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108）作者：hyperX

车神

作者：hyperX
字数：19102

　　　　　　　　　　　　　　第一百零八章
! \8 b; P+ D) H: N8 w6 @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个不停，外面就像是在打一场大战役般，到处都充满了
喜庆的气氛，空气中飘着鱼肉煎炸过的香气，一堆堆小孩穿着新衣服嬉闹玩耍，
我孤零零地独自站在一旁，把玩着爸爸给我买的玩具直升飞机。
　　那些小孩子玩得很开心，个个又是厮打又是追逐，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但
( m8 G5 I& K7 I( T( i4 D我却没有跟他们一起玩，妈妈不喜欢我跟那些野孩子一般，她喜欢干干净净的小
' z# f* i2 Y/ F' M' h孩，但事实上我也没法跟他们玩，我从小体质都不大好，不能向他们那样跑跑跳
跳。
- v5 T. ]" X* k  d$ y　　更重要的是，我跟他们不是一类人，我的妈妈来自郊区县的一个小山村，虽
然她嫁给了一个本地人，但她却没办法获得居民户口，而她的亲生儿子一出生，
就不得不跟母亲一般，在成分一栏打上「农民」两字，这在当时已经足够让人鄙
视了。再加上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耳濡目染得到的乡下口音，更是被这些血统
纯正的城里孩子拿去取笑，虽然他们的父亲也只不过是蓝领工人和做点小生意的
' r- ?8 m" N3 d: d' C( s市民罢了，但居民的身份好像给了他们天生的优越感，特别是在我这个乡下婆娘
所生的儿子面前。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妈妈和我都不乐意到爷爷家过年，爸爸一家都是在港口
码头讨活，爷爷是个退休的老水手，一脸花白浓密的大胡子，沉默寡言、嗜烟如
6 f& t& R1 E" B/ {. G# L& _  z命，他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三餐和香烟就满足了，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奶
6 D- Z- N2 Z7 X2 R7 r奶说了算。
7 h1 p% u* w5 q! `' }　　奶奶成为家中的主宰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有着一副又尖又利的嗓子，和瘦瘦
1 Z8 \. f8 D# Q$ x  ]: x+ [0 a高高的排骨身段，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张扬。无论是在什么场合，她的声音总
是那么的尖锐响亮，而且说起话来就连最厉害的辩手都比不上，可谓是见人说人
话见鬼说鬼话，从来没有人可以与她比拼。
　　她知道自己的长处，也擅于利用它，将自己的男人和孩子牢牢地控制在手掌
4 N) x, O8 t6 U9 `+ b中，外头的人只会见到她热情好客的一面，却不知她在家中就像个女暴君，而她
的男人和儿女们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统治，从来都不会也不敢反抗她的意愿，
9 }- W4 l  Y2 Z8 b! p1 e7 C直至我妈妈的到来。
　　在奶奶心中，天生丽质的妈妈好像对她构成了某种威胁，她先是用甜言蜜语
4 U3 C$ b4 m3 s. X, @笼络妈妈，然后又时不时地用各种方式打击妈妈，特别是妈妈的出身和家庭，在
她口中，生在这十区之外的都是乡下人，在他们面前天生就低人一等。这种歧视
令妈妈备受煎熬，她在嫁人之前，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并不懂得人间有无
缘无故的恶，就算你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别人却会来伤害你。结婚之后，也只
懂得温柔娴静持家，纯然不会动心机、耍手段。
# K) N8 u( K. m7 d% P- _- A　　由于爸爸单位的宿舍很是紧张，婚后的头两年他们不得不在奶奶家里住。当
时才一岁的我老是生病，爸爸要上班没有办法照顾家里，妈妈自己还是个小女孩
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她多希望婆婆可以在身边帮忙指点，可是奶奶却一点都不
6 S3 ~' r2 T) P; m: E顾惜祖孙之情，她不光什么事情都不帮忙，而且还要站在旁边冷嘲热讽，妈妈性
格柔弱又不敢顶撞长辈，只能自己忙里忙外地照顾我，带我上医院看医生，又怕
惹怒婆婆，躲在自己房间用煤炉煎药，每当我生病难受苦恼时，她只能偷偷抱着
我流泪，生怕我的哭声惊扰了公婆。
　　就这样，在担惊受怕和左右煎熬中过了两年，爸爸的宿舍分到手后，妈妈的
苦日子才告一段落。
- ~6 R: P; }* c3 P　　这些事情妈妈一直自己默默忍受着，她过了很久才和爸爸透露了一二，我也
% V1 S* P' b7 o! E  \3 i* s是长大后才知道，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不乐意去奶奶家，宁愿跟我们在家属楼
里过年。我早就看出，相比起我的堂兄堂妹，奶奶对我的态度明显冷淡得多，我
的性格遗传了妈妈的执拗和敏感，对于爸爸那边的亲属早早就建立起了反感，所
以就算在他们家里，我也不喜欢跟堂兄弟们一起玩。
　　只不过，我不想惹他们，他们却不放过我，那个大我一岁的堂兄，看到我手
, f$ `7 E/ s# u+ |' T0 S# D& @7 E里精美的直升机，就跑过来向我要，我不想跟他分享玩具，他就野蛮地伸手抢夺，
" Z$ l# E7 h. q2 k( {! `4 [我拼命地反抗，堂兄突然抓住我的脑袋往墙上撞，我体弱敌不过他，被撞疼了只
7 o# B% w& Q- R  b7 I能哇哇大哭。
　　我的哭声招来了妈妈，她赶跑了惹事的堂兄，但那架直升机已经掉落在地上
摔坏了，看到我伤心难过的样子，妈妈将我抱在怀里又是安慰又是亲吻，过了好
一会儿我才稍稍安定了下来，但眼泪和灰尘已经把过年的新衣裳弄脏了，那可是
5 f  W5 o8 o9 p3 A妈妈亲手给我缝的海军服呀，我盼望这件衣服已经好久了。
　　妈妈气愤不过，拉着我去找婶婶讲理，她却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只说是小孩
子之间的打闹，不肯让堂兄道歉。奶奶非但不主持公道，而且还埋怨妈妈小题大
做，破坏节日的气氛，她们合起伙来对付我们，气得妈妈当天就要抱着我走，但
; t5 g6 z& B2 M0 y. S" m是却被爸爸好说歹说地留了下来。
　　那天吃年夜饭的时候，爷爷奶奶们也不叫我和妈妈，爸爸辈叔叔拉去斗起酒
来，喝的兴头也没空理会我们娘儿，妈妈一赌气也就干脆不上桌，自己躲在房间
' k+ V% ^4 k: v. |5 P+ a' q里，煮了面条喂我。
1 y; }8 U/ |% a* ^" w$ ~$ @　　大过年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屋内一片热烘烘的喜庆景象，爷爷奶奶们
- n  a( p  M7 ~1 T# ?; D% s  r, p5 o胡吃海喝、划拳猜掌，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而我和妈妈只能在躲在无人问津的
) a+ @1 b, d9 n3 x* O角落，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般，只余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 e; G3 `" _- K/ E　　我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很是寒冷，妈妈跟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片片的雪
花不停地从黑漆漆的夜空洒下，将妈妈的头发和衣服都沾湿了，但她在雪中沾湿
了的面容是那么的美丽，看着我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温柔，喂入我口中的面汤却是
! I. |( ~: w# G3 A& E' m那么的暖和，一直暖到我的心窝底。
5 N0 u) S( |/ p( Q( N$ l　　我还记得那天妈妈亲手做的黄鱼面汤的滋味，那是我记忆中尝过最好吃的东
西，妈妈会把鱼片细细的咬碎，然后和面汤搅在一起，用调羹递入我口中。她的
嘴唇不用化妆都是那么的鲜艳红润，一张一合露出的洁白玉齿就像编贝般，我看
着这张美丽的脸，心中无比地安静恬和，就像身处仙境般快乐。妈妈看到我大口
6 Q/ K8 R8 w5 _: x1 P  g' T) _5 |大口吃得欢，那对翦水秋瞳就会笑成两弯深深的月牙。
8 p8 V4 r  X& `　　「妈妈，妈妈。」我努力地咬着口中的牙齿，好像正在品尝那美味的黄鱼面
2 z  A! o" q5 z' A7 q一般，口中嘟嘟囔囔地喊着。
8 |8 D. b* ^; _# P/ @　　「嗳，妈妈在呢，乖宝宝，乖石头，好好吃，大口吃，妈妈陪着你呢。」那
个熟悉的温柔声音立即响起，声音中蕴含的爱意让我全身松弛，我不由自主地按
照她的指示照办，她一边将我紧紧抱着，一边一口口喂着我的情景又好像浮现在
了眼前，好像有一股香甜的液体流入口中，其中还带着一股如兰如麝的独特香味，
只有妈妈身上才带有这种香味。
　　这股液体源源不断，让我身上舒服了不少，但随之一股困意也涌了上来，迷
. |$ G( e6 X1 \0 W迷糊糊中我又睡着了。
, V6 Q% D! V( U% b　　淮海市的夏夜是十分闷热的，尤其是那些７０年代建的老楼房，低矮的天花
板，狭窄的隔间，气流很难传导出去，在室内就像一个蒸锅般，将人烤得面红耳
赤、汗流浃背。
　　好热啊，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烧着了，身上不停地在流着汗，那些汗珠就像是
2 t, w# G1 [5 X9 W$ V5 j% |! U: r一层生牛皮般，把我全身上下裹得紧紧的，闷得我呼吸困难，烦躁不安。
　　屋子里那把华生牌电风扇已经开到了最大档，这架风扇还是爸爸妈妈结婚时
8 E; {( |& O5 z8 v唯一的电器，已经服役十几年的它，依旧能够正常地摇着头转动，但它送过来风
8 s( a9 `; G3 B9 d2 @. c9 ~2 w! C却仍然是热的，热得让人浑身难受，热得让人心烦意乱。
　　我的课桌是摆在客厅里的，三港公司的家属楼只有五十平方，并没有太多的
7 D" F/ {4 h8 M# J$ J+ O空间可以浪费，所以唯一的客厅要满足多种功能，吃饭的时候就支起桌子当作餐
厅，我需要念书时就打开台灯充当书房，我们一家三口平时就是在这里生活着。
  `; Q. Y; A' X7 ^% `' C$ }- h　　但那种平淡却很温馨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依旧住在这间小小的房
子里，我依旧在那张多功能的桌子上写作业，但我们家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爸爸
已经去世了，我没有爸爸了。
　　不知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还是心里总想着其他时期，我今天写作业的速度很
$ e2 {' D* N9 N" g; e$ _慢，心思也没有放在作业上。磨蹭了半天，干脆把做了一半的作业扔在桌上，双
肘支住下巴，专注地看着面前那个女人。
　　紧挨那张木质沙发，放着一张小小的矮桌，上面放着一把木梳子和几枚发夹，
还有几瓶我从未见过的化妆品，桌上立着一面小镜子，镜中的女人约莫三十岁左
右，正处于美貌与风韵的巅峰，她的鹅蛋脸比新婚时丰腴了些，五官依旧鲜妍夺
目光彩照人，肌肤虽然不如当年般白嫩得可以挤出水来，但仍然肤白似雪。
8 @. ~: s+ {$ V# |! q6 @　　近２年来颇为坎坷的生活经历，让她平日里有些容颜憔悴，但涂上淡淡的眼
- C1 Z, ^4 }) [& R5 t; q影，描成细细的黛眉，和涂得鲜红的双唇，完全覆盖了岁月与生活的侵蚀，让她
- a+ [2 Z( r, {* m* X依旧光彩照人。镜中的女子拿起梳子，将那头长长的黑发从中间分开，然后分成
两缕在脑后聚拢，用一枚紫色的塑料发夹固定住，这枚发夹上装饰着一个布制的
蝴蝶结，虽然很是朴素与不起眼，但装饰在女子的头上却是那么的协调，就如同
她本人一般温柔恬美。
/ h2 a  K" ^, O- l　　看到这枚发夹，却让我心中有些难过，因为那是爸爸生前送过妈妈的礼物，
妈妈一直都很珍视地收藏着。往常的时候，我很喜欢看妈妈对着镜子梳头，喜欢
看那如丝绸般顺滑的乌发从梳子的齿眼间流淌出的样子，喜欢看到那枚紫色的蝴
% D+ Q5 \3 C4 Q( e' `; ~3 v2 f蝶停驻在她臻首上，但今天看到同样的人、同样的乌发、同样的蝴蝶，我却没有
# M/ }0 s# [7 H, V' J: I( E- S往日的那种感觉了。
' d  d% C* E5 ~1 a0 i8 v　　因为桌面上的那些化妆品，以及点缀在妈妈白玉般耳垂上的金耳环，都不是
! L+ U) B7 q0 e3 V( V) J! N我们这个家庭里应有的，那是一个令我反感的男人所送的。这些东西背后的价格
3 x4 y) D, ?# B6 b不是我们家可以承担，就算是爸爸还活着的时候，要为妈妈添置几件首饰，也很
不容易，但在这个男人眼中，金钱似乎根本不是问题，随手就可以拿出来，花在
5 M5 j( B$ L* ^& Z. J他想要追逐的女人身上。
　　金钱就像是有一种魔力般，不仅让我们为之奔波不已，也让爸爸为之送命，
6 D# |% O8 v. q7 K* E更是堂而皇之的进入我的家庭，并且出现在妈妈身上。
' d- Y/ ?& ?3 j* c/ C3 L/ I* \　　妈妈梳理好了头发，忽而抿抿嘴看看口红的痕迹，忽而睁大眼睛观察眼影是
0 {' x" ^. m; j" U0 f2 N, ]2 Z- O否有纰漏，她的脸上有股忐忑不安的神情，但那神情中隐约透露着些许的兴奋，
, @0 V0 G: N# l; N  _- s  i  Z有些类似小朋友在父母眼皮底下偷吃东西的感觉。
1 L) j6 z( p8 d/ I- v# T- P　　她对着镜子端详了半天，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般，轻轻咬了咬涂着口红的下
" ^, a, o0 ]" L唇，洁白如玉的牙齿在镜中一闪而过，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镜中的妈妈好陌生。
) \* P1 r* L3 C7 L% u　　「妈妈，你要去哪里？」我忍不住开口问了。
　　妈妈好像此时才意识到我的存在般，她柔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理了理鬓角的几
# }- m# e& d! j/ ^+ q缕发丝，似乎有些不自然地轻声道：「石头，妈妈跟几个朋友约好了，晚上要出
去一会儿。」
　　她边说着，边站起身来，双手拢住长发往脑后轻轻一甩，那千万根青丝犹如
洒出的雨滴般滑落到她细细的腰间，同时也突出了她胸前那两具高高隆起的双峰。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露肩连衣裙，轻薄的的确良布料裹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
上，将那完美的曲线完全展现了出来，连衣裙的长度是那个时代的标配，只露出
4 t  f6 t" Y* w了两截又细又长的纤白小腿。
1 g+ N, `/ @) i$ @5 y　　我的心中又是一阵抽疼，这件连衣裙是妈妈衣橱中仅有的几件比较贵的衣服
8 l; B- R% |9 b8 u3 W& T之一，那是爸爸在他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上送给她的，妈妈很喜欢这件衣服，
( }: P  J6 ]& O$ `7 T. Q, z( L1 s平时只在去一些重要的场合才穿，爸爸经常说，妈妈穿上这条裙子就跟仙女一般，
' S' n7 K, |3 L对此我深表赞同，只不过现在妈妈穿着这条白裙子，却是为了另外的人，而她正
+ o8 o' _/ Y( A要去赴他们的约会。
　　「你自个在家里，把作业做完好吗，回来我要检查哦。」妈妈边说着，边走
, p" c. c5 a9 d' w* V7 l" _5 i1 l  m了过来，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她那柔顺光滑的发丝垂了下来，将我整个人都包在
; N+ H* l; i; _  K了里头，我感觉有两片湿润温热的嘴唇在自己脸上印了两记，那如兰如麝的独特
体香令我手足无措，让我呆若木鸡般动弹不得，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却说不出
6 e1 G, U0 @/ y3 k$ y- y+ Q# \" Y口。
　　待我清醒过来，妈妈已经抬起了臻首，她那对妩媚乌亮的大眼睛里滑过一丝
狡黠的神色，我脸上有人多了两瓣淡淡的口红痕迹，鼻尖还残留着那令人迷醉心
. Y5 H3 M( p, ?' v7 m- j, c痒的香气，妈妈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那么的美，那么地让我痴迷。每次我
: Y; q0 F1 y6 R生气的时候，妈妈只要使出这一招，我就乖乖地举手投降，转怒为喜了。
　　可妈妈今天给的温存却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转身拿起了一个小坤包挎在臂
膀上，那个洋红色的小坤包样式新颖洋气，通过长长的金色链条挂在赤裸雪白的
颀长圆润胳膊上，让这个一向朴素大方的美丽女人，顿时洋气了不少。
　　坤包那光滑的皮革质地，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种光芒，那是金钱的光芒，这种
闪闪发亮的东西，似乎拥有改变一切的茉莉，令我们这个简陋黯淡的房子相形见
( z2 ?. A- }( d1 l' e绌。
　　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的猜想，我知道这个小坤包的来历，以及送给妈
妈这个礼物的男人，据说那是从香港带回来的，在国内根本买不到这么高档的包
# V  P; t9 |7 D* E包，我从没离开过淮海市以外的地方，但我却知道，香港是一个无比繁华的大都
6 ~" Z3 N' K( t2 X市，那里的东西肯定非常昂贵，同这个坤包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对金耳环和那些
/ J' ^5 g6 b: ]" o. q" P化妆品，妈妈从未收到过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原以为她会像以往那样，拒绝那些
不怀好意的男人的殷勤，但出乎意料的是，妈妈却收下了这些礼物，并且用它们
6 x; ~# Q2 {! y! K1 Y4 P5 N妆点自己，而且还要戴着它们，与那个男人约会。
% c1 S' S* s8 g! r　　「妈妈，你能不能不要去，不要去见那男人，我不想你出去。」我心中痛苦
得想要呻吟，但我却无法说出口，话到了舌尖却变成了：「妈妈，你什么时候会
! G9 L& n0 f$ R' V* I* z' V3 Z8 }回来？」
　　妈妈在玄关处弯下腰，她弯下那盈盈不可一握的细腰时，裹在白色的确良裙
裾里的丰臀完全展现在我面前，那臀瓣的弧线优美得令我喘不过气来，她侧着翘
起一只白藕般的纤细玉腿，然后拿起鞋架上那双大红色真皮高跟鞋，依次套在白
- B! ]1 [/ {; u5 H& J4 F1 p生生的玉足上。
　　这双高跟鞋也是那个男人送的礼物之一，她有着尖尖的鞋头与５厘米的细跟，
放在十几年前，就算是这个以新潮著称的大城市里，也是极为时髦的玩意儿，而
7 R# c- M; [' d1 E" ^足下蹬着尖尖的她们，让妈妈原本就很高挑的身段更加挺拔，也更加迷人了。
　　「石头，妈妈差不多９点就回来，你要是困了就睡吧，乖。」白裙红鞋的妈
" F  @7 Z6 `4 b妈站在门口，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昏黄的灯光照在她黑玉般的光滑长发上，
映衬着那肌肤如雪般洁白无瑕，她鲜红的樱唇对我轻轻一笑，那笑容就像往日一
般温柔恬美，可我却没有感觉丝毫的快乐。
　　虽然妈妈说着话，但她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我，而是越过了我的头顶看向身后，
0 g0 J% J7 E9 F( m7 @0 M( n我记得自己背后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那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照。妈妈美丽的大
9 V3 [; d2 M1 t' ^7 B眼睛中好像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我那时候并不了解她眼中的深意，很快那股
( W4 Y/ x1 l/ H$ H6 X6 ~神色便从她眼中消失了，妈妈转身走出了家门。
3 H# W9 s6 s; K8 t! _- L8 C　　那扇老旧的木门轻轻地关上，将我与妈妈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听着那清脆
+ B, ^; z% z* X; I5 B: ]% {# H的高跟鞋跟踏地声渐渐远去，我的心中好像也有一块地方在坠落般。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那时候是如何度过那个夜晚，我只记得当时妈妈走出家门
的样子和她的表情，如果还能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大声哭喊着要求她留
下，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走出这个家门。
　　「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大惊失色，口中急切地呼唤着，想要挽
/ C, ?. M5 K( W3 v' F5 T8 E1 I$ p留妈妈。
* P6 O2 [( B" T$ J" y　　每一个梦境都是如此，每一次我都在遥远的地方，看着装扮的如此美丽的妈
妈，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开，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复杂，让我又是担忧又
1 J, B- v/ v' W: D5 {' ]是伤心，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8 s; T) r4 Y7 t$ g% k& G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想大声呼喊着挽留她，但我张大了喉咙却听不到自己的
声音，我想要追上去抓住她的手，但双腿却像是粘了胶水般怎么也迈不动，我只
能眼睁睁地站在原地，傻傻地长大嘴巴，看着妈妈的身影如烟雾般，消失在那浓
0 D5 f' v$ s' E" y  N厚如墨的夜色中。
2 W. A" B8 F. Y# }. e　　「妈妈，求你了，求求你了。」
, m/ [- h1 d2 K: v+ ?! U; N: }　　「妈妈，不要……」
　　我口中不停地嘟囔着，我觉得身上就像是火烧般的难受，好像置身于一个大
熔炉之内，一条条火龙用赤红的长舌舔过身体每一处，每一寸关节都像是被用锥
子刺过般疼，我想要活动身子却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连嘴巴和舌头都像是
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都张不开也发不出声音。
　　我感觉一个针尖刺入了手腕，然后又陷入了恍恍惚惚的状态，然后我又开始
做很长的梦，其中有一些是温馨甜蜜的。那些甜美的片段里少不了白莉媛的存在，
她的一个眼眸、一个微笑、一个动作，都让我快活得不得了。在这些梦中，我一
! Z1 |) r: L$ C! K# K/ S律都是回到了十四岁以前的样子，变回了那个妈妈身边的小男孩。
　　但更多时候，我做的都是噩梦，这些噩梦里我只是个旁观者，只能无言地目
' |" F" E7 {3 L* g5 j$ x睹着白莉媛被一个又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用他们丑陋恶毒的阳具侵入侮辱着，这
( z! ?3 S3 y+ ]& t: U+ `些梦境里有很多荒诞不现实的元素和色彩，但又真实得像是我亲身经历过般，一
次次地在眼前重现那些我不愿面对的景象。
　　这些噩梦的上演，让我身上的痛楚更深了，如果我睁得开眼睛的话，肯定会
发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湿，四肢都在不停地颤抖着。而这每当个时候，就会有
一只手抚上了额头，那只手的五指长长的细细的，触摸到的皮肤又软又滑，我知
道这一定是妈妈的手，只有她的手才会如此温柔亲切，耳边好像还有她轻声安慰
我的话音，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我的噩梦才结束得较快。
8 D+ T& C7 d& m5 }; W: Y) i　　每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又感到浑身说不出的疼，然后又会有人给我喂食，但
) m6 q" N  P( {+ p( l9 n我现在能吃的只是流食而已，喂我的那双手十分轻柔，好像懂得我的饮食习惯般，
让我无比熟悉。而且还有一股如兰如麝的特别香味萦绕在周围，有时候那股香味
$ [9 |$ G4 x4 [5 Q+ \) G" |淡了些，这时我能听到丝绸衣料悉悉索索的零碎声，隐隐约约还有细细的高跟鞋
4 K/ g2 a* J* U8 a) B1 L0 J跟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脆响，通过那声音我只能判断，自己身处的地板铺着防滑垫。
　　我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少天，只记得这样
的巡回反复有７次，然后噩梦发作的次数开始变少了，但那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
8 l8 i  ~8 z( o' ~. w女人却不再出现，我再也感觉不到她裙角和高跟鞋发出的声音，也闻不到那如兰
! b& n9 c3 W7 J9 e如麝的独特体香，我渐渐苏醒的意识开始产生了疑惑。
　　妈妈，妈妈到底去哪了？我想要大声呼喊，我努力活动着自己的嘴唇和舌头，
7 n6 n4 H1 s  N7 r" |想让僵化了许多的身体可以活动起来，但最先苏醒的却是我的眼皮。
& h" [( N, ], ~0 D+ F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空白，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我用力
眨了眨眼睛，发现身体机能正在缓慢地恢复，我的瞳孔开始逐渐恢复正常，让我
可以把眼前的一切看得更清。我没看错，是真的，我眼睛所见的是一个纯白的天
% H5 g/ E4 M! \( D+ m花板，包括灯管的横梁都刷成了白色，好像医院或者类似的地方。
　　待视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我又发觉脖子可以转动了，便尝试着扭了扭，看
到了屋子其余的地方。
　　这是一个５０多平方大小的屋子，从上到下都刷成了纯净的白色，包括我躺
, A2 Q4 O3 H3 U8 o/ }0 L2 I: K$ b着的这张病床，和身上的病号服在内，一切都是白色的，白得一干二净，单调得
( N$ K% c7 q2 S! a$ T, r令人心烦。而且令人疑惑的是，这个屋子里不但找不到窗户，而且就连门的痕迹
都看不出来，它就像一个正方形的大盒子，更确切些说的话，像一所白色的监狱，
将我牢牢地关在里面。
2 L% Z! |2 O+ A! \5 o. S0 d& ~) [　　我抬了抬胳膊，虽然动作很小，但的确是可以动了，沿着手腕上的痛感，我
看到被插进入的枕头和输液导管，病床顶的药瓶已经空了一半，剩下的透明液体
正源源不断地通过导管输入我体内。
  b  }; j% b) V　　「妈妈——」我总算从口中喊出了一声，但这声音嘶哑难听，就连我自己都
辨认不出来。
& i5 [7 v" c. H2 l/ n& W' a5 |+ y　　但我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不大的室内强化了嗓音的效果，听在耳中像是
只受伤的野兽在呻吟，我一声声地叫着，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始逐渐正常起来，但
并没有人见证这种效果，这嗓音只在室内回荡来回荡去，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为
/ }/ O5 ~* w8 H; X力一般。
　　我一直喊到嗓子累得生疼，这才停住了这种无意义的呼叫，这四面纯白色的
墙毫无怜悯地看着我，就当我是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我喊到最后身体也乏了，
刚刚恢复的那点气力也消耗殆尽，松弛下来后我又昏昏睡着。
　　这一回没有做噩梦，我的睡眠变得比先前好很多，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6 G4 Z7 a- }+ y* j我的面前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我渐渐辨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他的身高有１８０以上，瘦削的身子上披着一件医生常见的白大褂，头戴着
4 Q* w8 I0 L5 @8 S5 E一个白色医生帽，眼部以下都被白色的口罩给遮住了，只余一双明锐至极的眼睛
# b2 d+ v) t, T3 Z$ l- @8 [( [露在外头，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感情，我就像是跟病床一
2 {4 X/ C  B+ Q般毫无生命的物体，他就像这个纯白色的监狱一样冷冰冰的令人心寒。
0 q- i4 V% X8 c+ D5 ^- I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却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扳动开关将病床的上
半部抬起，我的上半身随之立了起来，由于有病床靠着，这种姿势让躺了许久的
我感觉舒服了不少，呼吸空气也更加顺畅了，我的视线可以投到地面，果然如先
前所猜测，地上铺着平整的白色防滑垫，一双硕大的黑色军用皮靴踩在上头，白
大褂下方露出裹在皮靴里的半截小腿。
# F/ x  f. T* J; q) @0 H& J# ]9 M　　他从旁边推来一个滑动的餐车，餐车的高度可以调整，顺着床尾越过病床，
推至我的胸前。餐车上固定着一个不锈钢餐盘，餐盘里放着尚带微温的食物，配
0 f5 W$ Y" J+ d5 z着一套塑料餐刀和餐匙，餐盘和餐车是牢牢焊在一起的，餐具的开口都很炖，这
7 T6 w. H- W/ _+ k2 L) v8 z些东西都无法利用，且光凭我现在的体力，赤手空拳是不能伤害到其他人，包括
) q5 M) H6 ?4 A4 Z6 X0 t6 V: c7 p我自己的。
　　「我，我妈妈呢，她在哪里？」我终于开口了，我想要知道妈妈的下落，这
, u  @1 P$ h2 Y! \. Z& K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6 |3 m! N9 s$ Z/ @　　那人并没有作答，他做完这一切后，就走到了墙边，也没见用了什么手段，
3 W* P1 W8 Q8 C" m  E) O6 S  y! m一阵机器碾轧声响过，那整整一面白色的墙体缓慢升起，然后那人就径直走了出
6 a0 q8 |7 ]& Z% E* t' [2 ]3 ]去，然后整个白墙降了下来，重新将我一人关在了里面。
　　我这才明白，这整面墙壁就是一道门，而借着这道门升降的空隙，我看到了
门外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以及大片大片白色的墙壁，这么少的信息无法给我提供
什么帮助，我只看出这扇墙壁大门的底部是光滑平整的不锈钢，这面墙至少有５
厘米厚，单凭我个人之力是无法穿过的。
1 C, |6 E6 ?* G3 @6 ?: T( _　　我思索了半天，怎么也猜不出自己置身何处，也没有想出任何越狱的可能，
别说我现在还要躺在病床上，就算我身体完全恢复的情况下，也无法穿越这么厚
8 V" Y. L( k/ g! H! p: q9 M4 |的钢墙，最后我只能选择了放弃。
1 U2 W5 E! @9 y* ?' {8 P9 D　　我把视线转到不锈钢餐盘，里面的食物有一团土豆泥，切成小块的羊肉，用
水煮过的蔬菜，两块白面包和一盒牛奶，我稍稍尝了一口，这些食物就像他们表
面上看来的那般，无盐无油、寡淡无味，但却能提供人体所需的必要养分，羊肉
8 I/ G$ J$ n5 ]  {1 \  u* M' w7 g' s也煮得足够熟烂，不需要我过分的咀嚼。
# J, L+ @4 m. {6 f& l　　这几天都是我以流食为主，现在终于可以动口进餐，所以虽然餐盘里的食物
8 I+ j) k- N* w" t) A) Q! l, N无甚味道，但总比那些糊状的流食好，所以我很快就将他们全部吃完。久违的咀
嚼使得我精神了不少，我翻看了下喝完的牛奶盒，只有在尾部有一个铅字的编号，
) ]0 s3 g; f7 s% ~# a上面写着２００９/ １/ １０的数字，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市面上常见的
6 B& H, D+ ?- I0 l: q厂家标识。
0 n# u- R4 }5 v& r: H　　这些食物我并不陌生，自己曾经在那２年的特训中，每天重复的都是这些单
4 O; K3 ^6 a+ r# D$ {$ y) w% u$ {调的食谱，只是现在身处的环境却颇为诡异，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2 J/ m( e* H5 G% O' o6 ?但我却知道自己是因何到此的，如果没有组织的接应的话，我已经成为淮海市警
方的枪下游魂，是组织出面救了我，但我又落入了组织手中。
% P4 X+ m6 F) b/ C  m6 \" c+ V　　我明白，自己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算起来脱离组织已经快一年了，无论是
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种行为都会被视为背叛，并将被列入「焚烧名单」中进行
处理，不过自从与鹰分别后，我却没有再见到组织的人物，也没有遇到任何针对
我的行为，让我不由得放松了警惕，无形间将组织抛在了脑后。
# i2 J2 i& q/ i! z$ H　　直到自己受重伤的那个晚上，走投无路的自己，才拿起那支卫星电话，拨动
& o! n# u6 p- Z/ w: B3 I5 t* l6 _8 O了联络组织的号码，而从那一刻起，我的坐标已经被锁定，我相信组织有能力助
我脱离险境，我也知道等待着我的是什么，但我别无选择，我宁愿自己承担这一
切，只希望可以将白莉媛带离那里。
8 o2 r& C3 N( g6 G* L　　可是，白莉媛呢？她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她。难道她没有跟我一起上了
直升机吗？不会的，我记得自己在直升机上，一直有双柔软的手握在掌心中，她
; s0 P+ ?0 a  Y0 g0 M) \9 m) y应该跟我一起脱离危险了，不然的话，这几天在我床边的那个女子是谁？她的气
' @5 o: S9 U7 ^/ @! ^& y息为何与白莉媛那么像。
　　如果那就是白莉媛的话，为什么当我醒来时，她却不在身边了？想到此处，
! s+ p& K: {/ }$ @: t0 z( J6 R. l& ]我心急如焚，脑中转过千万种可能性，但都一一被我推翻否定，我多想有人可以
跟我解释这一切，只不过我的身边只有厚厚的白色钢墙，墙是不会说话的。
! H6 E- T/ I* L6 ~  N# o  Q　　食物里似乎有安眠药的成分，过了一会儿我又开始眼皮打架，慢慢地睡了过
6 D% z8 l" z, q, b; a去，等我重新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绷带已经被换过了一遍，创口也被仔细地清
理过，不锈钢餐盘里又补给了食物，但却没有看见那个人出现在屋子里。
　　只不过从食物的温度来看，那人曾在不久前进来过。他好像并不想和我多接
触一般，只是在我睡着了的时候进来收拾一切，并在我醒来之前离开这个房间，
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清醒地见到他，然后当面问他白莉媛的下落。
　　我醒了就吃，吃了就睡，四面封闭的室内一直亮着灯，我只能从三餐的更替
4 a. G# l2 q. Z: S5 J3 F* D6 v( N来判断时间，就这样又重复了五天左右，我的体力渐渐恢复了大半，送上来的食
物量越来越大，输液瓶里挂的药水也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停止了输液挂瓶，此时
" Z/ O! I  J7 d" X2 I/ _( _% o我已经可以下床自行走动。
　　我仔细查看了屋子的四周，确定整个屋子除了那扇钢门墙壁外，其他三面都
. M  B4 [* G" R4 Y* A+ k是很厚的混凝土，天花板挑高有十几米，所以我也不用在灯管上动心思了，不锈
8 j8 ^* ]. G8 D1 s0 g$ w! l0 m钢病床是在地板上焊死的，想在其他地方动脑筋也没有办法。
　　刚刚从病人的身份脱离，转眼又变成了一名囚犯，这让我很是烦躁不安。
　　又过了三天，当我已经完全痊愈时，某天饭后，自己并未如往常般睡着，神
智一直保持得很清醒，我暗暗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 q- r2 R% a( e8 ]　　果然，不出所料，过了半个小时候，那面钢门墙壁缓缓上升，白衣人重新走
了进来。
　　有些久违的他，眼中还是那么冷冰冰地，好像并无任何情感一般。我看着他
走到床沿边，抬起双目坦然对视过去去，身上却暗暗积蓄了力量，但他并没有在
2 c$ ^$ J( `& ~6 n% L& T1 U意，只是扫了我一眼，终于开口说话了：「１７号。」
9 C& M& o6 _5 v% m　　他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般，冷漠中性，令人无法辨认，不过我却认出了这个
1 t( S8 U7 M3 G( j声音，我装作尚不能行走的样子，挣扎地站起身来，斜靠在墙上，将左右手交叉
: Q- ^" p) j- j( Z5 t2 r放在胸口重复三次道：「导师，恕我无礼，我现在还站不起来。」
　　白衣人并没有向我回礼，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道：「不用再装了，你的
3 U( j2 d1 p$ z右腿撑在床尾，左腿曲起一半，大腿的肌肉明显收紧，只要我稍不注意，那只脚
8 U4 y( m- a' x随时都可以踢过来。」
' z$ _! U& c- R' l) O0 K- [% E- f　　我的打算被他一一点中，老脸不觉有些微红，但依旧保持着被子里双腿的姿
. m# e3 l# s$ k/ H/ y势不变，讪笑道：「导师，你教过我的，任何时候都要警惕，随时保持反击的能
: |$ @, n- {. `7 t! M7 i, f" {力。」
　　听到我的话，白衣人的眼神中总算出现了一丝波动，他好像叹了口气，似乎
5 {0 |3 N7 N% M3 _对我的这一套很是熟悉，有些无奈地说：「你要是都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像现
在这般躺在这里了。」
　　「我……」我迟疑了下，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白衣人却继续说了下去。
, X% {- K& D7 k; m/ c4 e& F　　「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大腿上的那一枪打中了筋腱，起码一个月
内不能剧烈跑动。」
　　「刚才你如果踢那一脚，在以前可能有些作用，但以你现在的体力和速度，
我只要顺势一格，你的这条腿就要多躺２个月了。」
3 N1 K; z% e, I( K9 E& c　　我哑口无言，这才明白自己与导师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他甚至不用出拳
脚就可以让我丧失斗志。
. K& r# ?- T# j4 k: z4 |　　「下来吧，你在这里躺了也够久了，应该活动一下。」导师冷冷地道。
　　我点点头，从床上落到地面，拐着脚走了几步，一把拐杖递了过来，原来导
; p8 n1 W1 s( m. w/ W师已经连拐杖都给我准备好了，我向他笑了笑，表示感谢。
　　「你要是想用这东西从后面砸我，那就太愚蠢了。」导师打开了那扇钢门墙
3 n, m: ~  ~/ ]壁，头也不回就往外走，口中淡淡说道。
　　「不敢。」我撑着拐杖跟在后面道，这倒是我的真实想法，自从认出白衣人
. Y" S6 I/ s4 \0 C* @0 X, ~/ q的身份后，我已经不敢再动其他脑筋了，因为我深知自己与导师之间的实力差距，
# l0 }' M+ r1 y) [( Q' ]3 _% c更别提自己现在还伤了一条腿。
　　我并不清楚，组织里一共有多少导师，只知道每一名导师都曾经是编号队员，
他们都至少经历了三十次的行动，并取得过辉煌的战绩。能够在这些出生入死的
6 u$ V! U7 Q9 {: M行动中存活下来，且丝毫无损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组织中拥有极高的权限与
6 [0 D' H$ i8 A声望。
　　当他们退出一线任务后，并没有机会重返普通人的世界。一旦加入组织，终
! F; `2 V7 @' O! c身就得为组织服务。这些退役的超级队员们有了一个新的称号，那就是「导师」，
" w" c: a* \! X" S% f" |: Y' K他们得负责训练新的编号队员，将他们培育成组织的新工具。
1 r2 p, U2 f, E% c! I5 s; H( l　　而我，正是由眼前这位导师一手训练出来的。
5 w% ]! ^- T! C% I　　在将近二年的时间内，我通过了无数令人难以想象的训练课程，在将近４０
度高温下的徒步长跑，在零下１０度的冰水中游泳，在潮湿多虫热带丛林内的长
. O/ q# [9 @* l: R- h7 Z; k期潜伏，在食物稀少的北极荒岛上独自生存，这些我都得一一承受过来，在南山
岛精神病院的４年内，韦叔已经将我打造成身强体壮的青年，再加上这地狱般的
6 F6 j1 c1 ?. l! ]  j2 h# [特训，更是让我拥有了常人不可想象的毅力与忍耐力。
　　除了体能的训练之外，我还得接受各种杀人技巧的提高，包括徒手搏击、刀
* A% E& @; b6 I剑棍棒、长短枪械的使用，还得精通各种车辆、船舶、飞机的驾驶，甚至还有坦
' C; s$ X$ [5 h+ W克、潜艇和战斗机的操作……这些训练和提升，使得我具备了在任何时间和任何
环境下杀人的能力，也让我养成了冷静自若和残忍无情的性格。
* y. d& c3 `6 F0 v! k　　当我完成特训后，一个崭新的杀人工具便诞生了，同时诞生的还有一个称呼
* s1 D' U* M8 g; v8 \* V——编号「１７」，这个数字取代我的名字，成为我的唯一身份。
, v2 J$ L  J1 z- z　　不过在特训结束后，导师便不再与我有任何联系，每一次的任务，都是组织
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到我手中，我不知道，也不需要了解任务的目的，也不会去询
, K5 H! d+ I, k9 l* y( b6 u# G问任务是来自哪里的，我只要按照组织的要求完成任务，就能享受组织提供的一
系列的享受。
9 h% e: _: n" v, d3 |/ B　　在这２年的时间内，我就是个没有自我思想、没有价值理念的机械，一个为
9 C4 g# z- f7 k3 D' R0 C组织服务的杀人兵器，我默默地杀着一个个人，一个个组织需要除去的目标，从
. K' C9 j: w8 W/ W% _/ w. Q" `; K未想过这些人背后的家庭、身份与职业，我也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人看待，我只
需要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就是我的生活。
; f. U6 ]0 X/ v& T2 U. K5 o　　每一个完成任务后，我都会感到很大的失落，而在执行任务时，我却是全神
贯注，无暇他想，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来使用，我就不用去回忆过去那些事情，
那些令我难以面对的事情，所以在短短的２年内，我执行任务的次数是别人的数
倍，天南地北全球各地都遍布着我的足迹，任务成功率在组织内也是首屈一指的。
　　这一切，一直维持到出车祸的那天。从那以后，我一直封闭的记忆之匣被打
开了，压抑已久的回忆重新回到了身上，我开始踏上了寻找母亲之路，也开始了
为父亲复仇之路，并且遇到了许多鲜活可爱的女人，这一系列精彩纷呈的事情，
" s# n4 X6 j' |) Q* c& j让我应接不暇，组织更是被抛之脑后。
1 {5 Z* I3 g+ u" d6 g. P5 K　　我现在已经有自己所爱的人，我需要在她们身边保护她们。我不会再回到组
织，充当一名没有独立思想的杀手，当一个工具。
! \: h3 M* _# z　　我边寻思着，边拄着拐杖跟在导师后头，穿过一条条宽大单调的甬道。这些
墙壁清一色都是刷成白色的混凝土墙，每隔二十步就装着照明用灯，灯光并不是
很亮，照着前后走动的两人，在地上拉下两条长长的影子。这些灯具的模型看起
; u. U8 _( N: _来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刷着深绿色的油漆，像一个个苍老的卫士，年复一年、
2 n7 f" E; C% _# @) o9 p3 |日复一日地守在乏味的墙上。
　　导师一路上都没说什么，只有沉重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以及我拐杖尾部
, y* N' K1 t/ `' k敲打在地板上的声响，这种气氛让我隐隐有些不安，但我并没有急着开口，在组
织的这几年，我已经养成了谨言慎语的习惯，言语的力量并不足以伤人，我们走
了很久，这些甬道都是横平竖直的，极少出现弯曲，就像是棋盘一般，我曾试图
% l* ?  P. d& h; g- J记下路径，但没多久就放弃了，这里面实在是太单调，每一处转角看起来都差不
多，根本无法辨认记忆，但导师却像是掌握了某些诀窍一般，他毫无迟滞地行走
. @! Q* X" N9 c9 w0 N; w3 g. ]着，一点都不会因为寻路而停步。
" S1 d5 O* x+ Q6 z8 c% r) b4 t　　越走我越觉得诧异，我们好像是一直往下走，根据空气中的湿度来判断，我
. P! {4 L$ j" W$ l们应该是在地面以下了，我暗暗心惊，这个建筑的规模如此之大，里面不知该有
( Y( K% @( g* x3 l; g8 b# N7 F多少机关和人员，可见组织的真正实力，可为什么我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人呢？
　　终于，我们走到了一个大厅，昏黄的灯光照着一堆堆的形状怪异的物体，等
8 p8 }5 G8 r, P0 R, N8 j我走进了一看，才发现那些物体上盖着色彩暗沉的迷彩覆盖物，我随手摸了一下，
感觉到手指黏上了不少灰尘，看来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我用脚踢了踢旁边一个高大的物件，一块迷彩帆布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乌黑
1 j. i4 j" \3 h: @0 O, S& z+ o' [# k7 B的履带和轮子，我恍然大悟，那长长的一根是坦克的炮管，从履带的形状和炮塔
: _# W  U# R  b5 c  P" s的轮廓来看，这应该是一辆７９式主战坦克，而这个厅子里放置的其他物品，应
该也是类似的陆战武器。
　　为什么这里会储藏了如此之多的武器，难道组织有什么目的吗？只不过这些
武器都已经有一段历史了，从覆盖的尘土来看并没有使用它们的痕迹，机械如果
长期不使用的话很容易报废的，就像是这台７９式主战坦克，从量产至今已经有
" _  Y7 N+ w& u4 x３０多年了，估计连机油都凝固成奶酪状。
　　导师并没有在这里流连太久，我随他走进了墙角的一架电梯里，随着一阵电
机驱动齿轮的声音，我们开始晃悠悠地上升，电梯上升的速度并不快，但我们好
像身处低洼的地方，不知道电梯到底上升了多久，我有些担心它是否老到会出故
障的年纪，但幸好它安然无恙，并且把我们送到了最顶层。
5 U: l) q( q4 f2 \( L5 l8 Y+ P　　走出电梯后，外面光线突然明亮了起来，一直都在地底下行走，所见都是不
甚明亮的非自然光，陡然看到大自然的正常光线，眼睛不由得多眨了几下，只见
自己身处于一个宽敞的大平台，正对着电梯是一个长１００米、高５０米的大窗
, C( k+ n) ]- m8 I口，从窗口看出去只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6 Y# @( d: ~* b6 }' b　　而在平台的中央，一架黑色涂装的四旋翼直升机静静地躺在那里，这就是那
& W1 ?% k$ Q2 Y2 ^- x; e晚把我们从福佑大厦救出的黑鹰，我们应该就是从这个窗口进来的。
　　导师并没有多停留，直接越过黑鹰走向那个窗口，我赶紧跟了上去。
　　越走近窗口，我越觉得从外面吹来的风力之大，导师在窗前站住了脚，我随
) E% R5 M; H! h' Z/ S后也跟上站到他身边，凌冽的风吹得我差点张不开眼皮，这风也带来了自然的气
息，我有些贪婪地吸着这难得的空气，眼睛逐渐习惯了外界的景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碧如洗的蓝天，然后是远处如睡美人的山峰轮廓，由此
( d" ~$ W$ k* S9 C) l2 a0 F- n( p可见我们身处之地极高，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够容纳这些坦克和直升机，
8 C% H* S- v9 ]0 V9 S我往下方一看，居然有些眩晕，一朵朵飘荡的云雾下方，青翠夹杂在层峦叠嶂中，
我们居然是在一座极高的山峰上。
3 j5 F; U  A$ [6 s) W　　导师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他主动介绍道：「上个世纪７０年代，由于意识
形态上的正义，我们曾经与北方一个大国处于紧张态势，当时高层认为，大规模
- M) D* g- R) d( O5 }核战争一触即发，领导人也做好了打核大战的准备，所以陆续修了许多核战防御
工事，这里便是其中的一处，对外编号叫８０１所。」
　　我这才明白，这座山的腹中整个都被掏空了，外表上看过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 N  ?0 k" T. r! K1 Y6 t但实际上在山腹以及地下几十米深的地方，建成了一个人工的战备掩体，总建筑
' }7 z2 t: Q" R面积达２０万平方米，几乎等同于一座４０层高的大楼，可以承受２００万吨Ｔ
$ \7 L9 U& Y1 W$ t$ k% X" pＮＴ当量氢弹爆炸的冲击，还能抵抗８级地震的破坏。
' _, `3 R& }) z  b9 I' @) F3 F! h　　这座掩体内各项通风设施齐全，室内气温长年保持２５摄氏度左右，完善的
后勤保障储备可以确保１万人在内生活，而里面更是配备了一个陆战旅的兵器装
* X$ J) A( B4 [$ l备，以及一个高度机密的指挥中心，而一旦战争正式打响，政治中枢将分散转移
, Y4 X( N! X- F7 v到各处掩体，以确保不会因为对方的斩首行动，造成群龙无首的状态，像这个直
2 s% n6 ]8 a- Q) f7 w3 @升飞机降落平台和黑鹰直升机，都是为高层的军政人士准备的。
" w0 X2 m$ L# L5 h- S: A　　当然，那个两大阵营壁垒分明的时代已经过去，那个北方大国也已经成为历
: W5 I  j/ F- s+ @史，世界已经进入一极多元的复杂时期，预料中的核大战爆发可能性越来越低，
. T% n6 N3 V) q3 a6 `, w维持这样的战备掩体越发显得不划算，也不符合新世纪的发展趋势，所以进入２
１世纪后，这些掩体基本上都停止了维护，曾经驻扎的官兵也纷纷撤出，更不用
说里面那些从来没应用过的武器了。
　　这些掩体的功能虽然已经被废弃，有些转移给了科研院所，有些改作商业开
发用途，只有极少数几个被保留了下来，但却一直对外保密。不知组织是用了什
么手段，居然占据了这样一处掩体，这让我对组织的背景与能量更加惊叹与畏惧。
　　「你是怎么想的？」导师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 \- k7 K3 y; p8 _% l, ?　　「看看这里，看看你自己，跟组织相比你就是一直小小的虫蚁，你凭什么跟
" L8 K# ~' p. J8 h  N组织对抗，你觉得自己可以说走就走吗？」
$ P1 k! g. z# I' x6 `　　导师的话令我答不上来，我对组织的实力与行事作风已经非常了解了，但我
) J1 e! {" g; Z) z已经做出选择，这个选择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过，从导师的话里，我却听出了一些端倪，他肯出动黑鹰来救我，并且帮
: R& [% b7 \2 q我治好了枪伤，还说了这么多的话，这态势并不像是要执行「焚烧」这么简单。
　　如果他想要我的小命，早就可以下手了，我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但
9 s: u0 f) l% ~( j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想要什么？难道组织并没有想要焚烧我，或许我应该尝试一
下。
; S& W! ]% S3 n1 N$ V* T6 p1 m　　于是，我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身世，以及这１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毫不忌讳
地告诉他，我与白莉媛之间的情爱纠葛，并且表示自己不能够也不会离开她，虽
然我以及尽量精减了细节，但也足足说了１个小时。
　　随后，我静静地看着导师，想从他面罩后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他依旧那么
2 a7 `  x: Z1 |7 j2 o的冷漠无语，就像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只是默默地听完了整个故事，期间也没有
出言打断我。
　　「你知道自己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吗？」导师道。
0 \4 y2 W0 A, S　　我摇了摇头，对此我的确也不大理解，按理说以组织的能量，要想找到并消
灭我绝不是难事，但他们居然容我脱离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点怎么都想不通，
. e( x0 m  s/ m0 z' J0 m0 t! ^除非，除非他们并没有把我列入焚烧名单。
4 z. G( S9 [8 T　　导师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主动开口道：「你别想太多了，我没有这个权
! a) k2 q, \$ o# }力干涉组织上头的决定，我也不会去开这个口的。」
, `3 p: ~' ?$ |* ^- m　　我原以为是导师为我求情，没想到他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
2 z/ o* T2 s5 i　　「自从接到有关你的报告，组织已经对你下了焚烧命令，我就是那个执行者。」
  E# |0 y+ w2 E% ?( G! k' L$ K( L　　「那我为何还活着？」我疑问道。
　　「因为组织改变主意了？」导师很简单地答道。
: C. b! |3 E: k: e" b+ p　　「为什么？」我用目光发出疑问。
) ^  P1 b/ j" [　　「你做的事。」
" I5 |2 q$ C( p9 z; P　　「我做的事，我做了什么？」
6 I6 e$ k6 w' ?! |; _, H　　「你在淮海和燕京做的那些事，组织发现你所做的事情，最终跟组织的利益
! V/ L9 _) D+ v是一致的，所以他们暂缓了你的焚烧命令，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
3 z; D# r1 s  k　　我算是有些明白了，原来我策划并参与打击吕江的一系列事情，都被组织看
% G" w2 b, t1 _在了眼里，而这也是他们放我一马的原因，只不过组织的目标绝不是吕江这么简
单，吕江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真正的解释是，组织与吕江背后的那个人物是对
: ?) U, c- n+ L- |; t" G2 q1 u立的，而这牵涉到极为复杂的政治斗争，组织已经深刻地介入了这场争夺中。
　　我不由得心生寒意，虽然自己并不是有意的，但因缘巧合间，却误入了这场
牵涉极广的斗争，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 i( _6 y. r2 u. m7 ]$ A( M7 }　　「你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你想想看，你有多少次莽撞冲动的行为，最
9 O. ~: G" q5 ^9 }: L终却没有把自己和别人的命搭进去，那都是你的运气好吗？」导师微微冷笑道。
　　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自从恢复记忆以来，我的一切行动都出奇地顺利，虽
然心里一直隐隐约约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总是把这些归结于运气和自己的
应变能力，自以为可以对抗组织甚至整个世界，这种心态的滋生，让我不能正确
  `3 Y* {' b$ H8 {9 a评估自己的实力，而导师刚才的话，却揭破了我的自大与骄纵。
; ]! |; s7 c& R- w! K7 G# U( W　　「难道，你一直在我身边，那些事情是你做的？」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回忆一下，吕江家里那次，保安为什么来得那么及时；Ａ３２１劫机犯
" v( S* d0 E) ?7 [+ s" ]为什么没抓住人质，他们身上的压感装置为什么突然失灵了；Ｄｉｏｎｙｓｕｓ
号上的直升机为什么迟迟没有出动……」
　　导师只是略略点出几句，一直困扰在我心头的疑团终于消散，这几处细节我
一直在心里思索但却得不到答案，原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我才能这般有惊
3 a0 b/ H' r+ n无险地渡过这一重重的难关。
　　「对了，你就是那个穿着整洁翩翩有礼的老克勒。」我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
: @9 I; F0 d" @/ N0 z- C- e& ]; ]很多东西一下子都串联了起来。
　　自从在Ａ３２９飞机上见到这个老克勒后，我对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 Z6 C* R( E) G: f6 e4 T4 v2 H虽然导师出色的化妆技巧让我无迹可寻，但他出现的场合总是那么的微妙。
　　第一次在飞机上见到时，他就不露痕迹地阻止了那个女郎的自爆行为，也只
  v. q$ y- |- g. A6 k有他才可以将力度使得如此恰到好处，就像一切都是偶然一般；第二次在Ｄｉｏ
ｎｙｓｕｓ号上，又是他提前破坏了万启明的直升机，使我与白莉媛可以顺利地
5 T0 p& ~+ `2 Y! q$ p: R8 J逃离游艇……
, e/ `( J, V' |% g; O) g6 V2 p# k; H　　可想而知，之前还有多少次，都是他在暗地里帮我，为我铺路扫尾，我却从
$ y" s. V6 @4 I! Y头到尾蒙在骨子里，要没有他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但我心中暗自侥幸的
同时，也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被人像影子般追踪着，一切隐私都完全暴露在他
; Z7 i4 F) j+ U: @5 x眼底，包括与白莉媛等几个女人的情爱纠葛，导师肯定了如指掌，这种感觉好像
8 z: ?( T5 M/ }" U1 j0 L1 C被人扒光了衣服般，好不自在。
/ Q" ?8 ^! k9 B2 t　　「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只是监控引导你的行为，你其他时间搞的那些事，我
: F* E$ ~% r& f' Y! f) u$ y3 `可没那个精力去管。」导师好像明白我此刻心中所想一般，他哂笑道。
; q# q6 ], Q) l9 o* Z1 G% Z　　我老脸又是一红，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正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下尴尬的气氛，
导师又接着说下去了。
( N  F( N$ `& m# k% s　　「三雅的那次，我也不是刻意为了你，所以没有保持好距离，否则你是不可
; I$ m+ \5 z9 X4 X8 q5 c能看到我的。」导师解释道。
　　「对了，我在游艇上看到你和吕江他们密会，这里有什么我可以知道的吗？」
# E9 M% s2 u1 W' d1 Q& g; W" ~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正好借此机会道了出来。
　　「这是组织的命令，具体内容你这个级别是不能知道的。」导师语气一下子
" l  b3 i6 L1 T" P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他还是稍稍跟我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原来，那天与吕江的密会是组织的一项任务，吕江想要从组织那里获得什么，
通过极为特殊的渠道联系上了组织，按照他们的要求到这艘游艇上进行商谈，虽
4 f  ^, m- G- c然导师对交易的内容语焉不详，但从他们的对话来看，那个东西可谓是天价，连
* O. Z, L# c! z2 A, r* c2 _* k吕江这样的人物一时间都无法全额付款，最后还是万启明出手缓颊才敲定。
　　而这个交易之所以选在万启明的游艇上，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 ^; g, A% X  q0 v; {  Y　　据导师讲，在世界各国政府之外还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势力，他们虽然不
7 ?/ Q- z3 J% P7 U能公开统治一个国家或民族，但拥有的实力却并不比任何一个国家政府逊色，这
些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甚至影响到国家与历史的进程，这些不能公布于众的集
& L/ Z- d3 z3 z团组成了一个暗世界，与我们所熟知的明世界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就像人体
. y; \- H' \" a! b的影子般。
　　暗世界的集团间相互存在利益争夺，也存在相互合作，为了满足这个需要，
ＴＯＷＥＲ（ＴｒａｄｅＯｆＷｏｒｌｄＥｌｉｔｅＲｅｇｉｏｎ）也就应运而
6 ^# z0 c6 d% r生。
9 G: f: n2 w" e! |6 Q　　在一年一度的ＴＯＷＥＲ年会上，各种千奇百怪的物品或服务都会出现，从
石油开采权益到武器军火运输，从一国政要选举到政府更迭颠覆，任何东西都可
以在年会上交易，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就会有人为你生产或服务。当然，这些
价钱的数目绝对不菲，有时候甚至等同于某些国家整年的财政收入，但这一切都
是值得的，因为ＴＯＷＥＲ的原则就是：天底下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为了满足交易双方的需求，ＴＯＷＥＲ的年会都是选在貌似热闹但却适合保
' t2 m: O4 \* g& u& D密的地点，因为每个参会人员的公开身份都是极为显赫的，这么多人如果没有人
任何预兆，突然汇集到某一地点开会的话，迟早会引起各国政府的怀疑，并最终
导致威胁众人利益安全的后果。为了掩人耳目，每次的ＴＯＷＥＲ年会都会利用
公众已知的大型会议或者庆典做幌子，借助这些大活动来进行私底下的交易。
　　近年来声势浩大的「海空盛筵」，其实只是ＴＯＷＥＲ年会的烟雾弹之一。
! V. L/ i( z" y. g8 U" [& K没有人会注意到，在那些富豪与嫩模狂欢淫乐的背后，无数笔金额巨大的交易正
, F6 m3 I' a  p' F9 t! ~在发生，每一个交易都足以影响成千上万人的生活，每一个交易都会推动或阻碍
2 p- I; f  J. J/ m) y5 A某些东西，一切都被纸醉金迷的喧哗所掩盖。
　　作为今年年会的会场，万启明的游艇出现在「海空盛筵」上，再正常不过了。
+ _; |3 t  B; A( l所以，吕江和导师才会在当晚出现在船上，而我们又机缘巧合地上了那艘游艇，
3 ]; u; X4 f. {0 ?: ^: J0 L继而才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 l' L' V5 x9 W" S　　只不过，组织的行为实在令人难以琢磨，要说他们一直帮助我打击吕江的话，
好像是与吕江背后的阵营处于敌对状态，但他们又不忌讳与吕江进行交易，为他
提供那个阵营所需要的东西。组织到底站在谁的阵营里，它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2 J4 {& F, L6 _; J- s" [我越发觉得组织如此深不可测，它们的力量和野心都太强了，我在他们眼中就是
一个棋子，一切都身不由己地仍其摆布。
　　「那么，现在我已经在这里了，组织想拿我怎么办？」我把心一横道。不管
结果如何，我已经厌倦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执行组织的任务，为组织服务下去，当然今后的
任务会有很大的变化，你需要换一个可以公开的身份，并且出入各种场合，与各
, x( ~( b$ U. u% b' ]色人等交际接洽，当然有些技能和知识你需要补充，我会指导你并且在一旁辅助
; {* h3 ?- f- f7 Y) k: ~你。」
6 i& ~' _/ Z3 r' F# d$ i　　导师刚说完，我便迫不及待地发问：「另一个选择呢？」
. p8 J1 o. {' H5 G" r! E+ ]8 G) f　　「Ｂｕｒｎ。」导师只是口吐一个词，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实际上我并没
; l* J0 G1 `* o5 M* }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服从组织的命令才能生存，只不过组织如此看重我，却让我
# j0 u  x3 t6 R* {# C有些意外。
* w+ O2 _: B% R" b　　组织拥有的编号成员，每一个都是各自领域里的佼佼者，组织有一套自己的
人力资源培养系统，所以历来对叛变的编号成员格杀勿论，除非那个人有着不可
. J6 L+ x( L1 P2 e# _替代之处。
　　「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导师看我半天不说话，他提醒道。
　　「我有一个要求。」我想了想，开口道。
　　「什么要求？」导师那对眼睛里毫无情绪。
　　「我妈妈在哪里？我想先见见她。」
　　我的话让导师有些意外，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2 f' I, t. O+ e5 ]' V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考虑这些，你以为组织会让你把秘密泄露出去吗？」
( A  D- B: H* g# N* ]  J　　「我并没有泄露组织的秘密，我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她。」
　　「那是绝对不行的，一旦加入组织，你的过去就跟你毫无关系了，无论那个
" A6 Q7 O) f* z5 [, H( }人是你的母亲，还是爱人。」
( z# |" T( \; a. A, z　　「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没有血缘与情感负担的人，才是最强大的。」导师的
话里有着一丝诧异，好像我的回答很出乎意外般。
　　「我记得，但我之所以要变得强大，是为了保护我所爱的人。」我语言诚恳
却很坚定道。
　　「愚蠢，你这是自寻死路。」导师不屑地冷笑道。
　　「组织不需要情圣，你是他们的一员，只有服从命令，没有权利提要求的。」
　　「那是我妈妈，我的亲生母亲，我最爱的女人，我是不会放弃她的。」我捏
紧了拳头，双目圆瞪道。
　　「这由不得你。」导师没有反驳我的话，只是冷冷道。
　　「你们把她怎么了？」我心中一惊，忙道。
% k3 j6 ^( l) x, M! p. }　　「没什么，她只是去了她应该去的地方。」导师轻描淡写道，他的话让我心
惊胆跳，难道白莉媛出什么事了吗？
　　「你再说一遍？」我怒火中生，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这个时候我已经忘记了
对手的实力，也忘了自己还有一条伤腿。
0 u6 h0 A" _5 Z6 b- W& `9 F7 t　　「你敢威胁我。」导师好像也动气了，从未见过我这么说话，他微微的提起
3 U. H1 V% w/ ^, L% n: I双手，一字一句道。
9 b* A/ S3 e9 ^4 I) P　　「是的，谁对我妈妈不利，谁就是我的敌人。」我无惧他的威胁，倔强地答
道。
( N: k2 O" \! y( G9 }% ~　　「你妈妈当真对你有那么重要？她智商又不高、也没什么能力，除了脸蛋和
身材之外，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导师突然冒出了这一句，我的反应似乎
很让他意外。
2 g) k& B+ q7 y9 u　　「是的，很重要，比我本身更重要。」我轻轻地答道，但字字却充满了力量。
　　「你放心，她活得好好的。」导师好像不想再纠结下去了，他挥挥手道。
% o+ T5 K) b" I3 Q　　「那她在哪里，我要见她，现在就要。」我继续追问。
" z  B8 z5 Q8 w: y" [* F3 n0 z　　「你见不到她了。」
　　「你什么意思？」
　　「你妈妈走了，去了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你也不用再找她了。」导师转过
! b% n; C1 k2 `% K+ \( l身，双手背在身后，悠悠道。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走？」我的眉毛拧在了一块。
　　「我告诉她，如果不想你死于非命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你。」
　　「对于你来说，她就是一个累赘，只要她还在你身边，就会给你招来无穷尽
* x: j( L$ R4 @6 K的麻烦与危险，就算他这次可以逃出来，谁能保证下次不出意外。」
　　「你妈妈听了我的话，她流泪想了两天，终于做出了明智的决定，我也不为
难她，让她自行选择要去的地方，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吧。」
% H' `- f/ l% e3 P: @: T* T　　「如果你是真心为她好的话，从此就忘记这一切，也不要费心思去找她，专
/ I3 Z/ R" P+ x$ F- s  Q9 T0 r0 i心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这样她就可以活得更长些。」导师双目看着窗外的蓝天，
慢慢地讲了出来。
6 u9 \  \1 t/ |$ U; g8 i　　「这是一个威胁吗？」我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白莉媛没有出事就好，我真
的很怕组织会对她下手，因为组织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6 d0 }5 t; z+ @　　「随便你怎么看，但事实就是如此。」导师难得说了那么多的话，他的回答
2 x4 U# y; A" a. ~重新变得简短有力。
) D8 Y7 y6 h6 y6 P  ~. i) N　　我看着导师挺拔的后背，心里却转了无数个念头。无论是哪个决定，最终都
0 G$ Z1 ]" U- k5 w( x会危害到白莉媛的安全，我不能让她再受一点点伤害了。
　　一番思前虑后，我总算开口说出个妥协的要求。
: ?, b# g3 N8 V0 |0 y7 {) K3 J　　「如果我按照组织的要求去做了，你们可以做到不打扰她，让她安静过自己
& |( Z7 @. l& g/ k6 G的生活吗？」
　　「组织不会做多余的事。」
/ ^& S5 b4 {- {0 Y　　我默默无言，组织就像一张大网般将我罩住，无论我想怎么样努力，都无法
挣脱出去，而且这张网现在还延伸到我的爱人身上，如果我不与组织合作的话，
' W% J& n# H- i9 {白莉媛就危险了。
　　我能怎么办？凭我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对抗组织的，而且现在我更没有反抗的
# \8 w' `9 V7 K2 `3 V能力，我必须合作，我只能合作，我别无选择。
　　但我不会就此放弃的，我要先稳住组织这边，让他们暂时不会执行焚烧，然
后再令图他法，我相信自己对组织尚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这也是我能够活到现在
的原因，我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达到目的。
　　还有，我的导师，虽然他一直都是这么冷漠无情，但直觉告诉我，他对我并
( Z$ }8 Q% I; N# S, p: C6 C8 p不像组织一般，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来看待，我觉得他对我还是颇有余地的，
4 d  u; f+ |  E9 u$ c尽管他言语中并未承认，但我觉得在中止焚烧这回事上，他肯定有为我做过努力。
3 [$ q# ~8 r( P; @  D8 j  s3 c　　或许，他将是我一个不可忽视的助力。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