精斑。    双人床却不知何故脆脆地折了床腿,在暗夜里声音格外撩人。    第一卷(第八章)凌晨我怎么走出去    却说后街三爷这天早上和疯婆娘说了好长一段时间话。他觉得出远门就像超度,出门可能碰见许多不如意的地方。    他说,孩子他娘,我叫金换来,照顾你。你有什么事情,可要听女儿的呀。    金换,银不换。金换,银不换。婆娘突然勾着男人的头一连串地说着,目光里满是留恋。    芳草,寡妇一个,成三又有了灾祸,我这当三爷的应该帮助他们。你看,他五婶成天跑,为这家提亲,为那家保媒,她什么也不图,我又是闲不住的人,别人有难,我也跟着急,昨天晚上,我一宿没睡着。你说,那俩孩子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该咋整呢?后街三爷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    如果三娘是个正常的人,她会说:“孩子那么大了,能挣口饭吃了。即使找不到,他们也能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可是,她呀呀地张大嘴巴搂住三爷的腰,三爷明白她需要爱抚。    三爷是个好人,他尽力服侍婆娘,有他在女儿根本不用操心,但是他经常不是去帮这家,就是去帮那家。让女儿来照顾时,女儿有点烦,有一次,三爷狠狠煽了女儿两巴掌,愤愤地说:“她是你娘,是给了你生命的娘,嫌什么嫌。”女儿乖乖地伺候娘。女儿这边用武力征服,但是婆娘无论哄还是骗根本无济于事。那次,他还记得从外面回来,女儿站在门楼外面抽泣,见到他,摔下一句话就跑了:“我再也不回家了。”大约一个月,女儿都没有回家一次,连个音讯也没有。后来,三爷亲自跑了一趟市里,找到女儿询问缘故,女儿的话让他错愕。    娘使出蛮力把我的衣服都脱光了,连掐带咬,我使劲反抗,可是我又不能打她。只好忍耐。    你肯定惹怒你娘了。三爷盯着女儿问。    我只是把给她的三个馒头拿出一个,她就翻脸不认人了。女儿无限痛苦地叙说。    你要知道,你娘就怕吃不饱。你伤到了她的要害,她不恼才怪呢。三爷半训斥半教育。    可以看出,三爷对婆娘知跟知底,所以护理有法。    清晨,他捎信给市里打工的女儿金换让他请几天假回家来照顾娘。等到女儿跨进家门,三爷交代好了才往樱花林走去。    夏天天亮得早,三爷边走边有人问:“三爷,去哪儿呢?”    你听说,芳草和成三的儿子跑到郑州去了吗?    啊?跑到郑州去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去芳草家看看,今天去趟郑州,看能不能找到。家里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    三爷,你年纪大了,我们去吧。    镇上那么多孩子都曾经在你那儿听过故事,你的好大家都记着呢。好几年,镇上没出过什么事情了。你也应该在家歇歇了,你说,不是吗?    今天的事情,我们大家去管好了。    有个小伙子跳出来说:“三爷,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做事你还不放心吗?”经不住大家的拆台,三爷想了想说:“是呀,我也应该退休了。”    哎!那不是芳草吗?众人看去。    芳草,你怎么从西边过来。三爷问。    我有点事情去办了下。芳草努力装出精神饱满的样子,却不期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把镢头呢?你的地又不在西边。三爷反问,充满了迷惑。    我去西边借的。芳草有意遮掩。    正当人们询问芳草之际,栓子娘追过来,一声比一声高地骂道:“你这骚狐狸精,再招惹我们栓子,我给你敲断腿。”    三爷走进附耳对栓子娘说:“你看,干吗说得那么难听。他们的关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嚷嚷对栓子有什么好处吗?昨天晚上不是相亲了吗?再说,芳草向你们要过名分吗?你们栓子还不是白捡便宜?”    也是,只是我被气昏了头了。栓子娘后悔不迭。    她听到咔咔的断裂声后,突然从梦中醒来。断定是栓子的屋里发出的声音后,她走过去,门推不开。原来,栓子的门从来没有上过锁。为什么今天晚上上了锁呢?走出屋,窗户上遮了帘子,到底这个混小子在屋里干什么?    栓子,开门。栓子娘叫道,她害怕万一儿子做出什么傻事。    栓子,开门!栓子娘侯在栓子的房门外。等待栓子开门。可是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莫非这孩子咽气了?    栓子,开门?!栓子娘开始使劲擂房门。    躲在屋里的栓子和芳草相互拥抱,栓子安慰芳草不会有事的。    栓子呀,你可别想不开呀!娘就你这根苗呀!栓子娘已经带了哭腔。    栓子娘灵机一动,把房门玻璃砸了,伸进手敞开插销。    栓子呀,栓子娘一边向床靠近,一边摸索过去,她竟然忘记了开灯。    栓子在娘伸进手的瞬间,做好了三件事,一是把拉灯的绳扯下来了。那可是个冒险的举动,弄不好,灯一亮,他和芳草的事就大白于天下了。    二是他又迅速让芳草躺在自己身子底下。三是给芳草的头上蒙了一块枕巾。这样即使模糊看见,床上也只有一个人。    忽然,栓子娘看到床倾斜了不少。又走过去摸栓子的脸,芳草大气不敢出。栓子娘觉得儿子趴在床上睡觉,有点别扭,但看到儿子好好的,就出去了。    但是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也睡不着了。于是穿衣起床。    老人觉少,也是因为考虑的事情多。想想这个,思考思考那个,就无心睡觉了。    芳草和栓子低低地说:“怎么办?”    栓子说:“好办。”    天亮的时候,我先起床,你躲在门后,我把娘引开,你再走。两人商量好,竟然大胆地睡了。    接近天亮,栓子娘在外吆喝也是商量栓子:“咱做啥好吃的呢?”每次做饭前,栓子娘都以宝贝儿子为中心,问一问,愿意吃啥就做啥。    “娘,咱吃韭菜炒鸡蛋吧。”栓子在屋里喊。    “行,前天割的韭菜咱还有,就吃韭菜炒鸡蛋。”娘这就做。    “哎,娘,我忘了,我吃韭菜胃绞拉地发疼,还是吃油条喝豆汁吧。”栓子等待着娘的反应,好进一步调整方法和策略。    “哎呀,这鳖羔子,就知道吃香的喝辣的。我去买。”栓子娘拉开院门。就出去了。    栓子先走出屋,屋里屋外看了看,确认娘确实出去了,才又折回来,放心地跟芳草说:“我掩护你撤退。”    两人就一前一后向外走,说来也巧,栓子娘站在拐角的地方,正好碰上了五婶。    他们走出来,栓子娘恰好看见栓子身后的芳草。    第一卷(第九章)异乡迷茫的眼睛    经过商议,镇上成立了寻找孩子小分队。由刘五婶的儿子刘成伟牵头,还有三个热心的小伙子。人们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刘成伟和母亲一样就爱多管闲事。结婚后,妻子埋怨他,搭上钱搭上力,什么也不图,这种人世上还真少有呀。他听后,嘴巴一咧,扳个鬼脸,一个猛劲地把嘴巴凑到妻子的芳唇上。被丈夫抱在怀里亲吻一阵子,什么埋怨也没有了,但是还要嗔怪他:“哎吆!嘴好臭呀。”    男人处理事情有没有好的方法,能不能赢得女人的芳心,全看男人的本事。那些坏坏的男人往往身边有贴贴的女人,就在于善于运用讨得女人欢心的方式。    芳草的心很乱,也很疲惫。回家,拿上包裹,正要准备出门。事情又有了波折。    再说孙向安和高自强到达郑州后,高自强因为有身份证通过中介直接去了五星级酒店,而孙向安还是未成年人,所以通过中介借用了另一个人的身份证到了郊区的一家饭馆打工。因为出去的时候,带的钱不多,不几天就花光了。向安给村里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是想让家里给他寄些钱去,可是因为偷偷跑出去,而且和自强有君子协定,不便透露地址,所以作罢。只是说自己好好的,不用家里挂念。后来,向安向老板借了100元钱,而对于热心的老板,向安也只字未提冒用他人身份证的问题。    后来,一天晚上,饭馆接近打佯的时候,进来四五个人,嚷嚷着要吃要喝。    饭店老板低头哈腰地热情招待。吩咐厨师把饭馆里最好的拿手菜:红烧东坡肘子,青椒炒鸡金,还有一个金针汤,全送上去。    向安不明白,他们如此跋扈,老板却要点头哈腰。涉世未深的向安许多年后才想明白。    端菜送菜是向安的主要工作,几天来他已经练就了上等的工夫。不像刚到餐馆的时候,送菜盘里经常有从盘子里流出的汤汁。    这晚上,他又小心谨慎地去送菜。一共四个菜,每去一趟,其中有个三角眼都瞪起眼睛看他好久。最后一个菜向外端的时候,就那么不小心地洒到了那个三角眼的秃头顶上。    三角眼攥起拳头,咬牙切齿地对着向安晃:“找死呀,你!”    瞬间,向安想起一次,自己骑自行车横穿马路,就有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恶狠狠地嚷:“找死呀,你!”骂完,司机就驾车走了,向安看着汽车屁股楞了好久。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是怎么惹恼司机的。    谁愿意找死?这世上的人再怎么窝囊,也没有愿意找死的。向安面对拳头没吱声,心里却不快。    算了,算了,大哥。其他几人连忙相劝。别坏了我们的好情绪,吃完,还有几个妞呢。    那三角眼才垂下手臂,露出了明晃晃的金链子。    四个人吃完饭,穿上外套,大摇大摆地向外面走去。孙向安就站在不远处,连忙走到他们面前。    好狗不挡道,挡道无好狗。那三角眼瞪大了也不圆,愤愤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刺耳的字。    饭钱?孙向安不多说一个字。    向你老板要。其他人开始像三角眼一样耍这个陌生的服务生。    强盗!孙向安憋足了劲使劲喊。    对,就是强盗。哈哈,哈哈,哈哈哈!三角眼阴阳怪气地看这个青筋暴露的毛头小伙子。    拿钱来!孙向安一边伸出手,一边暗自思忖,老板哪里去了。上次有客人吃过饭,不给钱,老板埋怨他,说要扣除工资。他当时马上把从家里带出的不多的钱掏出大半部分给了老板。    要钱,要你个头呀!三角眼忽地把什么抵在了孙向安的腰间。接着,三拳两脚,把孙向安打趴下了。扬长而去。    我日你祖宗!我日你祖宗!孙向安爬起来,一摇一晃,骂着走着。    在屏风后面,他看见老板就站在那里。他走过去,老板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孙向安径直进了餐馆后面自己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间杂货间,摆满了盘子和碗筷,柴火,自制肉肠,还有陈年的一架旧纺车。每天清晨醒来,孙向安都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他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自己不出面?是把他当作一个棋子摆布?哄地倒在床上,床板吱扭了几声,他盯着屋顶想心事。自己长大了吗?长大是不是就没有什么烦恼了?长大,拳头足够大,可以摆平世间任何不平事。    天成,对不起。大哥我很软弱,来的都是客,我惹不起,还要陪上笑脸,但不能躲。你要原谅大哥刚才的所作所为。餐馆老板见向安进了屋子,就跟着进来了。有什么委屈,就跟大哥说说吧。我知道你有心事,来了这些天,你一直闷闷不乐。    向安不说也不动,眼睛盯着屋顶,似乎要盯处个窟窿,从那里逃出去。    天成,你是冒名顶替的吧。老板一句话像蝎子一样蛰到了孙向安。    他“腾”地坐起来,迷惑地望着老板。    你给我看的身份证的主人,原先在我这里干过。他遇到事情总是忍气吞声,没你出手勇敢。他就是我们河南人。看你的一举一动,是山东人吧。    向安依旧不置可否。但是感觉到老板是个有城府的人。藏而不露。    老板继续说,我已经给你们村子打了电话,可能明天他们就来接你,回去吧,小伙子,你还没长大呢。    你怎么知道电话号码?又怎么知道我的姓名?孙向安问老板的语气和当时在课堂上询问老师一道题的解决思路一样充满了急迫。    要找到你念念不忘的电话号码,那还不容易吗?何况你自己打过。而且你带出来的钱上都写着那个号码。    当初,在火车上,向安和自强商量好,把带出的钱都写上村里的电话号码,当作记号,就是被贼偷去了,他们被公安机关逮住之后,也会把他们的钱打个电话给他们寄过来的,孩子的想法就是孩子的想法。    还好,一路无事。他们如此顺利地完成了逃亡计划。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两人陷入了泥淖之中。因为相隔甚远,酒店每天12点之后,自强才有自己的可支配世间。而且每次向安打电话过去,不是没人接,就是自强恶狠狠的声音,少烦我。    向安不明白,环境塑造人怎么如此迅速?自强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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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风流 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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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4 ^3 t; n/ Q1 @+ X    第一卷(第十章)史无前例的婚礼    娘,你看这是谁?向东指着一个相貌不是很俊也不是很丑的一个女子问芳草。    是谁就赶快说吧,还用问娘吗。芳草嗔怪向东,自己的大儿子。    娘,娘,她就是……向东不好意思地瞅着满脸愁容的娘不吱声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媳妇,是吧?怎么突然回家了呢?芳草扬起脸问向东。问话的当儿,女子在外面的院子里,还没有进屋。    娘,我有事和你商量。向东趴在娘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芳草出屋,看了看那女子,这才亲切地叫了一声,珊瑚,进屋坐坐吧。    珊瑚进屋坐了,芳草却坐不住了,心急火燎地出去了。她必须找三爷商量商量,一边走一边埋怨,怎么操心的事情都聚到一起了。没到三爷家,就看三爷站在大门前,正和几个小伙子说什么。走近了,才知道三爷正嘱咐几个小伙子出门后的注意事项。    刘成伟从自己家里带出了5000元钱,路费和伙食费他都包了。其实,他这人很节俭,虽然有万贯家产,但是公私分明,对于大伙有什么急需的,他立马就掏出来,根本不含糊。他自己开了一家超市,赚的钱几乎成了小镇的公用基金。他有他的逻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三爷和他谈得来,也对撇子。出门掏钱这样的事情,三爷也一般找他。有他做经济后盾,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刘成伟和几个兄弟听了三爷的千叮咛万嘱咐马上坐长途汽车走了。这才轮到芳草和三爷商量向东的事情。    三爷,你说该咋办呢?芳草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身体有些虚脱,她扶住旁边的一棵杨树。    我看,就先举行婚礼吧。三爷说得掷地有声,不容质疑。    以后如何是好呢?芳草的心更乱了。    今天,你先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就举行婚礼。我这就去和镇上的理事会商议商议。三爷的背有些驼了,芳草看着三爷远去的背影,使劲擦了擦流泪的眼睛。    向东也二十五六的小伙子了,办事情却仍然像小孩子,一根筋。这让芳草眼不见心不烦,平时还有点生活的乐趣,尤其是栓子的到来,让她觉得生活还有一点亮色。可是一看到几个孩子,就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回到家,芳草觉得头痛欲裂,把向东招进屋,说了几句话,说自己要休息。就再也睁不开眼睛,抬不起头了,斜躺在床上像一具僵尸。    向东把珊瑚带到自己的卧室跟她说,珊瑚,我们明天结婚吧。    明天,明天结婚。她有些不敢相信。    不结婚,你还想咋的?向东有点气愤。    可是,什么也没买呀。珊瑚觉得当一回新娘哪有这么草率从事的。    结婚后再买,也不迟呀。向东有所缓和。他觉得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娶到媳妇已经不错了。    那,我怎么办?我大老远跟你跑来,我从哪里出嫁呢?珊瑚知道姑娘出嫁都要从娘家门里出去。她和向东通过打工认识,为了节约房租,住到了一起,然后很自然得发生了常理中的事。    这好办,我有个三姑婆,你就到她家去,明天,娘说了,保证你做新娘,而且路不远,就是邻村,隔着二里路。我这就送你过去。找出自行车,向东和珊瑚就走了。    三爷走进芳草的家,已经是下午的两点钟了。芳草睡了一觉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看三爷进了街门,便迎了出去,三爷为她忙这忙那,为她说了不少好话,她从心底感激三爷。    搀扶着三爷进了屋,芳草赶忙倒茶,一手端一手护着递给三爷,三爷,你喝茶。    事情都弄明白了,你就呆在家里哪里也不用去,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婆,不容易呀。理事会保你轻轻松松做婆婆。    三爷,都亏你费心。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芳草有些哽咽。    看,看,见外了不是?都一个镇,都是自己的事。三爷喝了一口水,站起来,我明天再过来。    芳草送三爷走出门外,也去了超市,买了些糖果,买了一打红纸。剪了几个大喜字,贴在街门上,又剪了窗花贴到玻璃上。    第二天一大早,三爷打扮一新过来了,芳草也穿上了刚漂洗过的衬衣,三爷喜滋滋地说,芳草,你去门外看看。    十二辆崭新的自行车在门外一字排开,像等待检阅似的严阵以待。领头的是三爷的上门女婿,顾长海,长海爽快地叫一声嫂子,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芳草微笑说,娶上媳妇,快回来。出发吧。    十二辆自行车在乡村公路上像赛车队一样你追我赶,5分钟到达向东的三姑婆家,三姑婆早侯在门口,挂了一串响鞭,新娘只是带了红头巾,就坐上了去婆家的自行车。    回去时,十二位小伙子轮番载新娘,所以大约花了有半个小时才到家。    长海一到家,就迷惑地问芳草,嫂子,哪来的阴阳,新娘必须坐个遍?    你就别管,哪来的阴阳,反正咱们已经回来了。芳草似乎隐瞒了什么。    三爷出来分喜糖,分红包,长海接着打开来,里面竟然就是两块钱,12辆自行车,也就花了24元钱,长海的算盘已经算出来了,这个婚礼便宜。    嘟囔啥呢?三爷责备女婿嘀嘀咕咕,接着交给了芳草一个鼓鼓囊囊红包。芳草进屋打开一看,是一层报纸,再打开看,是一个个红纸包,在红纸包的最下面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合计10024元,剩10000元整。    小镇上的人们对芳草不薄,他们都觉得一个女人拉扯三个孩子,日子又清苦,如果没有小镇人的帮助,她实在无法立足。    芳草抱着大大的红纸包,她觉得愧对小镇,愧对孩子们。向平瘦弱的身板一直在一个建筑工地打工,晚上栖身在潮湿简陋的工棚内,刚刚二十岁,可是头上已经有了白发,向平内向,有什么话都闷在肚子里,从来不与人交往。这媳妇将来也难找啊,芳草此时担心起二儿子的婚事来。    小院闹腾了不到一个小时,人们已经散去各忙各的。可有说没有客人,没有礼帐,喜庆的气氛眨眼就过去了。    芳草为什么匆匆操办儿子的婚事,她不愿意向人们透露。三爷为什么也那么赞成立刻操办婚事呢?三爷自有他的道理。    婚礼过后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向安、自强在刘成伟的带领下,分批回到了村里。    第一卷(十一章)女婿,曾经是女婿    顾长海,是三爷的上门女婿。而且曾经是女婿。    顾长海,来自东北,打工的时候,和金换要好。两人那时都为同一个货主装菜。金换装,长海抗。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好也是彼此仅有好感而已,是一个深夜的来临成就了两人的姻缘。    金换的聪明伶俐,深得货主老四的赏识,而且男人只要有俩钱,就想物色女人。那天晚上,他们要发一批货,所以加班到十一点。工作忙完,老四说要请客,于是他们一大帮子人来到菜市场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靠窗子的四张桌子,老四全包了。金换和长海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下了。吃菜、吃饭、喝水。水足饭饱,他们从小餐馆向外走,忽然来了一群人。    手里拿着猎枪,头上包着头套。他们嚷嚷着,让人们都蹲下。这架势有点像抢银行。果然,这群人是要钱的。他们搜走了老板一天的收入。这个全国闻名的菜市场,每天客流量很大,一个小小的餐馆,每天也有七八千元的进帐。等他们扬长而去的时候,金换受了惊吓,已经瘫坐在地上哆嗦成一团了。长海抱住金换不住地安慰她,过去了,都过去了。    可是更严重的是金换失语了。老四叫来出租车,把他们俩送到医院,留给他们500元钱,先回家了。老四心想,这女人好是好,就是太胆小,这样的人不行。要跟他这样的地头蛇一样的人物来往,光有几分姿色不行。以后还要面对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    按说,平时,进入老四视野的女人,别人休想进前一步。长海对金换的爱恋,老四有所察觉。但是,他知道,除非他让出,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得到。    就这样,长海和金换约定了终身。长海做上门女婿。但是,新婚当天晚上,就出了波折。    同房之后,长海就感觉万箭钻心,浑身火辣辣的。他感觉下身,好像要烂掉般疼痛。    起床,去喝了几口凉水,,又用凉水洗了下身,仍然火烧火燎的。    他来到院子里,埋怨自己结婚前,没有和金换试验试验。而金换房事过后,浑身起了大块的斑,奇痒难忍。两人都有些不快,疑惑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人家都说新婚之夜,如何销魂。而他们却像销毁自己一样难受,难道命该不合?    第二天早上,金换蓬头垢面,好歹吃了一块凉馒头,懒得梳理。    长海忧心忡忡地去了小镇上的医院。    医生也说不准到底怎么回事,建议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再进行一次,看是否还会出现那些症状。    回到家,金换和长海各自去洗了澡,然后关在房间里,继续他们的试验。而金换娘在外面的太阳底下恹恹地睡着了,她第一次出奇地安顿。    这次,两人一阵忙活之后,金换竟然肿了眼皮,浑身浮肿一样透明。长海甚至能看清那浮肿下面横竖交叉的神经和血管,简直像三维图一样。长海简直吓怕了,而他自己松软得像块鸡蛋糕,没有了一点力气。而且身上出现了淤血。    看来试验不能继续下去了。    金换告诉了父亲结束了这短暂的婚姻,而长海因此在小镇上住下来,虽然不是在金换家,但是经常走动。房子,是金换爸找的,长海自己付租金。结合了才知道这原本是个错误。三爷对待长海仍然像女婿一样亲热,有什么事情,长海也乐意跑前跑后。    再说刘成伟一行人来到河南郑州,先给小餐馆老板打了电话,联系上之后,去找上向安。向安一看到成伟哥,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天抹泪地说自己没出息。成伟赶紧扶他起来,说:“赶紧谢谢你们老板,幸亏你老板给我们电话,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到哪个旮旯里找你这臭小子。”    本来以为,向安和自强在一起,可是见了向安,却没见上自强,成伟问:“自强呢?”    向安垂手拱立答:“他还在很远的地方呢?好像是个五星级大酒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老板赶紧说出酒店名字,五星级酒店郑州市当时只有一家。    成伟又领着他们,赶到酒店。    门卫不让进,他们说要找一个人,门卫说得晚上十二点之后。他们嘀咕,什么地方,还得十二点以后,又不是找小姐。    这样的事情不能等,家里还都在等消息呢。怎么办?成伟皱起眉头。    要不,我给自强打个电话。向安半商量,半恳求门卫。    通过传达室的电话号码簿,找到了自强的服务生内部电话。向安拨过去,恰好是自强,“自强,我是向安。成伟大哥来找咱们了。回去吧。”    “讨厌鬼,你能办成什么事?谁让你给家里打电话了,背信弃义的家伙!”    “不是我打的,是我们老板打的。”    “还罗嗦什么,叫他下来,赶紧回家。”成伟在一边催促。    “下来吧,我们回家。”向安对家的渴望比自强要强烈得多,学校在镇子上,没实行封闭式管理之前,向安一直往家跑。哪怕回家吃不上热乎饭,他也愿意回家。回家的路上,有樱花、有绿树,有庄稼、也有菜园。他喜欢这些。而自强一直在学校住校,他不想回家。    父亲不像父亲。母亲一直唯唯诺诺。父亲一边搂着一个女人,他是听同学们说的。一次,他和同学因为抢馒头而吵架,他大骂:“你这个狗吊操的,不长好心眼子,把馒头掰得就剩核桃大,让我怎么吃饱啊你,你这个狗吊操的。”    同学骂:“你不是狗吊操的,你爸那根狗吊早分了叉了。”    自强像被噎到了一样,瞪了瞪眼,说:“你再胡咧咧,我撕烂你那两片嘴唇,让它成四瓣瓣。”    同学有些得意,继续骂:“你还不知道吧,你爸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那就是你。你没看见?你没看见,是你瞎眼。”    再也受不了同学的羞辱,他飞起一脚,踢到同学的裤裆里,心里恨恨地骂道:“我也让你分叉。”    事后,他被叫到办公室,被老师狠狠训了一通,写了检讨。后来又支付了一笔高额的医药费。    因为,同学被踢后,在家里躺了两周,还拿了许多药,像胃必治、健脑补肾丸、蜜炼川贝枇杷膏、谷维素等等。据知情人说,当时,同学他妈,用翻斗车从医院里推了一车子药回家。    所以,自强有时觉得,如果身世能够移花接木该多好。    他,多么希望,能逃离这个带给他痛苦的地方,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而,眼下,这个讨厌的向安竟然把乡亲们招来了,他不下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下去呢,可能就被带回去了。    经过思忖,自强最终下来了。    向安亲切地喊:“自强!”    “……”自强也没理会向安,径直朝前走。他想,如果酒店有人看到他,能喊他一声,他就住下来。但是直到拐角,也没人看见他。    呆了这么多天,他想起,每天工作14个小时的劳累,像梭鱼在大堂内穿梭,客人休息了,他们还要打扫卫生。尤其是不能容忍的是,有些客人特别挑剔,菜不好吃,恨不得把菜扣到服务生的头上。那凶神恶煞的气势,简直是上帝的模样。    成伟叫了出租车,他们直奔郑州的火车站。    第一卷(十二章)每个床不同的爱情    金凤这几天一直很担心,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们几个被学校聘用的代课老师,听到小道消息,已经知道不几天将面临最后的抉择。中国2000年,彻底取消代课老师。而樱花小镇是富裕小镇,而且在沿海地区,经济特别发达,大量人才的涌入,早已经没有了代课老师的用武之地了。学期结束,是人事变动最频繁的时候。    退下去,去干什么呢?金凤已经在想未来的路。    金凤,金凤,去校长办公室领表。她宿舍刚刚结婚的金炎在外面隔着窗户喊。    刚才还恹恹欲睡的金凤更加没了精神,下岗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她巴不得自己睡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快去呀,叫你呢,没听见吗?金炎已经走进宿舍,她捅了捅傻子一样呆楞的金凤。金炎是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出宿舍的。她觉得对金凤有些愧疚。当初搬进来的时候,金凤说咱们抓阄吧,谁倒霉谁睡最外面。三个人一个宿舍,最好的安排方法就是如此。抓阄了,金炎噘起嘴埋怨最外面又冷又脏。是金凤主动让出了好地方。金炎破涕微笑,立刻金凤好金凤高尚地把自己东西向里面的床铺搬。遇到男朋友来访,金凤总是主动让出。那次金凤到隔壁宿舍呆了一星期,金炎和男朋友忘乎所以,差一点怀孕。说起金凤的好,金炎总是用对比来突出,说已经结婚的两个女老师,因为单位住房紧张,男朋友都来了,谁也不让,于是中间扯上布帘子,各睡各的,各干各的,反正没人笑话。    金炎,我走了,你会想我吗?金凤突然可怜兮兮。    说什么话,让你去拿表格,又不是让你去跳河。傻丫头,听好了。去吧,你回来,我锁门。金炎一边折叠衣服,一边催促。    从宿舍到校长室其实就隔了三排房子,大约100米的距离。这100米,每次走,金凤都有不同的感觉。晚上走过,白天走过,有事走过,没事也走过。紧张走过,闲散也走过。阳光明晃晃的刺眼,但是她忽然看到那条黑影出现。    “不准出声。跟我来!”从后面抱住她,一直向前推。不用看,她已经听出是什么人。周六,她应该回家,但是觉得家里没什么事,所以就住下了。是不是她的逗留,为色狼准备了机会?    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忽然想起一则笑话,说,一个女人晚上走夜路,碰到色鬼,强奸她,到达高潮的时候,不论男人怎么用力挣拖,女人都不让他下来了,死死抱住不放。嘴里喃喃自语,不要走,不要走。    金凤不出声,但是很顺从。    夜晚的校园,除了一弯细月,黑糊糊的不见人影。    到了什么地方,金凤明白。或者说她巴不得到这个地方。正像被强奸的女人不愿意男人走一样。    门迅速被关上了,无声无息。    耳朵、被他含进嘴里。用舌头细细地添。    前胸,被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感到上面盛开了一朵鲜花,饱满得像极了玫瑰。    他把她拥在怀里,她的每一个细胞被叫醒。张开眼睛,等待一场盛会。    他已经这样抱过她无数次。可是,每次渴望的结果都没有发生。    难道,他只是性幻想,或者性无能?    她躺在床上回味的时候,看见他从窗下经过,然后入梦。    你是我的,记住。    她不出声,只是听见那些细微的声音像鞭炮在耳边炸响。    陪我好吗?    她点点头,还是不出声。一双大眼睛没有斜视的眼白,依然美丽生动。    她盼望结局,结局却未出现。    喂,金凤,就等你了。快点。语气中含了责备。    给我。金凤没有进去,隔了窗户伸进手去,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    女人想得到你没有满足她,反而是对她的挑衅。金凤的逻辑是,女人需要亵渎。如果男人没有亵渎女人的本领,就不会抓住女人的心。    她每个周六留下来,似乎就是在等待一个亵渎的仪式。    而这个仪式的准备工作那么漫长而令人期待。    而今天恰好又是周六,小镇的学校通常上完周六上午就散学。国家规定的双休日,在学校却变了形,走了样。校长说,双休日是给那些国家工作人员准备的,教师不用休息那么长时间。而且碰上考试,周六周日都要加班。学校加班已经司空见惯。难道教师是私家工作人员?真搞不懂。金凤盼望周六有她特殊的心理需求。她希望人们早早离开学校。    将表格带到宿舍,金炎已经走了。将履历表填好,她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准备洗洗脸,去上第四节课。    哎!金凤,去开会。人家都坐好,就等你了。金炎又折回来了。去会议室开会,快去吧。    你怎么像催命鬼缠着我,刚才怎么不告诉我?金凤刚涂到脸上洗面奶,还在使劲揉搓,抱怨道。    我也是刚知道,我是来叫你的。而且是你们的会议,不牵扯到我们。到了这时,金炎已经泾渭分明了。身份就是特殊的标志,无论走到哪里,它都是区分的好方法。    什么?这么快就要决定了吗?我赶紧去。    洗面奶还没全洗净,金凤拿毛巾胡乱擦了一下,就出去了。    望着金凤的背影,金炎叹了口气,嗨!    望着熟悉的宿舍,金炎有颇多感慨。如果不是意外怀孕,她不会这么快结婚,也不会这么早搬出去。    而且就是在这个宿舍。    金炎的男朋友是派出所民警,那晚上金炎把值班的男朋友叫过来,两人相拥相抱。然后没什么前奏地进入了状态。出去闲逛的金凤回来的时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男朋友穿上裤子就走了。    事后,金炎感觉不对劲,责怪他,他道出事情,把避孕套上戳破了一个洞。谈恋爱达三年之久,就这样一朝做了新娘。其实,当时金炎谈了三个男朋友,每周她会在不同的时间和三个人进行性事。到底谁更有能力,谁更有耐力,谁更会温存的艺术,她才会决定嫁给他。婚姻的第一保障,她想的不是物质基础,而是性功能,她自有她的道理:她有需要,她必须有个骑虎相当的对手。可是就因为这个疏漏,她不得不服从了现实。    现在就要搬走了,她看那三张床。她知道她那张床,还会睡上另一个女人。就像,其他两张床,曾经睡过男人一样。没有人知道,其实,三个男人来到这个宿舍,金炎和他们上的不是同一张床。怀了孩子的那张床是自己的,而和一个男人上了金凤的床,后来因为看电影没了自行车认为晦气分了手,另外一个上的是另外一张床,按理说,如果没有怀孕,金炎想嫁的是那个男人。因为除了符合金炎的三能力之外,那个男人还有一个本领:拥有钞票。女人对钞票是不绝缘的良导体。3 o6 Q5 ^/ T+ G* e(欢迎访问avcar:https://avcar.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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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8 p% }  \# J) d' P6 Y  o. H$ }    第一卷(十三章)其实我也想吃土    金炎搬到学校为单职工准备的单体宿舍。就是一人一间卧室,外带有厨房的那种小房子。这房子还是附近的敬老院改造的,随着学生高峰期的到来,学校的房子紧张,老师们不得不委屈一下。房子陈旧,但经过改造后,还能凑合。    晚上,自己一个人睡在这样的房子里,房梁上的老鼠过来过去,像得了天下。而金炎却很不习惯。老公一周有四天在单位值班,她自己就一直瞅着屋顶,眼睛瞪得很大,大得充满恐怖。她还记得有一次,在原先的宿舍。一天晚上,听到门板被什么东西撬被什么人想打开的样子,她吓得叫醒了金凤。金凤和她一起躲在被窝里,大骂:“不要脸,你不要脸,”但是她们看不见外面有什么人,继续骂:“找死呀你,你跟野猪一样可恶!”但是她们又不敢走出宿舍看看外面的情况。    就反反复复骂那人可恶,骂他像野猪一样不要脸。第二天再说起此事,两人却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一看,门板边上有咬下来的一堆木屑。料定是老鼠所为。浪费那么多口舌,金炎对金凤说:“笑死人了,昨天我们那模样一定很好笑。”    老鼠不值得可怕,但是一想起另一件事情,金炎不由得毛骨悚然。附近一个村子的小孩子,因为父母都到蔬菜大棚做事,无人照看,又害怕她自己滚到床下,所以用绳索捆住了她的手脚,那个小女孩还在襁褓之中。    等父母回来的时候,她们发现几只老鼠还趴在小女孩的脸上啃,整个脸庞被老鼠啃食得不像样子,后来送到医院缝了29针。金炎想起那老鼠成群结队残害人类的情景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想,以后,老公不在家,她就叫金凤过来做伴。    自强和向安被三爷送到了学校,向老师解释了有关情况,金凤把向安领进教室,是开完会之后。送走三爷,金凤陷入了沉思。    金凤,金凤,在干吗呢?金炎走进办公室就抓起金凤的胳膊往外拉,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烦死我了。金凤抬头看看金炎,无精打采。    跟我去后操场。金炎扬起眉毛。    去后操场跑步?你都成孕妇了,还跑步不成?金凤也斜了金炎一眼。    还有十分钟就吃饭了,你去自己去。金凤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告诉你,我有个奇怪的念头。金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象在描述恐怖的电影。    想撞墙呀?金凤也瞪大眼睛盯住金炎。    你才想撞墙呢。金炎反唇相讥。    我就是想撞墙,我都不想活了。金凤一屁股又蹲下来。    我想去吃土。我突然很想吃土,看见土就想吃。金炎终于打开了水龙头。    金凤也很想吃土,但是她不敢声张。她觉得金炎好幸福,能够说出自己想吃土也是一种做人的资本和活着的骄傲。    去吧,去吧,让你缠死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后操场。走到白杨树的里边,那里有细细的白沙土。    金炎拿出小塑料袋,装了一些,顺便撮一撮放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很好。像吃炒面。不信,你也尝一尝。    吃土好呀,你妊娠反应,需要微量元素。    我也觉得好奇怪。    这段日子呕吐还不是很厉害,但是就喜欢吃土。    如果你不在小镇,你到哪里去找土呀,穷毛病。    你说这妊娠反应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理现象,我听说,咱们学校的左前辈有段日子特别愿意吃火腿肠,一连吃了一箱子,最后连看广告都不敢看了。看着就呕吐。看来我还得细水常流,万一看见土就呕吐就麻烦了。    是呀是呀,凡事有个度,如果任其发展,必定来个物极必反。你吃了土,还吃饭吗?    吃,就像胃病病人饭前先喝药片一样。    嘻嘻,你可真有意思。怕痛吗?听说将来分娩的时候,女人都像杀猪一样嚎叫。    痛就痛吧,快乐过后,总要承担责任。    金炎,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说呀。你这人从来都像个闷葫芦。    我相亲了。    那位怎么样?帅吗?有我们那位帅吗?    他没有你那位帅,长得也不怎么样。家庭更不怎么样。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没有什么打算。    你嫁给他吗?    这个好象很遥远,又很近。    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他是个瘸子。而且是个风流瘸子。    啊?!你没答应吧。    我干吗不答应?!    你为什么答应呀?你又不缺胳膊不少腿。你少心眼吗?    他妈妈反对他跟另外一个女人来往,赞成我们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你图什么呀?要人没人,要家庭没家庭。    我图什么,我图那东西快,像钢钻一样快。    啊?!你是流氓呀!    两人你追我打嘻嘻哈哈向前走。    忽然,金凤转到金炎后面,躲躲藏藏。    有鬼吗?你藏起来,还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给我出来。    金炎,你就挡一会儿好吗?我求求你了。    哎!哎!哎!说你呢,躲什么躲什么?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大声地吼起来。    你什么人呀?凶神恶煞似的。金炎白了一眼来人。    生米都做成熟饭了。还躲什么躲?来人提起金凤的后衣。    啊?!你们?!    男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讨厌呀?金凤直起腰知道没什么好躲的了。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自从见面后,已经有好几天了。    没正经。说干吗来了?    嘿嘿。    肯定另有隐瞒。说,不说,金炎咱们走!    哎!哎哎!我是来看看两个孩子,三爷刚刚送过来的两个孩子。    我就知道。金炎,中午请我们俩吃饭怎么样?    金炎没想到金凤真的要接纳这个陌生男人。    好吧,走,到我们家去。    金炎领他们到了自己家里,这表明,金凤要把相亲的事大白于天下,也说明她要接受这个人。虽然这个人有点残疾,但是健康。那有节奏的一颠一颠恰到好处地显示了他的绅士风度。这么一个人娶到金凤当然无限风光。    金炎做了四个菜,招待二位。    吃菜的时候,栓子为了活跃气氛,说了个还算文雅的笑话说:“妈妈,我的海龟死了。”儿子眼中含着泪水对妈妈说。    “别太难过了,我们用纸包它包上,放在盒子里埋在后院,再给它举行一个葬礼,好吗?葬礼结束后,妈妈带你去吃冰激凌,再给你买那只你最喜欢的宠物狗,你不要太……”妈妈正在安慰儿子时,突然发现海龟动了一下,“儿子!海龟没有死哎!”    “我可以把它杀了吗?”儿子失望地说道。    金炎和金凤谁也没笑。    我再给你们讲一个。儿子三岁,平时住在幼儿园,双休日接回家后,就睡在我和妻中间。上周日的晚上,他对我们说:“我们班孙洁说要嫁给我。”我大吃一惊,忙问:“那你怎么办?”“我当然要跟她结婚啦!”儿子响亮地回答!“爸爸妈妈,咱们赶快买房吧。”“买房干什么呀?”妻问。“我跟她结婚用呗!对了,得给我买个两居室。”“买两居室干什么呀?你们小两口住一居室不就行了吗?”我故意逗他。    谁知儿子却说:“别以为我不懂,我们的孩子还得住一间呢!我可不想让孩子跟我一样,睡在你们大人中间。”    快笑,快笑。金炎听到金凤的命令立刻笑起来。    呵呵,我的笑话很有魅力吧。    比你有魅力多了。金炎在心底说。    第一卷(十四章)她的婚姻不需要恋爱    十四    7月中旬。    镇上所有代课老师,集中到一起,听取镇办主任的最后训话。    我们在一起干工作干了这么多年,交情也不浅,如果以后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会竭尽所能帮助老师们。平时,经过学校门口,也希望大家进来坐坐。虽然你们离开了学校,但你们的心还应该和学校连在一起。    这是市里的规定,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希望大家谅解。按照市里的红头文件,结合咱们镇上的情况,咱们给每位老师做了补偿。散会之后,到财务室领取补偿金。补偿金的标准是按照任教一年补偿1000元。咱们镇上的情况,大家都熟悉,老百姓有钱,但是镇办的财政确实有困难。咱们数算数算,在校住的每户补贴水电费一年是400元,咱们学校总共是100个住户,一年水电费的开支就是4万多,……    让我们走我们就走,别在那哭穷。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主席台上的镇办主任脸立刻红得像个紫茄子。他喝了口水,整理了讲话稿,站起来。    散会!宣布过后,他走出了阶梯教室。    不在你的屋檐下,不受你的气。他们觉得回家就回家,又不是没法活。他们自诩二宝一族。进可攻,退可守。回家,有一亩三分地,种着,有吃有喝。他们不像工人下岗,生活会立刻陷入困境。甚至,多年以后,他们庆幸自己早早回了家,因为有很多人,凭借大棚种菜立刻发家致富。    再说,现任老师都是耳提面命,顺从,没有什么忤逆行为。但是,一旦当他们离开某人的掌控,或者他们的意识认为他们已经离开某人的掌控,他们立刻会翻脸不认人。    附近有个学校的老师,因为长期的教学压力,有一天突然精神失常。他走进校长办公室,先给了校长两个嘴巴子。以解心头之恨。他一边打,一边恨恨地骂,就你认识那俩字,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就你认识那俩字,每天像念藏经一样在耳朵边上满嘴口臭地嘟囔。怎么叫努力,怎么叫不努力?努力一阵子,也排出个一二三四五,毛泽东说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个左中右,就像五个指头就有个长短。谁不努力了?我看就你不努力,整天瞎胡逛,到处瞎乱搞。到了洋思,到了建平,你学了个狗吊?学布鲁姆,学生们越布鲁越木。拆了东墙补西墙,弄着学生交上来的那俩钱,非糟蹋没了不行,今天去喝,明天去喝?喝死你个鸟人!    校长被两巴掌掴得呆立了半天,他想起小时侯父亲打过他耳光,还没有什么人敢于向他叫板。他立刻叫来120,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校长让几个年轻教师把他向车里推,他一边喊:“我还有两道数学题没讲。”    校长原先并不知道老师的思想状况,这时才走进办公室去调查那老师的表现。有老师反映,最近,他经常让学生去拾树叶。就是外面没有,也是让学生去拾。    校长没坐下去,而是买了一些营养品立刻打车去了精神病院。    干了老师,就有了懦弱和胆怯。只有还他们本性的时候,丢失已久的灵魂才会重返故地。    金凤到财务室领了5000元钱。她哪里也没去,径直去找了栓子。自从栓子到学校借口探望两个孩子之后,和金凤的感情越来越深。那天晚上,金凤就住下来了。栓子娘自告奋勇刷锅洗碗,甚至哼起小曲。拾掇完,她洗了把脸,把头发梳一梳。她得让未来的儿媳妇看自己顺眼一点。这些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她没想到这儿媳妇还能把自己的辛苦钱拿到这个家里来。她这个高兴呀。她凑到儿子的房门前想听个究竟,可是人家说话声音低,她听不清楚。索性,她回到自己的炕上,竟然从笸箩里拿出一双虎头小鞋,左端详右端详。    吃过晚饭,栓子拿了两床被单。    金凤先躺下。栓子拉灭灯又倒下。    迟迟不见动静,金凤觉得有些委屈。    她用脚碰碰栓子,栓子向外挪一挪。    金凤再碰一碰他,他再向外挪一挪。    直到栓子像个壁虎趴在床沿上。    栓子,你咋了?    没咋。    看你好象不高兴。    没呀,哪里不高兴。你来,我就差到外面放鞭炮了。    又不是没碰过我,你不是说,生米做成熟饭了吗?    我那是说给外人听的。    我也喜欢听,你知道吗?    这姑娘怎么这样呀?栓子暗地里想,嘴上却说,为什么呀?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呵呵。生气了?    我想让你抱抱我。    好呀,抱抱就抱抱。栓子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    为什么隔着被单抱呀?    我怕自己会犯错误。    男人不犯错误,怎么叫男人?    这肯定不是姑娘。栓子隐隐觉得有玄机。    抱紧我,我是你的。    发香、体香,栓子氤氲在一团香气之中。    芳草是男人婆一样的体形,栓子想起和她在一起,是被包容的小男人的感觉。而今天,他怀中是娇小而玲珑的另一个她。她需要他的保护,她需要他的体贴。    我给你,还是你要?趴在栓子的怀里,她觉得恨安全,也很温顺。她知道她的婚姻不需要恋爱。    这哪像姑娘说出的话?怎么像妓女一样的口气。他的一只手在她的发间缠绕。他疑惑。他觉得有一种吻他的冲动。    来吧。她纤细的手指已经绕到他的背后。    窗外,月亮很淡。星星也稀疏。偶尔有风吹过。朝向院子的窗户开着。微风飘起窗帘送进缕缕柔光。    她,听见有音乐响起,是回家?还是梁祝?是梁祝,她也会唱。那缠绵的歌声,那悱恻的情怀,她今晚闭上眼睛拥有。    她听见潺潺的溪水流过村庄,那里有村人牧鸭的场景,有浣衣的枕杵敲打声,有孩子戏水的踢踏声。那声音今晚伴她入眠。    她看见遍地油菜花儿开放,香味浓郁得令人消魂。她捧一怀菜花,从田地的那边飞来,是为了送给心爱的情哥哥吗?是的,她寻找那个让她不醉不归的牵梦人,今晚,也许将是一生的牵梦人。    第一卷(十五章)我们是捣蛋英雄    是夜,送走了这批代课老师,镇办主任、吴校长一行到羊肉馆吃饭。    还是靠窗的位置,是包间,空调的声音很大。    从里面,看不见外面的喧嚣和车水马龙。但是外面看里面却清晰可见。    一盆羊肉被围在中间,周围是羊杂、羊血、羊排、葱爆羊肉,还有几个青菜。    到场的还有学校的中层领导,一张大桌子围坐了十人,正好一桌。    吴校长背对着门口,是副陪。镇办主任怎么说也是土财主,坐了主陪。就在吴校长打完周后,举着杯子,还没放下的时候,一行人闯进来,全是愣头青小伙子。    吃、吃、吃。你们除了吃,还会干什么?这些不速之客进门洞喝。    他们一桌人全楞住了,各自疑惑到底咋了?是土匪打劫?还是得罪什么人了?    你们如果没吃饭,坐下来一起吃吧。镇办主任想平息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并且喊服务员,再搬凳子。    你看,我们是来吃饭的吗?这么小的地儿又怎么盛得下我们?领头的趾高气扬质问道,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后面的弟兄继续喊道,弟兄们,是不是?    不吃饭,专捣蛋。后面的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像是经过了培训。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镇办主任极力想压住态势,这时外面围了人看热闹。突然有人拿出手机要报警。镇办主任一把抢过手机,赶快制止。    想报警,报吧。看看你们光彩,还是我们英雄?领头的大声嚷嚷。    我们英雄,我们英雄。后面的立刻山呼起来。    我们近无仇远无恨,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镇办主任的额头虽然在冷风的包围之下,但是已经渗出了冷汗。被这些小混混们堵住门口,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又搞不清楚,镇办主任心里没了底。说出的话也像棉花糖,轻飘飘的没有力气。    哎!哎!你们要干什么?别扰乱我们的生意。出去!出去!羊肉馆的老板过来了。    再不出去,我要报警了。    报警!我看你这个没良心的就和他们穿一条裤子,一个屁眼放屁!领头的小伙子厉声叫道。    羊肉馆已经弥漫了一种说不清正义还是邪恶的烟雾。如果有谁迅速出手,这将是一场恶战。    栓子,抱紧我。金凤的声音发嗲。    这么热,抱紧了一身臭汗。意思意思吧。这女人难道都这么浪?!栓子心里这样想,却说,金凤,靠近点。金凤靠近了,呼吸着栓子身上的淡淡的香水味。    栓子的下巴抵住金凤柔软的头发,像一棵高粱站立在秋天的玉米地里,喃喃自语,是自己的终归是自己的。我要享受那一夜。    金凤听到这句话生气地一把推开栓子,兀自转过身去,眼睛里有泪光点点。    生气了吗?我是怕弄疼你。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的初夜是极其痛苦的。栓子的声音在屋子里飘来飘去,像一块看不见的情色纱巾。    金凤不说话。刚才的爱如潮水,这时渐渐退去。荒凉的沙滩上是一望无际的凄迷,礁石和海岛已经露出原来的面目。海鸥的叫声显得刺耳。    村庄上空弥漫着青色的烟霭,整个村庄陷入沉寂。偶尔开过的汽车的引擎,深夜里发出哄哄地闷地声。    难道人们传说的风流瘸子,只是徒有其名。深夜了,金凤还没有睡觉,睁着一双眼睛显得很无力,想来想去,难道她金凤天使般的梦想破碎了?或者因为自己的一次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就心生怨恨,或者动摇自己的改造计划?不能。如果天使没有翅膀,就不能飞翔。爱需要天使的翅膀,让她成就梦想吧。    栓子没有满足金凤的愿望,还是贴着床边睡了。梦中,他看见芳草远远地怒视着自己,说他和金凤背叛了自己。金凤是她孩子的老师,怎么和她一个寡妇女人挣一个男人?说他栓子这么多次在她身上压过,难道忘记了温存的时光?男人怎么说变就变,比六月的天气还要迅速?然后迅速转过身去,等她转过身来,她,芳草已经变成了一个厉鬼。    她弄乱自己的头发,涂上了紫色的唇膏,把眼圈画成了黑色,指甲变成了白色。伸出寸把长的指甲,直捣栓子的胸口。栓子像一根木桩立在了一座照壁前面。    照壁冰冷冰冷的,那是小镇的照壁,就立在集市的最南端。原先上面有富路金桥的马赛克图案,现在全换成了男人和女人交媾的场面,有坐着的,有躺着的,有趴着的,还有的用嘴巴。这样的照壁怎么能立在大街上呢?栓子想不通,梦也就醒了。    梦中的画面非常地清晰,他想起这样的画面全都是因为有一次看了一张黄色光盘。光盘是金炎的老公在突击检查附近的书屋时查获的,他们这些人把这些光盘又拿回家,自然成了睡觉前的常规课。要跟金炎要这样的光盘,栓子易如反掌。    但是,这些情景千不该万不该跑到梦里去骚扰他。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夜里三点钟,鸡叫了头遍,栓子喜欢听鸡叫。这原始的音乐清脆悦耳,如同男女交媾时的古哒声,栓子觉得这声音那么相近。    他看了看金凤,不知道她睡熟了没有。他一只手抚摸着金凤那小巧尖挺的乳房,那手感迅速蔓延到全身。    金凤始终没有睡,这会儿她标住栓子的脖子贴了过去,像农村老太婆贴锅贴一样用力。    那层薄薄的被单再也承担不了爆发的威力。金凤想起小时侯躺在金色的麦浪上,看星星,听狗吠,看各色飞蛾围着汽灯转。那时侯,不怕夜露打湿衣服,就躺在金色的麦浪上。    也就是在那时侯,她受了诱惑,变成了一个欲望的魔鬼。    那个小男孩也就七八岁,那天晚上,他们就完成了男人和女人的转变。那感觉,也许和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天下的月亮一样圆,也许就是这个道理。这也是金凤找婆家的逻辑依据。    农村孩子,大都和父母一个炕睡。晚上父母的动静,孩子都看得清楚。所以,这方面,是影响孩子成长的一个重大因素。有些孩子没有什么志向,一门心思就在这上面,所以早早结婚,早早生子,早早衰老。辈辈如此。    太阳升起的时候,栓子娘已经做好了饭伺侯着,她希望他们多睡会儿。从有栓子以来,破例没有长一声短一声地叫栓子起来吃饭。    有几个马扎的线头断了,她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穿马扎,樱花树已经长大有了一地绿荫。    栓子,起床吧。金凤看着流着哈喇子的栓子亲昵地喊道。    再睡会儿,累死了。你这块地,真难耕。栓子又侧起身子睡了。    你睡吧,我起床了。金凤简单收拾了一下,来到院子里。    看见栓子娘在樱花树下穿马扎,她喊了一声,大妈,早起床了。    栓子娘立刻笑成一朵樱花,说,金凤,过来坐,试试大妈穿的马扎结实不结实?    第一卷(十六章)寡妇女人的黑夜    却说这个夜晚,芳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隔壁传来的声音让她无法入睡。    自从大儿子向东结婚后,两人一直窝在家里,进进出出都勾肩搭背,甜蜜幸福,让她这个寡妇女人心里很不舒服。而且晚上的声音是那么刺耳,可是,她又不能说什么。    她有时也怀疑,自己的儿子好在哪儿?让这样一个异地的姑娘心甘情愿地嫁到这个破家烂户。向东有什么好呀?个子高挑,但有个懒偏身,说话又吐字不清。上学那会儿,还经常写错别字。和娘睡一个被窝儿,写成和狼睡一个被窝。辍学后,染上了吸烟的臭毛病。有一次,给他50元钱去打油。为了节省下几个钱买烟抽,竟然少买了油,回家后向油里添水。油和水最终分为两层,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向东有一样,芳草一直埋在心里,没敢透露。向东曾患过癫痫,就是向东父亲去世那一年,家里拮据,向东辍学后在家帮助芳草侍弄大棚,芳草经常长嘘短叹,向东也郁闷。有一天,在大棚内抬钢筋柱子,一走神,不小心砸了脚。一瘸一拐到家后,突然跌倒,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意识丧失、两便失禁。请了小镇医院的华医生来看。华医生是有名的老中医,出诊时,都是背着一个老掉牙的红十字药箱,里面可谓无所不有,一应俱全。他说好像是癫痫,就是羊羔子风。于是根据羊羔子风的症状进行及时救治,他迅速让向东仰卧,把枕头挪开,从药箱里拿出压舌板,把缠有纱布的压舌板垫在向东的上下牙齿间,一边操作一边告诉芳草,这样做是以防病人自己咬伤舌头。随即松开向东的衣领,将向东的头偏向一侧,介绍说这是让口腔分泌物自行流出,防止口水误入气道,引起吸入性肺炎。让芳草去找几块毛巾垫住向东的下颌,托起下颌,说是防止因窝脖使舌头堵塞气管。然后,华医生点压向东的人中、合谷、足三里、涌泉等穴位。忙活了一阵子之后,向东终于苏醒过来,喊娘:“我渴。”伺侯向东喝过水后,华医生又嘱咐芳草以后如果再出现这样的症状,可以用牙刷把代替压舌板,一定不要让病人咬伤自己的舌头。又嘱咐芳草应该注意的许多事项,什么饮食切忌过饥或过饱勿暴饮暴食,应注意合理膳食补充足够营养了。什么应避免劳累保证充足的睡眠了。什么参加适量运动,如散步、慢跑等运动了。什么不要过于激烈,不能参加游泳、登山尽量不骑自行车,防止发作时摔伤或出现交通事故了。什么应少看电视,尤其是电影了。什么鼓励病人到公共场所与同龄人、与社会接触克服自卑、抑郁的心理了。什么参加社交活动,可使心情舒畅,精神愉快,有利于疾病治疗了。    华医生总是详细再详细,可芳草最后只是记住了注意饮食,保证睡眠,不可劳累,禁止去危险地带,避免强烈视觉、听觉等感官刺激。洗澡时不要盆浴,以免突然发作导致溺水等简单不能再简单的要点了。    华医生还询问了家族有没有癫痫病史,芳草琢磨来琢磨去,没想起什么人得过这个病。华医生告诉她向东患的病被称为原发性癫痫,这种病主要是由某种疾病或外伤等原因造成。接着给向东开了白胡椒、萝卜子、郁金等六味价廉易得的草药搭配的药方,让芳草跟他去抓药,以后要伺侯孩子喝中药。    附近只要得过这种病的,找个媳妇也难。所以,当在外地打工的向东领着媳妇回来时,芳草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结婚。而且当地有这样的习俗,用喜冲病。    其实,芳草给向东喝了六副中药之后,这种病再也没有发作。但是,那种担心却与日俱增,当娘的担心说不定哪一天儿子有外伤又会导致癫痫发作。    所以,结婚以后这段日子,芳草看着儿子高兴也愁,也担心,儿子不高兴也担心。她担心因为这种房事运动引发孩子的病情,一颗心提在嗓子眼,放也放不下。结婚那天的让新娘坐遍每辆车也是冲病的一种习俗,不过除了三爷知道外,很少有人知道向东患过癫痫。据说,新娘车坐遍,新郎病好全。    她这个当娘的也是,只有孩子在面前时,才琢磨来琢磨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如果孩子们不在面前,她觉得自己仍然像个少女,巴望栓子来宠她来哄她。    眼下,儿子和媳妇亲热,把她这个当娘的晾在一边,孤枕难眠也冷清也孤苦。    睡不着,抬眼看看窗外。黑魁魁的树影扫过窗户又扫过来,像鬼子的机枪扫过村庄时那么恐怖,她想,日后的岁月是否就这样自己一人熬到天亮?    三个儿子呀,三个儿子原先像三块石头一样压在心头。盖屋,娶妻,都是愁死人的事情。如今,向东这么轻而易举地搬掉了第一块石头,往后的两个媳妇是否都这么容易呢?    其实盼望着儿子们娶上媳妇,她一个孤老婆子的日子就不多了。以前,她去老屋的地基上抓蝎子,老人们跟她讲,蝎子是最毒的生物。小蝎子长大的过程中就把老蝎子啃食殆尽。现在,她觉得人才是最毒的物种,她这只老蝎子也面临啃食殆尽的结局。    儿子的房间传来两人鱼水嬉戏的声音,她不想听,可又忍不住想听,于是每个声波都被放大几百倍刺激着她,折磨着她。    她批衣起床走到屋外。    向东,你幸福吗?    幸福,有你在我身边,我又怎么能不幸福呢?    嘻嘻。    现在,我要抓紧时间及时行乐,再过些日子,咱们那小家伙就不让了。    哎,听说怀孕的人可以侧后位。    什么叫侧后位?要不咱们先试试。要不到那时侯,行动不便,都没法实验了。    你急什么急呀?    我就要试。    好吧,就随你。    就是他们交换体位要进行时,向东媳妇“啊”的一声喊叫,这一声像一把利箭刺破了长夜。  w" d, o: z0 l# B9 ~(欢迎访问avcar:https://avcar.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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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风流 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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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6 d9 P' T* o. R" R' t    第一卷(十七章)耙子需要筐子    这啊的一声跟一张桌子掀翻在地的声音不谋而合。    就在栓子娘和金凤摆好桌凳,等栓子磨磨蹭蹭准备出屋吃饭的时候,五婶来了。穿了一件黑色紧身T恤衫,白色的运动鞋,宽松的人造棉运动裤。让人一看,就有动感。    嘿!金凤来了。五婶喜笑颜开。    哎吆!是三姨呀,快坐。还没吃饭吧,咱们一起吃。金凤俨然一副当家人的样子。    他五婶,这几天怎么不过来坐了,我挺想你的。栓子娘凑进五婶,比金凤说得又亲热十倍。    我这不是过来了吗。前街后道的,想你我就来了。嘿嘿!有我吃的饭吗?五婶一脸坏笑。    你看吧,有烙饼,有馒头,有煎饼,你吃啥?栓子娘揭开垫子上的布,问五婶。    我吃过了,逗你玩呢。栓子呢?五婶巡视了屋子,没看见栓子的影子问。    哎!五婶,我这就出来。我的大恩人来了,我得行头伺侯。栓子应声走出屋来。    栓子,五婶有好消息告诉你。五婶拉住栓子的胳膊。    又给我找了个媳妇?嘿嘿,美死我了。栓子没个正经。    美死你吗,是累死你。一个不够吗?坏小子。五婶拧了栓子胳膊一把。    吁——吁——,五婶你少用点劲。疼死我了。栓子撮起嘴唇夸张地哎吆起来,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俺金凤还没拧我呢,是啊不,金凤?栓子又坏笑起来。    媳妇上了床,我这媒人还没靠南墙吧。栓子,我那油饼还没要呢?你说,是不是?五婶坐在板凳上,就逗弄栓子寻开心。    是啊,是啊,那油饼还没烙熟呢,烙熟了,我就给你送过去。栓子坐到小桌子边,顺手拿起一块饼,卷上一根葱,吭哧吭哧吃起来。边吃边对五婶说,你看我娘,把劲都用到擀饼上了,吃个饼跟耕地似的费劲。    哈哈,哈哈,小院飘起欢快的笑声。    他五婶,有什么好消息。你快说,我都等不及了。栓子娘把板凳挪到一边,等着五婶发布好消息。    咱们镇上要捐助栓子五千元钱,让他找个挣钱的门路。这孩子有福气,脑子也活络,要不,我是舍不得把金凤给他,如果挣不来钱,让俺金凤喝西北风,我可不依你。五婶略一思忖接着说,金凤很早就没爹没妈,跟着他嫂子过,他嫂子势力,又对她不好,金凤从现在就住婆家了。改天,我给你们张罗婚事。    哎吆!我的亲五婶,我给你叩头了。栓子高兴起来就忘乎所以。    磕吧,我给你磕头钱。五婶倒认真了。    再一天,我和金凤一起给你磕。中不?栓子这会儿已经搂着金凤的脖子亲昵地说。    呵呵,我可记住了。不准食言。五婶这会站起来,抻平衣服的褶皱说,我听说,金凤被辞退了,以后也得有个工作,说,想干什么?    三姨,我想开个理发店。理发店本钱不是很大,而且不需要多高的技术。本来想把贴补的五千元钱给栓子买辆机动三轮跑出租,让他有个营生。现在看来,买了三轮之后,再加上镇上的补贴我开个店也足够了。但是房子不好找呀。到后街租个店面,恐怕太贵。我想三姨再借给我们点钱,我和栓子找人把西墙放倒另盖一排西屋。在西屋里开个理发店,再合适不过了。等有了钱,我们再翻盖北屋。到时候,房屋宽敞了,我们给三姨留出一间屋子,你愿意吃什么我们伺侯你吃什么。睡觉前,我们给你倒洗脚水。    呵呵,金凤这番好意我领了。不过,结婚后,先伺侯好你娘,她自己一人拉扯孩子不容易。还没等五婶往下说,栓子娘的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    我就知道你们缺资金,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1万元连同栓子的补贴5000元一起送过来了。金凤,这些钱你点点,这个家以后就多靠你了,孝敬婆婆,疼爱栓子。以前,为什么没考虑栓子的生计,男人都需要女人管。有女人管束,钱才叫钱。俗话说:男人是耙子,女人是筐子。这日子就是耙子搂来钱装在筐子里越过越好,如果一个家没有女人操持,日子就难了。你婆婆年纪也大了,你要勤快点。我就权当是你娘,以后,咱娘俩挨着近了,如果你婆婆有埋怨你的地方,我听见了知道了,我不会不管的。    是,三姨,我一定好好照顾这个家,一定不给你丢脸。金凤喝了一口水,汗水立刻顺着发梢流下来。她起身找毛巾。寻来寻去又寻倒栓子的屋里,她一眼看见了墙上做的标记。    拿着毛巾出来,她问栓子,墙上的挂历上怎么有那么多的圈?    啊,是咱娘养的鸡哪天下了蛋,我就在上面标了出来。    呵呵,我们栓子是有心人呀。哎呀!不对,栓子,咱们家很久没养鸡了,哪里来的蛋?    娘,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栓子有点恼火。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大家。五婶一听里面有别的事情,赶紧叉了话题。昨天晚上,学校校长他们到羊肉馆吃饭,桌子被人掀了。    什么人呀?栓子娘凑上去问。    都是些半大小子,好像是原先辍学的。    为什么呀?    嫌他们公款吃喝。孩子们交上几个钱,都让他们吃了喝了。    带劲,绝对是侠客所为。栓子的模样就差到现场见个究竟。    什么侠客,就是那几个笑话你没本事,挣几个钱就去里面胡花的小青年。据说,他们成立了叫什么黑花组织,专门瞅候那些公款吃喝的人群。被他们逮到了,轻则掀桌子,重则举报,弄得他们人仰马翻。    嘿!纳鞋不用锥子,真(针)好!栓子击掌欢呼。    金凤一句话也没说。说真的,她恨他们,让他们下岗,她一万个不情愿。可是一提起校长,她仍然有一种解不开的情结在里面。    天不早了,你们吃了饭还要忙。金凤,你看什么时候动工,我叫你刘哥来帮忙。五婶就像菩萨让人留恋地出了门。金凤、栓子还有栓子娘又走到大门外送五婶,看五婶走远了,还招手喊道:“有空来家坐呀!”    第一卷(十八章)爱情是闪电婚姻是电费    五婶走出栓子家,又进了银换家。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银换,你不用愁。五婶我相中的小伙子,包准没问题。五婶一边劝银换,一边招呼站在超市门口的儿子成伟过来。    你去把你那一帮小兄弟叫来,银换相中谁现在马上就订亲。五婶俨然已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士。    自从银换还没结婚的男朋友出了事后,她一直住在婆家料理丧事,这种事情,三爷这边没什大碍,他要干什么有金换支撑着,可是银换就不同了,死的是她的男朋友。她眼圈一直通红,头发凌乱,衣服也有些日子没洗了。    男朋友直到入土为安,她才回到家。也不愿意出门,银换爸操持这家操持那家,可对自己的女儿却一筹莫展。做父亲的,他不知道怎么去劝说自己的女儿。如今人如黄鹤飞去,天上人间,女儿的痛苦,他只是看在眼里,流泪在心里,可是无法挂在嘴上。    他抽闷烟走在街上,五婶看在眼里。    五婶自己没有女儿,所以对三爷家的两个女儿疼爱有加。原先,她经常给两个闺女梳小辫,买皮筋,买头花,买发卡。两个孩子就高兴地抱住五婶的腿,不让她走。    两个闺女大了,有了自己的工作,只有逢年过节,买上东西去拜见五婶。五婶见闺女来,总是把东西留下,然后给两个孩子换上更昂贵的补品让她们拿回家孝敬妈。所以两个姑娘对五婶,也像对待亲妈一样。见了面,就喜欢搂着五婶的肩膀亲热亲热。    五婶也总是抚摸抚摸孩子的脸,瘦了胖了漂亮了黑了白了的说一通亲热的话。    两个孩子初潮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五婶和她们一起去买的卫生纸,然后教她们怎么折叠成条状。就是后来有了卫生巾,也是五婶帮她们买的第一包。在姐妹的心目中,五婶既像亲姐妹,又像亲妈一样知冷知热。    就在五婶和银换在大门后的石墩上谈话的当儿,银换妈出来了,头发上系了一根红头绳,边走边唱,我想你,睡不着,睡不着呀。    银换,不哭,不哭。五婶我给你做主。五婶从裤兜里摸出一块纸巾给金换擦眼泪。    嘿嘿!狐狸精!你怎么来了!金换妈突然不粗舌不咬舌语言没有任何障碍地对着五婶喊。顺手拿起一把扫帚打过来。    妈,妈,你干什么?!银换眼尖,向娘扑过去。    打死你,我打死你!金换娘没头没脸地用扫帚扑向银换。    银换一边用手遮挡自己的脸部,一边靠向娘。从前面转到后边使劲搂住了这个蛮力无比的婆娘。在靠近娘的身体时,银换没有体会到一丝亲情,相反,她感到恐惧和疲惫。    五婶楞了一会儿走出了三爷家的大门。    恰好这时,成伟找来的五个小伙子走过来了。    你们跟我来。五婶在前,他们在后,跟随五婶去了附近的小餐馆。    传说唐朝有个年轻人叫韦固,一日傍晚在河旁信步,见一位白发老人倒骑着毛驴,从桥上过来,边走边借着月光看书。韦固觉得奇怪,上前打问,老人说他看的是天下姻缘的婚书,韦固年轻气成盛当然不信,又问着老人身上的褡裢里装的是啥,教老人说,里面装的是红绳,当人出生时,他就会给绑上一只脚,按照婚书所示,当他的爱人出生后,也一样,当婚配日期到的时候,月下老把红绳一牵两人就走到一起,但这是手工作业,人又老了难免有不到之处,和一些差错,所以造成人间一些姻缘波折。听到这里,韦固哈哈大笑,就问他的婚姻,老人说他末来的妻子就是城东高员外不满六岁的小女儿,说完飘然而去。韦固只当是一个笑话,转眼一想,既说我的妻子是不满六岁的小孩子,我今天晚上就去把她杀了看会怎样,于是提刀摸到城东,爬上高员外家墙头,看见那个小女孩正在院里玩,韦固下到院落,直扑而去,却巧被小女孩看见大喊有贼,众人忙围了过来,韦固刀尖一扬刚碰到女孩前额,见来了人就闻风而跑。十年后,天下大乱,朝庭用人之际,韦固投军报效国家,屡次立功受奖,元帅很是器重,把女儿许配给他,韦固当然欢喜,成婚后两人恩爱无比,只有一事觉得纳闷,每日都见妻子额前贴个桃花,就问原因,妻子如此这般一说,韦固才记起月下老的事,恍然大悟,才知道天下确有婚书一说。日后,他在中堂供奉月下老,两旁是牛郎、织女,司马相如、卓文君,日日燃香,夜夜行礼。等几位小伙子坐下后,五婶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并询问他们是否相信缘定一说。    几个小伙子嘿嘿笑起来,说,大姨,刚才成伟哥说让我们来帮你抬一张桌子。如果没有桌子,我们回去了。    哎!哎!先坐。抬桌子还在后头呢!你们先回答我的问话,信不信?    我不信。其中一个小伙子皱起眉头说。    我更不信。现在还不是跟谁来了电,就跟谁睡。如果不小心怀孕了,还乐意继续下去就结婚,不乐意就打胎,然后分道扬镳。谁还相信那老掉牙的缘分?    嘿嘿!怎么跟你大姨说话呢?你们!五婶指着那个小伙子徉装生气。    我再给你说道说道。最近我看了一句话说,爱情就象闪电,婚姻是干什么的呢?婚姻就是为闪电付电费的。你们给我说道说道这个比喻有什么含义?    有什么含义?就是被套牢了罢。就是人家怀孕了,男人必须承担责任。你说是吗,大姨。    五婶没想到这些年轻人对婚姻的解读比兔子还精,看来不能走正规道路。她要设下一个美丽的套子,为银换套一位牢靠的男人,对家庭负责任的男人。再看看成伟手下的这几个年轻人,五婶对他们丧失了信心。扬起手对他们说,去帮你刘哥吧。我这桌子抬完了。    还没抬呢,我们回去不好交代。领头的小伙子显得很歉疚。    我说抬完了就是抬完了,中了吗,好了吗。五婶忽然很生气。    怎么了,这刘姨?几个小伙子一边从饭馆向外走一边琢磨刘姨的反常。    第一卷(十九章)缘来缘灭(未成年人免进)    当五婶返回到银换家门口的时候,银换已经把娘安顿好了,坐在门前的矮凳上,攥着一卷煎饼,煎饼里夹了几根碧绿的葱,银换娘使劲嚼,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到咀嚼上,眼睛直钩钩地什么也看不见。银换拿了一条毛巾,在边上伺候着。    早上没吃饭吗?五婶小声跟银换说。    吃了,就是吃不饱。银换拿毛巾给娘擦了擦额头。又去给五婶拿了个板凳。    笸箩里五个煎饼一会儿就没有了,大门里面的一捆小葱,也只剩了几根。银换娘对食物的依赖,就像小孩子对玩具的依赖,没有了吃的,就开始闹腾。    不是娘俩却胜似娘俩的五婶跟银换就在一边说话,而银换娘就在一边旁若无人地吃着。    大约半小时后,银换娘起身去了厕所。    小镇上富裕人家盖了二层楼的厕所大都已经是抽水马桶,而银换家因为经济拮据,一直是草屋,厕所也是一个茅坑,两边各放块木板。下雨天,地滑,银换娘都是三爷照顾,在屋里将就。银换这回不放心,跟着娘去了。    约摸十五分钟后,就听银换吆喝,五婶,五婶,你快来呀!    五婶琢磨到底咋了,一边应声,一边向里跑去。    哎呀!怎么搞的?五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银换娘掉进了茅坑里,一条腿陷进去了。一条胳膊硬撑着坑沿。银换使劲拉,可是几天来她休息不好,浑身无力,腿抽筋僵直不敢动了。    银换,你先坐下。五婶搀扶银换坐到一边的一个柴草垛边上。然后使劲拉上银换娘。银换娘浑身臭烘烘的。    怎么弄呢?五婶一边自言自语,又是和银换商量。    休息了一会儿,银换已经站起来了,说,我去找水管。    用水喷吗?五婶问。    没关系,夏天水不是很凉。银换已经从屋里拖出了蜷曲的蛇皮管。    你坐着,别动。我给你洗洗。银换和娘商量。    煎饼呢,煎饼呢,我的煎饼呢。银换娘这个时候还想着吃。    接到水龙头上,立刻有沁凉的水喷出来。水喷到银换娘身上,地上立刻吸来一片苍蝇。银换娘被冷水冲得一连打了四五个激灵。最后抱着胳膊喊,死妮子,你要害死我呀!    银换娘的浑身上下已经水淋淋的,衣服裹到身上,她开始哆嗦,水滴滴答答。    折腾了有半个小时,粪便被水冲得没有了。但是总归要给她换件衣服,银换说到屋里拿。    五婶就在外面的院子里打量,平日里从门前经过,都是打个招呼就过去了,很少进到院里来。南墙边一个柴草垛,东墙和人家合伙的墙已经代之高高的屋山,这样到了冬天很少见到太阳。而西墙外是邮电局,再靠西就是成伟开的超市。按说这样的好位置,朝街开个门头房,每年也有个三五千元的进账。可是院子里除了那个柴草垛,再没有值钱的东西。    甚至连棵树也没有。三爷成天忙了这家忙那家,可是自己的家有啥?一个疯婆娘,两个待嫁的女儿。老百姓苦呀,可是他们自以为这样值得,有饭吃就行。别的无所求。    银换找好了吗?五婶在外面喊。    要找件在五婶面前拿得出手的衣服,还真是难题。原先都是金换银换换下来的衣服,胡乱套在娘的身上,有红的有绿的,外人一看这婆娘还挺时髦,殊不知,衣服糊弄了眼睛。等一等,五婶。银换找出了自己的一套连衣裙,拿着跑出屋来。    哎呀!这姑娘咋想的?五婶对银换说。    我反正不穿了,就当睡衣随便她吧。银换已经动手脱娘的衣服,银换娘两只手抱着胳膊,任凭女儿摆布。    你给你娘换好衣服,再弄点热乎水,给她洗洗头,我去给你娘拿样东西。五婶叮嘱银换一定好好伺候娘,等她回来。    五婶走出大门口,朝西一拐,径直来到成伟的超市。成伟,给我个发卡。五婶朝自己的儿子喊。几个小伙子恰好没事,又都围拢来,大姨长大姨短地凑近乎。    哎!是刑老师呀。五婶眼尖,透过几个小伙子的围城依然看到不远处正在挑选玻璃杯的刑老师。    刑老师,我们前面提到过,小镇日后的风化教诲,刑老师功不可没。刑老师在小镇的中学教书,写得一手好文章,小镇的人看当地日报一传十十传百都认识这位文采斐然的好老师。刑老师到小镇的各个小店买东西,钱不凑手,货主都说不急不急,有了再还。有时赊帐货主都不记账,等刑老师去还,货主才托起下巴想一想是有这么一回事,哈哈一笑说,算了算了,刑老师,你来我们小店买东西,是给我们增加人气。刑老师严肃地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货主见推辞不过,也就收了。    哎呀!是五婶呀,好久不见了。刑老师过来打招呼。于是两个年龄相差二十几岁的人彼此握着对方的手像亲姐妹攀谈起来。    有什么事吗,买杯子?五婶问。    这不星期天要去考试吗。刑老师答,校长鼓励我们去拿计算机证,说只要不是逮捕证就去拿。    校长总是鼓励你们去学习,那很好呀,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最近学校里的孩子们都好吗?    还行,就是这段日子天气热,教室里的风扇不转,有时还得孩子们自己用棍子把电扇发起来,有的学生中暑了。    是呀,这天气够热的,外面的道路都像淌水一样了。说话的时间,两人的手已经沁出许多汗水。    哎呀,你说,今天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学习了呢,我在上面讲,背转身去写的时候,一个大西瓜已经分成几瓣从桌洞底下由南传到北,几秒钟就消灭了。还有更可气的是,有的孩子晚上不睡觉,坐在床头上抽烟,摆酷。快到升级考试了,老师们忙得像着火,孩子们悠哉悠哉一点事没有。    也许现在的孩子对前途无望了,原先国家包分配,学着还有劲,现在不管了,所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日子。再说了,学校实行什么封闭式管理,把孩子们都封闭朝(当地方言傻的意思)了。原先孩子们散学回家割猪草、去捋个槐花榆钱的,现在可好,有什么乐趣?    是呀,有的孩子趁老师值班睡了觉,翻墙出去进网吧,到凌晨四点再回来上学,你说他学啥学?还有的看黄色影碟,学校里逮住几个学生从书包里翻出光盘,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你说有这些,他们又怎么能学好?    哎!光和你拉呱忘了事了!改天咱们再说。五婶忙抓了个白色带水钻的发卡和刑老师道别走了。    五婶,你可来了,我要报告给你一件大好事。银换喜滋滋地眉飞色舞。    第一卷(二十章)不如那只狗懂事(未成年人免进)    三爷走街过巷不是去了别处,而是到了芳草家。天刚放亮的时候,三爷就有起床溜达的习惯。农村人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专门到街心花园或者到小区的广场,好凑热闹。农村人专爱拣僻静的地方,想想心事,喊一嗓子,或者叹叹气。三爷近日老是睡不着,倒不是天气热的缘故,他家是茅草屋,冬暖夏凉,镇上的人家有的装了空调,他嫌那玩意儿费电,而且压缩机工作起来,喷出的热气热死人。他是心烦,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让他心烦。别人看他悠哉悠哉,其实,他是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吞。    大儿子为了孩子白天忙了晚上忙,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听说最近在练气功,还掉了大把大把的头发。他这个当爹的帮不上什么忙,要钱没钱,有古道热肠,但是人家用不着。他在樱花林里走来走去,想起最近电视上有一则报道说,老汉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忙结婚,一个儿子忙工作,半年没给老爹一个电话,等忙完了回家一看,已经是人去楼空。到附近四处打听爹的下落,街道居委会告诉他们两个月前送去了医院,他们立马追到医院,医院说因为是无名尸体,所以送去殡仪馆了。他们跑到殡仪馆拉开冷冻间的抽屉,看到已经是冰疙瘩的老爹已经面目全非。他们掉转马头告医院没有尽到职责,医院批评他们没有一点人性。三爷想到这里就说城里人冷漠无情,不像农村人成天这门进了那门出,这家有个什么事瞒不了那家。还是农村好,一家的事是大家的事。转而一想,生个儿子有什么好,你看电视上说的那两个不肖子孙哪有点人味?爹死前可能连口热水都没喝到,就说自己的儿子吧,三岁那年,他掉到一眼井里,幸好是眼枯井约莫四五米深,婆娘在地里干活,四处找孩子,就是不见了。她立刻想到被坏人抱了去,又想起被蛇咬死的事情,于是边哭喊边找,后来看到枯井里好象有孩子,可是叫又不应声,婆娘的心刚放下又提起来,夏天雨水多,莫非淹死了?井筒又窄,下不去人。她自己硬声声用铣刨出一条通道把孩子抱出来。回到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心神不宁,不几天就又笑又哭,疯了,有时好有时怀。她娘为了儿子吓傻了,可儿子娶了媳妇后就嫌娘丢脸。在媳妇面前从来不叫娘,更别说孝顺了。他这个当爹的被爷娘疼是什么滋味,他没有记忆。从想事起,他就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爷娘过世早,他就东家一顿饭,西家一件衣这样长大的,所以在他的意识里,村人就是亲人,没有这家那家之别。连媳妇也是大家伙帮着找的。那年,镇上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讨饭队伍,里面有小孩也有姑娘,村里有人撺掇他找个送上门来的媳妇吧,他就相中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那时,还没有房子。要成家也好说,于是,小伙子使出浑身力气,坨墼。一天的时间,活好泥巴,坨墼100块,一场大雨又冲成了黄泥汤。第二天接着干,算一算,要盖一口屋,要坨墼一万多。啃着干饼子,吃着咸菜,喝口凉水,备足了盖屋的泥胚。还要有茅草覆盖,好办,到镇西边的洼里割芦苇,在洼里垛到一直盖房子。坚脚需要砖,他就去挖坟,挖出的大蓝砖足够了,才开始动工。那个家修修补补这么多年一直就没好过。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老天爷就相中他这样的人家故意跟他们过不去。是挖坟得罪了哪家的先祖?还是铲土铲走了家里的风水?    一滴泪落下来,摔成几瓣融入泥土,转眼不见了踪迹。    历史就是这样,个人的际遇悲哀只是那么一瞬,再怎么悲痛走过去了,转回头去看看时,已经了无影踪。    林子里小鸟的鸣叫他听不见,碧绿的枝叶,他看不见。绕着一棵树,转来转去,像陷入了逃不出的迷魂阵。    这个清晨是三爷最悲哀也是最幸福的清晨。因为,一会儿他就想起了有关自己的所有的幸福事情。    娶了媳妇后,小两口就躺在炕上,盖着镇上人送给他们的被子,每天睡觉前,他们总是把炕烧得火热火热。一年后,镇上的人见了他们就开始嘀咕,你们怎么不要孩子?    要孩子。我们想要呀?那时,他说话不含糊。    想要还不撒种?镇上的人提醒。    撒种,怎么撒种?他问人家。    哎呀!这样的事情怎么演示给你看?    怎么没法演示?说就快说,卖什么关子?    就是没法子呢。哎!那人忽然想出了个办法,说,你媳妇上面有毛的地方是哪儿?    是头,毛是头发呀!他答。    再往下有毛的地方呢?那人问。    我不知道。他答。    那人说,你傻呀。媳妇跟了你那么长时间,感情还没开怀呢?    开怀,开怀是什么意思?    开怀就是开包。    开包是啥意思?    开包就是买来的东西还没打开。    怎么那么罗嗦呢?说简单点。    就是,就是,快看。那人指着不远处的两只狗说,就得像他们那样。    他们就是趴在一起,没什么呀。    你过去看看。你走进了看看。    他就走过去了。那两条狗仍然旁若无人地咬在一起。可是两条狗亲密无间,他仍然没看出什么。说,不就是两条狗吗?没什么特别的。    哎呀!你这人真笨呀!笨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这么着吧,今晚上,我教你。两人约好晚饭后见。    吃过晚饭,那人就披了一件黑衣服趴在后窗边,单等他的暗号。    他和媳妇说,咱们今天晚上玩个游戏。脱光了,蒙上眼睛,找鼻子嘴。    媳妇说,中。    媳妇蒙上眼睛,小煤油灯挑大了灯焰。    那人就跳进来了。指着媳妇的下身,示意说,那个地方是你这个东西呆的地方。你这个东西里面有种,撒种,就像袋子破了,轰得撒她一地。然后,你就等着收孩子吧。那人比划来比划去,他总算弄明白了他的意思。过后,他明白被那家伙算计了,让他看了自己婆娘的赤身裸体。    那晚上,他找到那个地方想撒种,可是想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种从哪里来。可是,住进去了,他那东西就不想出来了,里面滑腻温软,像丝绒。既然是撒种,就得开垦,他就左三下右三下像刨地一样开始运动,媳妇就跟着呻吟起来。有了媳妇奇怪的声音,他劲头更大了。浑身淋雨一样。    这感觉哪像撒种时的弯腰驼背,这分明是饿了好长时间一下吃饱了那种舒服的感觉。这分明是冬天冻透骨头,一下到了一所生有炉火的房子里,温暖无比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那两只狗,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那只狗懂事呢。他也叫媳妇趴起来,从后面抱着媳妇,攥着媳妇那两只乳房,可是那东西绷直一根尖,他就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回是媳妇帮忙,已经开垦过的处女地,知道哪里需要种子。    鸿蒙初开,男女之事就成了每日的功课。那时,没有电,每晚上两人早早睡到炕上,就开始了播种耕耘,等待秋后的收成。    一天镇上的人又开他的玩笑,说,不能天天撒,要注意细水常流。你看,这身体累得皮包骨头了。镇上的人的玩笑都是善意的,他的许多知识就是从玩笑中得知的。    后来,就收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三爷,三爷,你快来!芳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三爷的身后,叫着三爷往她家跑。+ h# y( p+ _2 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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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二十一章)栓子乌鸦变凤凰了    银换家有了好事,芳草家有了急事,栓子家有了喜事。三事一起到来,小镇的羊肉馆生意又火暴了,人们有意无意地来到这里探听消息,然后每件事长了脚一样在小镇上空四处逃窜。    顾长海晚上睡在自己的小屋里,盯着天花板想了很久,那么难以治愈的病怎么一下子就好了呢,跟金换好的时候,他还以为将来是个麻烦。早知道用凉水浇一下就好,就不应该小心呵护着,让她早淋一场雨说不定就好了。现在没有了这个后顾之忧,其实那个沿街的黄金地段还是个好地方。说不定日后还能发迹呢。长海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抠了一下鼻孔,然后忽地坐起来,像找到了久已失去的魂魄。    栓子娘和金凤吃过晚饭在门口纳凉,两人嘀咕说,怎么会出那样的事情呢?你说将来要个孩子,也有那病不就完了吗?金凤说,简直太离谱了,要不找婆家就找个知根知底的,向东大老远找个外地媳妇图啥,被人家耍了吧。栓子娘嘟起嘴说,谁说不是呢。然后两人各自沉默。门前有清风吹过,两人就朝后街看去。白天,金凤和栓子有了资金说买车就买车,和栓子去买了摩托三轮,然后金凤陪着栓子在后街上跑了几趟,栓子熟了手。又去办理出租车手续。金凤的希望很远大。看小镇的万家灯火,那从****里透出来的灯光温馨地令金凤嫉妒。她发誓几年以后,她要小镇的人对栓子刮目相看。再回头看栓子家的房屋,被四周的楼房包围,像陷进了盆地里。金凤找男人没有什么奢望,她不像金炎,金炎像根藤,希望攀附到有钱的男人身上把自己变成一棵树。金凤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描绘最美的画面。这是一个心气很高的女人,她明白人身上有很多缺点和不足,但是人们不断完善自己就会最终实现完美。    三爷傍晚吃过饭出来溜达,栓子看三爷出来问,吃了来吗?栓子见三爷就是这句开场白。三爷说,栓子落后了。现在都改成,你上了吗?栓子一听三爷的时髦提醒怔了一下,三爷怎么还这么新潮,这是那个组织流传出来的一句黑话呀,本意是嫖了吗?三爷怎么敢借用这样的话提醒我呢。三爷接着说,去上网了吗?现在上网没上网,见面都说上了吗?原来是这个意思呀,吓我一跳,栓子明白地说。什么意思呀!三爷瞪了栓子一眼。看栓子的崭新的三轮车停在街上,三爷说,栓子,乌鸦变凤凰了,还有了美丽的翅膀。然后走过去,摸了摸,前后看了看,说,中。    三爷,你上车,我拉你兜风。    好,还是栓子好。    三爷就上了车,和栓子一边拉呱,一边在街上来来回回地转。    傍晚的大街两边人丁兴旺,超市门前络绎不绝,羊肉馆前停了好几辆车。栓子和三爷走到超市门前的时候,就有人招手要坐车,栓子就把车停下。那人上车后和三爷挤在后面的车斗内。虽然热,但有风。那人说要到学校给孩子送包子吃。最近学校里校长为了抠唆几个钱,让孩子们两人用一个快餐杯,名义上说为了少占地方,其实是想多赚俩钱。所以孩子吃不饱。但是老爸骑自行车去送菜,孩子又嫌他窝囊寒酸。所以他回来再从这里骑自行车走。    栓子挣了五元钱,那五元钱攥在手里滚烫。他觉得自己身价百倍了,一手交钱一手到站的感觉真好。白天还觉得像做梦,这回果真梦想成真了。没想到钱来的这么快。甚至,他巴望校长多贪点,让每个家长都去送菜送饭。可是转而一想,他觉得自己成穆仁智了。    正在他喜滋滋地靠着车给那人找钱时,他一抬头看见成伟把一个嗷嗷直叫的人塞进小轿车开走了。    看到小轿车,刚才树立的自信顷刻倒塌,他觉得自己还一贫如洗。一愣神的工夫,他明白超市肯定是出大事了。    接着,他看到人们从超市里涌出来,边走边嚷嚷,简直吓死了,惨不忍睹呀。以后还怎么吃馒头呀?    栓子离开车和三爷一起向超市走去,他们想问个究竟。    栓子娘和金凤在门外歇得差不多了,疑惑栓子怎么还没回来,于是金凤让娘先回家睡,自己到后街来找栓子。边走边喊,栓子,栓子,栓子。    忽然有人从三楼的窗户里探出头来说,栓子媳妇,栓子在超市门前呢。    金凤抬起头看那人举着望远镜,说,我知道了。    于是加快脚步,埋怨栓子道,你在超市看风景,人家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傻丫。    栓子,栓子!金凤隔着马路喊。    你看,这媳妇又想我了。栓子和三爷说。    栓子,栓子!栓子回头看是五婶。    栓子拉我去医院。金凤上来。栓子没想到自己的车买的忒是时候,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栓子和金凤还有我五婶向医院赶去。    栓子娘进屋,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右眼皮突突地跳,她预感到大事不好。于是又回到街上。一直走到超市来。    三爷一直站在超市门口,超市的服务员立刻闲下来,顾客一个也没有了。超市天生是熙来攘往的地方,一旦没有了人气,再豪华的店面也显得荒凉和冷淡。所以,商家最应该供奉的是顾客,而不是什么财神和菩萨。    三爷,看栓子娘谨慎地瞅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向这边走来。便迎了上去,老嫂子,出大事了。    是我们家栓子?老嫂子已经带了哭腔。    不是,是超市的一个服务员。    是谁呀,我进去看看。栓子娘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她像点名一样挨个扫视一遍,发现少了那个憨厚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经常在他来买馒头的时候,跟她唠嗑,说,大姨,你怎么亲自来买?    她就说,我是锻炼锻炼腿脚。    他就说,如果以后有什么不便,我就给你送过去。    她就感激地说,好好。    还有一次买馒头的时候,她无意中透露出自己长了缠腰丹,奇痒难忍,他就热心的说,大姨,你去刨蚯蚓,把它们盛在碗里,撒上盐,出来的黄色液体涂抹到腰上就好了。    她就回家照他的说法做了,果然不几天好了。她很感谢那个小伙子。从此去超市就上瘾。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小伙子。    这会儿没看见他,她觉得难受,叹口气一屁股坐在超市一进门的凳子上,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第一卷(二十二章)腰里别着寡妇枪    小镇像一泓清水,一旦有风吹草动,很快就会起波澜,风雨走过,很快也会恢复平静。    隔天镇上的人谁也没去买馒头,超市的馒头机也不能用了。绞下一根胳膊来的馒头机整出来的馒头谁还能买?本来超市就是以馒头带动其他东西的销量,这下龙头老大被拿下了,其他光顾的人也少了。而街对过的超市却奇迹般地红火起来。    成伟这天早上赖在床上,他认为是老天要灭他,是祸躲不过。接下来将是一笔巨额赔偿金。半年的盈利就搭进去了。可反而一想,本来,他就不喜欢钱,钱对他来说也是一堆废纸,能让小伙子以后的生活有个依靠,也可以是他刘成伟挣钱的动力,要不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又想起当地有个小伙子,本来家里穷得叮当响,可是每次出门都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没有化妆品,偷着把他娘的棒槌子卖了买雪花膏(棒槌子是我们当地的方言,是玉米的意思)。有次出门兜里一分钱没有,硬是冒充大款,被人瞄上,骗到背人处,被咔嚓了。事后杀人犯被判刑的时候高喊冤枉,说自己没得到一分钱,他兜里全塞的报纸。杀人犯的一条命就值那堆废报纸的钱。他刘成伟好歹是镇上的一个人物,平时一帮兄弟知根知底,喝酒捞肉好不自在。兄弟们也念他大哥的份,都给他个面子。钱是什么,千金散去还会回来。平时,他也是这么做的。想好了,他亲了老婆一口出门了。老婆狐疑地扭头看他,莫非在外面惹了什么是非?老婆还不知道超市的事情。成伟晚上回来的晚,他也没跟老婆说。    芳草今天仍旧想换几个零用钱,所以去镇上西边的菜市场收了些甘蓝,又去自己的大棚前拔了些葱,用三轮车推着来到距离成伟超市不远的街对过零挑。镇上的人大都出去跑大买卖,比如,往全国各地拉菜,回来时装上陕西的煤,莱阳的梨,一天就能挣个万儿八千。也就芳草这样的人用零挑打发日头,贴补家用。    而且她心头又添了堵,害怕有个闪失这个家就玩了,原先以为以喜冲病,现在可好家里又添了团阴影。呆在家里越想越烦。    那天晚上,她走过儿子的窗下是想去解手,可是自己不由自主地想探头看个究竟,于是就出现了那一声长叫。接着亮灯开始抢救,又是掐人中,又是凉水敷,幸亏有先前的经验,把媳妇弄苏醒过来,芳草自己却陷入了万丈深渊。第二天把三爷找来商量这事,三爷说,认命吧,嫁到这个家里,活是这家人,死是这家鬼。不能想太多了,多了也无济于事。咱就觉得家庭困难,娶个媳妇能少一分是一分,以后,儿子们娶媳妇咱可得多个心眼。这样的开始为以后的婆媳关系相处埋下了地雷,也成为这个家永远担惊受怕的阴魂。    芳草坐下后,开始叫卖:卖葱了,我的葱甘甜甘甜的。    旁边就有人打趣:卖甘蔗呢?    芳草又喊:卖甘蓝,卖甘蓝,我的甘蓝结实圆又圆,耐吃又好看。    有人就接茬说:啊!耐吃,女人馒头,嘿嘿,是结实又耐吃。    芳草剜了那人一眼,那人啃一只黄瓜,装作看远处,芳草也不在知道自己脸上带着寡妇相,还是腰里别着寡妇枪,怎么到处有人像猫吃腥一样盯着她不怀好意。    她想起有次去卖菜,那货主抢了她五斤菜,还捏了她大腿一把。现在眼前这位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缝里冒出来的土行孙。    其实眼前这位也是鳏夫,靠零挑蔬菜度日。原先从云南买了个媳妇,媳妇呆了一年后,又跑了。一个男人自己度日,看着女人还不像猫见了腥。    芳草又喊:卖甘蓝,卖甘蓝,吃了甘蓝好团圆,吃我的葱,心气通,全家吃了,好轻松。每天一根葱,日子天天中……    叨咕啥呢?费唾沫蛋子,又不是没人买。那人斜了芳草一眼。    看啥看,再看给你剜了眼珠子去!芳草恨恨地骂,几天憋在心里的担忧和火气就差一根导火索了。    娘们,你这噪音也太大了吧。那人说着已走了过来,拧了芳草的脸一把,嘿嘿地淫笑着。    我招你惹你了,把爪子拿开!芳草怒目圆睁。    看你寂寞,逗你玩呢。那人厚嘴唇一翻,漏出猩红的牙花子。    逗你婆娘玩去,招人恶心。少来劈腿!芳草抓起一个甘蓝扔到那个家伙身上。    那人不急不火,好象故意惹芳草发怒,然后伺机找芳草的便宜。    再一个,多就多扔。我还不用进货了!今天算开眼了,甘蓝还能当绣球!    美得你,叫我扔,我还不听你狗咬猫叫唤!芳草掐一把葱叶嚼在嘴里,搬起一根腿摞在另一根腿上,晃悠着,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那人把黄瓜筐一点一点挪到芳草身边,和芳草并排坐在一起。    芳草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向外挪了挪。    绿荫地就那么一块,芳草也不愿意去晒太阳。    我买斤甘蓝。是刑老师走过来。芳草麻利地称了,找了零钱,刑老师老了。    趁机,芳草把那人推了个仰尕扎(就是四脚朝天的意思)。那人就哎吆哎吆地坐在马路边疼地直叫唤。    回去吧,这么热的天!栓子顺手塞给芳草100元。    我这就回,芳草抬头一看是栓子。    栓子开起车走了,芳草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心情更糟。    刚才那人是你相好的?那人又厚着脸皮凑上来。    相好的,关你屁事!芳草没好气。    三轮车和三轮车相好,你看人家骑上摩托三轮了,没你什么事了,跟我吧!没听说,官找官,民找民,扁嘴找那拽拉群吗?    好呀,改天,你找上媒人到我家保媒,我保证答应你!芳草出乎意料地给了他一句好话。    真的吗?真的吗?那人忽然醉汉一样问个不停。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芳草开始搬菜筐,那人赶紧过来帮忙。    第一卷(二十三章)阔少娶妻,原是同性恋    学校里终于放假了,向安回到家时已经黑天了,按说,夏天黑的晚,向安在学校干完值日,又做完作业才回家。他们这些孩子就是临到放假的时候,赶快向老师要作业,中午不睡觉也是先完成作业,然后回到家就疯玩。班里有几个男生已经在谈恋爱,晚上格外兴奋,就去敲女生的窗户,女生听到就出来了。然后他们到教学楼后接个吻,拥抱一下,如果没有值班的老师发现,下一步还能继续。他们的书包里已经准备好了避孕套。大冬天,有的就到后操场上滚。向安自从那次逃学之后,在班里已经成了乖乖男生。按时起床,按时到教室,按时做作业。不过,原先班里有几个男生老欺负他,自从有了那次壮举之后,他们对他都刮目相看了。原先都是叫他安白头,现在改成叫向安了。这一点,向安觉得跑得值。他很自卑,家庭状况摆在那里,有哪个女生又喜欢他这样的落魄仔。所以他比其他男生安分,这一点也是金风走后,换成金炎老师后他受宠的原因。金炎老师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看向安平时衣着朴素,从其他老师那里也得知了向安的家庭状况。所以她安排向安做了小组长,按时检查同学们交上来的作业,看看谁完成得认真,看看谁抄袭作业。然后写一份书面材料上交给老师,有了向安的把关,有的学生更认真了,也有的抄袭作业的暗中塞给向安点东西,让他笔下留情。就这样一直唯唯诺诺缩头乌龟一样的向安变得挺直了脊背,有时他想,怎么说他向安也是班中的一个人物了。所以说,一个好老师能塑造人,一个差老师能毁灭人。    晚饭后,向安问芳草,妈,我在哪里睡?    芳草说,跟妈睡吧。    接着芳草到自己的屋子里铺了凉席,夏天早就到来,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她连铺凉席的心情也没有。累坏了,回到家,有时裹着衣服就睡着了。而且原先三兄弟都是挤在一张床上,她这屋偶尔向安翻找衣服会跑到这里来,平时很少有人问津。除了栓子来的时候,她会收拾收拾,平时也懒得去打理。    铺好,芳草喊三儿子,进来吧。向安正在跟哥说学校里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说,有几个老师因为嗜酒出了交通事故死了,肇事车跑了,人家家人就跑到学校里来哭闹,学校里领导也不敢管,就任凭陪殡一样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每天看他们扎着白头绳来学校哭闹,我们就觉得真好,几个老师就要倒霉了。你说他们还杜撰出说那个老师喝完酒往家走的时候,走错了路,抬头一看是长安旅行社,掉头往回走,恰好被车撞死了。真是长安了,死的也是地方!我看纯粹埋汰长安不是地方。    以后不准笑话老师,怎么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老师教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向东纠正弟弟的偏见。    现在,老师压迫得我们,我们都巴不得学校上面来颗炮弹,轰得一声炸没了。我们也好自由地玩,畅快得玩。玩他个死去活来,玩他个天昏地暗。    别光知道疯玩,以后就知道后悔啊!向东以过来人的口气教训弟弟。    向安听到娘的叫声,应声过来。    洗洗脚丫子,上床吧,娘能搂你的日子不多了。像你哥,哪一天身边有了女人,就把娘给忘了。    我不要什么女人,我以后陪娘睡觉。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心眼小。我压根就瞧不起女人。    还是我的三儿好呀!芳草平时喜欢罩一件大汗衫,等于裸睡。这时不得不盖了一条床单。儿子也十五六了,芳草让他穿三角短裤睡,可是向安还是没舍得把外面的稍长一些的短裤脱下来。和娘隔了有半米的距离,一会儿鼾声就起。    芳草却睡不着了,她想起小时侯,儿子趴在她的怀里,亲昵地像小猪拱怂。那时侯,她盼望儿子快点长大,今天终于来了,她多么希望时光倒流,再回到往昔。    就这样恍恍惚惚,芳草一会儿梦见孩子吃奶的时候,一会儿又梦见丈夫嘱咐他一定要把孩子带大带好。她醒来的时候,天刚放亮,爱抚得亲了儿子一下额头,她起床了。    每天一起床总有许多的烦心事。    她要算计今天的饭食,今天的花销。为了准备早饭,她去了成伟街对过的超市。超市东边是一家小旅馆,住着些不明不白的人。平时,她很少到这家超市,如果不是成伟的超市出了那样血腥的事情,打死她也不会到这里来。    进到里面,里面已经有了人。她想向安回到家,肠胃一直不是很好,早上的早饭就下面条,然后炒甘蓝。昨天还有几个甘蓝没卖掉,倒省下买菜了。于是先去割了5元钱的肉。小镇上的人家大都有冰箱,而芳草吃肉从来都是不超过五元钱,她把超市当成了大冰箱。就又去挂面货柜前看面条。    “娘,这么早就起床了!”声音很低,但芳草听得清清楚楚。抬起头打量眼前这位女人,芳草觉得这天早上见了鬼了。    “你是谁?”芳草诧异地问。    “我是向平。”    “别跟我开玩笑,我胆小!”芳草退后了几步。    “娘,你再仔细看看。”    芳草就凑上去,看了看。    “儿子呀,你怎么这副模样?难道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娘,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整了容。”    “整容需要很多钱的,你到哪里淘换那么多的钱?”    “娘,我结婚了。”    “结婚,怎么也不和娘说一声,来到小镇,为什么也不回家?”    “娘,你小点声!娘,你还记得镇上的二胖吗,我嫁给二胖了。”    “从小二胖就说我像个小姑娘,说话羞答答的。”    “傻孩子,你怎么给人家传宗接代?”    “我们以后就要个孩子。”    娘俩在超市见过面以后,算是私密。可是第二天当地的报纸就爆出特大新闻《阔少娶妻,原是同性恋》。    第一卷(二十四章)男的得找个女的做婆娘    醒目的新闻报道右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请提供新闻线索的人到报社领奖,100元。    当地报纸还没有进化好,一半是党报性质,一半是晚报风格。原先除了连篇累牍的某某讲话,某某路段改造,某某企业改革,就没什么油头了。报纸,人们除了看看副刊上面几篇诸如刑老师写的小品文之外,用途就是包鞋包垃圾了。偶尔爆出这么大的惊天新闻,连当天的网页点击率也飚升十几倍。你想,在90年代后期,像小镇这样的地方,能拥有网页的企业毕竟凤毛麟角。当地报纸。能够率先进占互联网,也说明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    五婶拿着报纸来找芳草。    哎,我看这上面的人怎么像咱们的向平呀?五婶还没有直接说出这个姑娘。    芳草心里直埋怨这整容手术不彻底,自己的娘认不出孩子,是因为做梦也没想到。可人家一看就看出来了。想归想,她说,没这回事。向平那么老实内秀的孩子,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呢?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报纸上白纸黑字说是咱樱花小镇上的人,也许报社是搬弄是非,惟恐天下不乱。就像吉林长春的大肚孕妇,本来没有的事情,纯粹恶作剧就能满天飞,更何况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呢?    那些嚼舌头的人嚼去吧,咱们也管不了人家的嘴巴。该吃吃,该喝喝,这世道谁管得了谁呀?!    也是。五婶本想再问,关心一下芳草,一听芳草说嚼舌头,也讪讪地有些发窘。    虽然芳草矢口否认,但是小镇上的人们还是很确凿地知道了此事。    三爷走出家门,沿着树阴地走,他早知道了人们的议论,一边走一边琢磨:变性,再变也是外表花里胡哨,里面的部件怎么也补不齐,天门中断楚江开的那个窟窿没有吧,两岸青山相对出的丰腴也没有吧,孤帆一片日边来的意境更没有。三爷穿凿附会够绝的,李白当初写下这首《望天门山》时,可能不会想到被小镇的人们用来解释女人的下身。三爷也想不明白,人们新潮地怎么连性别也分不清了。    小时侯,小孩子们都唱,小子玩,闺女玩,不到三天生小孩。当初他虽然不知道奥秘所在,可是起码他明白男的得找个女的做婆娘,连女人都是假的,难怪假冒伪劣漫天飞。他对假冒伪劣深恶痛绝,起源于一袋麦乳精,外面标明什么成分,打开一看是麦子麸子。    当时气得他乐了,跑到猪圈边,说,猪呀,犒劳犒劳你,你喝点麦乳精,补养补养吧。反正你不知道是假冒伪劣。    想到婆娘,他就想起出门前那幸福的一刻,婆娘给他抻平了衣服,还含情脉脉地多看了几眼,那几年又傻又朝的记忆像磁带被什么人剪掉了,重新接起来的生活真好。最高兴的要数银换,抱着娘那个亲呀,也再不给她娘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了,特地到当地的裁缝铺给她量身定做了一身衣服,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呀。    当然,他也犯迷糊,怎么一下子就好了呢?可是又一琢磨,躺了几十年的植物人忽然开口说话,99岁的老太太又长出黑头发新牙,地底下出土的女尸鲜活如初,天下离奇的事情多了去了,老天爷也该对他家另眼相看了。    这天早上,二胖和向平收拾好,准备悄悄离开小镇。可是到前台结算的时候,那张报纸恰好就放在前台上。二胖看到报纸先是一怔,想起昨晚和向平看电视的时候,好象看到什么人在窗外闪了一下。接着愤愤地骂道,什么人这么缺德,100元就把我们给卖了,什么玩意?还给大爷偷拍了照片,我看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柜台的服务员不敢笑也不敢出声。可是二胖毕竟是二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自有他的处世之道。他能拿出大把的钱包装向平做了他的老婆,他就有本领摆平和报社这件事。    二胖对向平说,咱们不能急着走,你去换件衣服,跟我去趟报社。    向平换了一件猩红的旗袍,围了披肩。和二胖钻进一辆别克。小镇距离市区大约二三里路,就位于市区的西郊。所以二胖还没加速就已经到了报社门口。报社单门独院,是一座三层的办公楼。    报社早就改成股份制,属于自负盈亏的单位,但是还没有走出适应期,就像中国入世一样,也需要一定的保护期。报社走出适应期就要接受市场的考验,接受市场的考验就要有自己的招牌菜。如果单纯靠某某讲话,某某路段改造,某某企业改制这些老百姓不是很感冒的报道生存的话,相信报社不几天就得关门。    而招牌菜的炮制也不过是中国的大报小报都逃脱不了的花边新闻轰动效应。连当初的《暹罗日报》。郁达夫都在上面以不要稿费为前提炮制自己的生活隐私而使报纸生存畅销,最后虽然得罪自己的妻子王映霞离了婚,但是,我们可以看出报社的一般生存之道。    二胖一手摇着车钥匙,一手揽着向平的腰,向报社大门走去。    本来天就热,向平又穿了猩红的旗袍,更让人觉得多了一个太阳。但二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刺眼,醒目。他自己则是大裤衩子,一件吊带背心,裤腰靠下漏出肥厚的肚脐眼。两人没一点像情侣。所以能提供给报社说两人如何如何的人,肯定非等闲之辈。    不知是向平的旗袍起了作用,还是二胖那吃狗肉的架势,让报社的方主任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他从办公室的窗口早就觑见了这两位。而且从来人的车的身份上,已经判断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来到一楼新闻部的门口等候。    报社原先有这样的经历,说某个餐馆顾客吃出了手指甲,报道一出来,马上有几个彪形大汉闯进报社,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方主任三言两语就把他们说服了。从此作为责任编辑的方主任多了一项任务,斡旋风波。他的机智和胆量也为了他赢得了同事们的口碑。5 @3 e.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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