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第一剑】（加料版）（01-10）作者：东方玉

车神

作者：东方玉
- f, O5 ?! i$ L) T& }. B0 p+ d字数：201314

, a8 C$ U2 v7 S. ?4 f4 R* B　　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希望大家能点一下右上角的「红心」，举手之劳。
　　您的支持是我发帖的动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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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０１章花令行天下
6 H9 P9 e9 o" _0 H: n6 x8 P* s　　南京，古称金陵，又叫石头城。龙蟠虎踞，六朝繁华。清凉山是南京西区的
2 \& o0 }/ j) T7 m# R. u( a+ V著名胜地，东山麓有一座善庆寺，寺内的扫叶楼，为文人品茗谈诗的好地方，登
楼远眺，城郭河山，尽入眼底。
! ?4 k9 b" x! P! a' M# J. V* \　　扫叶楼的西南，有一座清凉门，在历史上是古石头城的遗址，形势险峻，城
墙上高低不平，好像许多浮雕的假面具，南京人称这一带叫做鬼脸城。
& f# l7 y. `1 N% Q7 y　　鬼脸城是个丛草杂生，荒凉不堪的地方，游人们也很少到这里来寻幽探胜。
　　这是初更时分，一弯新月，像银钩般斜挂天空！
　　三月初头，东风料峭，吹到身上犹带寒意，鬼脸城黑黝黝的城脚下，不知是
什么人搬几方平整的大石，拼在一起，倒也有些像一张长方形的桌子。
　　在这张拼成的石桌东，南，西三面，每一面都有四团黑影，像木偶般坐在那
里，只有石桌的上首，（北面）依然空着。
　　三面，一共是十二团黑影。说他们是黑影，因为他们很像是人；但你看不到
他们的头脸，只是黑幢幢的一团而已！
1 W3 [! q: K4 C' ]　　而且人是动物，就算你正襟危坐，也总有人会动一下的；但这十二团黑影，
始终也没动过一下。
　　这时，要是有人走来，看到了这般情形，不吓个半死才怪！
" R; l3 P$ z& [+ e/ v　　但这时的确有人来了，那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头上也戴着一顶黑色的
7 |# D# f5 _; W$ D. H. i+ O, h风帽，强劲东风，吹得他氅衣猎猎作响。
　　风虽很大，他却走得很快，纵然他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但从他一路行
来，腰身扭动所流露出来的婀娜身材，分明还是一个女的，而且年纪也不会很大。
　　一个年轻女子居然在夜晚到这里来。嘿，她若是再走近五六丈，看到这十二
团黑影，那就够你瞧的，保险会尖声惊叫，回头没命的飞跑。
$ M5 L6 X0 c6 P8 D8 [　　现在，她渐渐走近了，三丈，两丈、一丈……她当然已经看到了，但居然没
; j4 B0 V+ v% M. [有尖叫出声，而且还走向石桌的上首。
0 b7 \7 c% Z$ \+ c1 D' S+ d　　现在她已经在召桌北首中间停下来。徐徐摘下了头上风帽，露出一头披肩青
9 X: U5 i/ u% H1 X6 v/ `- y0 e/ H丝。
　　月亮虽然不算大明亮，但已可看得清她的容貌，只是看清了她的容貌，你就
' N. q- U7 X8 h1 `4 R会大夫所望。
0 u) K% M& r7 C, R! D7 r9 c　　那是一个满脸病容，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黄脸女子，但她目光却相当明亮，
扫过面前十二团黑影，缓缓从宽敞的斗篷中伸出一双纤纤玉手。
　　这双手光润如王，就和她焦黄的脸孔完全不相称，玉手拢着大姆指和食中二
指，那是「拈花指」她玉笋般尖尖的三个指头之间，确实拈着一朵花。那是一朵
8 u! ~: U# m2 X6 f  @$ q! k+ b黑色的玫瑰花。
3 U7 P+ C. K" S( e　　现在她开口了，清冷的声音，徐徐说道：「花令行天下。我住长江头。」
　　话声甫出，那始终没有动一下的十二团黑影突然站了起来，原来他们果然是
' d# F# K$ X9 L" X/ Z0 J人！
7 q8 ~6 B  f5 l9 _) v" [8 {　　现在每一个人迅快的伸手取下了戴在头上的黑布罩子。那是十二个黑衣汉子，
+ Q- J: H. F8 t, a, q3 z; q此刻一齐躬下身，由左首第一个人说道：「属下黑煞十二星参见花令。」
　　此人声音有些苍老，但中气极足。
4 Y, E7 h$ K7 }, q+ v　　黄脸女子冷声道：「你们能及时赶到，很好。」
　　十二个黑衣汉子直起身，但目视石桌，没人敢朝黄脸女子看上一眼，神色极
为恭敬。
3 k! T7 u& u7 S: M# c% r! P　　黄脸女子续道：「令主把你们调来，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你们去办。」
　　那为首黑衣人躬身道：「使者有何差遣，属下自当遵奉指示。」
( y2 H8 v+ W0 E1 v2 R　　「好！」
6 S3 ^$ b- F1 A% }) T# E# T# V　　黄脸女子依然冷冷道：「三日后是清明节，我这里有密柬一封，你们可依柬
+ X7 E/ P: P; d8 E行事。」
+ z. ?" M" S, U$ k　　说完，从她斗篷中飞出一封黑色的密柬，落到为首黑衣人面前。
　　为首黑衣入躬身取起来，口中说道：「属下遵命。」
  V1 e' l) `7 p- |　　把黑色密柬揣入怀中。随身又取起蒙脸黑罩，套到头上。其他十一个黑衣汉
4 {' U& [* S/ Y2 N4 B* w子也各自取起黑布罩套到了头上，大家一齐回身坐下。
( l5 {/ V2 W" X% ^4 R5 a　　现在他们又变成十二团黑影，正身而坐，又一动不动了。黄脸女子似乎对他
们十分满意，轻盈的覆上风帽，转身往外行去。
3 V: ]$ G4 ]9 Q# ~" Y/ }7 [　　镇江城里，有一家东海镖局，总镖头姓闻，镖局是闻家的祖业，传到闻天声
0 q9 r: m2 D% n$ R已经第三代了。
# ^6 `1 M+ V8 @1 c/ ^4 L* u0 ]　　东海镖局数十年来，可以说得上是大江以南第一家大镖局，闻大声的祖父闻
沧海，号称剑、掌、镖三绝，在江湖上盛名久著，到了晚年，门人弟子遍及大江
( G6 _6 r4 I' o( l# f* t南北，东海镖局宛然成了武林一个门派，大家索性就称东海门下，久而久之，武
林中就多了一个东海门，东海镖局总镖头，也成为东海门的掌门人。
3 o5 x: e! R) ?- c5 J% P% Z+ C5 U　　闻天声的夫人姓阮，是金陵名武师鹰爪门扑天鹰阮伯年的独生女儿，一身武
" }" R8 v7 s; E9 J功，出自家传，这位阮夫人只生一个女儿，取名家珍，今年只有一十七岁，自幼
学了家传的武功，还要缠着母亲传她鹰爪门的功夫。
　　闻天声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了，自从去年五十岁大寿之后，就把东海镖局交给
, A9 B8 Y/ ]9 F3 C' f3 V大弟子陆长荣去负责，除了发生重大的事故，他已少去过问，以东海镖局在江湖
上的交情和盛名，自然也不会发生什么重大事故的、闻天声虽是东海门的第三代
掌门人，但他生性淡泊，不肯滥收门人，因此他门下只有三个弟子。
' x1 p( Z2 N$ c) y　　大弟子陆长荣，已经三十出头，替师父管理镖局，人称陆少镖头。二弟子林
6 @7 o/ E# y5 @9 l- v仲达，今年二十六岁。三弟子楚玉祥，今年十八岁，当初原是弃婴，由闻天声夫
妇一手扶养长大。
" k# z  H8 N! t$ w4 X  N$ j9 }　　这楚玉祥是闻天声的三弟子，但闻天声从未教过他一招半式的武功，只请了
  f4 ~7 D; a& a6 E一位宿儒教他读书。
　　闻天声为什么不教他练武呢？其中原来另有一段原因。
　　那是十七年前一个春天的早晨，闻天声正在练武场中教陆长荣、林仲达两人
的武功，听到大门口趟子手们大声谈论，似是出了什么事！
. H) K2 D5 x; ~% ^- T　　闻天声忍不住跨出门去，只见七、八名趟子手正在七嘴八舌围在路上说话。
7 r: J: x! k2 C) h　　闻天声不觉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原是总镖头出来的暗号，因为镖局的
$ K: N% q8 j3 e$ v4 i; V趟子手，都是粗人，几个人在一起，自然更会粗话出宠，他为了要维持总镖头的
# |5 e: Z2 z# \: f* I尊严，听到他们说粗话总是不大好，因此每次出来，总要先咳嗽一声，让大家知
( x  s8 {" t; w0 _/ g道总镖头出来了，就可以安静一些。
　　那几个趟子手听到总镖头的声音，连忙垂下手来，叫了声：「总镖头，」
" q/ q$ F) m( s8 ?" E! O　　闻天声问道：「你们围着看什么？」
　　其中一名趟子手道：「回总镖头，咱们镖局门口，不知什么人送来了一个弃
, L& L* C6 [% c/ p8 A/ c+ G婴。」
2 L! l+ X1 ~; s7 g' }) S　　「弃婴？」
9 F7 i' e9 c# b( v$ _; L8 B2 I$ N　　闻天声道：「你们看到什么人放在咱们门口的？」
　　随着话声，走了过去。
　　就在他举步跨出的同时，从大路上正有一道人影飞奔而来，这人奔行的速度
奇快无比，转眼之间已到了闻天声的面前，他来得快，刹住得也快，只要再差上
0 ]1 _2 V% I  r: Y半步，两人就非撞上不可。
　　闻天声一怔，抬目朝那人看去。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闻总镖头，在下是给你老送信来的。」
) K& ~% {  v# o) P* C7 z# P　　他左手果然拿着一个信封，迅快递了过来。
　　闻天声本待伸手去接他的信封；但听了对方这句话，觉得事出突兀，连信都
3 z- _! d/ `, Z0 Y7 b没有去接，注目问道：「朋友是那里来的？」
　　那人左手把信递出，闻天声要接未接，那封信就跌落地上。
　　闻天声往下看了一眼，信封上果然写道：「闻总镖头亲启」字样，就这瞟了
: N5 s2 g  }  ?一眼的时间，瞥见那人右手举了起来，掌中寒光一闪，极似匕首，心头不禁猛然
一惊，那还容他出手？身形一个轻旋，左手疾翻使了一记擒拿手法，五指如钩，
一下扣住了对方手腕，右手同时疾出，把对方手中匕首夺了过来。
　　这一记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当真动作如电，迅疾俐落。那人右手被他抓住，
居然一点也没有挣扎，手掌一摊，任由他把掌中的东西夺了过去。
　　闻天声东西入手，才发觉对方手中并非匕首，急忙低头看去，原来被自己夺
" V  K- B- [& s过来的竟是一个羊脂白玉的锁片。前面刻着「长命富贵」四字，后面还有一个
「楚」字，但一望而知前面四字是雕玉匠刻的，字体工整，后面这个「楚」字，
/ J% p& o. m3 ?- |6 E5 K$ C4 u却是有人用剑尖刻的。
　　闻天声看得一怔，急忙抬目朝那人看去，要待问问清楚。
　　那人朝闻大声微微一笑，突然洒开大步，转身奔行而去。
- i- @, I1 g% N+ I2 a　　此入身法之快，可以称得上疾如奔马，闻天声连开口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他
% P/ G$ t5 K# H' b8 v1 d已奔出十数丈外，如飞而去。
　　闻天声暗暗赞了声「好快的身法」手中还握着玉锁片，觉得此人行动古怪、
心下更是疑窦重重，俯身拾起信封，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纸来，赫然是大街上镇
安银号一万两银票，除了银票之外，并无只字，心中更起疑。
　　想到那人行动怪异，无故送来一方玉锁和一万两银票，这事可能和那个弃婴
. E5 d  _+ l$ l( J$ h" C有关。举目看去，地上果然躺着一个三四月大的婴孩，生得又白又胖，此时闭着
) i( B, f* w; ^  o1 Q7 ~" A双目，睡得甚甜。
　　闻天声想到此人送来一万两银票，和一面玉锁，自然是希望自己收着这婴儿
了。当下就吩咐趟子手把婴儿抱进去。
8 z! A8 {# u9 s9 k3 H7 U) R　　一面把经过和阮夫人说了。阮夫人膝下无儿，看到这个男婴，自然满心欢喜。
闻天声因玉锁上刻的「楚」字，可能就是这孩子的姓，因此就叫他楚玉祥，从小
7 B' E6 ?: O6 o5 W由阮夫人一手抚养。
　　那时闻天声膝下犹虚，楚玉祥又是个粉妆玉琢的孩子，自然博得夫妇二人的
4 i" ~! g$ p" E( `喜爱。
* @8 I# `2 C) n　　第二年阮夫人生了个女孩，那就是家珍；但闻天声夫妇并没有偏心，对楚玉
祥和自己的女儿始终一样看待。
5 b. {) L) F, `9 y: i; }　　楚玉祥八岁那年，闻天声要他正式叩拜祖师，准备传他武功，那知当天晚上，
! e% l9 \# |3 a闻天声在书房案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 x0 N3 t5 Y* ?/ k, t+ X+ j: x　　上面只写着：「玉不琢、不成器，故美玉必需经过雕琢，方可成器，但雕琢
必须是大匠，方能成名器，如由坊间随便雕琢，反而坏了这块美玉，岂不可惜？」
4 Q3 ]( \. R) e$ z8 F' a　　这张字条，既不像信，也不像作文，但自己书跨中从没有人进来，这会是什
' [  l7 J1 N# W" [; h' v3 [+ w( `么人写的呢？闻天声虽是武人，从小也读了不少书，再一琢磨，便已明白过来，
! P1 b) l" e' \* }5 r今天是自己要楚玉祥正式向祖师叩头列入东海门，准备传他武功，就无缘无故出
! b3 b8 X/ A( P$ `: v: a" {  c现了这张字条，那分明说自己井非大匠，调教不出好徒弟来。
8 t( ]% i2 L6 Y5 Q　　当时心头不觉有气；但他终究是个有涵养的人，继而一想，觉得武功一道，
1 i9 d% L; q( |* N& u( g天外有天，入上有人，自己这点武功，当真是沧海一粟，说不上是上乘功夫，就
6 \: k0 R6 q3 F% W; U; w不再教他剑掌一类武功，反而敦聘了一位饱学之士，教他读书。
. ]9 |! r+ ?2 Q, \/ P8 z　　果然，过了没有几天，楚玉祥手里拿了一本薄薄的手抄本子，来给师父看，
5 Q- X4 c  N! G" v) y说是在门口玩的时候，一个老道人送给他的。
　　闻天声翻开一看，竟是一本内功口诀。他身为东海派掌门人，自然是识货之
人，一眼看出书上记载的内功竟是一门高深武学，书中有图形，也有注解，心里
立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就要楚玉祥把书本留下，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后
再传给楚玉祥，而且连自己女儿也没有传授。
　　从那天起，他规定楚玉祥白天念书，晚间运功，这件事，也并没跟阮氏夫人
5 f9 g6 D6 k1 U) E7 G提起，也叮嘱楚玉祥不许说出练功的事来。
　　阮氏夫人为了丈夫不教楚玉祥的武功，还和丈夫吵过几次，说孩子渐渐大了，
你做师父的怎么一直不教他练武、闻天声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阮夫人一气之下，心想：「孩子是我带大的你不肯教他武功，就由我来教。」
　　这样阮氏夫人就背着丈夫，把鹰爪门的武功，大小擒拿手，大力鹰爪功等，
逐一传给楚玉祥，而且也一再叮嘱楚玉祥，不可告诉师父。
0 Q2 n/ ]( B% r; [2 d% V4 [$ ^　　楚玉祥天资聪颖过人，一学就会，阮氏夫人疼爱他和自己亲生儿子一般。
　　一晃眼，就是十年了，楚玉祥已经长得一表人材，英俊潇洒，不但内功已有
相当根底，鹰爪门的武功，也已经练得十分纯熟，尤其十年寒窗，经史子集，也
# h( k& M2 H9 h' q' U读了不少，只是闻天声平日为人温和，但家规极严，楚玉祥自小受师父薰陶，规
行矩步，自然也十分拘谨。
　　倒是小师妹闻家珍，被她母亲宠得像一只小黄莺似的，整天窜来窜去，咭咭
格格的又说又笑，闻天声也拿她没有办法。
5 k1 P+ m% L3 S# f　　这天正好是清明节。
　　闻天声夫妇带着女儿闻家珍和二弟子林仲达、三弟子楚玉祥，十几名家丁，
上北固山扫墓。这是闻天声祖父闻沧海的墓。闻沧海是东海门的祖师，大家祭拜
3 w2 p! T1 R4 o4 P8 V之后，闻天声就给女儿和两个门人讲述着沧海公昔年的事迹。
　　清明时节雨纷纷，天气忽晴忽雨，变幻不定，本来是好好的天气，忽然下起
雨来，而且雨水有越下越大之势。
4 [) D" F+ A4 `  U+ U' z  F　　闻天声仰望天色，说道：「这雨一时只伯停不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再说。」
　　林仲达道：「师父，过去不远，有个庙宇。」
# j/ ]$ P3 f6 u3 R% u　　闻家珍朝楚玉祥招招手，叫道：「三师哥，我们快走。」
　　话声出口，当先扭着腰肢朝前奔去。
　　楚玉祥听到小师妹相招，也就跟着追了上去。
　　阮夫人知道他们师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两人都长大成人了，心里
自然十分喜悦，忍不住含笑回头朝丈夫看去。
　　闻天声自然也看到了，但他想到楚玉祥的身世，心头不禁起了一丝阴霾，脸
3 o1 @+ ]; j8 [  H+ I( p上也不期而然的微微攒了下眉。
$ T' D$ K+ m3 {) C8 J　　阮夫人看丈夫脸上有不豫之色，心头不禁有气，暗暗哼道，「玉祥有那样不
好？你就是一直不喜欢他。」
$ r: Y/ Z) C8 V! |$ K& k9 K3 T　　大家没带雨具，也就脚下加快，朝山麓奔行过去。
　　行了不过半里光景，就抵达庙宇，那是一座荒芜已久的土地庙，一共只有一
进，大殿上到处都是瓦砾，有许多地方还在漏水。
　　庙外大雨倾盆，屋檐前雨水像挂了一道水帘。
8 _) Q( D; L0 G) x　　闻天声眼看着雨一阵大，一阵小，始终不停，心头甚是烦乱，只是望着天空
: w  Z* J$ s1 H$ q) C  ~出神。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庙外传了过来，接着只见十几个黑衣
人冲进庙来。
5 Q5 V5 I$ q) l: G. ?　　这十几个人每人头上都戴着黑布罩子，只露出两个眼孔，行动十分矫健，转
8 C5 V9 c" S/ ^% }眼之间，已经抢上石阶。
　　闻天声因外面正下着大雨，纵然心里觉得这些人行径诡异，也不好出声阻止，
3 E8 |, O; ?; h; A7 S只得朝大家招招手，让出了大殿的左目。
　　来人一共是十二个，因他们头上戴着黑布罩子，看不清面貌，但从他们身材
+ d' B  K- g9 O6 ~看去，个个都极为壮健，进入大殿之后，黑布罩于依然没有摘下来，可见他们戴
4 y* e# ]4 M5 E着黑布罩子，虽是遮雨之用，但显然不欲以面目示人了。
1 u, L' i( L) ^5 o) u　　十二个黑衣人中，忽然有人噢了一声，接着呵呵笑道：「这位敢情就是东海
+ D# _3 W. @  U5 M8 l+ `" ?9 k派掌门人闻大侠了，咱们幸会得很。」
7 F* A6 M( K" _! e+ c3 O/ }: z　　「不敢。」
　　闻天声抱抱拳道：「兄弟正是闻天声，不知老哥如何称呼，诸位是那一条道
的高人？」
　　那人呵呵笑道：「闻大侠好说，咱们兄弟只是江湖上一群无名小卒，算不得
% U& l. O# M; [" j7 t  u什么高人。」
　　他们戴了头罩，连面貌都不让你看，自然不肯告诉你身份来历了。
# ^! A4 h' I0 f, e1 n2 e% H, |5 L# |% y　　这人话声出口，其余十一人都呵呵哈哈的笑了起来。
　　不肯说出姓名来历，原是他们的自由，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们非说不可；但这
些人这般笑法。不但轻浮，也含有轻蔑之意！
　　闻天声是个很古板的人，听他们笑得轻浮，也就没有作声。
  m" J4 L5 d" E& G: N" J2 Q　　为首那人两个眼孔中霎着精光。望了闻天声一眼，又道：「咱们兄弟久闻东
海派精擅剑、掌、镖三绝，在江湖上久享盛誉，今天难得遇上闻大侠，这是千载
难逢的良机，斗胆想请闻大侠露一手给咱们兄弟瞧瞧，不知闻大侠可肯展示么？」
  z0 T' o# Q# w　　闻天声久走江湖，听了此人的话，心头不禁暗哦一声，忖道：「难怪他们戴
( R. D) E/ ^! n2 ]* \7 H. u: U了头罩，原来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老哥夸奖，东海派三字，只是江湖朋友抬举而已，
6 `- |0 a$ i& \" ~% [寒家从先祖创设东海镖局，只是以保镖为业，从不敢以门派自居，剑、掌、镖三
6 R6 U" }& D7 C- n绝，也是江湖朋友的过誉之同，兄弟几手庄稼把式，不值识者一哂，在诸位高人
7 `+ E8 L2 }$ t. k9 I面前，岂敢献丑。」
; w8 U" K: j/ h5 W6 r. K. O　　只听另一个人道：「咱们老大刚才已经说过，咱们算不得什么高人。」
　　第二个人接着道：「闻大侠几手庄稼把式，纵然值不得高人一哂，但咱们既
不是高人，就不妨使出来让咱们瞧瞧了。」
　　他此话一出，十来个人又不禁哄然笑了起来。
　　方才他们夹杂着呵呵哈哈的笑声，还不觉得什么，这回哄然大笑，笑声之洪
亮，居然震得这间土地庙梁椽之间，灰尘纷纷落下来，显然这十二个人都有一身
精纯的内功了。
　　闻天声心头暗暗震惊，付道：「这十二个人看来个个都是好手，自己行走江
, u! o: ~: ?+ y: v2 x6 b9 D6 M湖数十年，自问从未和那一方结过梁子，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 j) T0 ?. |( g" p( K, J) y6 _　　一面也洪笑一声道：「兄弟对诸位已经一再忍让，诸位依然如此相逼，莫非
是冲着兄弟来的：但兄弟自思和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诸位究竟所为何来，
还请诸位明示。」
　　他这声洪笑，声音清朗，在十一个人的洪笑中，盖过了他们的笑声，足见功
: p8 j' u/ e9 y$ u/ Y; A9 N力之深，也远超过对方诸入。
　　只听一个人道：「咱们老大已经说过，只是仰慕东海派的剑掌绝艺，想开开
: d$ \; I/ N5 T3 q眼界而已，和闻大侠当然谈不上恩怨，这是闻大侠多心了。」
1 w9 f1 e( r- l" l. [3 t5 k　　他们纵然听出闻天声内功修为高超他们，但还是坚持要闻天声非露一手不可，
这情形已极明显，看来绝难善了。
　　闻天声沉嘿道：「这位朋友的意思，兄弟若是不肯露上一手，就不能平安无
+ k& L! u- G$ A% `; r事了？」
( G5 e7 z% u' C. T& E: n  N' f7 G　　那人嘿嘿冷笑道：「事情也差不多如此。」
　　闻天声到了此时，已是忍无可忍，点头道：「很好，诸位大概胸有成竹，要
逼闻某出手的了，你们要一起上，还是由那一位和闻某单打独斗。」
　　只听为首那人森笑道：「咱们弟兄有自知之明，单打独斗，自然不是闻大侠
! j+ H* k* K; ^( `- O) ~2 I- n的对手，至于咱们十二个人全上的话，那么就没有人能看到闻大侠的剑掌绝艺，
因此咱们想挑两个弟兄跟闻大侠讨教，如果两人不行，那么再加上一个，务必使
* C' N! h2 P& e5 }9 Q: Y闻大侠的剑掌尽情发挥，余下的弟兄，就有机会观赏大侠的绝技了？」
- Z* m& }; Z3 n+ {2 [　　闻天声听得暗暗奇怪：「他们何以非要看我剑掌不可呢？」
1 s1 ^  r* w" N) j, L　　就在他沉思之际，为首那人左手朝前轻轻一挥，说道：「你们先上去两个跟
. K5 L( |, I. Z闻大侠讨教几手剑掌，两个不行，就再上去一个好了。」
; n4 ]% B3 k) W; K　　他们来的时候，自然早就商量好了，由什么人出手，因此他左手随便一挥，
- X4 k  F9 b: \$ F, ]3 ?0 K/ ?就有三个人越众而出，一个「锵」的一声从肩头布袋中掣出了长剑，另一个却取
下肩头的长形布袋，交给了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伸手接过同伴布袋，却没有走上去，那就是准备的后备人员了。
) B8 i5 T# h5 V　　他们为首那人说过要看闻天声的剑掌绝艺，所以先上来的两人，一个掣出长
剑，自然是使剑的入，一个把剑囊交给同伴，自然是要使双掌了。
　　既然他们要叫闻天声尽情发挥剑掌绝技，可见这两人在十二个人中，对剑掌
9 H! [: i. J9 n2 T7 b, E功夫必有专精！
! H& h6 I3 v- m　　大殿双方的人，立时向后退下了几步，让出中间一片空地。阮夫人因对方人
" w: j$ i( A9 n) w  w数较多，怕他们一拥而上，伸手把女儿拉到了身边。林仲达一手按着剑柄，和楚
: R! U" `. x) ?1 r/ |玉祥一起退到了师母左右。
) k/ b3 r+ T8 c4 N# l0 N3 d　　闻天声自是不敢轻估对方，当下也就抽出剑来，目光一抬，缓缓说道：「二
位请吧！」
1 K  q+ c' r7 P4 M  a" ]　　使剑的冷冷的道：「咱们是两个打一个，闻大侠不用客气了。」
　　闻天声道：「这是诸位硬逼着闻某出手，自该由两位先出手才好。」
* T1 d4 ?% L& F% w9 l; g! {6 C　　他不肯先出手，是想从对方出手的招数上，看出他们的路数来。
　　使剑的大笑道：「大概闻大侠自恃一派掌门，不肯先出手，在下那就不客气
了。」
　　话声出口，随着左足斜跨半步。身形倏地左转，右手一剑斜刺而出。
$ A. ?5 t$ u# ~; K, I0 h　　闻天声心中暗道：「这起手一招是『白鹤亮翅』，他是白鹤门的人！」
　　那空着双手的汉子一见同伴出手。也立即身形一矮，向右欺近，左手五指勾
& \) H' z8 N& Q, k曲，疾向闻天声左胁抓来，右手跟着一掌，斜劈而出。
　　此人身手矫捷，出手虽比使剑的慢了半步，但这一抓一劈，却和使剑的汉子
) O& x: {  @( k& v+ Y: l7 Q3 M6 Z8 \那一招「白鹤亮翅」几乎是同时攻到。
　　闻天声心中暗道：「这使掌的左手一记『猛虎探爪』，是五虎门断魂爪的招
# [+ X8 Z0 j/ n式，右手这一掌却不是五虎的手法，而是形意门的劈掌！」
　　这原来是心念一动间的事，闻天声右手长剑一振，身随剑走，避开敌剑，还
刺了一剑，右手也同时拍出一掌，朝使掌汉子肩头击去。
1 `( I/ d9 d" e/ z2 M& L　　使剑的汉子，一剑落空第二剑又紧接着刺出这回使的是一记「顺风送帆」六
! q. h, r" c9 H# k合门的招式。
' K3 b. q" e" Q$ P- |# [　　使掌的也身形展开，左手改使「鹰爪功」疾抓闻天声拍来的左掌，右手反研，
使的是一招「随君布施」竟是丐帮的路数。
　　三人这一展开剑掌功夫，各显身手，那使剑的汉子在数招之间，竟然连使了
: D0 i! ]) v: n3 M( x# B6 t/ g- W% A白鹤、六合、青城、华山、点苍、等派的剑招，使掌的汉子双手倏拳倏掌，变幻
莫测，在这一阵功夫，也连使了五虎、鹰爪、丐帮、少林、形意等派的拳掌。
5 M3 A8 ]0 `; W# E5 b% j  N2 R; u　　一时看得闻天声心头暗暗惊异，这两人明明是在掩蔽自己的来历；但这般诸
家杂阵，夹杂使来，居然得心应手，有如从小练熟了的一般，不但毫无牵强之处，
2 V7 x1 U9 p$ A, p" p而且攻势绵密，每一招都显示两人深厚的造诣来。
9 H4 k. v# l4 b$ A+ z! Z# p5 ?) B　　闻天声果然不愧是东海派的掌门人，武功精湛，此时剑掌同施，剑如灵蛇乱
. V, A1 F+ p' _8 R' n) M闪，攻中有守，掌似开山巨斧，力战两人，神态从容，大是游刃有余。
2 M( F& m# E9 N　　为首那人口中轻咳了声，第三个人备战汉子放下同伴的剑囊，刷的一声，取
出链子锥，纵身扑入战圈，抖手朝闻天声激射过去。
　　闻天声长剑一撩，「当」的一声把链子锥荡开，左手伸缩之间，连发了两掌，
$ j% j- x8 i1 o一记逼退使掌的汉子，一掌迎面击向使链子锥的汉子，也把他逼退了一步，长剑
3 e- l3 _% q8 k) b2 ~5 t疾圈，一连三剑，剑光如闪朝使剑的反击过去。
　　力首那入眼看闻天声如此了得，也感到事出意外，（他起先以为有三个弟兄
0 U- e7 G+ e' z  M2 B就差不多了）一挥手道：「再上去一个。」
# J: M) W& g1 @- x9 j　　他话出口，立时又有一个蒙面人亮一柄扑刀，纵身而上，加入战圈。
+ {) k8 Y$ }- h! y3 v: M　　楚玉祥看得大怒，大声喝道：「你们还要不要脸，讲好了最多只有三个人出
7 F( E; B; E9 c) H9 u/ K6 Z手和我师父动手的，怎么又加上了一个去了。」
: J1 N/ K: ^, s1 n6 l% l6 ^　　为首那人阴沉一笑道：「你师父方才不是要咱们一起上的吗，咱们还没有一
7 P. Y- ~' d0 }7 W! {1 }起上呢！」
　　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掠阮夫人，说道：「这位东海派的掌门夫人，空着没
7 C% X4 h. x8 J事，你们也不妨上去两个，跟她讨教讨教。」
　　他此话一出，果然有两个汉子拿出兵刃，一个使一对短戟，一个使一支铜爪。
逼近过来。
0 T6 U% a. T) G$ Q　　阮夫人早已看出他们不怀好意，心中也就早有了准备，此刻一手拔剑，一面
回头朝三人（林仲达、楚玉祥、闻家珍）低声嘱咐道：「如果情势不利，你们就
6 D. B1 |5 P1 ?" N' I! s* b先从后面退走，不用管师父和我，你们走了，师父和我就足可自保……」
. g' k! l3 n* j1 t% G! r; m: b' t　　话未说完，对方两人业已逼近，使爪的睛露邪光，阴笑道，「掌门夫人话说
8 g& ?) P2 F& u8 l1 T完了么？」
% I3 u, t) f5 P　　使短敦的尖声笑道：「有什么话不会上了路再说么？」
; ~1 i1 T7 m% ^+ f1 \　　这两人口气大是不善，阮夫人双眉一挑，叱道：「你们究竟是那一条道上的
' h. R( `. N; f5 @6 L, q人，胆敢如此放肆？」
1 n8 e& `# A; h% J; d# ?　　使爪的邪笑道：「放肆的事情多着呢，不过你掌门夫人已是徐娘半老，哥儿
' ?) n: u0 a# f* c/ ]- n俩没……」
4 e  z% c) F, W" a& o3 F  o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但若是让他说出来，狗嘴里决不会长象牙。
　　阮夫人一声清叱：「该死的东西！」
  G- ^8 c. i" G- s  q+ `  u7 Z　　长剑一闪，分心便刺。
* e6 \7 I9 H* B, t　　这一招快捷无比，使爪的话声未出，寒光一闪，剑锋离胸已不到一尺，心头
/ d+ m5 d, Y0 ]: D5 \: H大吃一惊，口中喝道：「婆娘好快的剑……」
  ~6 r% M6 e) u/ y( o　　急忙举爪封架，却封了空！
　　阮夫人这一剑原来只是一记虚招，身形一侧，左手一记「大力鹰爪功」五指
% @7 \/ c2 s5 c6 E3 ]勾曲如爪，「拍」的一声，击在他右胁骨。
　　那汉子连剑法的「法」字还没出口，痛得口中变成了「啊」字。
　　闻天声动手之初，还希望事情不至于搞大，是以并无伤人之意，但阮夫人却
已看出对方有为而来，不怀好意，绝难善罢某休，何况对方语气下流，激怒了她，
6 f9 n) L, d) W8 p- d9 V自以先下手为强，左手拍出，右足跟着飞起，一下蹬在对方小腹之上。
　　那使爪的汉子「啊」声刚出，人已被阮夫人蹬得从石阶上翻身跌下，「砰」
! }& E8 j5 P0 t& l# ]. W$ y的一声，后脑着地，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那使双戟的汉子没想到阮夫人骤下杀手，要待出手抢救都来不及，口中暴喝
一声：「你这婆娘当真辣手得很……双乾一摆，抢攻上去。
　　阮夫人一击得手，长剑向左右连闪，一记「分花拂柳」「当」「当」两声，
架开对方双乾，抖手一剑，穿心刺去。
' Y( O. y: R0 x8 q　　那使双戟的急忙往后跃退，那知阮夫人动了杀机，倏地欺上一步，又是一剑
斜刺过去。
; P& m. @% A: g+ x- Q' k2 M' p8 I　　那汉子左手短乾一封，刚架住长剑，阮夫人左手五指如钩，疾向他右腕爪去。
6 K: |- }7 m. U! c　　这一记鹰爪擒拿，手法灵巧，那汉子怕被她拿住，急忙缩手，怎知阮夫人腕
0 q+ {; K" k+ O; b5 \底射出三支袖箭、夺、夺、夺三声，一支射中肩头，两支射中肋下，口中同时发
出一声惊「啊」右手再也握不住短戟，「当」的一声落到地上。
　　阮夫人得理不让人，右手迅疾一转，把对方左腕齐时削断。
1 O% u4 C6 T* d0 ^3 \　　那汉子痛得惨叫一声，往地上跌坐下去。
　　为首那人做梦也想不到两个兄弟会这么快就被阮夫人解决，心头不禁大怒，
& ]4 G' a* _7 G' t7 X喝道：「快去把这婆娘拿下了。」
5 k; Z/ a3 H# \9 |: F% r8 Z　　这回就有五个蒙面汉子手持兵刃抢了过来。
+ O3 |2 i7 ?+ V5 A! P. d　　随同闻天声夫妇的十几名家丁，原来是镖局中的老人，大部也会几手刀棍拳
脚，但闻天声夫妇和门下弟子平日剑不离身，这些庄丁是抬着扫墓的祭品来的，
身上自然并未携带兵器。
　　此时眼看五个蒙面汉子朝主母扑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呛喝一声，手中拿起扁
! N: M8 N+ P1 t# }7 X& r担、木杠，有几个手里没爪到东西，就赤手空拳的跟着涌上。
, y  g. H" b5 f7 l  U( I! r　　那抢攻过来的五个蒙面汉子无一不是好手，那会把这些庄丁放在眼里，但见
: t, L2 `/ K2 L2 W# i; F' R/ K8 {刀光闪动，鞭影飞舞，一阵叱喝，厉笑和砰砰碰碰的刀棍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 B8 Z, B9 b5 R6 t/ F- L登时闷哼。惊叫、惨号也连续的响起。
　　阮夫人长剑挥舞，挡住了两个，林仲达、闻家珍这时也拔出长剑，随着动手。
  c7 z$ j* t  w* R% U7 g$ D* y　　楚玉祥没练过剑法，身上自然没有带剑，就挥动双掌，跟着二师兄冲了上去。
　　这一下混战乍起，为首那个蒙面汉子怕五个弟兄们有失，回头朝和闻天声动
手的四人喝道：「你们几个截住姓闻的，莫让他过来。」
& s. {3 u  ^' j+ u' R　　喝声方起，双足一点，凌空往左首扑上。
　　此人是十二个蒙面人之首，武功自然极高，探手之间就一把爪住了一个家丁，
3 G2 i# a6 j  P* [. _呼的一声自然立时了帐，他正待朝另一个家丁爪去。
　　忽然眼前入影一晃，楚玉祥一掌朝他当胸拍出。
　　为首那人口中嘿了一声，右掌一抬，迎着楚玉祥手掌拍出。
　　楚玉祥「嘿」声入耳，手掌已经和他接上，但觉一股极大的压力，震得自己
心头狂跳，血气上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人离地飞起，摔出一丈多远，
2 I! F3 j2 F: M落到天井地上，早已昏了过去。
　　那为首蒙面人一掌震飞楚玉祥，再也没去理他，身形丝毫不停，朝人群中扑
4 [& t, u: E* ^3 s) {# A0 n' M入。
　　抢过来的五个蒙面人，被阮夫人接住了两个，余下三人，林仲达和小师妹闻
家珍联手接住了一个，另外两个被十几名庄上截住，厮杀起来。
% {4 b; O7 [  d' T7 C　　这十几名庄丁，原是东海镖局的趟子手，因年岁大了，才拨到庄丁担任些轻
便工作，他们虽然也会几手刀棍拳脚，平日对付没练过武的人，一个人还能挡得
了一两人壮汉，但要他们对付武功高强的蒙面人，那就差得远了，何况手上又没
兵刃，岂是人家对手？几个照面，就被打倒了四五个有的伤在对方刀下，有的被
+ S2 v' H) i4 j! V4 b6 W4 c' G点了穴道，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为首的蒙面人，扑入人群，就如虎入羊群，
双掌挥处，几个庄丁就像草稿人一般，不是应掌震飞出去，就是闷哼倒地。
2 E1 J3 F+ }& E: |　　只见他身形一转，一掌击在林仲达后心，林仲达口中大叫一声，扑倒地上。
9 p" W& T  g- U/ g. ~　　闻家珍本来和林仲达聊手，勉强还能支持，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独斗一个蒙面
人，眼看二师兄中掌倒地，不知是死是活，心头大吃一惊，未免手脚慌乱，她总
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一套剑法纵然练得极熟，但内力不足，这一慌乱，
6 j' Y0 f7 Z% z9 t; j更落了下风。
- V2 j4 S8 c* P8 u5 l　　为首蒙面入一掌击倒林仲达，就朝阮夫人扑来。
　　阮夫人一支长剑独斗两个蒙面人，还能应付俗如，忽然加入了为首蒙面人，
3 G9 }9 H1 ]" _% a双掌如开山巨斧，记记都沉猛无伦，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 l7 }1 z. d5 ~5 C) g　　怎知方才被她射中三支袖箭，削断左腕的蒙面人，昏倒在地，此时正好悠悠
5 Q& R. A  u" j- s: W醒转，心头仇怒交织，对阮夫人恨之入骨。
　　眼看她被迫后退，快到自己跟前之际，岂肯放过机会，咬紧牙关，从地上抬
" e) z! l6 E2 a0 G起一支短就，猛地转身坐起，右手一送，用力朝她小腹戳。
2 a6 ?  C  s, T6 k　　阮夫人敌三个高手，正在后退之时，怎会防到躺卧在地的人还会对她骤下毒
手，但觉小腹剧痛，似是被什么尖锐之物刺中，手中长剑不禁为之一缓。
" a0 {$ i! H% T! o: w7 Q: z  R　　高手过招，不得有半点疏忽，阮夫人剑势一缓，此消彼长，两个蒙面人手中
立时一紧，阮夫人右肩又被剑尖刺中，此时她小腹血流如注，但觉真力不继，心
中暗暗叹息一声，身形往下一蹲，右手长剑劈落，把那偷袭自己的蒙面人一个脑
袋劈成两半，左手随着身子一蹲之势，射出两支箭袖，击中刺中了自己右肩一剑
3 [% P4 g8 Q: y5 m7 u的蒙面人腹部，因双方距离极近，那两支袖箭全都刺入对方腹中。
9 E7 r3 B% X$ t% M1 ~　　那人腹痛大叫一声，急急后退，还是一跤跌坐下去。
　　阮夫人是拼了命，身子一蹲，剑交左手（她右肩中剑，已是使不出力气）咬
紧银牙，突然站起，右手长剑顺势闪电刺出，一下子穿透在左首一个蒙面人的前
* A# {, T: B6 d: }6 b" U胸。
　　为首蒙面人看她负伤之后，还连杀了自己两个弟兄，心头怒极，大喝一声，
1 v, T8 R5 _# R- I一掌击在她胸口。
  q1 R+ C( _! f8 R" O　　阮夫人早已成了强弩之未，那里还闪避得开？口中闷哼一声，应掌倒下。
$ D; C# J: ~' O　　这一阵工夫闻家珍也被点倒，剩下的几名庄丁，也悉数被三个蒙面人制住，
4 C# B  L1 e* W# d只有闻天声和四个蒙面人还在拼命激战之中。
　　闻天声战四名高手，把一支长剑使得凌历无匹，怎奈对方四入不但武功了得，
" W( a( x- c* t0 P3 f而且只守不攻，只是把你围在中间，不让你突围而出，任你攻势凶猛，一味的封
5 v" {3 s# v2 `( d; o* J架，万一封架不住，就后退一步，但只要有一人后退，其余三人就联合而上，替
- M# C% e! ?+ n$ r+ \: K2 @) r他解拆，是以力拼多时，依然无法把四人击退。
　　眼看妻、女。弟子一个个的被刺，内心自然又急又怒，热血沸腾，口中发出
/ M* F5 w  E1 X  U% F一声厉啸，长剑连续变招，大喝道：「闻某和你们拼了。」
　　刷刷刷，一连刺出了八剑，刹那之间，剑光大盛，这八剑当真快如闪电，对
4 t4 F4 H: O1 ]) B( e1 Q四个敌人迅快的每人刺出一剑，对又回过来的每人又刺了一剑，这八剑把四个蒙
面人各自逼退了一步。
　　他那容对方有喘息的机会，身发如电，猛地朝左首那人疾欺过去，剑发如风，
一口气刺出了三剑。
　　左首那人连挡两剑，第三剑再待举刀封挡，怎知闻天声剑势倏然一翻，压在
对方的刀上，身形陀螺般疾转，一下转到对方身侧，左手用足劲力，一掌拍在对
, G/ z+ n- l' v) Q# f方后心之上。
　　左首那人张嘴喷出一口狂血，立时倒了下去。
　　这一击得手，给他缓过手来，登时精神一振，那三个蒙面人乍见同伴倒下，
0 S; Y" t) b3 R8 t; S) S急忙从三面欺上。
- }  O! q: ?2 ]! ~　　闻天声不待他们出手，运剑如风，朝对面那蒙面人攻去，左手一扬，五支穿
心镖分向另外两人激射过去。
　　东海门以剑、掌、镖驰名江湖，人所共知，那两个蒙面人急忙举刀磕镖，救
, J2 G8 x6 i( u# R) w援同伴自是受到阻延。
/ N! i# }1 ^9 U6 K3 y　　闻天声是起了杀心，杀一个好一个，他长剑挥动，攻向迎面那人，一道青虹，
电射过去。
　　对面那个蒙面人急忙挥出链子锥，朝前一挡。他怎知闻天声在这一剑上，运
* L; h' n9 D! m( F足了全身功力，剑链乍接，那人链子受到他剑上劲力反弹，逼了回去，闻天声趁
机又一抖手，打出两支穿心镖。
　　那蒙面人吃自己链子锥反弹，大吃一惊，急忙扬手一带，顺势把反弹过去的
链子锥向右方送出，正准备振腕攻出，陡觉钢镖迎面射到，他躲闪不及，正好振
腕发出链子锥，「叮」的一声，击在射来的镖上。
　　闻天声打出的是两支穿心镖，一支射向对方面门那是明镖，另一支紧接着明
- I" b" _& g% ?9 Y0 @3 J) S& B镖之后。射向对方心窝，那是暗镖，明镖先出，暗镖后发，但劲力完全在暗镖之
+ F- L* z$ l" M# [$ o上，比明镖还要快速。
　　那蒙面人挥出链子锥，击在射来的明镖上，「叮」声作响，暗镖也已打到，
和「叮」声同时响起「扑」的一声，没入胸膛，那蒙面人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 s8 z% V8 R. H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那为首蒙面人纵身赶来，两个蒙面入已丧在闻天声手下。
) A# n" c5 j7 |5 ]" z0 ^　　这时除了闻天声，已别无敌手，为首蒙面人左手一挥，喝道：「并肩齐上。」
, V6 N. E3 c+ Y* @( L　　双掌作势，当先踊身扑上。
8 A+ s# |: [+ G  S  I　　另外几个蒙面人听到老大的喝声，也各执兵刃，急扑过米。
　　闻天声早已豁出去了，厉笑道：「很好，今天不是东海门灭亡，便是尔等授
首。」
; Y+ z0 y7 I( c. S7 m　　他不愧是一门之长，眼看妻女生死未卜，却临危不乱，一柄长剑使得有守有
攻，剑法精严，左掌更如开山巨斧，配合剑势，剑守掌攻，气力悠长，力敌六个
蒙面高手，任他对方刀、剑，斧、钩、鞭五件兵器和为首蒙面人一双肉掌，互争
机先，丝毫不惧，当真是一人拼命，万夫莫当，那六个敌人一时之间倒也奈何他
1 N" c- E- ?- s! N* c- L不得。
　　闻天声明知对方六人均是内外功具臻一流的好手，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是不
利，此时唯一的生机，就是把对方逐一消灭，但这又谈何容易？他杀得性起，口
中不觉发出一声长啸，剑势陡然一变，一道道剑光，像银蛇般乱闪，左手掌势也
  u- e. R) B' f9 P, s随着加强，但见他面如巽血，双目通红，全身在一片青光统绕之中，悠然来去，
  F/ q+ W- L) f; p) A! N3 i左首一人，被他一掌击中左肩，右首一人也被他长剑刺中左股，这两人自然一下
就跃了开去。
8 C: R& j; C# Z　　闻夭声岂容对方有喘息的机会，左手一抖，三支穿心镖朝中掌的那人打去，
$ t9 I+ h% i2 R" F人却双足一点，朝被刺中左股那人追击过去，长剑一招「横招千军」白练横飞，
& R8 d! p& S% E* D; B人到剑到，把那人拦腰劈成两截。
# [! C: i1 Y/ Y& z9 a5 Q5 v0 o- O　　那中掌的一个左肩骨被他击碎，剧痛之下，身法自然没有平日灵活，往后跃
, t: O7 u8 Y, d7 C3 P4 j% `退，但人总没有激射去的飞镖迅速，脚步堪堪落地，三支钢镖品字形射中胸口，
大叫一声，往后倒去。
　　他拼了命；那为首蒙面人眼看六人围住了他，还被他连伤两人，心头更怒，
  u5 [& O/ u, F! `跟着朝他背后扑去。
4 j3 a! G: l$ C# Q7 F/ N& @　　闻天声大发神威，一剑横扫腰斩了一个蒙面人，为首蒙面人也及时扑到，掌
3 R6 r  \( S' v' ]+ b. `( P9 C先人后，双掌排山，一下击在他背心之上。
2 p# d$ c6 U0 t' ?7 r" q5 E% F　　闻天声听到风声，再待闪避，已是不及，一个人「砰」的一声，被击出去丈
许来远，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倒。
" ?5 n$ G3 q9 J+ U9 a　　另一个使刀的蒙面人身形一矮，急步窜上。
( i$ I: N9 `8 F) [8 \) W' b; z4 v　　闻天声功力再高，也已感到全身力道几乎被对方震散，缓缓纳了口气，自知
" r3 v! o5 _8 x& k, G6 n3 l伤得不轻，业已无法再战，但有人欺近，他还是很快就警觉了，右手长剑拄后挥
/ C8 k) U0 n9 S7 T. q出，此时若是有人和他硬打碰砸，准可把他长剑震飞出去。
　　但窜来的使刀蒙面人，却慑于他的威名，知道单打独斗，无人可以胜得过他，
是以不敢和他砰接，身子一伏，朝闻天声脚旁滚去，使了记地趟刀中的「老树盘
! \$ F3 s1 }: I2 i3 I8 h+ x根」刀光一闪，贴地横砍。
% n2 X0 q+ u5 A; L7 ]$ O$ {　　闻天声大叫一声，双足立被削断，砰然倒地，他自知绝难幸免，身为一门之
$ X5 ^9 ]' E, u6 o" x主，岂肯受辱，就猛一咬牙，自震得心脉而绝。
　　为首蒙面人叫道：「留他活口。」
2 H, c& [) H) X! n% k　　随着话声，掠到闻天声身边，俯身一看，业已气绝，回头一看，十二个人，
8 E) ], ~% p; X# y, |# O/ X6 j连自己只剩下四人，不觉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姓闻的夫妻，果然厉害，咱们竟
1 k& T  u) E) l) p5 Y  M5 U6 X然赔上八条命！」
　　另一个人道：「但至少咱们已完成了任务。」
　　为首蒙面人一挥手道：「把闻天声两个徒弟带走，咱们就可以交差了。」
　　只听一个冷森的声音接口道：「你们的任务只怕永远也完成不了。」
　　为首蒙面人听得一怔，回头喝道，「是什么人？」
4 L/ L+ M9 \' P) H5 w　　举目四望，这间土地庙只有这么一进大殿，那有什么人影？其余三个蒙面人
各仗兵刃，迅速闪身朝四周搜索，依然连鬼影干部找不到半个。
　　为首蒙面入抱抱拳道：「何方高人，请现身相见。」
* `# L9 i. x" k) J) T$ `, j　　那冷森声音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寂然无声，再也没有开口。
　　为首蒙面人朝三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使刀的站在离闻家珍较近，就跨上一步，
" T* G1 q& e1 V, d4 F/ h) \正待伸手去抱，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头先身后，朝地上扑倒下去。
　　为首蒙面人看得奇怪，急忙问道：「老六，你怎么了？」
　　那使刀蒙面人跌倒下去，就作声不得，连动都没动一下。
+ `9 }* o+ V3 s3 g' Y! C　　为首蒙面人心头一沉，慌忙掠近他身边，俯身把他翻了过来，只见使刀的老
六，早已双目紧闭，没了气息，细看老六，不见半点伤痕，心头又惊又怒，厉声
3 z3 U' H3 K5 D, _" t. B7 t2 u' C喝道：「什么人暗算老六，还不出来，咱们较量较量。」
+ L/ E+ O* _/ |. l5 Z. M& S　　大殿上那里有人答话？现在除了为首的蒙面人，只剩一个使软鞭和一个使钢
爪的三人了！
　　使软鞭的问道：「老六怎么了？」
　　为首蒙面人道：「死了。」
$ W, a, O1 K0 ~1 G$ w1 P　　使软鞭和使钢爪的二人听得大奇，异口同声的道：「老六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 H, T' r* K* d- h9 j的？」
　　为首蒙面人目光深森，哼道：「吃咱们这一行饭，难免阵上失风，死就死了，
8 x1 h* u" L) z+ w咱们办正事要紧，闻天声门下两个徒弟，咱们非带走不可，你们去在死难的弟兄
2 a9 D* L9 e! V" `1 x. {6 c5 V0 \身上，洒上化血散，免得落了痕迹，咱们走吧！」
　　两个蒙面人答应一声，各自从身边取出化血散小瓶，在每人身上弹了少许，
. Y3 `" {" E$ F2 r事情堪堪办完，那使软鞭的正待站起身来，不知怎的，竟然没站起，反而朝地上
2 U8 o# e2 o1 D. K1 l/ l6 Z9 M扑倒。
: z2 L$ U  \* a7 `/ N1 E　　这下看得为首蒙面人心头猛然一沉，他站在原处，早就全神戒备，竟然会丝
' e0 ^+ T7 e/ {: Q( j, M5 r! d! o毫不见朕兆，他跨上一步把老九的身子翻过来，果然不出所料，这一瞬间和老六
如出一辙竟无声无息的死去！
　　这可真把这位十二蒙面人的老大惊骇得不知所云，目光一抬，沉声道：「朋
; t3 U/ e8 c. c- F* \友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知在下兄弟那里得罪了朋友？要这般赶尽杀绝，在下自知
这点浅薄武功，绝非朋友的对手，但朋友总该让在下兄弟，知道死在那一位高人
手下？在下兄弟技不如人，也可死而无怨……」
) W" s# t, }2 Y) f5 b& ?7 m　　使钢爪的吃惊道：「老大，老九也死……」
　　话声未落，身躯微微一震，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就扑倒下去。
　　为首蒙面人惊骇莫名，切齿道：「阁下出手果然毒辣得很，你索性把在下也
一起杀了。」
8 ~# g* h, ~( @& D: R　　只听那冷森的声音徐徐说道：「你可以滚了，留你一命，才能去向你主人回
" J5 n5 F! n  m8 s/ ?6 T话。」
% A/ b: b: n$ D9 ~& U2 a　　这声音听来冷得令人会从心底冒出寒气，但却飘忽不走，无法肯定此人究在
0 z3 q( I$ Q- S' O何处？这下倒使为首蒙面人大感意外，切齿道：「阁下今天不杀在下，在下他日
非替死去的弟兄报仇不可，阁下亮个万儿。」
- ?) x9 c* x4 ?: C( k9 T5 F　　「不用。」
+ r' q: M; o) h0 `　　那冷森声音喝道：「老夫叫你滚，你就得滚！」
4 d" K& U) P* k( N  E　　为首蒙面人还待再说，突觉身上被入重重推一了把，几乎一跤摔下石阶，心
知此人武功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他不肯现身，说也无用，这就一声不作。回身
朝庙外疾奔而去。
　　土地庙中徐徐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白髯禄袍的老人，这老人浓眉如帚，脸如
+ q4 S( v7 j! D1 C金纸，但一双微阖如线的双目之中，却隐现金芒！
; ?8 M% `( s' `' y4 M% P　　他看了看倒卧在地的闻天声夫妇一眼，自言自语的道：「看在你夫妇养育我
+ k7 u: I8 _9 }- R9 {3 ~徒孙的份上，老夫索性成全你们的女儿便了。」
9 \- V7 }# _! {, O, x4 T* Y　　左手抱起闻家珍，举步走出天井，又用手抱起楚玉祥，冒着大雨疾走，高大
1 g; Q& t. m* P1 c: Y+ b的人影，渐渐在雨中消失。
) Z& [& C, B: w- w: G$ J　　当楚玉祥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卧在船上，耳中听到船底鼓浪的声
音，心中觉得大奇，急忙睁开眼来，船舱地方不大，翻身坐起，才看到自己对面
坐着一个白髯老人，两道如帚白眉，一张金纸般的脸孔，双目似睁似闭，朝自己
望来。
, \0 e( Y4 K- d# [7 m　　楚玉祥记得自己随师父、师娘去北固山扫墓遇雨，到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避雨，
后来来了十二个黑衣蒙面人，说要看看东海门的武功，和师父动起手来，后来又
/ q' h! k0 N8 d" [+ x* H0 n2 {4 D4 A有四五个蒙面汉子朝自己这边来，自己挥掌朝那为首蒙面人拍去，被他一掌震得
两眼发黑，胸头如压重铅，喷出一日鲜血，摔倒在地。
7 [& G( s" T& K7 C) n　　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么自己怎么会躺在船上的呢？这位白髯老人家又不知是谁？他望着绿袍老
* ]) j6 M/ k" J. ]  e$ y/ ?人，正待开口！
　　绿袍老人朝他微微一笑道：「老夫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疑团想问，对么？」
6 V9 h6 P! j' r. b1 k% r　　楚玉祥点点头道：「老人家是什么人？小可怎会睡到船上来的呢？」
　　绿袍老人嘿然笑道：「你这问题，共有两个，老夫是什么人？这一点老夫很
3 N& ]; r* N. z, J& g8 f- ^4 c) v难作答，因为老夫已有很久不用姓名了，你叫老夫白胡子伯伯也好，绿袍老人家
3 Z2 L; S- T% u9 p) Q2 U也好，随便你叫好了。」
+ T! `$ o( w9 |/ l) |　　楚玉祥心想：「这位老人家好生古怪！」
　　一面说道：「有白胡子的人天下很多，但穿绿袍的人却比较少，小可就叫你
. }# C0 y: \0 ]9 I/ f+ C老绿袍老人家好了。」
　　绿袍老人听得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笑，连连点头道：「很好，你这娃儿果
+ ~& ?% \# f; l7 Q然聪明得很！」
& P8 u, d, p5 R6 \4 B　　楚玉祥被他笑得毛骨惊然，因为这声惨笑竟然震慑人心，十分刺耳，脸上不
6 ^8 s* l+ k) }" F1 T$ k+ H2 u! f禁微有怯意，心想：「这老人家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 K' o3 G) X/ {; v9 l　　绿袍老人接着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你是老夫把你接来的」楚玉祥问道：
8 C  c9 k" U# I) g& o7 |「老人家这话怎说？小可记得在北固山一处破庙之中……」
　　「不错。」
0 V8 D: p2 }1 S: h! {　　绿袍老人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是老夫打发了和你师父为难的蒙面人，
, ^) [/ i7 h4 K% h/ L把你接来的。这话，你也许不信，但要说这段来龙去脉，可得大费唇舌，老夫只
能极简单的告诉你……」
　　楚玉祥点点头。
2 J- o* N5 z& S3 v　　绿袍老人续道：「你师父闻天声，其实不能说是你的师父……」
9 p8 p: D: @* }# f0 l8 C+ d2 u　　楚玉祥道：「他明明是小可的师父，怎么不是呢？」
% ?4 A5 ]1 q+ x& m1 S9 A! ?2 n　　绿袍老人笑了笑道：「你叫他师父。他可会传你武功么？」
　　楚玉祥一呆道：「这……」
　　绿袍老人道：「你八岁那年拜了东海门的师祖，他就应该传你武功了，为什
* A. ?' N; q: J+ E! O4 E么后来不传你武功呢？」
4 w' b. y# ~) B. w8 r0 _3 }　　楚玉祥道：「小可听师父说，小可不宜习武……」哈哈！「
7 i: {- w1 v! G　　绿袍老人笑道：「那是老夫要他不可传你武功的。」
　　楚玉祥道：「为什么？」
　　绿袍老人道：「他那几手武功，只能跑跑江湖，当当镖师，会把你教坏了，
所以老夫劝他不可教你，因为一个练武的人，入门武功千万错不得，一旦练错了，
% X' M7 h* v' a) |4 ~6 F$ H再要改过来，就须事倍功半，十分吃力，所以后来由祖老道送了你一本」练功的
入门口诀，再由你义父传给你。
　　你从那时起。只练内功，不练武功，就是为此。「
, ~4 B" I; o4 k' ]6 i　　楚玉祥道：「原来那送书给我的道长，是你老人家的朋友。」
　　绿袍老人点点头道：「不错，你就是由祖老道和老夫二人托你养父抚养的，
所以严格的说，闻天声应该是你义父，不是你师父，你现在明白了吧？」
　　楚玉祥道：「小可是老人家和老道长托义父去抚养的，那么小可的生身父母，
你老人家一定知道的了。」
　　绿袍老人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摇了下头道：「你生身父母是谁？祖老道
和老夫都不知道。」
　　楚玉祥十年寒窗，经史子集全读过了，自然懂得很多事。
　　听绿袍老人的口气，似有破绽，这就问道：「小可是你老人家和老道长托义
父抚养的，怎么会不知小可生身父母是谁呢？」
* W+ R9 B+ Z, U5 K2 _  F5 Y) H  g　　绿袍老人心中暗道：「这娃儿心细得很！」
4 ]' O; `6 g  N　　一面说道：「事情是这样，老夫那天经过金陵，发现路旁有一弃婴，老夫一
向独来独往，没有传人，看到弃婴，心想：何不把他抱回去，养大了作个徒弟，
因为老夫这一门的武功，必须从小练起，方可大成，那知老夫正待俯身去抱，对
面来了一个老道，他也要俯身去抱，一个婴孩，就成为两人争取之物，老夫说要
) K- c* ?9 d; e9 p抱去做徒弟，祖老道也说要抱去做徒弟，双方争论不下，于是由祖老道提议，他
3 J! C2 Q+ f' n: O' B9 I% b从前认识东海门闻天声之父，不如送去托他夫妇抚养，等长大了，当咱们两人的
徒弟，老夫同意他的说法，就这样把你送给了闻天声夫妇。」
　　这番话听得楚玉祥将信将疑，间道：「那么我义父、义母他们呢？都知道是
9 H) Q' U3 d7 G9 U你老人家把小可接来的吗？」
$ R) _0 i( q# N0 \6 d　　绿袍老人道：「当然知道，那几个蒙面匪徒还是老夫打发走的，闻天声夫妇
/ R- F$ w1 u9 ?8 H7 d* ]& [. t; q都受了伤，你当时也被震得伤了内脏，伤得不轻，老夫给你疗了整整两天，伤势
, w+ i6 d  c) V/ }2 P" S- \才好。」
, g+ x% Z/ c' w; D( s　　楚玉祥道：「小可已经躺了两天了？」
　　绿袍老人道：「今天已经第三天了。」
  o$ r% K2 P" q! y　　他不待楚玉祥再说，就接着道：「你在负伤之时，老夫已喂你服了本门造化
丹，咱们只有三个月相聚的机会，时间宝贵，趁这趟水程，尚有数日，老夫要助
你行功，从现在起，正好趁在船上的几天工夫，先把内功练好了，好，你盘膝坐
好了，老夫才能指点你行功的诀要。」
" y7 F2 l( n. a5 J1 R$ R　　楚玉祥依言盘膝坐好。
　　绿袍老人坐在他背后，伸出手来，抵在他「灵台穴」上，一面说道：「好，
现在瞑目凝神，听老夫要你如何运气，你就如何运气。」
　　楚玉祥应了一声，但觉从绿袍老人掌心透入一股阴凉的气流，一面只听他口
中说着如何引导气机，由某经循行，再转某经，楚玉祥不敢怠慢，依照他口中所
* q$ g& m7 v+ ^) h: z说，逐一做去，等到循行了一周，绿袍老人并没要他停止，依然周而复始的运行
8 W' G; J, A, Q+ I) A- T/ k不息。
9 K, E* K: |' K7 B! }9 u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小船渐渐进入汉港，停泊下来。
　　绿袍老人才收回掌，说道：「好了，现在且休息一会，等到晚上再做吧，」
　　船家升火做饭，不多一会，送来了饭菜，并在舱中点起了油灯。
$ n+ c3 E! G4 P7 d3 G4 w　　绿袍老人从怀中取出一颗白蜡固封的蜡丸，捏碎蜡壳，里面是一颗龙眼大朱
+ F$ K& m4 M8 a. J$ [+ C, b. [# Q5 Y衣药丸，一手递给了楚玉祥，说道：「七日之内，你除了可以喝水，不能吃饭，
5 b+ u, R6 W3 M2 ~! C3 O7 H8 u每天服用三颗药丸，服药之后，必需小睡片刻，就起来练功，你可把这颗药丸嚼
# r0 j9 ~- q! H, ?! D碎了吞下去。」
  ~  O' Z/ \; X3 c　　楚玉祥接过药丸，倒了一盅开水，慢慢的把药九嚼碎，吞了下去。
　　绿袍老人等他服药之后，左手轻轻一拂，点了他睡穴，楚玉祥就迷迷糊糊的
3 J4 q. t0 F6 A3 ^% b睡了过去。
* r4 j4 c3 @$ |/ L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楚玉祥被绿袍老人叫醒，又坐起来练功，绿袍老人依
% C. Q) F2 s* A  R然伸手按在他「灵台穴」上，输入真气，要他依照口诀运气行功。
- w2 B9 Q( t9 ?+ F" Z3 R/ J　　套一句成语，叫做有话即长，无话即短，楚玉祥在这趟水程中，除了一日三
次服食药丸，就是在船舱中运气行功。
4 N; d  V! R% V6 q3 q　　先前三天，每次练功，都由绿袍老人输入真气，助他导引真气，一面口中不
住的指点他运向某经，再转某经，而且一天三次运行的经络路线，都不相同。
　　一天之间，每次不同，但第一天和第二天、第三天是相同的。
　　楚玉祥渐渐领悟，一天之间，何以运行的经络不同？那是因为人体内十二个
' H5 v# `5 d% Z* A时辰，血气循行全身，按时而异，每一穴道，皆有一定时辰的流注，故而运气行
功，必须依照气血循行的路线而行。
/ L! X2 U/ I' P) `　　到了第四天，楚玉祥对运气行功，已经练熟了，绿袍老人不再用手按在他背
" r) V# I% }$ H1 f- `. ^& E( x上度入真气，可以自行练功。
: L1 H9 W; n: N) N4 T' B4 ?4 I　　楚玉祥可以感觉得到，自己每次行功，都有不同的境界，体内真气也一天比
* ]8 {% E* D! Y! `! Q! ?, p一天旺盛，一半虽是得到药力之助，但大半还是绿袍老人三天贯输真气，给了自
) \9 b+ Y$ k% z! ^$ C5 y/ e0 h己莫大的便宜。
0 |! H4 n4 Y! F+ m  G1 D　　七天时光，都在船上度中，这是第八天的早晨。
0 t5 }& k7 t4 ~* D- m+ I　　楚玉祥运功完毕，只听绿袍老人在他面前呵呵笑道：「『大素阴功』，能在
七日之间小有成就，已是十分难得了，小娃几，咱们可以上岸了。」
' b! R4 @4 h9 g7 X; m: E9 O　　说罢，推开舱篷，举足跨了出去。
　　楚玉祥探首看去，原来小船已停在一座小岛前面，无数礁石，像星罗棋布般
露出在浅滩上，还有极浅的潮水，在石隙间流动，绿袍老人身如行云，朝路上走
去，而且走得极快！
" o; p  F8 _( [, @/ W9 r　　楚玉祥跟着跨出船舱，脚尖点着礁石。跟在绿袍老人身后，追了上去。
　　他这一点足，才发现自己身子轻得像飞絮一般，轻轻一点，就飞掠出去三丈
6 R$ H$ x; A) |2 h3 r/ a多远，心知在船中七天行功，无殊脱胎换骨，功力精进到大出自己意外，自是大
喜过望，只是轻蹬巧纵，一路跟着绿袍老人掠去。
　　这样差不多飞掠了一二十丈远近，便已到了干地。
4 S/ J; S' ~6 `) R) f4 C* {2 f! U　　绿袍老人脚下依然丝毫没停。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莫二里来路，已经到了一
座小山山麓，一面是数十丈的峭壁，一面是浓密的树林。
　　绿袍老人引着他穿林而入。地势逐渐向上。走了一会，己穿过树林，到了一
处山沟，左首赫然出现一个山洞的洞口。
　　绿袍老人跨入洞中，楚玉祥跟了进去，只见这石洞外仄内广，里面足有四五
丈见方，阳光从洞窟照人，倒也并不黑暗。
　　楚玉祥福至心灵，朝绿袍老人纳头便拜，口中说道：「师父在上，弟子楚玉
5 ]9 q# u/ Q) f) O祥给你老人家叩头。」
6 ^( P4 J- k4 g( e　　说着恭恭敬敬地叩上几个头。
　　绿袍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叫老夫师父？哈哈，就算是师父吧，起来，
起来，为师有话跟你说。」
0 [! w3 ^0 K! V4 B9 z* L　　楚玉祥站起身。
　　绿袍老人伸手一指石壁，说道：「那还有一间小石室。就是你练功的房间，
8 u, I! h1 n" e( ]你太素阴功，初得门径，仍须继续不断的修习。咱们只有三个月师徒之缘，你必
& C+ Z! N* X$ G: G3 o需在这三个月之内，把为师的本领学了去，能学多少，就是多少，从现在起，白
& {( N" Q+ [) J1 b. K- F天习武，晚上练功，不可丝毫懈怠。」
; Z' t$ i" Z9 S- a  P　　楚玉祥唯唯应「是」绿袍老人道：「为师这一门武学，只有三刀，十三剑，
使掌须有极强的内力，使剑更非内功精纯不可，否则掌剑妙处就运使不出来，你
$ i/ U# K3 k3 J目前内功总算已小有成就，尽这三个月的时间，看看你是否学得会了？」
　　楚玉祥心想：「三刀，十三剑，三个月时间还怕练不会么？」
　　绿袍老人接着又道：「好了，为师先传第一招掌法，你记住了？」
( ^- u7 B$ J: H0 _' Z　　说完，左手缓缓抬起，划了两个圈，又缓缓朝前推出，他在示范招式之际，
一面给楚玉祥解说，如何运气，如何发掌，把这一掌说得好像极为难练。
; {" e. @% k0 B2 n" w; C6 _　　楚玉祥心中暗道：「看这一招的手式，如此简单，师父怎么会把它说得如此
难练呢？」
　　一面只是静心聆听，牢记师父的每一句话。听到后来，才渐渐觉得这一记简
单招式，招式虽然简单；但在划圈和立掌推出之际，必须运起神功，把真气贯注
* ~' d* i+ B; @* J手臂，随着掌势的划动，真气流注，也随着变易，等到立掌推出，真力便须完全
6 t% A, Q0 D+ O! L( A, U, i9 ?注到掌缘，要使手掌像刀一般锋利。
/ ]! i$ G0 N( u* O0 R1 Z" ~& Q　　原来师父说的「三刀」原来竟是三记掌法。
　　　　　　　　　　　　　第０２章两个师傅
　　楚玉祥跟义母阮夫人练过鹰爪门的武功，鹰爪门使的都是手法，因此对掌法
2 q* J6 K6 \1 `& Q的运用，还能领悟，于是等到绿袍老人讲解完毕，他就依照使招，但听来明白，
等到你练习之时，就不是这么一会事了，不是运气凝功，无法配合手势，就是划
5 n5 J1 r( g( ~" P5 A: ~的圈不对，推出的手掌不合。
2 d8 k' n8 K9 ]2 T6 b' y　　绿袍老人看他使的不对，就立加校正，那知练来练去，始终不得要领。
　　绿袍老人微微一笑道：「你以为这一招很简单么？凡是越简单的东西，一定
会越难练，为师且助你一臂，你就能领悟得快些了。」
/ T1 Z- p+ Z$ Z2 }8 C" A. c8 ~9 ^% G　　说完，举手按在楚玉祥「灵台穴」上，一股滚滚真气直透左臂，一面要楚玉
5 D% w' O6 C6 _  R1 J! X0 s$ [$ J祥依照式样划圈推掌。
  K+ f5 o- s* W6 |# I　　楚玉祥依式使招，果觉一股真气随着自己手势运行。等到立掌推出之时，耳
中听到「嘶」的一声，真气居然从掌缘发出，透掌而出！
　　绿袍老人呵呵一笑道：「你现在应该体会得到了。」
  b4 ~/ j4 h6 P: c# z/ d　　楚玉祥这回确实体会到了，他只觉师父传来的真气，循臂而上，是随着手势
7 w: Q0 G! {" Q1 W* g逐步上升，等到立掌推出，真气也正好到达掌缘，透掌而出。
0 w/ E4 E  K4 d$ C　　这正是自己知道如何做，而无法做到的，但经师父真气这一引导，便完全体
( [, T  k1 G. Q' {; y会出来了，这就说道：「经师父这一指引，弟子已可领悟了。」
9 Y- W  w% @. L( G$ L; c. ?7 e　　绿袍老人点头道：「能领悟就好，你好好练吧！」
　　说完转身朝左壁一个石窟走去。
2 `: z" P* {* Q. o& J! M! ?　　楚玉祥不敢怠慢，只是依照师父的口诀，和方才引导真气贯注手臂，由臂而
腕，由腕而掌的路线，一遍又一遍的苦练，也不知练了多少时间，渐渐的总算基
本合式了。
　　一看日头，竟然业已偏酉，腹中觉得饥饿，不觉停了下来。
　　只听左首石窟中传出师父的声音笑道：「徒儿，你怎么停下来了？是不是肚
2 r: x+ A  _) s; m& \* p子饿了？」
　　楚王祥应了声「是」绿袍老人已从左首石窟中走出，含笑道：「这座岛屿，
3 X8 Z& {3 n, s5 G孤悬海外，人迹罕至，吃的东西，可说遍地皆是，你随为师来。」
　　他走至洞口，俯身取起一把生了铁锈的铁锹，朝外行去，一面说道：「外面
这片松林，就有吃不完的获苓，松子，左首石壁下还有黄精，如果你想换换口味，
只须走远些，西首一片平地。还有不少野生的果树，桃李成蹊，地上有野粟、蕃
薯。就是住上十年二十年，也够你吃的了？」
! I( d) B, H1 u. I. Z' O　　楚玉祥听得暗暗叫苦，心想：「看来这三个月，只能吃黄精、茯苓裹腹了。」
! x; S0 z& c  U5 Q2 j% L8 z　　绿袍老人领着他来至林中，在一棵高大的松树底下，掘了几锹，便掘到了一
大堆茯苓，然后又领着他在石壁下掘了一堆黄精，又采了许多松子，才回转石窟。
　　绿袍老人要楚玉祥把掘来的茯苓、黄精，在石窟里首岩壁下一个小水潭中，
  C. h# \8 Z; C+ ^, P- x1 X0 y7 d洗去泥土，就拿起一个吃起来。
　　楚玉祥从未吃过，觉得新鲜，也拿起一个黄精，咬了一口，只觉入口微甘，
) \2 B0 v' d5 X3 M7 ?细嚼之后，还有一股清香气味，也就吃了个饱。
; T* d1 e: o! i' }+ @　　不多一会，天色已经渐暗下来。
　　绿袍老人令他把吃剩的黄精、茯苓、松子收起，就到右首石室中练功。
　　右首这个石室甚是狭窄，大概只容得一个人坐卧，除了中间放着一个圆形的
7 ^: u' H4 P2 A4 w石蒲团，就别无他物。
　　楚玉祥忽然发觉自己不点灯也可以看得见事物，心里不由一怔，继而大喜过
0 E* a" l1 z' W/ |望，心知船上这七天工夫，内功精进甚多，师父说自己「太素阴功」初得门径，
* W8 R0 B; m9 C, `4 N; w: O* W) V自己不过初得门径，就已目能夜视了。
, h, [- B* n4 P+ M. c" r　　当下不敢怠慢，就在石蒲团上盘膝坐好，缓缓调息，运起功来。
' l( V+ @  I" u$ ?2 u4 L3 B5 A　　那知时间稍久，人坐在石蒲团上，渐渐感到寒冷，这股寒意竟是从石蒲团上
传来的。
0 w! b( L% }6 o$ Q- L) K　　他觉得奇怪，照说在石上坐久了，就不该冷了，仔细用心检查，才发现石蒲
团中似有一缕阴寒之气，由「尾庐穴」传入，散布全身。
　　这缕寒意似有若无，初时因自己正在运功行气，自己练的又是「太素阴功」
6 Q% O& D7 T/ w* }- e* s寒意不知不觉渗入自己真气之中，还并不觉得，时间一久，渗入的寒意渐渐积多
了，才感到身上有了寒意。
　　心中不禁惊疑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停下？还是继续运功，不去理它？但继
7 K. L7 H4 e$ A' t而一想：「师父要自己在这间石室中练功。莫非另有深算？那么身上虽觉寒冷，
就应该继续支持下去。『一念及此，就忍着寒冷，一心一意的调息行功，再也不
去管它。
, S5 d0 W4 u. Y2 o　　阴寒之气，不绝如缕，不断的从「尾庐穴」渗入，进间越长，体内积聚的寒
意越多，因为他一直在运行真气，混合在一起，运转全身，直冷得他身子不住的
* G: ~; O% P; G( L0 X! I5 a' D发抖，连牙齿都在一直打战。
　　楚玉祥咬紧牙关，运功不歇，等到天色渐渐黎明，他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但
一个晚上，总算给他坚忍着支撑过去了。
　　他缓缓跨下石蒲团，揉揉冻得发麻的四肢，走出石室，又去练那一记掌法，
经过一夜运功，这招掌法，行气发掌，居然有如水到渠成，立掌推出之时，隐隐
有一股真气，从掌缘透出，使得似是比昨晚熟练多了，心中方自一喜！
- L" |; H5 J( ], r　　只听绿袍老人呵呵一笑道：「真是难得，这第一招掌法你居然只化了一天时
) z+ O& ?6 _2 x: N2 Z! L间，就练得已经差不多了。」
  b/ l2 i$ w. p. U　　楚玉祥急忙转过身去，垂手叫了声：「师父。」
7 w" z; y& w( g7 A6 x  i6 d( i　　绿袍老人含笑问道：「你昨晚感觉如何？」
　　楚玉祥道：「弟子正要禀告你老人家，弟子昨晚坐在石蒲团上练功，先前还
0 E/ _$ [: R2 K7 {" g不觉如何，后来越坐越冷，几乎忍受不住」哈哈！「
( s3 r+ v. J! s  ?. Z0 |' k　　绿袍老人大笑道：「但你结果还是忍住了，是不是？」
　　楚玉祥道：「弟子发觉那石蒲团中似有一缕阴寒之气，渗入体内，心想师父
7 ?% s& [. a+ N5 o9 t要弟子在这间石室中练功，也许是另有深意，所以弟子勉强忍住了。」
　　「很好，你果然不负为师一番苦心。」
　　绿袍老人点着头，嘉许的道：「那石蒲团下，本是一处泉眼，可能通向地底，
经常有阴寒之气从泉眼中宣泄喷出，为先师发现，就用这个石蒲团把它盖住，正
好本门练的是『太素阴功』，这阴寒之气给石蒲团压住，阴气透石而出，为数极
微，练习本门阴功，正好缓慢吸入地底阴气，收为己用，对本门阴功。可说有事
) i# a- H0 B, j/ G半功倍之效。」
- w$ T" b2 O3 H7 @/ @& q* V# x　　楚玉祥道：「原来这里是师祖修真之处。」
　　绿袍老人微微颔首道：「这里也是为师修真之处，你三月之后，另有去处，
为师就不再出去了。」
　　楚玉祥觉得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似乎极为伤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
$ a! p6 \* }) R/ L, o- E好。
　　绿袍老人挥挥手道：「快去洗把脸，吃过早餐，为师就可以教你第二招了。」
+ W9 A( h- N- A　　楚玉祥走到水潭边，掬水洗了把脸，早餐当然又是黄精、茯苓、松子，师徒
: N9 @% I7 X$ I+ c两个吃了个饱。
　　绿袍老人就开始传他第二招掌法，楚玉祥用心谛听，这回因第一招有了基础，
9 @+ `: S, _! E! b& ?# A2 p, `很快就能领悟，就独自用功练习。绿袍老人出去采了许多不知名的山果回来。
　　一天过去，晚上楚玉祥又在右首小石室中跌坐练功，现在他知道这石蒲团下
面渗上来的阴寒之气，对自己练习「太素阴功」有极大的益处，自然要竭力忍受。
+ g! S4 [$ ~4 H, b- n　　这样直到七天之后，练功时坐在石蒲团上。虽然还觉寒冷，但已经不觉奇寒
4 q( Y0 u$ E- K3 @澈骨了。师父传给他的三刀——三记掌法，也已经练习纯熟，火候虽浅，却能够
% ~0 o/ S4 `% `) H. l+ S" Q0 w收发由心。
& ^; m7 n# h( w, m7 ]* |' k　　第八天早晨，绿袍老人命他到洞外去折了一支三尺长的松枝，说道：「当年
5 @4 e, q. J9 F+ |  B- W为师这太素三刀，就足足化了一个月时光，你却只有七天工夫就练会了，可见你
天资聪明，领悟力极强，但你虽然学会了，今后仍要继续的练，才能精益求精。
9 N8 H8 v: `& M+ T% g) y从今天起，为师就传你十三剑了，当年为师练这十三剑，就化了两个月功夫，才
练会的，以你的悟性，一天练一招，十三天就可练会了，为师说的练会，只是能
够记住练法，基本合式而已，至火候如何。那就要靠你自己去练习了；但你仗着
悟性，可以把三刀、十三剑在一个月内练会，惟有内功，是无法速成的，你仍须
2 H- `# U4 o' c& E+ Q+ j4 Q/ J在这里练上三个月，才小有成就，好了，现在你听仔细，更须看得仔细，为师传
你第一招剑法……」
6 T& j8 Q; n/ M* z　　当下他口中说着练剑的要诀。和第一招如何发招，有几个变化，如何配合身
1 e+ \! I3 |% s' d% [2 l+ A法，如何使气，一面把手中松枝随着讲解，随手划出。
　　楚玉祥从未学过剑，自然用心谛听。把师父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牢记
6 d" b9 v$ @* R' W* Q# t# X: Q在心。
  y: `+ |2 d! n  C9 @0 _　　绿袍老人讲解完毕，就把松枝递给楚玉祥，要他依样练习。
　　楚王祥就依照师父讲解的使剑方法，依样葫芦使了一遍。绿袍老人欣然道：
「很好，虽然有些小地方还差了些，但大致已经不错了。」
7 r$ X) Y& y; s! u8 w. c　　于是一面要楚玉祥继续练剑，一面随时加以纠正。这一招剑法，足足教了半
6 b( u( B3 G5 Y( }& P. U个时辰，楚玉祥才算学会，绿袍老人就要他自己反覆练习。
0 ^6 v+ o  P0 G6 L　　话休絮烦，绿袍老人每天传他一招剑法，楚玉祥专心一志的练剑，剑法愈到
/ t& T  c+ d: Z* @4 i- l后来，变化愈多，他都能一一记住，十三天时光，果然把十三剑都练会了。
　　这座孤岛之上，罕有人迹，但有吃不完的黄精、茯苓、松子、野果，这一段
! F3 ?/ J2 B8 T时间，楚玉祥断绝人间烟火，功力却随着精进甚速，晃眼已经三个月。
　　这天绿袍老人含笑说道：「徒儿，今天是你到这里来，正好满三个月之期，
; x' I. Z9 U. e- N5 N为师要送你到另一个地方去。」
　　楚玉祥道：「师父要送弟子到那里去呢？」
　　绿袍老人道：「为师不是和你说过么，当年为师发现你的时候，同时也有一
个祖老道要抱你去做徒弟么？现在为师的本领，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为师答应
4 W  o; b! w% p9 ^$ x三个月以后，把你送到老道士那里去，那老道的武功，不在为师之下，你再去跟
他学上三个月，身兼两家之长，江湖上就很少人是你的对手了。」
　　楚玉祥问道：「他住在那里呢？」
　　绿袍老人道：「远着呢，咱们还是要坐船去。」
　　楚玉祥道：「那船家还在那里么？」
* t+ \8 w7 [3 ]. C' ~　　绿袍老人含笑道：「他是为师的记名弟子，为师没叫他回去，他自然等在那
里了。」
& O' h) J0 k' P5 @　　师徒两个离开石窟，穿林而出，来至一处岩下泊船的地方，只见那船家看到
绿袍老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 L8 y" [3 ^6 @3 L( C6 h　　楚玉祥看他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生得紫脸浓眉，中等身材，甚是壮健。
( {0 X' K+ j4 m+ {  @& \: W8 ^) r　　绿袍老人含笑道：「徒儿，他就是为师的记名弟子丁盛，你叫他丁师兄就是
了。」
　　楚王祥慌忙朝丁盛作了个长揖。叫道：「小弟拜见丁师兄。」
9 c1 a  `0 p  z7 D1 g$ ]/ _　　丁盛伸出一双又粗又厚的手来。一把握住了楚玉祥的手，说道：「楚师弟。
3 B4 x: `) E. Z/ j9 G你蒙师父垂青。练成不世神功。可喜可贺。」
* F' L! ~) C0 ^/ X1 j% I' }　　楚玉祥只觉他为人十分爽直。也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绿袍老人呵呵笑道：「丁盛，你羡慕小师弟，以为为师不肯传你功夫了？」
$ O0 v" e1 W" A8 G7 ]　　丁盛吓得连忙跪了下去。说道：「师父在上，弟子不敢，也决无此心。」
　　绿袍老人笑道：「起来。为师一向行踪无定，所以你叫了为师几年师父，为
8 G" G( i/ b$ m0 v+ q7 V- @4 p师并未传你一艺。这趟送你小师弟前去昆嵛，回来之后，为师就不再出山了。那
时就可以传你几手，总不至于让你白叫师父的了。」
2 S( N$ y' [+ J" w# I　　丁盛听得大喜过望，急忙爬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弟子得蒙师父教诲，那
是弟子天大的造化了。」
　　「好了。」
　　绿袍老人道：「咱们上船吧！」
0 T& z8 I$ E+ x3 s' Z　　丁盛站起身过去推开船篷，让师父和小师弟进入船舱，然后又推上了船篷，
" I* I* ~0 Z. u. }) J7 @" `小船就缓缓划出海去。
　　绿袍老人含笑道：「你莫小看了丁师兄，他在江湖上名气可着实不小呢，长
' `  v0 H4 C0 B. {江上下游，只要提起过江龙丁盛，没有人不知道的，以后你行走江湖，有什么事，
. z4 z2 q7 r4 u& K# U; m只管到太湖去找他。」
　　楚玉祥唯唯应「是」绿袍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紫红色的竹牌，交到他手上，
5 ~7 A- L+ p# M又道：「你跟祖老道学三月，期满之后，可持此竹牌，去安徽北峡山裴家堡，找
裴三省，向他取回为师寄存的一柄长剑，作为随身兵刃，这块竹牌，是为师昔年
/ g5 y! Q4 `% I- h( n* v的信物，妥为保存，不可遗失了。」
　　楚玉祥双手接过竹牌，藏到贴身之处。
　　这一趟水程，足足走了三天三夜，绿袍老人船中无事。除了坐息练功，就给
6 }9 V7 i& M6 T/ K. _/ Q. @& m& U' v/ g1 a他讲解江湖上的规矩，和许多禁忌，以及武林成名人物的模样、武功等等，这些
都是楚玉祥闻所未闻的故事，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第三天清晨，船已靠岸。绿袍老人带着楚玉祥舍舟登陆，吩咐了盛先行回去，
6 g3 Z5 S9 a" H. t0 U自己送楚玉祥到了昆嵛，可能前去太湖一行。
　　丁盛听得喜出望外，恭敬的道：「师父能莅临太湖，正是弟子的荣幸，弟子
就在太湖恭候师父法驾。」
; R  _9 @- @9 k　　绿袍老人道：「为师不喜俗套，你不许张扬。」
　　丁盛连声应「是」道：「弟子遵命。」
　　绿袍老人带着楚玉祥由岚山头启程，一路东行，晓行夜宿，这天来至昆箭山
' J" y- h+ t% S' }; k! T下，但见峰峦秀拔，群岚叠翠，山势峻拔，雄峙东海！
　　正在顾盼之间，只见一名樵夫迎面而来，看到两人，就笑着道：「厉神君刚
. m/ Q# R. u" L. x, N+ h来么？祖道长已经恭候多日了。」
" _$ x9 r2 ^; I& i　　他迎面而来，擦身而过，这句话说完，人已行云流水，走出去十数丈外。
　　绿袍老人浓哼一声道：「这点能耐，也要在老夫面前卖弄？」
) O) K2 T% G0 U8 B* }6 g　　楚玉祥道：「他是什么人呢？」
1 {( A. x0 x) k$ k; m1 Z　　绿袍老人道：「大概是祖老道不长进的门人了？」
　　楚玉祥听他口气，似乎对老道士很不满意，当下也就不敢多说。
　　绿袍老人登山越岭，如履平地，走得极快，楚玉祥跟在他后面，居然不费力
" q& ]2 V0 H, ~  X) v" Y气，也能跟得上了。两人这一阵奔行，已由南麓转向东麓，只见一座碧瓦黄墙的
' N+ K1 B' K& b8 a0 r" r道观，矗立在青嶂翠柏之间，上书「青牛宫」三个大字。
/ M% U; P. c6 h6 K　　绿袍道人领着楚玉祥刚到青牛宫门口，只见一名青衣道人迎了出来，稽首道：
1 R, F( L5 Z- \( c# T「来的可是厉神君和楚施主么？观主恭候多时了，快请里面奉茶。」
　　另一名青衣道人立即急忙往里飞奔而去。
: l0 v+ K% \7 U- c3 n1 g7 G* S6 v; s* C　　绿袍老人和楚玉祥由那青衣道人陪同，刚从大殿左首长廓，转入第二进，只
4 @6 y3 @5 ]9 r# Y1 D听一声呵呵大笑，一个白发簪髻，脸色红润，长须飘胸的灰衣老道人急步迎了出
( y+ I$ f0 i( ^# a; a* j4 R来，连连稽首道：「神君光降，贫道迎道来迟，多多怒罪。」
; K  M9 i! o3 D　　绿袍老人跟着大笑一声道：「你还当老夫霸占了你的徒儿不肯送来了么？」
* A: A4 C8 E3 @: U3 I% t* M$ ?　　灰衣人老道道：「神君信人，贫道怎敢有此怀疑？」
　　说话之时，已经进入一座小院落中，阶砌放着几盆春兰，一片清清的幽香，
  s4 K7 K5 y/ Z, N沁人心脾！
　　灰衣老道引着绿袍老人进入一间居室中，一面抬手肃客道：「神君请上坐。」
1 M9 G; f8 y& R7 ?' K　　分宾主坐下，绿袍老人一指灰衣老道。说道：「徒儿，还不过去拜师么？」
% A6 f  H8 {5 ]  F6 q0 U　　楚玉祥依言走到灰衣老道面前，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叩头道：「师父在上，
9 k, P, A  N) _8 p9 d8 t( ]弟子楚玉祥给你磕头。」
　　灰衣老道看到楚玉祥面有凄然之色，等他拜完，才衣袖一拂，含笑道：「徒
儿起来吧！」
　　楚玉祥规规矩矩的站起，垂手站到边上。
* j, Y$ j: u" U" h. |: k7 R　　灰衣老道这衣袖一拂，不觉面露惊喜之色，呵呵大笑道：「神君只化了三个
月时间，居然把此子调教得内力已有四五成火候，当真大非易事，放眼天下，只
9 E: y/ C7 `* f5 w' V4 R- R伯谁也无法能有如此能耐，好叫贫道钦佩无似。」
　　绿袍老人闻言哈哈大笑道：「老道士一向从不服人，现在居然服了老夫了？」
　　灰衣老道道：「据贫道猜想，神君必然用了什么方法，助长此子真气，否则
不可能会有此火候，神君对此子当真可说费了一番心思，贫道沾神君的光，却可
省事多了。」
: E$ D$ n/ K: _( Q/ X' D+ y　　绿袍老人起身道：「徒儿已经交给你了，老夫该走了。」
　　灰衣老道跟着站起，稽首道：「神君难得光降，怎不用了素斋再走。」
" q* J# K$ K( ]　　绿袍老人笑道：「老道士不用客气。」
　　回身朝楚玉祥道：「徒儿好好跟老道士师父练习，他学的是玄门正宗功夫强
% t+ k+ {9 h6 g9 X' x过为师的野狐禅甚多，你要多用功才是。」
　　楚玉祥垂手道：「弟子自当谨记。」
$ `1 G4 v" i& ?4 E6 d, m　　只听灰衣老道说道：「神君好走，贫道那就不送了。」
　　楚玉祥听得奇怪，抬起头来，绿袍老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0 w" B% q, I( n　　灰衣老道脸含微笑，颔首道：「厉神君一身功力，果然已臻化境，武林中很
1 _3 p( {9 P8 [( h9 Z. x, q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只听绿袍老人的声音笑道：「老道士这句话，不失为持平之论！」
/ u; U8 [: c2 M( o, k6 K4 k$ V/ e　　这句话声音听来极为遥远，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 \7 Q2 ^0 r( H　　灰衣老道含笑道：「他这句话少说也在一二里之外传来的了。」
" M9 A* `  u* i4 l: l　　楚玉祥听得暗暗咋舌不止。
　　灰衣老道蔼然道：「佳儿在这里也以三个月为期，三个月时间，未必学得了
- _# d0 Y, A0 }. A; |" R( q% h什么，但只要你肯用功，和十年也差不了多少。」
　　楚玉祥听他语含玄机。虽然听得不大了解。但还是唯唯应「是」灰衣老道抬
5 i7 H3 a& j, ]; d1 s, H目叫道：「一凡」只见一个青衣道童急步走入，应道：「弟子在。」
　　灰衣老道一指楚玉祥，说道：「他是你师弟楚王祥，你比他先进门，就是小
师兄了，现在你带他先去卧室、膳堂等处，认识环境，今后你们在一起练功，就
- x; V; l2 A0 l. C有伴了，午饭之后，你再领他到这里来。」
6 m, B$ N( {( U　　楚玉祥看他不过十三四岁；但先进山门为大，自己是该叫他师兄了，这就拱
拱手道：「小弟见过师兄。」
3 D! S% q! ^, V# N: e' Z9 {　　一凡脸现稚笑。说道：「你还是叫我小师兄的好，我年纪比你小，进门比你
/ ?8 U# h, G. c7 Q' L% P早，光叫师兄。听起来很别扭，加上一个小字，那就差不多。好、师弟随我了。」
　　楚玉祥觉得这位小师兄人挺和气。而且稚气未脱，甚是可亲，这就跟着他走
6 ?; B! `; c1 h% g# H1 `出静室。
* ]& G) U4 @! {　　一凡领着他看过卧室，那是在一凡的隔壁。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榻。但却
) d3 E5 L6 D5 }4 ~$ f% X. x4 M, C; }) ~# l是一人一间。那自然为了练功，没有相扰之故，一凡又带他到膳堂、厕所和盥洗
等处走了一遍，然后又回到卧室。
　　一凡说道：「师弟。现在吃午饭的时间还早，咱们坐下来聊聊，你以前练过
武吗？」
　　楚玉祥道：「小弟前面有一位师父，学了三个月，今天就是师父送我来拜师
$ P% M( w+ ?; r- z# V% l的。」
　　「你已经有一个师父？又跟他学了三个月？」
7 k7 k# [$ N5 Y. P8 ^/ h3 O　　一凡奇道：「怎么又送你来拜师呢？」
　　楚玉祥道：「小弟也不知道，小弟在这里也只学三个月。」
+ N- k+ i+ [% r. f　　「三个月能学些什么？」
　　一凡越听越奇，问道：「你先前的师父是谁呢？」
　　楚玉祥脸上一红，说道：「小弟没有问师父，他老人家一直穿着一身绿袍，
这里的师父叫他厉神君，小弟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 [2 q! v4 u0 _3 W　　一凡吃惊的道：「绿袍神君！」
7 ]8 }) n) W3 N' v1 N　　楚玉祥点头道：「好像是的，小师兄也知道么？」
4 Z! i$ c5 F& [　　一凡道：「我只是听说过，绿袍神君很厉害，武林中人听到他的名字都很害
怕，师弟怎么会拜他为师的呢？」
　　楚玉祥道：「这是二位师父约好了的，要小弟拜二位师父为师，由二位师父
3 j* ]7 S- T" _7 N3 F# W传小弟的武功。」
5 e8 ^" b% U4 U' Z+ e　　一凡听得更奇，搔搔头皮，说道：「这就奇怪了，师父和绿袍神君共同收师
弟做徒弟，哈，师弟，你造化不小，啊，你跟绿袍神君练了三个月，现在算是满
4 {9 p/ }$ w+ @5 I/ j+ @5 e师了，是不是？」
　　楚玉祥点点头道：「大概是吧。」
　　一凡听得大喜过望，站起身来，说道：「师弟，来，咱们交手看看？」
+ ]1 z: b# i# }1 k" J5 ?# B　　楚玉祥道：「这个……小弟……不敢……」
0 F# I) Y+ G: X$ v! y' {3 P　　一凡道：「没关系，咱们只交手一招就好，我试试你的武功，跟名闻天下的
8 Q9 c7 s# r- Y绿袍神君学了些什么？咱们师兄弟，点到为止，这怕什么？」
　　楚玉祥道：「小师兄，这个不成……」
) z) c& `, w! f+ c1 v　　「不要紧。」
　　一凡扬着手道：「来，咱们只是点到为止，师弟。你接招！」
　　右手一伸，朝楚玉祥肩头探来。楚玉祥只好举手朝外封架。
) v: Y' }/ U/ z" ~) o　　两人手腕一交、一凡口中「啊」了一声。托地往后跳开。说道：「师弟，你
手腕怎么像冰一样好冷，我碰上你的手，就会冷得打寒噤！」
　　「没有。」
0 Z+ `: O* v% l! T- W/ D　　楚玉祥道：「小弟手腕并不冷。」
　　一凡伸手摸摸他的手腕，果然一点也不冷，口中说道：「奇怪，刚才怎么会
4 Y% a& v7 g" S6 j4 S) `) Z有这样冷的呢？来，咱们再试试看？」
' e* f& i; _) Y　　右手一翻前送，又朝楚玉祥肩头探去。他使的还是方才那一手，但这回却是
) F7 f4 H; y. C+ i  |用心探试个究竟出来。
　　楚玉祥自然还是举手向外封格。
) N9 Z) D4 ~2 U: T/ d, j　　两人手腕相交，一凡又「啊」了一声。托地后跳，满面惊异的道：「师弟，
你练的是什么功？一碰到你的手腕，就像碰上寒冰一样。」
( t$ g7 P4 p/ X, X' r. y/ s. j　　楚玉祥道：「小弟练的是『太素阴功』。」
　　一凡吐吐舌头道：「师弟，你只跟绿袍神君练了三个月，就有这么厉害了，
6 Z8 g+ N( c/ g- ^* M% j这『太素阴功』，果然厉害得紧！」
　　楚玉祥道：「小弟也不知道和人交手，别人会感到寒冷。」
% ^, E8 y: s) G: G' ~　　一凡道：「岂止寒冷，简直冻得人会跳起来。」
. j3 a- K+ B+ f& a　　说到这里，只听一阵灵板之声当当传来！
　　一凡一拉楚玉祥的手。说道：「师弟，该吃饭了，咱们快走。」
　　两人来至膳堂，只见许多道人鱼贯入室，各自在自己的坐位坐了下来。
" p: y$ ^& P( u3 I4 x　　一凡拉着楚玉祥在一张方桌旁坐下。桌上已有五个道人坐着。
4 z) l, t6 z# Z- M　　两人各自装了一碗饭。回到桌上。一凡指着楚玉祥道：「诸位师兄，这是师
0 ?0 ^& k+ }" h+ K! Z) d8 v父新收的楚师弟。」
+ x9 g' y. }% _5 `　　一面又朝楚玉祥含笑道：「师弟初来，记不得大家的称呼，就叫大家一声师
兄就是了，反正在观里的人，除了师父，你称谁师兄都没错。」
4 E2 N9 i0 N& z8 }- _& L: g　　楚玉祥朝大家抱抱拳。叫了声：「诸位师兄。」
4 w' @. [  J# q2 y0 `$ S& U& k　　那五个道人也一齐含笑还礼。
( e& W9 y% V! ]　　吃过素斋，一凡道：「师父要你饭后到静室去，现在可以去了。」
* m& Q" A  h0 s* o0 }% F　　两人来至静室，灰衣老道说：「徒儿，你们吃过饭了？」
5 U, q# \+ ~: R8 l5 M& |) H% D　　两人都应了声「是」灰衣老道一指下首两把椅子，说道：「你们都坐下来。」
　　两人依言退到旁边落坐。
% m% V, k: s, u9 k% ^　　灰衣老道目光朝楚玉祥投来，说道：「徒儿，你跟神君这三个月来的练功情
形，说与为师听听。」
　　楚玉祥应了声「是」就从清明到北固山扫墓说起，自己负伤倒地，等到醒来
. U* I* {- y) V0 x) ]已经躺在船舱之中，绿袍老人如何教自己跌坐运气，每天都服用师父的药丸，不
3 l' J3 N& D2 W! z9 s9 J准吃饭，后来到了一处海岛之上，那石蒲团有一缕寒冷之气渗入体内，据师父说
那是地府阴气，可以助长自己练功……一凡吐舌道：「难怪师弟手腕冷得像冰一
样！」
% ~. S% N) d1 G4 C$ u7 M6 a  f7 y- I4 e/ U　　灰衣老道回首道：「你和师弟交过手了，对么？」
　　一凡脸上一红，说道：「那只是徒儿想试试师弟学了什么功夫？」
5 t2 K( r. e7 D# T8 `+ ?) Q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你师弟练的『太素阴功』已有四五成火候，你只要
( M( E1 P" v" [7 j' t5 ]+ A1 L和他手掌相交，就会冷得直跳起来，对不？」
　　一凡耸耸肩道：「师父竟似和看见的一般！」
7 j9 S# {+ e6 p) r　　灰衣老道又道：「今后你们师兄弟一起练功，时常要互相喂招呢！」
　　一凡摇摇头道：「师父，不，不，徒儿和师弟喂招，徒儿吃亏大啦，他练过
『太素阴功』，冷得要命，这个事徒儿不干。」
7 i* C7 k# n% w　　灰衣老道莞尔一笑道：「以后不会了。」
3 E9 r  M9 l/ [2 ?7 J6 @　　一面朝楚玉祥问道：「神君还传了你什么武功？」
　　楚玉祥道：「三刀，十三剑。」
　　灰衣老道道：「你练给为师看看？」
　　楚玉祥先练了三记掌法。
　　灰衣老道频频点头，一面说道：「十三剑呢？」
6 h2 H" a: a  k! Z. r2 R0 ^　　楚玉祥拳目环顾，说道：「师父，十三剑弟子没有剑……」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手中无剑，手指即是剑，难道是定要用剑才能使吗？」
　　楚王祥应了声「是」略为思索，便正身沉气，右手捏了个剑诀，以指代剑，
, `; u3 X' S+ \/ r8 b展开十三剑剑法，一路使了下去，果然指风砉然，一支手臂宛如长剑，使得开关
: \% F2 Q- V/ H- x; ?% m5 S3 ^. I自如。
* l' i3 s' ?2 w7 q　　一凡站在一边，看得极为神往，由衷赞道：「师弟，你身手已经不同凡响了。」
7 d2 \$ K2 K  ^2 I　　灰衣老道直等他演练完毕，点头笑道：「厉神君果然倾囊相授，把他一身绝
2 o! j! N3 F0 v6 f/ t- Z' `/ P) r艺都传给你了，不过这一来，你这里就得多耽一个月时间了。」
　　楚玉祥应了声「是」灰衣老道含笑道：「你可知为什么要在这里多耽一个月，
# Z, S& C/ @6 v) I是为什么吗？」
　　楚玉祥道：「弟子愚鲁，还请师父指点。」
) G1 ?, D, n2 b7 h; O; I　　灰衣老道道：「因为为师练的功夫，和厉神君完全不同，从明天起，你要把
厉神君教你的功夫，悉数忘记干净，等于从头开始，直到三个月后，再把两种功
夫，同时并进，就需一个月时间加以温习，方能左右逢源，随心所欲。」
3 ]4 C: o8 u# v( v　　楚玉祥又应了声「是」一凡问道：「师父，师弟在一个月之内，就能把两种
功夫融会贯通了吗？」
6 b  F* t! y/ e3 K2 Q　　他是因师父说：师弟只要一个月时问就可把两种功夫使得随心所俗心里大是
惊异。
　　「哈哈！」
; P2 J5 U  ^6 q' y! z! @, M6 T　　灰衣老道大笑一声道：「你师弟行走江湖，厉神君和为师两种截然不同的功
夫，越是不能融会贯通越好，等他功力精进，自会融会贯通，那是以后的事了。」
　　这话一凡听不懂，但他却不敢再问下去。
　　灰衣老道挥挥手道：「好了，你们师兄弟可以出去了。」
　　一面朝楚玉祥道：「玉祥，今晚你不可再练厉神君的『太素阴功』，到得子
) ~  B4 F2 R- X$ t时，为师自会来指点你练功诀要，这一个月，你要全心全意练功，从第二个月开
- A, e9 }3 Q0 O! L( ^1 x, G) L始，方可练习本门武功，你们去吧！」
& X$ V/ w9 p! X& C- M; A　　楚玉祥、一凡起身辞出。
# p) W" g' J; q  x8 r! L# z　　当天晚上，楚玉祥遵照师父的吩咐，不敢再练「太素阴功」只是在木榻上静
: _% ]* }! ]6 E4 h5 E静的坐着，快到子时，灰衣老道果然飘然走了进来。
! j) f! R2 z+ q　　楚玉祥慌忙跨下木榻，口中叫了声：「师父。」
# x1 w" C1 Z, m4 o8 H) C5 o　　灰衣老道一摆手道：「你坐着莫动，为师要封住你手三阴，足三阴六处穴道，
明天方可练为师的『三阳神功』。」
　　楚玉祥依言坐好，灰衣老道手指连弹，一连封闭了他六处经穴。
: v1 ^& ?) |$ p$ ^  A　　楚玉祥坐着的人，身躯陡然一震，就往后倒卧下去。
' U. l9 m& }# w& D3 z　　楚玉祥虽倒下，心头却十分清楚，只听师父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徒儿，闭
上眼睛，更不可运气，为师要助长你体内阳气……」
　　话声入耳，但觉师父一手按在自己百会穴上，一股炙热的气流，滚滚输入体
内，循着督脉，像潮水一般，由大江涌向各处支流。
1 E5 k! `8 P* h- y1 |　　这股热流就像烧开了的水一样，愈来愈热，滚得发烫，楚玉祥一个人像被投
& ]# i  }0 Z( f( H6 [, X放了洪炉，五内如焚，热到无法形容，每一根血管都胀满得快要爆炸了。他张口
要想叫，也发不出声音来。
! Z& `. |7 P; d1 O% b$ z% |: o- X9 m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又隐约感到有一双像烧红的烙铁般的手掌，在自己
身上不住移动，每逢一处穴道，都要停留上好一会，这一停留，楚玉祥就感到皮
9 ?' y/ z4 G" i% w9 A1 f' `0 J6 ^肉都要被烤焦了，热气直逼骨骼，炙得连骨头都快要焦了，但唯一的好处，经手
* ~  T) B  z* `' s3 d掌按摩过的地方，血管快要胀裂之感，随着手掌的移动，逐渐消失了。这样又不
, A7 Y( ^( X) S& W- B+ ^知过了多少时候，不觉沉沉睡去。
+ \7 R) r& \& J+ {9 m8 {6 g　　当他被人拍着肩膀，惊醒过来，发觉身子已经不是躺在榻上，他急忙睁开眼
+ N" x8 ]( u* ?8 l$ Y睛，但觉四周还是黑沉沉的，晚风吹到身上，微有凉意，原来自己坐在一处山顶
: \- O# u4 {1 I; j. Y% L  x( r之上，边上有人扶着自己，那就是灰衣老道——师父。
% V0 e. Q; O# _　　楚玉祥慌忙叫了声。「师父。」
3 x% B$ ^1 g1 r: `( _& [  e　　正待站起。
　　灰衣老道点头道：「你醒过来了，快盘膝坐好，天快亮了，为师练的是『纯
阳玄功』，必须每天日出，面向东方，吸气练功，现在快到日出的时光，你要依
; \/ l6 n3 G4 i  i3 c着为师的口诀，做吐纳功夫。」
9 k' U2 Q% J4 q! |　　楚玉祥依言面身正东，盘膝坐好，灰衣老道嘴皮微动，一缕「传音入密」的
声音，在楚玉祥耳边响起，教他如何吸气，如何导引归窍，每一句口诀，都解释
得十分详细。
, Q; A! H* j6 O3 c  Y; x% m　　东海头渐渐涌起一轮红日，楚玉祥依照师父的口诀，缓缓吸气，吸到第三口，
# }. h5 ?. N9 ]6 s" R! }; G- ]2 y似有一缕比计还细的热气，直贯丹田，刹那之间，只觉全身一阵炽热，心知昨晚
% r7 F: O% v# X/ `6 K3 `3 Q师父已在自己体内，贯输了阳气，此时再一吸入阳气。就把体内的阳气一齐引发
4 `/ W1 l+ Y/ ^) ]# C* \* D! v& Q4 D了。
+ k! F: ^9 x9 g& s4 H$ x8 c　　这和当日跟随绿袍师父练习「太素阴功」差相仿佛，只是当日运行真气，走
& u1 j5 E% }+ v3 i: `) B的纯是阴经。如今手足三阴经脉。已被师父封住，引导阳气走的纯是阳经而已。
　　他从小练的入门功夫，原是灰衣老道送给他的那册基本功夫、因此这时练起
1 @& B7 d, l# i7 |% A$ [「纯阳玄功」来并不觉得吃力，只是照着师父口诀，澄心静虑的做去。
1 L; s, y; _; L( m　　好在有师父在旁指点，很快就做对了，只是手足三阴经脉被封，运起气来，
总是有些困难；但这种困难，必须自己慢慢的去克服，要有相当的时间，才能习
惯。
2 e' z1 l1 H8 ]1 Z　　这一天，楚玉祥一直练到正午，灰衣老道才叫他停止，一面含笑道：「为师
3 i; H( g9 \' v" Q: b6 H先前还已为你练成厉神君的『太素阴功』，再练为师的『纯阳玄功』，一阴一阳，
% n4 r" q  r3 F& f4 t正好背道而驰，练习起来，不大容易，没想到你悟性极高，居然一练就会，好了，
现在咱们可以回去了，明天清晨再来练习，每天下午你可和一凡到山上多去走走，
不宜练功。」
　　楚玉祥问道：「师父，下午为什么不宜练功呢？」
) ~' P, C* h1 G& U6 W, e  t* W5 c* h　　灰衣老道蔼然笑道：「你从前练的是太素阴功，为师虽然封住了你几处阴脉，
但你初练纯阳玄功，尚未熟练，下午阴气较重，所以不宜练习了。」
8 H1 a) |3 ]4 B9 l: f8 D　　师徒两人回转青牛宫，午饭之后，一凡悄声问道：「师弟，师父今天传你功
6 a- @4 i, u8 \, H9 O0 A夫了？」
- U/ X! F( o, E& ]　　楚玉祥道：「是的，师兄，你初练纯阳玄功的时候，下午也没事可做么？」
　　一凡道：「我还没练过纯阳玄功，现在练的还是基本功夫。」
　　楚玉祥问了他练功的情形，原来只是师父当日送给自己那本小册子上的练气
基本功夫，心中寻思：「对了，一凡师兄Ｒ是比自己先入师门而已，其实他年纪
小，练的自然只是基本功夫了。」
9 z" T1 L: e6 n. \& }　　一凡低笑道：「我如果练了纯阳玄功，昨天就不会输你了。」
　　楚王祥道：「小师兄，师父交代每天下午都要你和我一起去山上走走。」
　　一凡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了，师父就是要你和我比赛脚程了。」
　　楚玉祥奇道：「比赛脚程？」
　　「是啊！」
* _2 w' S/ X8 S/ s# L　　一凡笑道：「凡是投到师父门下的人，每天下午都要到山下去跑，我就跑了
: s: j2 D8 H2 |8 ?+ U+ C一年多。」
　　楚玉祥道：「你和谁比赛脚程呢？」
% V! j( u# q' w　　一凡道：「师兄呀，这观里的道人，个个都有一身本领，轻功很高，那时是
/ J& h" {% }* q& [8 r' V! ]一尘师兄，领着我去跑的，先前走的还是山路，后来尽走那些断岩危崖，纵跃如
1 @  a  ~3 F: M% l, `: O飞，他说他是从小就跑惯了，闭着眼睛都可以跑，我不相信，就用手帕缚住他的
眼睛，他果然一样纵跃如飞，跑得很快。」
# d1 i" O$ T* e% n0 @7 b　　楚玉祥道：「这里的道士，都会武功，都是师父教的？」
　　一凡道：「我们是全真派，自然都会武了，不过不是师父教的，是观里的一
9 a; q' W, @" E4 j9 p$ k: C$ X位传功师父教的，听说他是师父的同门师弟，我也不是师父教的，是跟着大家练
的。」
6 L( A- u" n8 Q" C) l# F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牛青宫。
( [+ d3 X) h0 |; v9 K8 r　　一凡道：「师弟，我们就开始了。」
1 P% r2 a, S) v) J9 F: e　　说完，快步朝山径上走去。
1 Q4 z3 q" |% v: e- k% a0 F' z　　楚王祥心想：「比赛脚程，我未必会输给你。」
3 C6 j$ q, ]% v% k! e. W) }% N, }　　跟着他身后快步追了上去。
　　这一展开脚程，立时感觉不对，那是因为自己身上阴脉被师父封闭了，行动
! J; o: T( @( [  _, J大是不便，连从前的力气，一点也使不出来，走了没有多远，就累得气喘如牛，
汗流夹背，这才知道师父要自己和一凡跑山，乃是要自己养成习惯，封闭了阴脉，
/ r, q) v9 X& f9 K" x" O% k  c: R$ l一切行动要和没有被封闭一样。
! ]  t+ @: N* A+ k4 s" P　　一凡停下步来，回头笑道：「师弟，你没跑过山路，我知道你跑不过我的。」
. u, J* z  |1 e' y! h4 m, y　　楚玉祥是个好强的人，也没说穿自己被封闭了阴脉，只是勉强笑道：「你是
% k  S6 ]& t* e! G% S9 }1 B师兄，已经跑了一年多，自然比我快了。」
　　从此每天天色黎明，就跟师父到山顶去练功，下午就和一凡在山上跑。经过
! x! g/ J5 u  g- }3 K! \0 z; e$ J8 o7 m一个月下来，他内功逐渐精进，纵然被封闭了阴脉，行动也渐渐习惯了。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这天午餐之后，灰衣老道把他叫到静室之中，取出
! B; _: W" Q- `2 x: C! r两页剑谱，含笑道：「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去跑山了，这是本门『全真剑法』总
3 J5 R$ ^4 {  t9 G$ _8 y3 X诀，也是本门剑法的根本关键，剑法只有三十六招，但其中变化繁复，已包括全
在内。必须背熟了才能练剑，你务必背得滚瓜烂熟。明日午后再来，为师传你剑
法。」
　　楚玉祥双手接过，口中应了声「是」就退了出来，回到房中。才低头看去，
: h7 A8 H5 t/ e: B0 j! ]" m# _只见上面写着：「全真剑法总诀」一路看去，两张纸上，写得密密麻麻，足有三
四千字，中间还有许多细字注解，和朱笔圈点。
# v( A8 D3 X5 w$ Z" Y% [　　楚玉祥自幼读过经史子集，但看这篇剑法总决，却文字深奥难涩，纵有注解。
0 F& q+ P7 d3 j8 V6 [: g; g但其中道理。还是无法领悟。
0 D; T* h9 @; ]: q8 \1 |　　当下也不去管它，不求甚解，从头到尾，连同细字注解，都默默背诵，他人
* c) t& z' k1 S- B+ U本聪明，背诵了一遍又一遍的，一直念到黄昏时候。已可背得一字不差。
1 @3 y- i! x3 Y( l3 w4 l- Y　　晚餐之后，又接着背诵了几遍，直到自己认为已经滚瓜烂熟，才收起剑诀。
  b/ T' ~3 K0 k1 U0 F: U- D　　第二天午后，楚玉祥拿着剑诀，来至静室。
　　灰衣老道含笑问道：「徒儿，你可曾把剑诀背熟了？」
9 n6 W0 i' M% _+ V# }　　楚玉祥双手递上剑诀，说道：「弟子已经背熟了。」
% o6 V8 z  p% ?% \  O　　灰衣老道点点头道：「好，你背给为师听听？」
　　楚玉祥从头到尾背了一遍。
　　灰衣老道看他确已全部背熟，说道：「这一个月之中，你一面练剑，一面要
7 f0 ]: q. [) N9 L4 b/ m% ]% i: P, M背诵口诀，务使所学剑招，和口诀互相对照，朝夕再念上几遍，这样才能终身不
% L# J/ I" o5 `# \4 y% U会忘记。」
　　楚玉祥又应了声「是」灰衣老道取出一把竹剑，说道：「你随我到院子里去。」
　　举步走出院子。
　　楚玉祥跟着师父走出。
. k  @  K& m+ _5 X4 l　　灰衣老道手举竹剑，先传了他三招剑法，一面又把每一招的变化，—一给楚
玉祥详细剖析。
　　楚玉祥跟绿袍师父练过十三招剑法，对用剑一道，本已有了良好基础，自然
' i/ R' d/ ^0 H并不觉得困难。
　　只是这三十六招剑法之中，每一招除了剑法，左手还暗藏了指法和擒拿手法，
: e1 T" i1 N. O- M) }9 D/ ?$ c% ?# L& K忽指忽掌，随着剑法的变化而变化，因此名虽三十六招剑法，事实上。还包含了
: k0 e8 @6 a  ?8 ]三十六招指掌手法。
, ], E4 ?( p) O' d: |% V9 j2 ?  x　　好在楚玉祥从前跟师娘练过鹰爪门的功夫，左右两手同时并练，方法虽异，
& Q  y5 W1 I, V& w: m却变成替楚玉祥先打了底子一般。
4 S" t! E+ j$ W, k5 v) D1 R: g　　灰衣老道规定他一天练三招剑法，十二天时光，已把一套《全真剑法》完全
8 m0 w0 I7 \- p. v练会。
, {& J" ]$ ~3 }　　从第十四天起，（他第一天Ｒ是背诵剑诀，从第二天开始练剑，前后共为十
  h! G$ B- q6 F2 d9 q' \三天）每天午后，灰衣老道就要一凡和他喂招。
　　话休烦絮，一个月时间，又很快过去，楚玉祥内功、剑法。都进步得很快。
　　灰衣老道看得甚为高兴，把楚玉祥叫到静室之中，说道：「徒儿，你到青牛
观来，已经多少日子了？」
　　楚玉祥道：「今天已经是第三个月第一天了。」
　　「不错。」
　　灰衣老道点头道：「这两个月来，你勤奋好学。加上天资颖悟，和为师预期
4 Y' ?  ?# V/ s/ v/ o7 K的差不多了……」
9 _! }6 e* S4 ^9 ]　　说到这里，忽然抬目问道：「剑法总诀，你都背熟了？」
　　楚玉祥道：「弟子背熟了。」
0 l  r* N, g9 k- k　　灰衣老道又道：「每一句都能对照剑法，使出来吗？」
5 m  Z6 ]  H2 N+ t8 @! o4 E　　楚玉祥道：「最近几天，已经都能依照口诀变化，使得出来了。」
" z- T( M' d* u$ \1 m　　灰衣老道又问道：「从今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忘记了。」
　　楚玉祥道：「弟子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再也不会忘记？」
0 x, U+ h0 ?. E$ Q　　「哈哈！」
　　灰衣老道大笑一声道：「很好，为师现在要你背熟的口诀，全都忘记了，你
办得到吗？」
　　楚玉祥不觉一怔，问道：「师父要弟子把口诀全数忘了？」
　　「不错。」
　　灰衣老道接着道：「剑法既有法度，必有迹象可寻，岂是上乘剑法？从今天
* P3 r; N; B5 a! W. N  \起，为师要教你一招最上乘的剑法，因此你必须把这总口诀和所学的剑法，全数
忘记了，才能练习。」
　　楚玉祥口中暗道：「既然要把它全数忘记，当时又何必化一个月工夫的背诵
和苦练呢？」
　　但这话他没敢说出口来。
　　灰衣老道含笑道：「徒儿，你心中一定在想，今天为师要你忘记从前背诵的
口诀和勤练的剑法，当时不学就是了；但这就大有不同，你练的『全真剑法』，
乃是剑术的根本，要练上乘剑法，必须先有精深的剑术作基础，你有了厉神君的
十三剑，和三十六招《全真剑法》作基础，今天才能练习上乘剑法，譬如写字，
你必须把正楷写好了，才能写行书，会了行书，再练草书，就并不觉得困难了。」
　　楚玉祥道：「弟子愚昧，听了师父的话，茅塞顿开。」
% R: B  o5 O: \2 A' {* Y　　灰衣老道道：「所谓上乘剑法，就是剑法无法，所谓一招，其实并无一定招
式，这就是一个『化』字，千变万化，随心所欲，不受剑法的拘束，不在常规之
内。」
　　楚玉祥听得一呆。为难的道：「这要如何练法？」
9 W2 o9 q5 g! J$ f' O5 d　　灰衣老道微微一笑道：「这招剑法是祖师王重阳真人在烟霞洞修真，悟道时
悟出来的上乘剑法，祖师创立全真教，手创《全真剑法》三十六式，传授门下七
  o( O& O& D+ y8 |: {人，是为七真，惟有真人独得祖师这一招剑法，因为昆嵛山雄夸东海，名之《东
方第一剑》……」
$ ?3 H; F. `6 h( J2 o　　说到此处，从怀中取出一张发了黄的绢纸，授与楚玉祥，又道：「这上面只
此四句口诀。并无招式。每一句口诀下面。有历代祖师的注释，仁者见仁，智者
见智，你拿去仔细研究，这只是初学之时，可以使你触类旁通，但到了临敌之时，
这注解又用不着了，因为临机应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全仗你自己去参悟了。」
　　楚玉祥双手接过。
( E) L2 i5 N/ k- J! q- Q　　灰衣老道又道：「这口诀你要在一个月内。参练纯熟，不过从今天起，你就
$ ?: t6 J$ I" L不用再和一凡喂招了，这是本门不传之秘。未经为师允准，不准给任何人观看，
1 T6 k: p" Q8 }& L9 w$ Q你可在每天午后，到为师的小院中独自练习。」
9 ^% F' s2 q+ g1 _2 A) C! T* X  p  [　　楚王祥又应了声「是」灰衣老道又道：「还有一点。为师也要和你说了，你
从今天起，练成了《东方第一剑》并不是说你跟厉神君学的十三剑，和《全真三
# P) _% X7 f( a, ~, a! `" d十六剑》都用不着了，行走江湖，这两套剑法，还是有用的。只是遇上极强的敌
7 `  d: o, B# A/ e+ a/ O人，方可施展《东方第一剑》因为它剑无常式，使人无可封解，稍不留神，出必
伤人，你要特别牢记在心。」
　　楚玉祥道：「弟子永远记着师父的训诲。」
　　一个月很快的过去。
4 ]+ X9 x! }/ X2 G　　楚玉祥对有剑招之意，无剑招之形的《东方第一剑》四句口诀。也渐渐揣摩
精练。稍有心得。
　　这天，灰衣老道又把他叫到静室之中，说道：「徒儿，到今天为止，你来了
4 Z2 `# o: {. [- {* F0 n5 q已经三个月了，照说，你应该下山了，这是当年为师和厉神君约定的，因为为师
和厉神君两种神功，适得其反，要把我们两人的神功，练到一人身上，几乎是不
% ]& `; n3 X1 r! F7 y$ g- g2 R可能的事，但你终于练成了。如果再有二三十年的修为，把厉神君和为师的一阴
一阳，一邪一正两种神功融合为一，那你就可成为旷古绝今第一人了。
　　从今天中午起，为师就要替你解开封闭的六条阴脉，你就要每天从中午阳盛
/ B% K5 q% j1 @8 G6 @" k5 X极而衰，一阴滋生开始，练厉神君传你的《太素阴功》到半夜子时阴盛极而衰，
) {5 l2 j0 E2 r% e3 r; W/ q+ W一阳初生开始，练为师的《纯阳玄功》这样周而夏始，循环练习，不可间断楚玉
6 r0 N. v- n2 F* n* _祥问道：「师父，这样弟子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 Q' t  Z7 V. ~, ~/ r) r　　「不错。」
　　灰衣老道从身旁取出一个葫芦形的小瓶，说道：「这是本派练制的辟谷丹。
一天一粒，即可一天不需饮食，七颗同服，可有七天不饥。最多只能服用七颗，
这本是本派弟子深山采药，以备不时之需，这一瓶共有五十粒，你拿着，正好练
: \2 [# S2 s" V% r7 V+ A0 {; p功七天，休息一天，可以温习你以前所练的武功，也以一月为限。你可以去了，
" X  q7 ?( c" ~中午为师自会到你静室中为你解开经脉。」
　　楚玉祥接过药瓶，正待开口，灰衣老道又道：「哦，徒儿，今天中午，你就
$ z& y5 u; |" l. D不可再吃饭了，中午以前，先服七九，以津液噙化，不可用水吞服。」
　　楚玉祥又应了声「是」才退出。
) z% i* v+ y4 S; t( g　　中午前，他依照师父嘱咐，打开瓶塞，倾出七颗药丸，每颗都有梧桐子大小，
乌黑有光，微可闻到一股沁人的清香，这就一下纳入口中，用津液慢慢噙化咽下。
　　过没多久，灰衣老道从外走入，楚玉祥叫了声：「师父。」
5 S6 a5 p1 g/ \3 H$ i* `　　灰衣老道道：「徒儿，你可曾服辟谷丹么？」
$ A+ A) X* f- ^- R( ^8 Q　　楚玉神点头道：「弟子已经服了。」
　　「好。」
7 H0 y) \. W. D( ~6 E　　灰衣老道道：「那你就到榻上去盘膝坐好了，为师替你解开经脉，你就可以
' Q: G6 e1 T1 |5 t练功了。」
　　楚玉祥依言在榻上盘膝坐好。灰衣老道缓缓伸出手去，连拍带摩，一连解开
了他手足六条阴脉十四处穴道，说道：「好了，不过这六条经脉，封闭已达三月
5 A( h1 G- C* s; J! L之久，此刻经穴初解，你要坐息一会，方可运功。」
* i8 Y! p% ]# @7 D  U　　说完转身自去。
　　楚玉祥对「太素阴功」已有六成火候，虽然经穴被封闭了三月之久，但一经
运行，可气凝丹田，运转六条经脉，毫无困难，一直练到子夜，接着就练「纯阳
& A% K. n' \5 |( C  e# @" |% S玄功」好在阴极阳生，本是自然之理。慢慢由微而盛。练到次日中午，再换「太
素阴功」这样周而复始循环不息的练了下去。
, Y- r( ]2 r+ c# W2 ~　　初时由阴转阳，或由阳转阴、由极冷转为极热，再由极热转为极冷。稍稍感
到不能适应，但两三天下来，渐渐也就习惯了。
+ ^- ~, O, P7 D' x) {　　七昼夜练功，休息的一天，温习两位师父所授的武功。这一个月时间，内功，
& q$ a. I0 e; f1 [. r! @5 I剑法，都有长足的进步。
　　又是一个月了。
　　灰衣老道把他叫到跟前，取出两个药瓶，和一柄长剑，说道：「徒儿，你上
" e) T, r/ _2 B/ d山已经四个月了，今天该下山去了，这柄剑是本派铸剑师精铸的青铜剑，这两个
, P' B4 F5 a, ]( R3 j6 j5 V药瓶，一瓶是辟毒丹。能解百毒，一瓶是治伤救死丹。都是行走江湖必备之物，
. e8 T- Q7 X  [1 y0 h& D可收好了。」
　　楚玉祥接过药瓶，收入怀中。然后又双手接过长剑。
　　灰衣老道又道：「以你目前的身手，就是遇上一流高手，也未必会吃夸了。
只是经验不足，那要慢慢磨练的，江湖上人心叵测，有些人脸上生成凶戾之气，
你可以一下就看出他是坏人，但也有人外貌忠厚，内收奸诈，那就防不胜防，惟
/ S9 v3 {; b8 m# O2 `一的处世之道，是逢人且说三分话，莫要逞能强出头，你只要记住这两句话，江
湖虽险，天下可去了。」
1 }* u) d: Y; a" F; G$ l- T　　楚玉祥道：「弟子自当谨记在心。」
　　灰衣老道又道：「你到这里已有四个月，可知为师道号么？」
3 [$ \1 B0 R$ |. T2 L! F　　楚玉祥道：「弟子只知师父是青牛宫观主，旁的就不知道了。」
　　灰衣老道含笑道：「为师道号半闲，许多人以讹传讹，因为师俗家姓祖，就
& I) r$ S6 X' F/ I' k: ?# g叫成了祖半仙，好了，现在你可以下山去了。」
　　楚玉祥含着泪水，跪到地上，拜了几拜，才行站起，说道：「师父，弟子走
: c2 t. c( K" u# n6 B' \了。」
4 e* O% ?0 X9 u8 B, |# V% [, ^　　灰衣老道点点头，含笑望着他。
. v. g6 K8 K" {7 F　　楚玉祥脚步沉重，跨出静室，回到自己房中。
　　一凡早已在等着他，一眼看到楚玉祥红着眼，脚步沉重的走来，急忙叫道：
「师弟，你今天就要下山去了？」
3 Z) g3 e$ U1 H$ ]　　楚玉祥点点头道：「方才师父把我叫去，就是告诉我今天可以下山了。」
" X2 E* L6 h. g　　一凡道：「这柄剑也是师父送给你的了？」
　　楚玉祥又点了点头。
0 F+ w! C, V7 j4 z5 [) x4 `( m　　一凡问道：「你是不是马上就要下山了？」
5 X' }; p- l$ O, [　　楚玉祥道：「是的，我回来是来拿包裹的，也正要去找小师兄辞行。」
! H; c; g3 A& R4 b2 U: G0 v　　他说话之时，眼睛一红，忍不住要掉下泪来。
2 ~& H$ t% d7 P& D* C% L. l3 I　　一凡道：「师弟，我送你一程。」
: V5 ~: b' j( `& S3 z　　楚玉祥道：「不用了，小弟自己会去的。」
; Z% I; }7 S1 L) D$ {　　一凡道：「你来了以后。我们一直谊如兄弟。你下山去。我怎么可以不送？」
　　楚玉祥一手提起包裹、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青牛宫。楚玉祥回身道：「小师
兄。小弟就此别过了。」
　　「不忙。」
# [, e6 N' F% }: U: Z* ^4 `　　一凡道：「我说过要送你下山的。」
8 }1 I  s! q7 Q% t$ K　　楚王祥道：「古人说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师兄真的不用送了。」
　　「不行。」
　　一凡道：「我们边谈边走好了。」
+ j1 u. O6 D, L* S8 \8 ~; n. t　　楚玉祥拗不过他、只得让他送自己卜山。
　　一凡问道：「师弟下山之后。要对那里去呢？」
: q+ i- E8 [0 l1 K. S1 |　　楚玉祥道：「我想先回镇江去。」
4 G7 o- {5 {$ u! B0 @　　一凡道：「镇江东海镖局？」
　　楚玉祥道：「是的。」
; T; J# U! l/ n; j　　一凡唉了一声道：「我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下山，下山一定会到镇江去看你的。」
『楚玉祥兴奋的道：「小师兄。你一定要来。」
　　一凡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山呢？」
- T" V7 H  F/ ?: G# O- T　　两人边说边走。不过顿工夫。便已到了山脚。一凡脚下一停，说道：「师弟。
9 N5 _0 ?% Y. d/ o我不送你了，你多保重。」
, U8 [5 x. P& Z: ?2 e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圈也红了。
　　楚玉祥忍不住流了泪来、朝他拱拱手道：「小师兄。我告辞了，你快回去吧！」
　　一凡朝他挥挥手道：「师弟。你只管走好了。」
　　楚玉祥心头沉重。脚步更是沉重。渐渐离开了昆嵛山，一个人走向江湖。
- P/ Z# O# E6 S; M" K% k3 D　　镇江城里。还是和往昔一样，车水马龙，十分热闹；但楚玉祥回到东海镖局。
却使他大大的感到惊异！
& f  Y+ X7 J; [0 `! y  w$ z　　东海镖局的大门，从他懂事起，几乎是没有一天不打开的，如今两扇黑漆大
! j. B# m- R# J1 A4 C门却紧紧的闭着！
　　大门前有一根丈八高的旗杆，本来一年四季都飘扬着青绸黄流苏边。中间绣
了「东海」两个黑绒大字的镖旗，如今也只剩了一根光杆，连大门左首平日擦得
1 ~5 K3 q& e* H( x# M& \4 m9 p雪亮的「东海镖局总局」白铜招牌也不见了。
　　自己只离开了七个月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楚玉祥几乎不敢相信，
; f2 D1 _& Q9 g! w* R& ~他急步奔上石阶，举手爪着大门的寿环。当当的叩了两下，大声叫道：「里面有
人么？」
3 \) B" e1 h* W$ ?　　里面总算有了回音。问道：「来了，是什么人？」
　　楚玉祥忙道：「是我。」
' i" O: g# V- S+ X% R　　两扇大门呀然开启，开门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看到楚玉祥不禁惊喜的
2 \# F7 h! i$ Z& ^1 u道：「是楚少爷，你回来了？」
. [* ?+ T9 _3 L' U# W$ r　　楚玉祥认得他叫杜永，从前是趟子手，后来叫他在家里管管事，这就一脚跨
了进来，说道：「杜水。今天局子里怎么没有开门？」
　　口中说着，人已举步朝大天井行去。
　　杜永关上大门，才道：「楚少爷，你还不知道咱们局子里出了大乱子么？」
2 P* l* P1 K/ x; Q) b　　楚玉祥回到家，急于去见师父、师娘，但刚走三步，听了杜永的话，不觉脚
; X& m4 \4 q7 {5 R. k# d& B" b0 l下一停，回身问道：「什么大乱子？有人劫了咱们的镖？」
　　杜永摇摇头，神色忽然一黯，说道：「总镖头和夫人都已过世了。」
　　这话犹若晴天霹雳，听得楚玉祥心头猛然一震，张目问道：「你说什么？」
) Y0 m9 Z; X! h/ j# N* r　　杜永望着他，惊奇的道：「楚少爷还不知道？」
　　楚玉祥急急的道：「知道我还会问你？你说，师父和师娘怎么了？」
' n4 f% D1 H! K& I　　杜永道：「楚少爷总记得清明那天总镖头和夫人去北固山扫墓……」
　　楚王祥道：「我也去了，自然记得。」
　　杜永道：「总镖头和夫人就是那天过世的，林少爷伤势极重，五个趟子手都
被人家制住了穴道，只有楚少爷和小姐不见了……」
　　楚玉祥一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颤声道：「师父和师娘是遭了十二个
减子的毒手……」『杜永道：「那十二个人也都死了。」
　　楚玉祥拭拭泪问道：「大师兄、二师兄呢？」
" Y% B' U4 V( w　　杜永道：「陆少镖头办完了总缥头和夫人的丧事，就把镖局收了，他说立誓
0 z4 S! Y, s$ m5 n要替总镖头报仇。就这样走了，林少爷回家养伤去了，他中了贼人一掌，伤及内
腑，至今还没有好呢？」
5 I+ z" A2 q6 c3 l% R# e* i7 G3 y　　楚玉祥问道：「这里还有什么人？」
1 T% O0 M6 K2 {: t& l: s: d2 {　　林永道：「就是小的和阿发两个人在看家。」
3 R0 S. {! t5 L0 y! m0 c& Q　　楚玉祥问道：「你说小师妹失踪了？」
+ v) w1 O& s7 `　　杜永道：「是的，那天除了总镖头和夫人遇害，三个趟子手被刀砍伤，成了
6 y( l. l- u# y残废，但对方十二个贼人全死了，失踪的只有楚少爷和小姐二个，楚少爷也不知
道小姐的下落吗？」
　　楚玉祥道：「当时我也中了贼人一掌，昏死过去，是给人救走的，哦，师父
和师娘的墓在那里？」
　　杜永道：「总镖头和夫人都葬在北固山……」
　　楚玉祥回头朝外就走。
　　杜永道：「楚少爷，你到那里去？」
2 A- Q1 B2 S4 Y9 ~. v/ v" _% Y/ u　　楚玉祥含泪道：「我要到师父。师娘的坟上去拜一拜，哦，杜永，我不回来
了，我还要到二师兄家里去，问问他当时的情形，和大师兄的下落，我要找大师
兄去。」
" I3 C2 l7 }% `5 `( F# i/ e　　杜永道：「那么楚少爷几时回来？」
　　楚玉祥道：「我找到大师兄就回来。」
. Y9 V9 o% M% c$ c: s　　杜永替他开了门，楚玉祥就跨出门去。
: `* r, ?! o) g( P' R3 h　　杜水道：「楚少爷，万一找不到陆少镖头，你也要尽快回来。」
) c, p4 D+ j" E3 J0 l- `8 x8 f* T7 J, o' V0 y　　楚玉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楚玉祥赶到北固山，在师祖的墓旁，出现了一坯新土，石碑上写的正是：
7 i. }3 s, V6 {+ {# k/ B; n) O「闻公天声府君德配阮氏夫人之墓。」
4 {- V+ _. |3 K+ M　　楚玉祥想起师父对自己犹如严父，师母恩同慈母，不觉跪倒地上，哭拜下去，
5 L  m1 K; c) O8 X3 F! b$ @+ a叫道：「师父、师母，弟子回来了，没想到两位老人家竟弃了弟子而去，弟子从
$ B! k6 {/ e# O此再也看不到你们两位老人家……」
$ Z8 T4 {7 o5 k4 |　　说罢，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6 M$ e! Q- v' E! u) Z　　哭了一会，举袖拭拭泪水，仰起脸，切齿道：「二位老人家，弟子走遍天涯
% n6 D* w& J7 @; M0 y! b海角，也要找出这十二个人行凶的目的来，弟子也立誓要复兴东海门，要使东海
门永远屹立江湖。」
- I8 j2 ?% X/ D" X: A3 ]7 d9 v　　当下又拜了几拜，提起包裹，往山下行去。
　　镇江西门横大街上，有一家林大祥绸布庄，五开间门面，甚是气派，是镇江
首屈一指的绸布店。
　　这天下午，林大祥绸布庄门口，来了一个身穿一件又脏又皱青布长衫的少年，
手提一个长形青布囊，手腕上挽着花布小包裹，走近长柜，朝一名店伙问道：
2 x$ j" Q# c4 s" y! {* h「请问一声，林仲达是不是住在这里？」
　　那伙计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3 W5 ^3 n9 y8 P" i: V3 [　　青年少年道：「在下楚玉祥。林仲达是我师兄。」
　　那伙计又打量了他一眼，才道：「你请稍候，我去问问掌柜。」
, g7 C; ^9 r' U& M7 g2 T　　转身朝中间帐柜上走去，过了一会，才走来朝楚玉祥道：「林仲达不住在这
9 I/ _  N. j: g7 q' n里。」
8 M4 X& Z7 O/ L# f; v& ?　　楚玉祥道：「请问他到那里去了？」
　　那伙计道：「不知道。好像住在亲戚家里。」
　　楚玉祥说了句：「谢谢你。」
8 ^  D; p% ^% n/ k7 I　　正待转身。
　　那伙计又道：「咱们掌柜说的，以后不用再来找他了。」
　　这话听得楚玉祥不禁有气，回身道：「因为林仲达是我师兄，我听说他伤势
9 N& p) K0 A" [( O尚未痊愈，我有治伤丹药，可以治他内伤。才来看他的，你们掌柜以为我找他有
+ r6 ~) u& p& F- g+ r- X什么事？」
　　这话因为心中有气，声音就说得较啊，不知他如今内功深厚，这一说得较响，
1 l; F0 Y- @6 \" X" e& K$ K不但坐在帐柜上的掌柜听到了，连整个五间店堂上，许多顾客、队计都听得清清
, N, @# G  F; Q$ r( ~; b3 Z楚楚。
　　楚玉祥话声一落，回身就走。但他刚跨出店门。
0 h5 x: l( R" E! Z* v1 E0 L　　只听那伙计「喂」了一声叫道：「楚少爷请留步，咱们掌柜请你回来。」
　　楚玉祥回头道：「你们掌柜有什么事？」
' g! u9 S* ]- e: Q& ^( l* c　　话声未落，只见一个身穿蓝缎团花大褂的白胖老者三脚两步迎了出来，满脸
堆笑，连连拱手道：「楚少爷幸勿误会，二犬子内伤不轻，久治未愈，正在静养
2 U, u( z5 {  J- B- k5 D3 D0 M之中，不宜见人，少快是二犬子同门，自然例外，方才伙计没说清楚，楚少侠幸
勿见怪。」
( ^2 `2 p# t  Y$ M, w/ [　　楚玉祥问道：「这么说林仲达就在这里了？」
　　白胖老者连连点头道：「在，在，二犬子就在后进养伤，楚少侠请。」
　　楚玉祥随着他穿过店堂，里面是一个小天井，左首有两排楼房，敢情是堆放
货物和店伙住的房子，越过小天井，经过穿堂，再进去是第三进了。
- w5 E* Z7 K# {. M3 l6 `1 {1 s5 {% N+ v　　天井不大，两边放着两排花架，架上都是盆栽花木，嫣红姹紫，繁花盛开。
到了这里，就觉得清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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