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与七号电池的奇妙冒险 】（1）【作者：Sirocco】

车神

作者：Sirocco
字数：6093
4 T, \8 @5 b' L5 z　　很久没写校园题材了，当年的感觉一去不返，假装年轻也没用。之前和女友
0 I( T% F4 y( R- y讨论过自慰的问题，未经人事的少女精力充沛，加之想象力丰富，折叶飞花皆可
6 a) N' g) m% Z  X. x自慰;在诸多道具中，最妙的当属橡皮和七号电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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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愿意做一辈子懦夫，还是只做一次英雄，哪怕只有几秒?」
* e+ o; s6 w* }7 Y  n0 m2 _　　雨滴不住地从帽檐滑落，敲击着我的脸颊，把我从徜徉天际的意淫中拉回了
; z, `7 {  K6 u1 U) G1 Q  P( P6 P现实。偌大的操场被这场骤雨洗得一片死灰，褪色的红旗戳在褪色的舞台中央，
4 l) l( s* H# k; @9 x8 V) t同样褪色的同学们面无表情地默然静坐，纷纷回到了摩登时代。
, N% _& D, W" f9 c+ K: Z$ Y　　一夫为难，秋声苦雨。
7 g8 \3 O7 c6 F　　「同学们，校委领导对你们的健康十分担心，请大家尽快回到宿舍，恢复正
常作息……」
( U# g5 e) L3 J9 h  o$ e　　唐黛安清冷的女声回荡在操场上，作为高二学生会主席，她是蓉中校委和罢
  K( Y; C8 k& J0 F% |课学生之间最好的桥梁。尽管谨慎地拿捏着语气，可她在句尾那标志性的轻哂，
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她在嘲笑我们。
　　唐黛安一向以才女自矜，除了担任学生干部，亦组织了蓉中秋声社，擅长以
8 q7 H( G3 f/ i, M9 o' C声光化电入诗词歌赋。自十二岁起，她便每日阅读十万字以上，上到?尤利西斯
* u, u8 ~0 E& B?，下至?泡沫之夏?。可她唯独不读伯恩施坦，倒是把第四国际的logo贴
满了卧室，和她谈什么非暴力不合作的理念，简直是笑话。我很清楚，此时此刻
的她，也是逢场作戏罢了。她并不觉得我们对抗校委是螳臂当车，只是在嘲笑我
们斗争方式太过低级。
2 c, R/ H  w$ x& e% R. w- W　　一方面，在D8直播罢课，实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从早晨十点到
" j# f" I! h! \, h1 R( M9 i现在，除了几句火钳留名和醒工砖，再没有任何留言，不时还有插楼的小黄图，
6 o. e5 Y" G( A" i/ _) |+ B' k把我的六级大号置于十天循环的边缘。
　　另一方面，尽管同学们仍在微博上努力地报案，然而蓉中的官微粉丝比我们
这一届人还多，控评洗版一气呵成。我等蜉蚁撼树的举动，根本不值得校委一哂
" c1 \5 q& G4 K# }) J+ x: ~。
　　转来转去，牢骚满腹的蓉中学子们，也只能退守从网圈地自嗨，无能而高频
地复读着「祝方书记早日暴毙」，简直是一群 loser。
　　对于这等僵局，我当然要负主要责任。一个月前，我还在为占到了积极分子
的名额而沾沾自喜; 现在，我却成了引发高一全体罢课的罪魁祸首，成了令校
委书记咬牙切齿的眼中梁木。再僵持下去，我难免要被开除学籍，彼时只能去隔
壁的上江国际学校交赞助费了。
& S3 Z/ `9 I8 P1 P; q. }7 ~　　罢课的起因其实十分简单:  学校合并，迁址卖房。名义上，为了贯彻省
. F+ J6 k9 Z5 U6 z4 t0 o5 i教育厅红头文件，均衡教育资源，由省内师资排名第一的蓉中出面，合并了一直
* j- [4 Q! j5 S4 m垫底的龙鸣山中学。人称新熊猫乐园的龙中，自然是欣喜若狂，一本正经地挂上
% m- H8 L9 D. W' k( s% S4 Y了蓉中分校的执照，眼看就要重新开张了。而闻风而来的开发商们，个个摩拳擦
4 x2 q$ |& n: a9 ]+ N! F) d# V9 d掌，准备开始在龙鸣山坡的玉米地上盖学区房，「半亩玉米换学籍」的标语，一
5 g$ g& p* G. u夜之间插满了龙鸣山及周边村镇。
6 L* H/ z0 G/ u5 `9 h" H　　这等院商勾兑的老套路，根本不值一提，毕竟本地人都知道龙中是什么档次
  X! p7 V$ [7 i6 x的学校。如果一切顺利，没有不长眼的媒体报道，风波很快也就过去了。可蓉中
$ K9 \  P. f% ^校委实在是昏聩，大概是和开发商推杯换盏时走了眼，把1573当成了166
2 |3 w: e8 L( d' C4喝，居然决定让蓉中和龙中的高一学生互换校区，以体现一视同仁的蓉中精神
。我不知道，龙中学子是否会满意前门影院，后门烧烤和酒吧一条街;但我确信
，和我一届的蓉中学子，没人想去山上喂大熊猫。人人都有两只手，还是想留在
城里当死狗。
; @' I9 S) ?% v0 E) }+ t+ p3 Q　　这等消息，直到昨天晚自习结束，才通过校园广播公布出来。是夜无人安眠
  ~8 |" y; @9 @' _% `: [5 Y! r' ]' Y，我在全宿舍的鼓励之下，在堆满了球鞋的阳台上挑灯夜战，文不加点地写出一
篇檄文，痛斥校委强奸民意，还大大方方地在文末署了名，发到了蓉中的百度贴
% w( a7 p$ f$ A0 H, W3 G' i吧上。论文笔细腻，我确实不及唐黛安;可论措辞刻毒，十二个唐黛安捆成一联
0 I  {; p% V4 {" W5 I也比不上我。
7 U0 r/ A! \: j" ]+ H　　第二天去早自习的路上，便发现德育楼前的公示栏上贴满了大字报，我的那
+ T& r0 Q, X2 ~9 o4 s% g篇檄文被贴在最中间，还有人用粉笔写了摘要:
! q" e+ a1 n+ O! Q5 H# B4 B　　---高一学生严罡抗议蓉中校委!
　　最后那个大大的叹号，顿时让我头晕目眩。事已至此，我也没空怨恨上铺那
0 M% |, P* C7 z8 I' l8 l3 r个怂恿我署名的脑残，只希望这届学生有许多人叫严罡，免得在搬校区前就收到
校委的精确关怀。
　　「耶，罡哥你火咯。」
　　人群对面的胖子冲我挥了挥手，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艰难地朝我挤过来。
这货是我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冷江中学转来的赞助生胡邑，本届最大的学渣，
常年翘课捉迷藏。上个月我执勤，连记了他四次迟到，他便扬言要找人打我，让
我做好准备，结果拖到今天也没个动静。要是我因为这篇檄文而被开除学籍，估
计他可要爽极了。
6 g$ d$ O0 @# @4 P! t+ X9 y8 R　　见我不理他，胡邑面不改色，吃力地将一只胖手戳进裤兜，掏出一根皱巴巴
的万宝路，递到我面前: 「清早八晨就愁眉苦脸的，来一根?」
　　我死盯着他的眼睛，似乎看不到幸灾乐祸的基调。饶是如此，我还是淡淡地
送他一个滚字。
* g; H* z8 G; v2 q3 D9 y! I% F: c6 _　　「烟都不抽，不晓得人生有啥子意义。」 胡邑无奈地摊摊手，吊起难看的
" A+ j2 E% R8 M) P三角眼，流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你娃还是图样，老子当年---」
, ]1 U5 |  t* W　　「抽多了阳痿。」 我冷笑。
　　「怕个锤子，老子又莫得女朋友。」 胡邑洒脱地一笑，插烟归盒，把手摁
在起伏不定的六合一腹肌上，「倒是你，一天到晚没得耍事的，就晓得围着澄姐
# N2 ~) ~$ ]( i8 ?" U& I+ I左右摇摆，上下其--」
' n! n1 E0 G$ S4 P9 y7 e5 A　　「你住口。没空和你扯淡。」
　　我不再和他废话，转身上楼。不管他还找不找人来打我，我都准备找人打他
2 O+ j$ _) J& |& V8 @了。我与副主席乐澄的恋爱关系，对我们而言确是死穴，一旦被当众咬住，就只
能尽快逃离现场。
2 }9 O/ g6 Q' N4 j7 f) q　　还好，我站在人群外圈，大家都还在关注抗议校委的文章内容，没空听这家
' @% |  F! a' A$ H/ L; m- L伙胡说八道。胡邑还不满足于此，在我身后兀自嚷嚷着:
5 F8 M5 ?% R* L0 c　　「罡哥，你要遭开除咯，我帮你照顾澄姐哈...」
　　回到教室还没坐热，谭副校长就打上门来，让立刻召集各班的学生干部，布
0 q, F0 w) }* ?3 h4 X置舆情工作，安抚同学们的情绪。当我戴着红袖标，出现在兄弟班级的门口时，
同学们均报以热烈的掌声，完全不同于往日检查卫生时，那副要刨我祖坟的德性
0 X, L! Z5 f- |/ y) x& K; 可当我说明来意，只是为了召集各班干部时，失望的嘘声又随之而来。众人
# P, ]/ X, _; k+ y积压的情绪，犹如夜幕下乍明乍灭的山火，正在酝酿着剧烈的爆燃。
　　身处风眼的我，又岂能不明白大家的心思呢。昨夜陪我循环了两个小时的，
2 w( T7 a' Q0 A" a8 S. w( e正是那首?京城夜?。
# X- q5 N" g, S+ }, p　　蓉中一向疏于思想建设，学生们既没有奉献精神，又不尊重权威，因此靠班
干部引导舆论基本没用。谭副校长却不知道或装作不知道这一点，犹自痛心疾首
地传达着校委的精神，他一人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台下几十号人个个无精打采。
任务布置完，大家加了飞信群便各自回班，留下我和乐澄负责清理狼藉不堪的公
示栏。
# S% k/ u- c( z1 a5 ?: u; d2 T" R$ K　　我一向珍惜和女朋友独处的时光，无论是在周末自习室，还是在大学城商业
街，我们都不吝向对方倾泻自己炽烈的爱意。但此时此刻，高度紧张的我却无法
安心享受她温热的掌心。
　　「你也看出来了，大家其实对你有所期待。」
, n+ {- R# L5 f, R. x　　乐澄柔嫩的小手轻轻握了握，仿佛要把力量传给我。
　　「那又怎样，我不过是说了些难听的大实话，帮全年级出了一口恶气而已。
* |2 T! h$ [" ]3 p/ R校委的决定，从来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反对而更改。」
　　我低下头，不愿和她对视。 她的眼睛带着上江少女特有的柔媚，瞳仁黑得
* K4 s/ s: e. s1 R" A发亮，绝无一丝纤尘，仿佛是审判世人的明镜。而此刻的我，一点也不想在她眼
( z5 T" U: v# N3 A* [4 T中看到自己。
　　「你要知道，同学们选你做代理人，可不是为了听你传达校委指示的。」
乐澄狠掐了我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面对侵权忍气吞声，只敢在网络里
宣泄情绪，线下带头和校领导妥协，难道是你的作风? 你竞选时是怎么说的来
0 r# i5 R5 V$ I( u' T7 Q. H3 |着?」
　　「此一时彼一时，这件事风险太大。我终究还是舍不得...我的学籍。」
我转别了脸，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懦弱，「再说，在虚
" e8 h9 H7 c8 F  K7 l& j拟世界的廉价支持是不可靠的。我那帖子底下有二百楼，并不意味着真的有二百
3 S+ ], U* Z* T9 e+ F人支持我---」
　　「有的。昨夜我已经串连过了。」
　　乐澄突然狡黠的一笑，柳眉间的阴云倏尔散尽，白皙的鹅蛋脸上挂着淡淡的
: F3 k4 c5 E0 J0 c& k8 I7 B8 e绯红。
+ M4 v  {2 I& v& g. k　　「串联?你指的是---」 我有些不解。
$ G4 e( I6 o# E* g/ c4 ?　　「你别忘了，我可是蓉中耽美社的社长，分布在各班的腐女，都已经被我动
员起来了。」 乐澄的语气平静如水，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昨夜你的
5 n4 F; k. E# Y( T9 \7 N1 M檄文一出，我手下的四个腐女群都炸了。大家讨论了十分钟，说这么毒辣的文笔
一定不是直男，无论如何也要响应你的号召，保卫蓉中唯一女王受---」
7 ?, D) m8 B  z" n　　我失去知觉般松开了她的小手，安静如鸡。
　　「---所以，我们决定利用9点50的升旗时间，集体罢课，到操场上静
" ]0 @9 c' V% H. i( |' ]* @坐抗议蓉中校委。」 乐澄兀自洋洋得意地说着，丝毫没有降低音量，根本不在
, d0 A9 P! g9 b. H3 S乎周围有没有路人甚至校领导。
　　的确，今天轮到我主持升旗仪式，有机会控制话筒。只要一个信号，腐女们
: i: ^0 I) T7 i: k& Y就可以上场了。
　　我低下头，默默掏出手机。谭副校长兀自在飞信群里声嘶力竭，试图给班干
部们传递一些正能量。然而全程都是只有他一个人发言，其他人连个点赞的em
3 j5 |& w4 u' Y( ~! r/ h( qoji都不肯敷衍，默默欣赏这出独角戏。
# e9 A/ [. |4 E/ t: L5 g　　乐澄则不再废话，拉着我直奔公示栏。那行字被擦去了一块，准确地说是「
罡」字被擦掉了上半部分---现在是高一学生严正抗议蓉中校委了。
　　「严罡---不，严正，民意不可违哦。」 乐澄闪到我的面前，点起脚尖
，忽闪着大眼睛高频放电。
　　性爱会溶解处男天性中的懦弱，恶俗地说，女人让男人成为男人。如果不是
有摄像头，我一定会捧起她的脸痛吻一阵，就像上周六一样。
　　直到上周六，我还是一个空守书斋十六年，每周自慰两次的处男。尽管很多
人选择在高考后的暑假与爱人破处，但我和乐澄并没有那种耐性。用她的话说，
8 ~) l/ p/ ]2 |, H% B9 {: C8 k她喜欢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不到未来，每一天都是一个全新的渣男---这么说
7 s/ O* L* q: t3 _- E5 |! p有失公允，但我也确实没有与她做过任何未来的规划。
% @. X4 h# X$ [. K4 I　　我们的关系十分简单，选举后的第三天，我们一起去采访竹林坝三村的新乡
贤，整理稿件之余便倾慕于彼此的文采。细聊之下，我们才发现对方与自己一样
! @7 T: w" `2 N3 j7 F的玩世不恭，连假装平易近人的策略都一模一样。在通宵畅聊之后，我的宿舍被
  f! M8 U- r9 i, {" M一次扣了六分，她的手机则被宿管大娘收了一天。为了弥补她手游掉线一天的损
失，我主动提出和她去看新上映的?云图?，外带两份冒菜。
　　自然而然的，乐澄表示却之不恭，然后当着我的面把我的那份吃光。
　　「你的都是我的，我的总是我的。」 我不想承认，她撅嘴的样子真好看。
　　乐澄坦言，她一直都喜欢那种身高185以上的篮球主力，对眼镜男无感。
可为了我，她愿意适度修改自己的审美。我也必须承认，我对于可爱系的女生也
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带空气刘海的。可从未被女生表白过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拒
% D& q# ~! q* P  S绝她。
　　莫名其妙的，我们在放学后的操场角落相拥，在图书馆的死角里交换了初吻
& A9 q) f, f* n" I8 ~，在没有监控的废弃教室里尝试性爱。当我第一次抱住亲人以外的女人时，我毫
无征兆地射精了，想把整个身体都溶进她暖呼呼软绵绵的身躯里。直到她若无其
事地扯下我的皮带，我才回过神来。
　　她说，她想知道BL小说里的玉人吹箫是什么意思。于是我的龟头上留下了
一排牙印。
" h; ?" |; J% ?7 l　　她说，她想知道外公每天晨练时团铁球是什么感觉。于是我的阴囊被团得发
烫。
: ~- _5 A2 t$ r　　她说，她想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于是我开始认真地寻找入口，红肿坚硬的
2 t" C' g: N$ q+ M# I/ v0 [2 D凶器在一片鱼腥的黑森林中来回游荡。
　　她说她害怕了。我第一次单独面对哭泣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应该先吻干她的
$ P; N$ z9 H- O+ }0 \4 M眼泪，还是先把散发著铁锈气息的阴茎拔出来。
　　「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对吧?」 乐澄用下体紧紧地钳着我，蜷缩在我炽热
的怀抱里，不住地流泪。
' P1 @& m6 `! z- `6 ?/ X　　「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低头吻着她有些油腻的头发
+ u8 H/ t. _; q! q, ]$ f) m+ x，爱抚她赤裸的后背。
8 K/ D' y  S: S6 |　　赤裸的我们，满溢着幸福的绝望，在落满灰尘的破旧桌椅间互相纠缠，像一
- a) F1 O' `  i( A, `' ?个淫秽而荒诞的梦。缺了一半的黑板上，还有未及擦拭的粉笔字: 距离高考
! ^2 W$ |8 t$ }: r7 u0 天。那正是我们可预见的末日。
, z2 ?, p2 g$ y% c* D　　自那天起，我的世界褪去了保护色。自阴道传递而来的力量，足以让我从容
5 ^0 X! w8 E# h& b& W8 l面对世界的一切挑战，不再需要自欺欺人。球场上的我越来越独，开始被人骂作
& {5 l) F4 E7 C宁死不传，以致于开始坐板凳。乐澄一如既往的开朗，只是再也没有主动与我说
过话。男孩子把轻薄拿来炫耀，女孩子则把的痛苦埋在心底。
　　可惜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一点- --直到多年之后，我的世界中再无乐澄
，我才明白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一直都没有自己想象的强大。如果没有恋人的支持，我是断然不会发起罢
课的。
# v6 k1 ?5 x& |: t: k$ \　　9点50本该是国旗下演讲的时间，这周轮到高二一班，演讲人则毫无悬念
的是唐黛安。按照程序，升旗仪式结束后，我就该把话筒交给她。可我却一直占
$ \" D/ A& Q6 b0 p) V7 o: `着话筒，等着各班陆陆续续地散开。任凭戴着绶带拿着稿件的唐黛安不断地冲我
5 u  `" i9 ^% `- l7 ?瞪眼，她一定想质问我吃错了什么药。
　　「高一同学们，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蓉中参加升旗了!」 我尽量压低
嗓音，烘托悲惨的气氛。我的余光扫到唐黛安，她只是稍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
. g- j! A% {' h* ~了无谓的浅笑。
　　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内。
　　「告诉我，同学们，你们愿不愿意去龙鸣山?」 我瞥了一眼一脸气急败坏
6 V( f: q! o0 M0 P6 m8 x- N& I的谭副校长，以及正在赶来的大批学生处干事，加快了语速。
- S- g/ [. M" S1 ?* N) I0 f　　同学们的回答响彻云霄。
　　「严罡，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 谭副校长试图粗暴地抢走话筒，可
* W4 ]; z; p$ z* r* T- [他那达摩式的身材根本运灵，我不需费神就能躲开他的小短手。
5 g. u! {5 X/ H9 w　　望着沸腾的人群，我知道所有语言都是多余的，在干事切断音箱电源前，我
; }, u, B; M( N- Y! r( j! S- S用尽全力吼到:
　　「罢-课-!」
　　我故作潇洒地把话筒交给唐黛安，转身跳下主席台，留下谭副校长在原地无
处撒火。我快速跑到操场中央，所过之处皆是男生们刺耳的狼嗥:
+ ~" Q8 E1 p% z8 U　　「罢课!罢课!」
4 o7 q# W' E" N6 m9 R1 p) c, q　　「罡哥给力!」
　　乐澄则更是早有准备，带着一组女生，展开了不知事先藏在哪里的条幅:
) V& c) s; O& y8 t' k$ d　　「宁可读中专，不去龙鸣山!」
7 Y* w4 j4 G/ o( C　　短暂的喧哗过后，高一同学们按照预先收到的耽美社员的指示，开始静坐。
高二的班级则陆续回教室，毕竟事不关己，何况事先也没人去跨届串联。学校的
' E% A' |) T& j5 H4 Z6 Q几十号保安和学生处干事，稀疏地围住了操场，呈一种自欺欺人的对峙状态。各
) ^& [5 i$ m8 B  ^! h. k班的班主任们则留在原地，试图进行思想工作，效果可想而知。
( S; a# D1 N  [0 g* ^' C　　我坐在操场正中，众人环绕之下，深藏于内心的表演欲得到了极大满足。无
; N# ]0 |9 n2 f3 W; w论如何，如今已没有退路了。要么蓉中让步，要么我被开除。
　　正纠结间，我的班主任冯毅越过人群向我走来，眼中的感情一言难尽。实话
3 F6 }- |, f% M5 F实说，毅哥是个好人，物理课讲得明明白白，平时也深得我们爱戴。但师生终究
" W6 [6 Z3 \: V! H$ u, O" z% I. w不属于同一个共同体，利益冲突之下，他只能服从校委。媚上而不欺下，已经是
我对他最大的指望了。
　　「罡哥，冯掰掰这张老脸，算是被你丢光了。」 毅哥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长叹一口气。
　　「冯老师，我对不起您。但我更不能对不起同学们的信任，对不起自己的良
心。」 我提高了调门，开始用高调压迫自己的恩师。
　　我一向鄙视道德绑架和唱高调，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 O, Y2 S6 s' d, m　　「好嘛，你有良心，大家都有良心，只有冯掰掰莫得良心。」 毅哥苦笑一
声，拍拍我的肩膀，「也好，不论你去不去龙鸣山，我都不得不去了。」
　　身为班主任，治下出了罢课的祸首，毅哥的职业生涯恐怕到此为止了。一想
到如此出色的青年教师，要被发配到分校或者去看实验室，我不仅有些惭愧，不
太敢直视他。
　　「成吧，人也只年轻一回。」 毅哥站起身，不再看我，而是把目光投向主
席台上的红旗，进而转向灰色的天空。
　　「老实说，冯掰掰年轻时，和你一样。现在虽然身体要不得了，心思还在那
% }$ C  J+ j0 V& `, X1 ]个岁数的。」
　　他忽而释然地一笑，冲我点了点头:
4 o" a4 h) W1 _: u1 g　　「不论结果如何，你都得咬牙坚持住。」
　　或许是我太浅薄了，他只是在羡慕我罢了。
　　毅哥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朝着食堂走去，他有些佝偻的身躯逐渐消失在
+ y4 o5 h( g4 z8 ^+ h2 J6 |9 r校服的海洋里。
　　我有些出神地望着天，却看不到他看到的一切。一滴泪水打在我的脸上，竟
+ j# J. i+ p% m: q* l是如此疼痛。
" V/ n) o2 ^1 ~! Y3 ]. r. w5 y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