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灵】（１-２）作者：碎羽

车神

作者：碎羽
/ {0 f! G4 d$ _- Y# ]/ u8 u字数：11677
　　　　　　　　　　　　　　　　　１
　　黑云乌漆漆的压在城市上空，翻滚的云层里发出轰隆隆地作响。不时有凄厉
的闪电划过，在黑暗中格外的苍白。
. O3 a+ W( t5 [4 {3 I7 [$ k　　密集的雨线从空中射向大地，在路面的积水上打出一地的水泡。
4 I3 ~5 W1 M- V) B6 K" F; v　　大开车灯的汽车在空荡荡马路上飞驰而过。保险杠和轮胎激起连片的浪花，
1 t: f3 y, z6 K0 g( S) v就像河道里的小船似的。
  v. P7 Q5 `3 _$ y5 ^　　吴志推着一辆山地车走在路边，没有任何遮蔽的身上早已被淋得湿透。
　　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溅起的水花打在身上，他也浑然不觉。
2 U) u9 b' b. W5 x2 W8 q) J9 u　　白色的衬衫紧紧的裹在这个年轻人身上。雨水顺着袖口衣襟，不住的淌下来。
+ a' S7 Q: Q4 `  I0 m　　发梢上的雨水划过他紧绷的脸庞，微微发紫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此刻的天气，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凌乱，沉重，漆黑一片。
　　吴志蹒跚的走在雨中，脚上的运动鞋同样被雨水灌的满满的，淌在水里哗哗
的作响。
　　一辆跑车呼啸而过。鲜红的尾灯，在雨中格外的刺眼，如同几小时前的那束
娇艳玫瑰。
! v6 Z- E( N2 F( Q  e　　二十五岁的他大学毕业三年多了，在东都这座中土最大的城市里过着忙忙碌
$ g) i* h' I: [! q碌，平平凡凡的生活。
0 l9 t& V9 f& \. p　　富二代的一掷千金，官二代的前呼后拥，和他一点都扯不上交集。
　　父亲在一家国企打拼了一辈子，辛辛苦苦的临退休才补了一个部门的副经理。
　　妈妈则是事业单位的财务室一直干到内退。
7 Z" Q2 I: A: N+ {　　吴志大学毕业后，就在一家日化品批发公司上班，干着每天加班到很晚，周
9 t, e+ {' Q! F/ D* ]5 F8 M" c末经常无偿加班，月底依然没有存款的日子。
　　在东都，像他这样的平凡青年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吧。
/ l  z- l2 t0 Q) J　　吴志平庸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他有个漂亮可爱的女朋友，程倩倩。
　　比吴志小三岁的倩倩是吴志的学妹。在学校接新生的活动中，一身淡色牛仔
裙，长发飘飘的倩倩一下子就俘获了失恋三次的吴志。
　　随后的二年里，经历了无数次的努力——夏天送西瓜，冬天买馄饨，生日送
玫瑰，情人节楼下点礼花等等等等后。
　　自身素质并不算出众的吴志，终于在自己生日那天，在ＫＴＶ中众朋友的欢
" b5 u" ^5 c/ k9 ~( [2 D8 |. r呼声中，让可爱的倩倩点头同意了做自己的女朋友。
) E- @- a8 R- k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倩倩咬着粉红唇瓣，满脸羞涩的样子。两朵绯云挂在女
( V3 x5 S  g7 K5 P' c! D孩清纯的脸颊上，让只喝了两瓶科罗娜的吴志不由的沉醉了。
　　想到这里，吴志握着车把的手指攥得更紧，连青筋都暴了起来。
  n+ D* l, }) n; L/ e, P) v: o　　今天早上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就如同吴志那时的心情一般。虽然凌晨才
出差回来，他顾不得休息，赶着一大清早就骑车跑遍了周围的几个街区，买到今
早开门的第一束玫瑰花，奔向了倩倩的住所。
# F" d  E7 E1 T; X　　昨天是倩倩的生日，他却出差在外。工作紧赶慢赶怎么都没办法完成，直到
昨天才结束。吴志谢绝了客户好意的招待，坐上最后一班城际列车，赶回了东都，
! H" L5 l2 m' a* N' X一大早就来给女朋友送上迟到的惊喜。
- k+ A0 B( i8 d  O- h8 z- `　　自行车的飞轮飞快的旋转，大男孩的脸上洋溢着连路人都能看的到的幸福。
: W, J% O0 I- N8 V. n; O6 F　　路边的景物快速的倒退，后座上的玫瑰花束有节奏的摇曳，一路漂出淡淡的
芳香。
　　正在大四毕业实习阶段的程倩倩租住在一栋简单的公寓楼里。
　　吴志把车子锁在小区的车棚，乘着电梯快速的达到了十三层。
　　到了门口的他本想敲门进去，但是又一转念，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手抱着火红的花束，一手从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拿出一把四棱的钥匙来。
$ H( C+ X  p! d　　这是他偷偷瞒着倩倩配的钥匙，就想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给心中的小女神
一个惊喜。
8 b! }0 ?" m! O　　当他小心的转动钥匙，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一股混合着淡淡酸味的甜腻空
气扑面而来。
% j; d+ ?. ~/ s! F　　这间单人住的一室房布局很简单，开门的小走廊直对着卧室，走廊的一侧是
洗漱的卫生间。
  C6 C" B  l7 V/ ~. K　　对这里十分熟悉的吴志刚一进门，就看到两只白色的高跟凉鞋被甩在玄关。
　　一只丢在墙边，细细的后跟指向天花板；一只斜靠在卫生间的门上，边上还
有遗落着一个粉红的手包。
　　顺着走廊的方向看过去，吴志的大脑突然间发生了停机，抱着花束的手臂不
由的抱紧。
　　女孩子里间的卧室只有一个向北的窗户，淡黄色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
* V: P6 |" j& |7 ~　　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床尾的地板上四散着凌乱的衣物。
$ e6 k1 T$ ]5 f+ @! h　　粉白色的女式Ｔ恤和淡蓝色的牛仔裙脱在地上，上面翻躺着两只黑色的男士
皮鞋。
: A( G0 o9 N5 _7 n5 V　　一只斜压在牛仔裙摆的荷叶边上，另一只扣住了卷成一团的粉色Ｔ恤。
　　吴志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木然得向屋内迈进。
　　倩倩的单人小床上的景象也就慢慢的映入了他的眼中。
2 W( |) G* ?& c) v2 ?  V" A9 M　　两只白嫩的小脚丫乖乖的叠在一起，鲜红的指甲油涂在十个脚趾头上，就像
朵绽开的小花蕾。
# u' P4 w7 z! B$ r. d　　可就她秀气的脚踝上，却搭着一只男人粗大的脚掌，同样满是黑毛的足胫压
在女孩白皙的小腿上，还不时的摩擦几下。
　　这一切看在吴志的眼中，有如一块巨石轰趴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喘气都变得
困难。
7 _" y4 l! q, `$ A# l3 n' m　　他瞬间不知道要怎么办，两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不听使唤。
　　他慢慢的抬高眼光，向上一点点的看去。
　　吴志看到单薄的蚕丝被盖在女孩的身上，掩住了娇躯大半的春光，却遮不住
那一身美好的曲线。
　　只是这一身美好的曲线现在不是被他所有。一个个子和吴志差不多的男人，
大字型躺在倩倩的不大的闺床上。
& O9 N- e  Q' r" ~- V' `　　女孩子小巧的螓首就依偎在男人的臂膀下，葱白的手臂还抱在男人的腰间。
　　男人则拥着少女，两条黑粗的大腿大喇喇的分开，一条勾在女孩侧卧的小腿
) c- w7 `4 r7 T# ]/ c  ?1 H上。腿间丑陋的物件还在薄被中间顶起一个团猥亵的凸起，用嚣张的形状向吴志
# y4 w; K" s& G/ }& Q3 M展示着自己的存在。
　　吴志完全的呆住的，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在他短短的二十五年
+ f, i4 W0 ?2 p" v& T# l& a人生里，完全没学过要如何应付今天的一切。
) t5 A6 i# ]8 N6 U% ?　　呼，直到胸口憋的发疼，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忘了呼吸。
4 P3 J' X' P  l) s! g　　深深吸入肺中的空气，混合着酸臭和甜腻的气味，比刚进门时更加浓厚。他
逃避的把目光移开，却看到床头柜的台灯上挂着女孩鹅黄色的奶罩，一条淡紫色
的纤薄内裤则飞到了书桌上，盖住了本席慕蓉的诗集。
; r  N- f$ d% j) k　　昨夜的激烈画面几乎扑面而来。
( w$ |+ ^* B6 @9 F3 C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敏感，程倩倩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熟睡中的女孩抖动了几
4 M2 H! U5 T& w; g! h  E7 v0 ]. a下长长的睫毛，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模糊的线条在清晨的光影下，恢复了原
1 ~( O3 W2 A. ~本的模样，突然而来高大身影让女孩子惊叫出声，「啊！」短促的惊呼声立时打
破了屋中的死寂。
　　「怎么啦，小骚货，」躺在床上的男人也醒了过来，随手在女孩的腰肢上搂
紧，淫笑着呢喃道，「又想要了，是不是，嘿嘿。」
+ \& U. r% C5 M" j" z- P9 W　　结果身边的女孩毫无反应，身体僵直，顺着她的目光，男人也不由得吓了一
跳，怎么一个大活人突然站在自己的床边了？
　　男人一手揉了揉眼睛，支起身子，另一只搂住女孩的腰肢的手臂，用力搂她
( m, a9 h! ~" z" W入怀，手掌自然的罩住了她的乳房。
% z9 n2 V. |0 ^" {, K. ?, d& }/ Q　　「啊！」看在眼里的吴志一声大吼，怒火暴起。
　　就像被突然激活的机器人，前一秒还一动不动的吴志，猛地迈起大步，一步
; ~( p5 H/ m" B0 n9 l; S* Q6 C/ S跨到床边，随手抄起了书桌上的花瓶，对着男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 |3 R: n0 m( H　　「呀啊！」看着双眼通红，猛然暴起的吴志，全身赤裸的女孩子顾不得自己，
# e9 r" ~' }& M( m0 _# @挣扎着起身，张来双臂，用单薄的身子挡在了床边，把那个全身赤裸男人护在身
; h9 B: a" ?- ]5 v6 _1 k* C9 I' l后。
* O' w4 L0 \  `1 C　　「不要啊，吴志哥！」
/ v+ K( D' \3 O8 ?$ s　　看着女孩眼中充满的焦急和惊恐，看着她纤细的胳膊和小巧的锁骨，看着自
己心中的女神赤裸着满是紫红淤青的身子，护着另一个男人。
2 D7 N1 c8 A9 q, E/ `8 v　　吴志感觉自己火辣辣的心口被狠狠的捅了一刀，
% h7 C; z( i- ?0 ?0 |$ Z2 z　　一股悲伤涌上心头，身体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这人自己好像见过一次，他是谁呢？瞧着床上的奸夫，吴志努力的想着，对
, q1 M: P- G1 R* t. U9 U: X# N了，就是他——马小帅。爸爸公司老总兼党委书记马良宇的儿子。
) B( _" K/ a; P+ [' m" x　　气的的发抖的吴志真的很想一花瓶砸下去，把这个奸夫打的头脸开花，再把
+ N$ J; j5 z( R% B. r" H8 ]6 c* b' \他大卸八块，让他知道动自己女人的后果。
　　但是他的脑海里又紧接着浮现出父亲那张疲倦的脸庞。胡茬啦的他，每天穿
着旧西服的微弯背影。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划过，有医院、有绷带、有
警察局，还有父亲给人卑微的道歉、鞠躬……
　　他紧绷的脸庞上，肌肉的线条在一点点的抽动、颤抖。
7 C) k5 p5 [0 G2 z' e6 N# W　　不能，不能再难为爸妈了。毕业后，几年社会的摔打早已让吴志从一个满心
7 p' I2 u9 l; ^5 e3 ?天真的小男生，变成了初识生活的小百姓。
　　想到这里，全身颤抖的吴志高举花瓶的手臂慢慢的放了下来。而随着他动作
2 m9 g1 R6 W9 ~/ ]8 E的放缓，马小帅的脸上也放松了下来，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神情。
# n) u3 z: f( U　　也许这种轻蔑只是吴志的幻觉，但就是这种感觉再次狠狠的刺中了吴志的内
4 n# |$ e$ e( N6 I心，刺中了他男人的脆弱自尊。
　　「啊！！！」一股热血再次顶上脑门，已经放松手臂的年轻人再次用力的抡
0 d* F. w4 r1 a. i# r起胳膊，「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花瓶重重的摔在床边。
( m* G2 L! C- D; Q% v+ @  i' v　　伴随着花瓶的破碎声，女孩的尖叫声，吴志低着头，几乎是把房门用头用力
6 s1 C# n/ S2 R# l* N% q的撞开，从程倩倩的小租屋里冲了出去。
1 w$ h% p8 D0 j% R　　接着他跳上自己的自行车，猛地蹬起来，漫无目的冲了出去。低头乱骑的他，
恍惚中几次都是被汽车尖厉的刹车声给惊醒，茫然的吴志只是不知所谓的瞧一眼
自己身前的汽车，再次蹬上自己的自行车，继续自己漫无目的的乱转。
5 x6 `. B; K* C9 ?' c　　在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大都市里，他不知道该去何方，也不知道自己
到底想要干什么。
0 q  l: C4 h) B. e  I- {' \1 B　　直到滂沱的大雨从天而降，乌黑的云层如同吴志的心情一般，压抑而低沉，
! Q4 ^5 C1 X3 ^9 c- O; k; {电光不时的划过长空，带出一连串轰隆隆的雷鸣。
3 r3 V, n  z  z9 s2 c6 S% U  y　　冰冷的雨水泼洒在他的身上，运动鞋里灌满了雨水，Ｔ恤和牛仔裤也吸满了
水分，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和腿上。
　　头发上的雨水不住的淌下来，模糊了视线。
3 m' u: R# e, _7 n; L- k" K　　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对吴志既熟悉又陌生，在这个灯红酒绿的的大
都市里，他没钱，没地位，没女人，拼不来爹，靠不了爷。
# }8 g# u: R' h% m* E2 ?8 }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把自己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里；
9 V) Z# c  L8 q8 D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把自己生在一个当官的家里；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连个女人都不给自己！
　　「为什么！啊！啊！啊！」吴志仰天长啸，对着天空大声的吼了起来，直到
3 h3 w- N2 I3 S8 Q1 R被雨水呛得咳嗽起来。好像是在回应他的声音，天空中传来阵阵的雷鸣，青白的
闪电映在他的脸庞上，同样的苍白。
- U" n  U' x4 d1 G* ^　　咳咳咳，被雨水呛得连连咳嗽的吴志，一阵气闷。在大雨中全身冰冷的他摇
晃了下身子，轰然跌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看着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吴志甚至有了个冲动，干脆冲过去，结束自己的
- b9 M) p5 F5 b) _" C) w生命算了，就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就这样呆坐在雨中良久，对着飞驰的汽车看了半天，想想自己被埋在漆黑
7 h. }+ M0 R0 \) }6 F! h一片的地下，想着悲痛欲绝的父母双亲，慢吞吞的爬起身来，扶起自行车，晃晃
悠悠的骑了上去，向家的方向而去。
　　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走上楼，吴志在一到三层的楼梯上拖下了一条稀稀拉拉的
$ |/ G0 r) e: @# H3 z/ D水迹和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 z1 Z6 D7 d9 f: E' h　　他用湿滑的钥匙打开家门，习惯性的说了句「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手上拿
着漏勺，衣袖上还粘着面粉……
　　「怎么湿成这样啊，」看到吴志的样子，妈妈挥着手，连连道「赶快去冲着
0 e0 Q3 `2 `0 ^' X! @澡，出门也不带件雨披。」
　　燃气热水器打出红色的火苗，花洒里很快就喷出滚烫的洗澡水来，不大的卫
生间里很快氤氲一片。
" Q' G5 T0 g  a1 o! t1 s　　吴志一动不动的站在花洒下，任凭热水从头到脚的流下来，盖住了头脸，盖
1 w; U! `1 M5 D; |住了全身。他冰冷的身体慢慢的暖了起来，强挺着的身子软了下来，骨头里散出
一股深深的疲倦和悲伤。
　　抽去了强装出来的刚强，这个马上就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两个眼窝里涌出的泪水，混合在了热水里，口中发出的呜咽声，被哗啦啦的水声
给掩盖。吴志就这样，蹲在水汽氤氲的卫生间里许久许久。
　　也不知道冲了多久，妈妈连叫了他三次后，他才慢吞吞的关掉了水管，拿着
毛巾胡乱的擦了身子，湿着头发就出去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红红的眼睛，颓唐的表情，吴妈妈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她
6 z6 ]1 z1 n8 R* L! e9 u没有问话，只是把手中的一大盘子饺子塞了过去，说道，「去，给你桂爷爷送去，
5 v/ Y' x* D4 S% d5 e+ l0 }. y快去快回，你的在锅里呢。」
2 a1 P: Q9 {& V7 D0 `2 `　　吴志撇了撇嘴，嘴唇动了下，话还是没有出口，端着盘子下楼去了。
　　他家楼下一楼住着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头儿，有点疯疯癫癫的，平时开着家中
  z( r! L- L4 o. y医诊所，也没什么人光顾。
　　不过善良的妈妈和老人的关系不错，自己家有点什么好吃的，经常给老人送
1 [$ I$ N, l9 i  j" Q- _* H% r一些。
　　吴志端着盘子下到一楼，敲了敲老旧的木制房门，叫了声桂爷爷，看没人回
/ X) E& a8 O0 a7 c7 Y7 M7 x答，就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2 }8 W1 T4 f4 Z6 u+ W: E　　在他的记忆中，这道暗色的房门就没锁过，外面阴天下雨，屋里也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其中混着中药呛鼻的味道，让人一秒钟都
不想多呆下去。
) J& Z5 V4 Z: A5 F, w# z　　吴志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来过了，好像小时候还经常来找桂爷爷玩，觉得他
9 @. y! T& ^+ S& h8 {4 q是个笑呵呵的老顽童，没有架子的长辈。只是长大以后，慢慢的和大家的看法变
得一样，觉得他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而已。
# z7 u# f7 [! b* T# c　　屋子里一片昏暗，吴志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只能向里面摸索着前进，
他记得这间房子只有一室一厅，老人不在客厅就应该在卧室里。
　　「桂爷爷，您在吗？」吴志客气的叫道。「我是小志啊。」
" K6 M: j1 k: e: I3 k　　「哦，小志啊。」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 Y' d, u4 U( y/ T  q. d　　吴志转身发现老人躺在客厅门口的木制长椅上，身上盖着一件看不清楚什么
& u" D% m, n" z( `0 H, z7 A8 q样子的衣服。
　　「桂爷爷，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吗？我妈妈让我给您送点饺子来。」嘴
8 W2 f7 T( T; \& x  x/ _, [里说着客气的问候，吴志的心里却想着赶紧弄完回家，他现在心里只想找个地方
  W! E* B$ i' P- i/ F9 k* d, a一个人窝一会。
　　咔的一声，老人拉了下灯绳，昏黄的灯泡发出刺眼的光芒。「小志啊，你好
3 H9 l- x; }0 r( ]4 R久没来和爷爷聊天了啊，你的脸色不太好啊。」屋中响老人有些沙哑的声音。
! C7 [5 U* g# ^　　突然而来的亮光刺的吴志用力眯起了眼睛，在他模糊的视线里，隐约能看到
  ]4 O6 f6 [% m# L* j, L# J老人在长椅上坐起，身上穿着件白色的衬衣，手中拿着那根须臾不离手的木头拐
8 V; q6 E9 r- P4 H) ^1 b+ @棍。
' ~# j! U# Z3 A　　「我没事，爷爷，您要注意身体。」年轻人把手中的盘子放下，随口敷衍着
老人，打算尽快离开。
/ r# N5 K8 \3 k3 a( D  ~7 [0 ]　　突然，外面天空中雷声大作，声音之大就在吴志的楼顶响起。数道闪电划过
长空。青白色的闪电并没有一闪而过，消失在云层里，反而如长蛇一般在天空中
盘旋。
4 l- h1 H" H. J$ B$ q" x& |  F# R　　这一幕景象看的吴志目瞪口呆，就在他想找手机拍照的时候，突然之间，青
) K$ R4 \/ ^2 _/ c1 \- }白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惯入房中！
4 W5 W' y- g. E6 C9 C$ }1 x8 p　　昏黄的灯泡滋滋啦的响了一下，啪的一声爆的粉碎。
　　青白的闪电化作紫红的电光，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就在吴志惊吓的一动都
动不了的时候，老迈难行的桂爷爷却两眼放出精光，用难以想象的灵动从椅子上
跃起，一把把吴志护在身后。
+ f9 z4 E5 d+ c+ l/ K& I+ ?　　接着屋子里大作的紫光瞬间向一个原点收缩，转瞬间就湮灭在空气之中。
　　桌子上的饺子还散出袅袅的水汽，难闻的中药和霉味依然充斥着整间屋子，
5 v- o; @. I. V6 F& S- z0 v8 Y5 ^除了一个爆裂的灯泡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祖孙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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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
' K" Z/ g: l  y: s- B' q　　南荒，十万大山，洄龙峰顶
% d# E/ j7 F1 |4 i5 U( C　　依着险峻的山势，一座宏大的建筑群错落有致的排布在其上。
5 t( W5 j: c0 |' K1 n# M! }; ?　　这些由白玉石筑成的建筑如同一条盘龙，直至山顶。其间有巍峨的宫殿，也
$ m' c/ T  i% H4 W8 u. x9 x4 b有精致的庭院。
0 @7 @" i6 z! h  c/ C- j　　很难想象那些或是巨大，或是精美的白玉石，是怎么运上这数千米高的山巅
* M2 ~- u1 n6 m7 P. u- v5 i之地，也不知道是怎么建成如此规模的建筑群。
　　险峻的山岭，宏伟的建筑如果开放旅游，应该是会绝对知名的旅游景点吧。
- F; z5 }! h4 s% Z5 p7 H2 J! {　　只是此时的一幕和旅游景点一点都没有关系。
　　高大的白玉石墙东倒西歪，精致的花园一片狼藉，一股股浓烟升起，一道道
) i! z$ ^" t9 }, L7 Q! ?火焰交错。更多的还有交击的兵器寒光，和一声声呐喊惨叫。
* p, Y" N! D, O　　嫣红的鲜血和碎肉喷洒飞溅在白色的玉石和翠绿的园艺间，一把长剑刚从残
肢间拔出，剑手就被大刀砍倒，然后持着大刀的手臂连同大刀飞上了空中。
, b, P5 P; n1 I- V% }0 s' g  k: \0 l　　越是靠近峰顶，厮杀就越是激烈。直到峰顶的一座巍峨的宫殿，一切都戛然
6 }1 |# E# Y+ c1 @' o" u% v而止。
9 s0 D. _/ _" k, ]- P) v　　大殿仅台阶就高三百多级，是由整块的汉白玉砌成，之间完全看不出缝隙，
上面雕刻着精美绝伦的云纹，龙纹，兽纹以及各式文字。
　　只是这些纹路间，一道巨大的裂痕拾阶而上，一路延伸，足有十几米的长。
　　目视上去，更多的裂痕，更长的裂痕遍布整个台阶。
- g' \: ?" |) `- d　　大殿的凭栏和立柱上长满了嫩绿的植物，更多的柔嫩翠竹从坚硬的白玉中钻
7 F3 Y$ t! i4 b% B2 K出，生出的藤蔓和枝叶上遍布锋利的锯齿，在大殿的内外自主的摇曳寻击，很多
, X4 T& X" D5 g; T8 I上面已经挂满了鲜血、衣甲、和断肢。
　　而大殿的顶部则像被耕过农田，白玉石的瓦盖大片的翻起，好像被什么东西
犁过。间隔不远处就会出现一个深坑，厚厚的瓦片不知去了何处，坑洞间，从屋
! Z" J, ~& R  q7 d+ C; C6 t1 S顶就能看到殿内。
* V% ^' U& ~. r4 o$ B, I2 C　　大殿里已经空无一人，殿前的宽大广场上，分布着上百具的银甲尸骸，他们
死状各异，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五官都渗出血来。
　　大殿的台阶之下，还蜷缩着一个黑衣老妪，全身遍是血迹的她，除了眼睛偶
尔晃动一下外，都蜷紧在一起，一动不动。
" o5 A# C& t( w/ X: e  f1 q　　在殿前广场中央，一个由紫红火焰勾勒出来的奇异法阵渐渐熄灭，法阵周围
倒着六个苍老的身影，已经没了气息。
　　法阵的中央站着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他的长相让人过目既忘，神态非
7 k- R5 N& b7 f' j' |7 |$ ]老亦非少，根本辨别不出真实的年龄来。
　　他苍白的面孔上血管暴起，隐隐的渗出许多的出血点来。
　　在他对面是站着四个人，最前面是一个光头的武将，后面三人分别为二名老
" e8 w8 u* x- R: _/ W者，一名妇人。
4 T/ `" L7 t1 a( F1 \/ i; z- P　　一名老者儒服方巾，手持长剑；另一名老者身穿白色长衫，双手负后；那名
& A" n/ [+ W# A/ K, P0 ~妇人则着青色长袍，素手握着一柄翠笛。
2 L3 H( c! _, @" y　　光头武将生的豹头环眼，相貌粗犷。他头上没有戴战盔，光光头顶没有一丝
) k( H% n; |: N* |; O8 l! {# c毛发，只有一条蜈蚣似得长疤从脑后延伸至眉角，容貌更加骇人。
　　伟岸雄壮的身躯上则是一套青色的战甲，精致的甲片上布满云纹。
　　宽阔的胸膛前是一块护心宝镜，一条五爪的青龙盘踞其上。龙口向外咆哮，
! f# H5 ~& }6 a几乎要跃甲而出。背后的黑色披风已经有几处破损，却更显出大将的百战雄风。
　　他手中擎着一柄双手战斧，柄有一人来高，斧轮却长二尺有余，光滑的斧面
. R" @5 [/ W) G/ I上泛起青色的寒光。
　　武将大斧向前一指，喝到，「御法天王，你袭击官兵，盗取国宝玉简，今日
5 @. s: k, r6 C. h; a, X你招法已尽，党羽皆亡，还不束手就擒。」
* A& z! M7 o- I0 I: i- ~+ }) q　　「吴殿使，」御法天王在黑色的袍袖中取出一把通体乌黑的八寸短剑，淡然
$ V  h9 O( g6 {  _' |4 s3 y* Z7 T- y道，「我魔霄宗有今日确是命数，但凭一小卒的伎俩还胜不过本宗主。」
' w/ j3 [2 B5 @5 b; ]+ Y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吴英大吼一声，他单手持斧，向前奔去，人还
未至，斧刃已锋芒毕露。
" A! X2 d: b2 K# k& `! Z( W/ J0 K　　御法天王双腿未动，身形先动，右手执剑，向后急退。无论平坦的广场，还
& ?- T6 j! j6 }1 x' {$ G是破损严重的阶陛，在天王脚下，都如冰面一般，用诡异的身法，直退三十余丈，
径直滑到台阶之上。
　　对方滑行的速度竟然比远快自己的奔跑，吴英踏住块白玉方砖，身形跃进数
# i( l! y1 D+ J1 k* [/ H丈，连续几次，已到台阶之下。
( y2 b0 J- x9 G3 Q7 F5 F5 c. \　　御法天王依然双腿不动，从台阶跃上大殿的屋顶。
; c  ^* ^1 k( \　　玄袍天王冷道，「百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殿使如此争功，武运已绝。」
+ M+ I3 O' B+ O  f8 E8 X  X* a　　他左手摊出，掌心间腾起一缕金色的火焰，随着他几点呼吸，起初只有豆点
大小的火焰，旋即熊熊而起，掌心上升起的火球直径足有一尺。
' ?' c9 N8 c9 V" h　　他把火球往前一递，紧紧追击至阶下的吴英立即收住身影，点步后退，一股
' B6 y- [& O4 [$ H1 |冲天火柱随即在吴英刚刚移身处腾起，飞扬的火焰在将军的护身气劲上烧的嗞嗞
6 c- ?% G* C& S# S$ B: b9 X/ r- j6 i作响，直到将军吐劲才驱散余火。
　　「万！」御法天王神情严肃，口吐法诀，右手短剑在自己的左腕上一划，一
. l( j8 w- {' T& K/ X+ ^0 @& R　　　　　　　　　　　　抹鲜血染上玄色剑身；
　　不好，感受对方的身边灵气大盛，吴英心中暗叫，他周身真气涌动，大斧一
挥暴起电光，十三道雷霆破空劈向对方，径直争先，交错而进。
　　「剑！」御法天王法诀不断，左手的火球一晃，空气中燃烧起一道红色的火
+ s. C; C# ~7 E/ w" u) `墙，十几道电光打在上面扬起无数的电花，与激起的焰羽化为无形。
8 F/ ~9 N! O& F1 E# \' s- ~" I　　吴英招式无效，不敢托大，大斧横在胸前，双腿扎住，昂然而立，全身真气
; \4 @0 y5 H, ^7 _- S暴起，战甲上的云纹都有如活化，浮动起来。
　　「齐！」御法天王竖起短剑，剑刃上的鲜血迅速染变了玄色的剑身，他苍白
的面孔也快速的干枯下去。
　　背后的披风无风而动，将军不在关注对手，他全神贯注，运气如斯，身前的
+ ~/ F9 T/ O2 L! L" |# ~6 c战斧通体发亮，一道道电光不时划过其上，光滑的斧轮上浮现出一道蛟龙的影像，
真实的就像镜中的景象。
3 F, q  G8 \* r" J; t4 b( c8 r$ r　　「飞！」御法天王将右手的一尺短剑丢进身前的金色火球之中，短剑穿火而
过，遍体带起金黄的火焰。在它身后一支支与它完全一样的短剑也跟着依次飞出。
0 ^+ @& e; S& c4 a  t! A　　一支支的短剑出巢的雨燕，盘旋而起，直指武英殿使。
　　而吴将军此时也运气至巅峰，掌中战斧豪光大起，斧轮上蛟龙盘动，宛如活
$ _) J* V' p3 X" d3 M2 r+ d+ `2 O5 n) b4 n物，他舌灿春雷，暴喝道，「雷鸣九天，御者为王。」
, N6 |8 M8 u; @# V) P) }' @　　斧轮光滑的表面腾起无数的雷光，交织的电丝在斧面上有如沸腾的水面。白
+ G9 G, j; `- x6 N- k" q4 Q7 k1 {哗哗的一片电网中，硕大的电光长鄂首先从斧面伸出，而后一条数丈的雷电长蛟
脱颖而出。
　　广场之上，精甲武者身侧飞出电光蛟龙，两者的气劲和雷光交汇在一起，豪
光大作，气势惊人。
　　在大殿的檐上，金色的火焰中不断的有飞剑幻化而出，成百上千把的飞剑像
* ]& c% \, B, r6 ], o* g8 G( }" H大群的禽鸟，盘旋在广场的上空，顷刻间，像雨燕归巢般袭向吴英。
　　将军纹丝不动，袭来的飞剑被他周身暴起的真气和蛟龙的雷电所阻，剑身上
6 @# y- a5 n2 Q/ p的火焰和真气雷电打的噼啪作响，飞击的短刃不住的弹开划偏。
  d7 C" r" ^3 T- d+ V　　蛟龙也不特别的动作，只在主人身侧游动，青白色闪电化成的灵兽只是随意
* d7 P; y2 r' ?5 y3 d7 P的摆尾，就击飞了数百把来袭的飞剑。
! n3 j0 Z/ Y( Q　　大殿顶的御法天王左手火焰已经燃尽，化成了场上万把飞剑。
　　他捏指成诀，不做无谓的攻击，召回飞剑。
2 w3 v1 \4 P; \; \+ L3 u9 @　　一万把飞剑在他身侧头顶盘旋飞舞，它们泛着的金黄火光接连起来，就像熊
熊的篝火燃烧在空中。
9 @  v4 j2 B/ {. X6 s+ y　　「灭敌！」吴英将全身真气灌入斧中，心念灵动，身边雷电蛟龙掀起磅礴的
气势，傲然而起，扑向大殿上身穿玄色长袍的御法天王。
　　同样，天王手指虚点，万把飞剑如臂使指，在空中迅速变换阵型，剑上的火
焰暴起，每把飞剑都高速的自转起来，颤动着发出嗡鸣，速度之快，就连大殿上
1 o3 p" M! O0 o6 {7 J& p1 M$ |5 o的瓦片也共鸣起来。
　　在自转的同时，所有的飞剑列出旋风的阵型，如龙卷样旋转起来，击向蛟龙。
' H. O2 }; J" ~* J* A　　咆哮的蛟龙与狂啸的飞剑风暴都一往无前的冲向对方，轰的一声，火焰与雷
& Z/ i& M: p) {( U8 }霆相互撕裂，直径数丈的黑色烟柱腾空而起，好似黑色的巨蟒在空中扭动，无数
; s1 z1 p' ^8 J! ]" g5 Z道电光和烈焰以烟柱为中心肆意的激射起来，就像蟒蛇产下无数小蝰。
　　这些乱流肆意飞射，无数的白玉石被它们击中，或裂，或碎，或燃烧起来，
那些广场中的遗骸被击中则毁的尸骨无存。
$ Q1 K& \8 I% a& Y: y% [; {　　连广场上吴英的三个同伴也纷纷的施展手段，回避着这些可怕的乱流。
　　儒服老者挥动长剑，升起数道土墙；青衣妇人吹动翠笛，摇曳的碧竹将她环
绕其间；白衫老人双手放在身侧，深吸口气，在他的身前一道半透明力场护住其
3 K6 b& [/ I! U4 G, f( B2 F6 H身。
　　失去控制的飞剑火焰和雷霆闪电打在这些防护上，腾起道道黑烟。
# O8 O/ T4 f& e! H' L, V; h　　本宗的至高剑术本可以轻松击溃那条小小的电蛟，只是之前的连番大战，特
别是使用过传说的秘法，让身为魔霄宗主的御法天王也无法驱起御神剑阵，只能
7 d* M, w: S% {' l6 D% c拼个两败俱伤。
7 ?+ C. L- r% \& Y4 I0 Y　　法术湮灭的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形从殿顶跌倒下来。原本乌黑的长发，已然
0 x' G' q) e8 L斑白，两颊深陷，颧骨凸出，精力几乎灯枯油尽，只有一双血红的双眼，还放出
凶狠的目光，却已然是英雄末路。
. C* W/ `" s+ \$ K( i　　在他前方，浓密硝烟中透出一副伟岸的身影。虽然衣甲也有残破，脸色同样
( k6 u! ^! A- ]8 C: _2 \' \8 e苍白，但是吴英依然步伐稳健，大斧背在身后，缓步的走向长袍残破的御法天王。
$ N& P: t* q" v6 A　　就在吴英以为大局已定之际，一个年轻的身影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年轻人身穿无领的衣衫，就像一个口袋套在身上。下身穿着奇异蓝色布料
的长裤，手中拿着一柄木制的柺棍，挡在了御法天王的身前。
　　连在后面观战的三人也不清楚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是怎么出现的。这洄龙峰顶
' Y7 I' y, W! |' z6 R( Y- c高千丈，常年云雨密布，乱流横生，无论是御风还是行云都不可能上来。
# `8 G, c! i6 S2 b　　唯一的可能就和自己一样，从山下杀上来。可无论是从自己背后身前经过，
! W( g/ g) w4 l6 P2 X6 Q% v4 E" q怎么也不知道逃过三人的监视啊。刚才御法老贼和吴将军大战之际，这三人除了
关注战况，也一直提防着贼人有奥援前来，却不知这年轻男人是从何而来。
　　看着身前的年轻身影，瞧着他身上的怪异服饰，吴英心中不由得暗惊。
　　惊的不止是他的突如起来，更是对敌人本能的感觉。
　　这年轻的男子只是随意在自己一站，就给人一种无法逾越的感觉。渊渟岳峙
& s# e2 [+ f0 b7 w4 N( \( K; m( H有如一座大山立在身前。
0 f$ P  O. i- o　　自从功成为国效力以来，吴英经历过无数的大战，也遇到过许多强者。无论
是草原上的蛮骑祭司，还是南荒的诡异大巫，更不用说是中原的术士武人，都不
可能随手一站让他止步。
/ A. I* s' ?( \9 t* m* V4 V. K　　但是刚才他的武者本能告诉他，必须止步，那虚指的手杖点在地上，仿佛是
& J) Q( x' K1 f' S% G% L划下了生死的界限一样。
8 O& K+ Q% G/ o, e# D- M) G/ h9 c　　「年轻人，你快些离去吧。」大成王朝，二品武英殿使吴英，罕见的开始用
嘴巴来说服他的敌人，虽然在此之前吴英也常常说服敌人，但都是依靠他的雷斧
神蛟来说服，这是吴英出道以来第一次不愿意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 U" H& j6 x/ B! O7 @" m　　吴英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何而来，此地之事与你无关，与朝廷钦犯混在
( R( x6 L. J  K一起，小心连累家人。」
/ \2 V, {* \/ k  O+ ?! O　　年轻人不置可否的撇了他一眼，眼神中流出一丝鄙夷。
　　吴英脸色不由的涨红，连同他头顶的疤痕都有些发紫。他知道自己的鼓噪太
多，他敏锐的直觉却一再的提醒他不要同面前的青年人为敌，这是一种没有道理
! m! D' R( A5 O的感觉。这是在修罗场上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武者本能，这本能曾多次挽救过他
# |: c' V+ ^! C% @9 `2 }, C' J的性命。
- k/ O1 q0 D% N$ s, X1 Y) {　　不过此次他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无论是为了完成圣上的旨意，还是为了自
己的前程，他都必须剿灭这些魔宗的贼人，不论眼前挡着的是谁。
. j, S8 L" F7 C8 c" W+ X　　想到这里，吴英提起手中的大斧，垫步冲了上去。
1 W  Y* f0 o5 k$ b5 c　　这次他用的斧技与刚才完全不同，不再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挥击，也不是简单
. l' H5 m& p* e4 O的激发真气，而是左右手轮流为轴，在空中挥舞出螺旋般的轨迹，锋利斧刃在空
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攻向这个让他深为忌惮的年轻人。
* _; k) ~+ {0 u  L+ T　　年轻人的速度并不算快，面对吴英的凌厉斧技左躲右闪，每次都只是将将的
+ l( Y2 Y( M& m- I8 P闪开。在大殿和广场间的台阶和陛级之间来回的跳跃躲闪，每次都勉强躲过斧刃。
　　吴英再次暴起真气，斧面上跃出无数的电弧，像无数条闪亮的游蛇穿梭其间，
2 p7 n; D) C3 @7 {( S$ Z整个斧面如同耀眼的光球，一旦什么东西被刮到，立即被噼啪做响的电流或是锋
2 G/ @3 h& U# F! P. w刃打的粉碎。
5 W( q6 T& w. c& u0 m3 T" q; n　　已经残破不堪的台阶和陛级被摧残的更加厉害，把斧刃如豆腐切开的汉白玉，
还没来得及飞溅出去，就被耀眼的电流撕的粉碎，变成一团雾粉。
　　层层叠叠的攻击如山岳般压来，相互叠加的挥击轨迹让人根本不从反击，既
可以挡住任何角度敌人武器的来袭，也可以如绞肉器一样压向敌人，丝毫的迟疑
: k; j( f0 [$ F1 r9 o和犹豫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 K& u6 R) U* n+ b) |　　那柄强大的武器上还带着恐怖的雷法，属于龙族的术法能撕碎任何的法术反
. F: W. E6 q  o, b4 L击，一但击中人体瞬间就能蒸发掉一切血肉。
# c% J$ t) S9 E; a0 F" @7 C5 w: q, u' I　　「这斧技才是吴将军的绝学吧。」青袍妇人在旁叹道，「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 J4 H! L6 [8 @　　虽然也自负艺业，但妇人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样的招数面前全身而退。
　　电流跃动的斧面等于扩大了攻击的范围，却还是无法伤到年轻人丝毫。他突
) [+ u) G  R! |9 V- q: ?* Y$ H& z. E然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再次恰好的躲开了扩大的范围。
　　年轻人根本不理会自己脸颊外刮过的猎风，也不看他被割断的黑发在空中电
得焦黑，踏着轻巧的步伐，闪身间在旁人眼中无法逾越的锋刃雷霆间踱过，在他
匪夷所思的身手下根本不存在无法躲闪的角落。
7 z. c  M" s% J' W　　在对方的战斧割裂白玉石柱的一瞬间，乘着斧力略迟的刹那，一直静静沉默
的柺棍在空中一指。
( p* W, c# S! [9 \/ A7 ^　　与此同时，神蛟的利刃就扫了回来。判断出对方的速度超乎寻常，吴英刚才
6 Z' |4 p) @# [2 r, t的每一击都只出了三成力道，依然留着足够收回的余地。回扫的斧刃带着雷霆电
闪一瞬间吞没了那根木制的柺棍，「叮」的一声，柺棍的棍尖依然点中了武将的
护心宝镜，吴英吓得慌忙后跃跳开。
2 @! R5 J3 _. j. N: p$ s! q9 `9 B6 ]　　运气周身，没有发现自己受到什么伤害，才放下心来。
- E& i1 |5 K5 g8 A5 O+ |' F　　年轻人手中的柺棍则被撕碎，木屑一点点的从手杖上脱落，里面露出一个个
4 i4 G5 I2 h- n6 t光点，放出悠远宁静的光芒。随着木屑的纷纷脱落，清冷的光辉从木杖里流溢出
来，最后凝结成型。一把样式古朴，长三尺三寸三分的宝剑，出现在年轻人的手
中。
　　在场的四人中，武将，妇人，儒者都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们从来没见过，或
者听说这把看起来并不平凡的长剑，只有年老的白衫术士紧紧的盯着它，内敛的
眼眸中露出一丝惊芒。
　　怎么可能，难道这厮……，他的目光移向靠在大殿门口，早已无人理睬的御
2 Q4 O% m0 r/ A6 N1 F* {7 u法天王，……真的成功了？
　　术士的目光再次移向场中，紧紧的盯着衣着怪异的年轻男子，手不由的摸向
5 [+ E# O: p- X) g自己腰间的玉佩，不会真是吧？！
8 N* l& o2 R& t, [9 Z6 y, w0 }# h　　年轻人端详着自己掌中恢复原形的长剑，就像看着久违的老友。
　　少时，他提着宝剑，用奇怪的嗓音说道，「不错的招数，卖艺的话能招来不
1 A, i% a+ _0 |: ]2 \1 Z少看客呢。」
　　「不过，也只能用来卖艺了。」他说完，提剑向吴英跃去。
　　吴英迅速用战斧在头上横扫，同时运气小心对方的变招。
( U" G3 ^( m+ D* N, O  Z　　对方并没有任何的变招，只是斧剑相交的瞬间，他突然发现战斧锋刃上承受
的力度不对？就在这一闪而过的瞬间，长剑以与斧刃的交击点为轴开始旋转。
　　持剑者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和佩剑一同翻过了战斧，然后从对方的天顶直
刺了进去，瞬间贯穿了对手的头颅。在一声清脆的交击声中，胜负见了分晓。
# M, [1 [) @* D1 x: ~　　而对于年轻人来说，战斗还没有结束。
　　巨大的战斧向上袭来，蛟龙游弋在斧面，绽开了前所未有的雷霆，誓要将敌
人撕的粉碎！
) [6 B$ F; @% k& r: v4 M　　这个就是武英殿使吴英最后的反击，在交锋的瞬间，光头武将就已经知道了
自己的结局，对手的剑术武艺远在自己之上，出招匪夷所思，但是他不甘心这样
失败，他用最后的意志激发出战斧神蛟最强的力量来，由划圆变为上扫，斩向头
顶，斩向在空中的敌人。
　　在空中全身倒悬的年轻人并没有丝毫的表情，他以在场人都看不清楚的速度
9 K% h$ t  m3 E' Q( M% ?& V5 n拔出了佩剑，斜斜的斩向斧杆。他很清楚如果直接对抗斧刃的话，战斧上激射出
" O5 f* a- m0 w5 E" @7 w的电流会完全撕碎不能躲闪的自己，借助磕击斧杆的力量，年轻人在斧刃和雷暴
# F; X% |" i  W7 n* v; j咬进他的身体前，就轻盈的落地了。
9 Q2 \. ?+ a& o: J　　大成王朝的武英殿使则轰然倒在了地上，强大的灵宝神蛟也只能叮当一声，
; U9 ~$ E: d( @* u" K1 V, P从空中掉落下来，哪怕上面跃动着不甘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