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之间】（33-34）作者：不详

车神

作者：不详
) M# j7 D$ a. S; j0 v字数：6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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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B. ?/ W* M& k　　　　　　　　　　　　　　第三十三章醉舞
/ j+ w2 |4 ^2 \" r　　我根本听不到电视的声音，只要坐到电视机跟前那张下面有三个小滑轮可移
2 O# I+ r! l( d. _! l! X动的椅子上，这张椅子有很厚实的高高的靠背，兴许能或多或少地遮挡一下喧闹
声，好让我听见电视的声音。电视的声音是听见了，但是也同时她们的谈话声也
清晰可闻。两个女孩——我不知是否应该称之为少女或者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女，
我对女孩、少女、女人这三个概念的区分不是很明晰——从乡间小路谈到化妆经
验，从猫猫狗狗说到楼下的小卖部，又从地铁上的猥琐男说到洗衣机……我真的
打心眼里佩服她们转换话题之快之自然，而我常常陷在一件事情中久久不能出来，
比如某一句歌词，如果从早上起来就想起，我会不由自主的轻声哼唱，反反复复，
) }. H" ^& P3 B7 p2 D$ Q只有等待更大更强烈的情感来取代它，我才得以逃脱这单调的折磨。
　　电影频道正在放一部叫《美国美人》，情节缓慢优美，我缩在椅子上一边听
他们的谈话一边欣赏女主角那完美的身材，别有一番情调。我是从中间开始看的，
大约过了半小时，电影就快结束了，却凭空以一个冗长的乏味的镜头收尾：一个
被人废弃的塑料垃圾袋，被风吹着在地上翻卷，忽而打着旋，忽而升上去又落下
来，刚一触地又翻滚起来，就像有一个顽皮的小孩在追逐着的大大的蝴蝶，慌慌
' [4 w% ]' d7 ]$ f% _: N* N, `8 M张张上下翻飞不知归处。我知道这个镜头不是胡乱拈来压轴的，导演一定有他自
己的寄托在里面，这或许是个隐喻。就在我思考着这个隐喻究竟为何的时候，一
  u( u% ~! D* q& ]袭黑底碎花的拖地长裙从我身边掠过，女孩的香味混杂着醇酒的浓香拂面而来，
4 i3 W+ o6 r. _4 a- @却是纤纤劈手夺过我手中的遥控器，偏偏倒倒地迈着碎乱的脚步在客厅中央喘着
7 S$ x1 E; l8 U) |% Z( y. ~* \3 y粗气，脱鞋早已甩在一边，裸着她那独特的完美纤巧的脚踝，一边调着电视频道
8 z0 j- D* B, M! V2 m& J一边一边嘟嘟咙咙地嚷开了：「看啥子电影，换台，换《舞林大会》，姐要跳舞！
跳舞！」
! g5 t3 }' X% R8 y　　我扭转椅子来看馨儿，这可好，看起来已有了七八分醉，两眼血红红的朦胧
& l; d+ k& \3 I着，脸上红扑扑的！身不由己地坐在矮凳上摇晃，前仰后合的！口里直嚷着要睡
3 @2 ]( H: ?4 c3 |5 c觉，外歪斜斜地站起身来，脚上只穿着一只拖鞋，一歪身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
鼻孔里呼哧哧直冒气，转瞬间已经香梦沉酣，鼾齁悠细绵长，仿佛有人在低低地
吹一只长笛。满屋子都是香冽的酒气！
　　这边纤纤已经跟随着电视里的节拍扎手舞脚地跳起来，她真是个天生的舞者：
高高地托举起双臂，洁白修长的臂膀在金黄的吊灯下灼灼生辉。她金鸡独立一般
抬起一条腿来，抬得高高地，以至于那杏黄色内裤包裹着的鼓溜溜的肉丘全部显
8 U: ^6 j* T' i9 [* Y8 P& X露出来，吸引着我的目光，让我馋涎欲滴。
　　「你练过？」我问她，这个姿势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得到的。
8 o/ a% L7 X/ r: D5 V2 I+ ?　　「是啊，我小学的时候练过一点芭蕾，那时候的梦想大大的，我以为我会成
+ t* R1 m; B: U1 E* j为一个舞蹈家……」她摇晃着把腿放下来说，「你呢？你有梦想吗？」
　　「恩……」这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得让我一时记不起来，我点上一
# s1 K' F+ o2 q5 ]) E4 w$ {支烟想了好一会儿。
0 D! W! B6 |" ~! e' l7 |7 ]0 y1 _　　「我有很多梦想，不是一个。」我说，我觉得那时候我真的很贪婪，成天做
那些大而没有边际梦。
! P- @* ?( Y: H+ Z, d　　「都是些什么？」她有点好奇，耷拉着头斜斜地立在客厅中央问我。
　　「比如说，我记得，有次有个人问我，是谁我记不得了，也许是爸爸吧，他
5 \6 s8 B: u! B. V& v0 Z问我长大了要做什么，我说我长大了要做毛泽东。」我说，这是我记得很清楚的
! V, }8 B+ @" [一次对话。
　　「哈哈哈……你的梦够大，可是你怎么会做毛泽东呢？」她把银铃般的笑声
止住问我。我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可是这是真的，那时候小小的脑袋里，
毛泽东就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妈妈都会背诵毛泽东语录，会用好听的声音给我
唱《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金山上的太阳》……直到有次我连一只
' g! B- P. K4 i* G鸭子都抓不住，我才知道我做不了毛泽东，我注定就是个平凡的人，为这个发现
2 Q4 l5 v. Q4 {+ j2 i9 A/ B+ t3 v我还哭了一场。
4 k" G6 h  F, d  |6 [: X8 y　　「我还想过做一个作家，可是爸爸连买一本练习册的钱都舍不得给我，再说
, e: l5 T! a8 j- R5 T, X! X我也担心没有纸写字，就放弃了。」这是我记得清楚的第二个梦想，这也是真的，
我长长捡到上面打印了字的废纸，就会仔细地看上好一会儿，然后在空白处写字
, ]' F% ~% R* ^. Y* Y5 B4 ?+ A和做算术题。
　　但她并没有听我说，还是继续独自跳舞。
" N& g9 j1 b% A. r% s) m6 Z+ A　　她那雪白玲珑的脚掌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用一个脚尖支持着全身的重量作为
转轴，在客厅的中央在银白色的灯光下飞快地旋转，她的长裙飘散开来，像一把
+ j1 p7 z" B- h% d3 `% D+ `撑开的印着时髦的七彩小花朵的黑伞。她那白嫩修长的大腿，和紧裹着臀部的杏
+ _3 M! {. H5 u8 z' \黄色的三角内裤，全都露出来了。两座隐蔽而神圣的山峰在抹胸里有节奏地抖动，
% A+ X: {9 j4 Y  F7 z一圈一下一圈一下……她的眼睛慢慢闭上，眉毛弯成了一小道彩虹。闭着眼享受
  o6 G7 c# a; \7 r这旋转带来的眩晕，亦或她在做梦，梦见了小时候的那些美好的过往。我心里想，
8 U3 {; U& B! D$ U要是在她完美的脚踝上戴上红色的珊瑚串珠，在她雪白浑圆的胸脯上方乳沟之间
* {* s( Y0 \. n( }9 Y挂上一颗蓝色的宝石吊坠……那她就是一个美丽高贵的皇后。她的乳房上应该还
有我咬的浅浅的牙印儿，她的身材不是那种娇小玲珑的，而是中等个子，苗条而
5 Z, {8 X" a7 s丰满，但没有一点赘肉，一点也不臃肿，很有女性的肉感。她正赤着一双脚，袅
! p6 g1 i- X( m6 {袅婷婷的在我面前跳舞啊！我发现纤纤今天是这样的美丽，是这么的诱惑：她扭
动的腰身如风中狂舞的柳条，她的臀是烫热的火苗，灼烧着我的双眼，她的脸、
0 e' _) t4 v* H1 U她的嘴、她的鼻子、乃至她的全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生动地漾溢着女人的光彩
" r+ q8 ]/ i# q) Y- H( j. Z和气息。她一定是个爱卖弄风情的女人，如此热情，如此妩媚。我在心底里禁不
- i0 q; G& O$ S4 }5 C1 w住一声声喝采！可是就在那时候，纤纤脚底下似乎滑了一下，腰肢一扭，屁股一
撅，马上就要跌倒了，我从椅子上弹起来一个箭步抢上前去，贴胸一把拦腰抱住
了她！
+ M6 c8 B. H* |　　我以为她被吓坏了，她反而咯咯在我怀里笑起来，仰着汗津津的脸，看着我
嫣然一笑。我看见她眼睛里燃烧着的火焰，烧得眼角红红的，面庞上焕发着迷人
. G& f, z; @& E' ^1 G: e; o的光彩，这光彩仿佛使这间小房里罩上了一层七彩的颜色。怀里搂着这样的女人，
3 O. ?2 m* Y1 Y) T立刻会感到她身上传递过来的刺激性气息，要不是馨儿突然间发出梦呓的声音，
0 r5 `' z( n4 n8 V" w" D我差点马上兴奋、冲动起来。我一直沉迷于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色，几乎把躺在沙
; i* D+ e4 N1 w发上酣睡的馨儿给忘了。
' g5 X+ u2 J* N* j' K8 F　　「头好晕，好累……」纤纤口齿不清地对我说。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说。
　　「我不，我讨厌一个人睡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纤纤摇摇头，语气坚定喃
喃地说。
+ M. h; M7 `) a# k　　「那好吧，你睡我的床上，只是有点乱。」我说。
　　「你得抱我去。」她仰起因酒醉而迷迷糊糊的脸要求我这样做。
6 N3 T9 z* F5 M. N) x% ]) }8 f　　我扭头看了一下馨儿，她仿佛睡得像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我抱起纤纤，她
身上满身的酒气，我抱着她走到我的房间里放到床上，临走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
不放开，我只好坐下来，等到她慢慢地睡着，呼吸声变得均匀的时候轻轻地把手
掌从她渐渐松活的掌心抽离出来。我也很累，可是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我还
要收拾杯盘狼藉的茶几，还要把碗洗干净，把地拖干净……
2 m+ D1 L* [) r' ?% Z; ~　　　　　　　　　　　　　　第三十四章买醉
/ A/ M$ U9 o  n/ ~2 ~) p　　现在客厅里墙上的时钟正指向十二点，估计忙完也差不多凌晨一点了。从厨
房忙完出来，馨儿还在呼呼大睡，头发松松凌乱地快掉到地上来了，完美的半球
9 {' b$ a/ {# {5 u! d6 W6 b& S形的乳房优美地朝向天花板，白Ｔ恤上印迹斑斑，都皱缩到上面来了，露出了光
; T) d3 _8 d# o& |3 [/ E) S洁的小蛮腰，中间一点浅浅的凹下去，脚上还挂着一只拖鞋，没有半点斯文像。
* }- V/ h9 W; X( i! Q  k看着她娇憨的睡相，我的呼吸变得凌乱起来，全身的血液开始加快流动，慢慢向
她伸出颤抖着的手，一点点地靠近那完美的半球……就在快要到达那迷人的山丘
的时候，她突然翻了一个身向沙发里侧躺着，我像突然被火焰燎着了一样，闪电
% w  t% _' B* O# C( f% k* Z& C般地把手缩回来，人也清醒了好多，只剩下心房的扑扑通通地乱跳，心里羞愧万
# S1 K) x: J" Q6 K分，跑到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使劲地搓洗这肮脏的魔掌。我这是怎么了，我在
: U) E8 e: Y! e( G3 W, Q; }/ e% Z5 }对我的租客下手，我在对一个纯真的女孩下手，我在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下手
! {1 m' }' l5 |: S2 A" C( h……我不能这样干，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不能趁她酒醉的时候做出这么龌蹉的事
0 a& J# x% o- t9 @7 z; E/ E情来，馨儿就像我死水一般寂静的黑暗里的一线生命之光，我要苦苦压抑这欲念
之火，我要靠她来拯救我的罪恶，来拯救我的灵魂。也许我刚才果真那样做了，
3 A' U7 w/ X1 j& q8 H. e6 r也许她再也不会理我了，而且很有可能马上收拾东西搬出去，就像再也不想回到
  Y) j  {3 q$ F# H: k( h. A5 F那令她伤心的村庄那样，再也不会回来。我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脸，这是我的脸
吗？它被欲望的火焰烧烤得变了形，变得狰狞可怖，又在羞愧的情感的洗礼下呈
2 y  T: c5 [! l* `3 o& w现出一种奇怪萎靡的神采。我盯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看了很久，我从来没有
像现在这样厌弃这张脸，我想把脸上的那层皮撕下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
　　我从洗手间里取下拖把，低着头开始拖起地来，拖到沙发跟前的时候，我甚
至不敢用那卑琐的目光看她一眼。我把地拖完她还没有醒，这可如何是好，我原
* P" z7 j5 c8 E. @2 D( {打算睡这沙发上的，我没有她的允许突兀地睡到她的床上她会怎么想？要是馨儿
: O+ ~5 Y  ^' P0 b9 ^不在的话就好了，我直接和纤纤睡一块，她应该也不会反对，说不定早上醒来的
* g6 O( ^! Y5 Y' f时候还能有一场云雨之欢。想来想去还是只有睡她的床上比较合适些。我把她那
, i2 U- s# q* K只掉在茶几下的红色拖鞋找来，再把她脚上的那只脱下一起放在沙发面前，把她
耷拉着的腿放上沙发上去，然后去她的房间里拿了条毯子和她的枕头，我把毯子
给她盖上，正抬着她的头把枕头塞在她脑袋下的时候，瘫软如泥的她忽然翻转身
8 e, L: ]5 Y  T9 N子抓住我胸前的衣服，嘟嘟囔囔地嚷着什么。我听得不大清，把耳朵凑近她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 f* k$ I9 L5 y　　「我要洗澡啊！洗澡！」她叫嚷着，还闭着眼睁不开，那声音就像一个垂死
/ ]" x9 e2 r& b, l  U- v8 q6 l的人发出的疼痛的叫喊。
  w: E& E( Y6 Q2 u　　「你都醉成这个样子，明天再洗吧？」我伏在她耳边说。
7 j, u2 y+ c- d+ }$ x7 ?　　「我没醉，没醉……我清醒得很，我什么都知道。」她把手一挥，重重打在
; Y& n) M( s% E我的脖颈上。
　　「好啦，你没醉，你清醒，你什么都知道。」我附和着她，脖颈被她打得隐
隐作痛。
　　「我还能喝，我还要喝！」她叫嚷着真开惺惺松松的醉眼，挣扎着直起身来，
摩挲着那只打着我脖颈的手背，我觉得不怎么痛，她却把手弄痛了。
5 y1 E0 ?! R. q; `　　「酒都被你喝完了，还要喝什么？你看……」我一边说一边把空空的酒瓶拿
  D3 K  {0 k. R" Y# N3 `; [过来，倒给她看。
6 y# K% j/ k! V　　「去买！」她摇着头耍起性子来。
4 ^& F( Z, a) u( [　　「现在都快一点了，下面小卖部早就关门了。」我看她真的是神志不清了，
对她撒了个谎。
　　「你这个骗子！骗子！」她拍打着我的胸膛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下面是通
0 {/ E, T9 Y6 {) Y宵营业的？你以为我醉了？」
　　「反正我不去！」我有点恼火起来。
4 X! M; X6 A# W- P　　「你不去？我自己去。」她说着就要摇摇晃晃的挣扎着眼看就要滚下沙发来。
: ^$ ]5 v( G% `) ^「好啦！我去，喝死你！」我大声地说，赶忙按住了她。
　　「你给我乖乖地躺着！」我说完起身下楼去了，后面传来她得意的咯咯的笑
声。这该死的通宵营业小卖部！该死的酒！楼脚这家小卖部的确是通宵营业，专
& {/ ]1 H- B* }9 I9 P/ e门为那些嫖客提供烟酒和零食，现在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刻，门前的人行道上的树
下、凳子上，甚至小卖部里都是着装妖冶的小姐在招揽客人，有的伏在栅栏边向
停下来的车辆里的人说话，有的拦住神色空洞茫然的路人在划价……满头花发胡
子拉碴胖乎乎矮墩墩的老板挎着肩包，正在店里和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女人调情。
　　「老板，来一包万宝路和四瓶啤酒，雪花。」我吵着老板说。
7 u( ~! f: I$ H4 ]　　「帅哥，耍不耍？」柜台后面抬起一张浓妆艳抹而较小美丽的脸庞，裂开红
2 d9 @4 Q9 J' S; A艳艳的嘴唇朝着我说，老板并没有回头，他谈兴正浓。
　　我没有说话，把钱放在柜台上，慌张地看着她。她低头把烟拿出来递给我，
抛了个媚眼转身打开冰柜拿出四瓶啤酒走出来。
　　「我们有新到的货，广州货，湖南货，学生妹……」她不把啤酒递给我，眨
着眼睛一五一十地说，长长的假睫毛可笑地上下抖动。
　　我脸上一阵阵发烫，胃里的食物不安分地涌动着想从喉咙口涌出来，我抓起
柜台上的烟急急地塞进裤兜里，夺过她手上的啤酒转身逃走。
　　「你妈卖麻批，我是大傻逼儿一个，还不张老子？」后面传来她粗鲁的咒骂声，重
0 v4 Q) z3 H# ^+ S2 Z/ c1 Y. e4 n6 ?庆人把「理人」叫「张人」。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了。
　　我打开门的时候馨儿已经坐在沙发上，懒懒地乜斜着眼，看起来比刚才清醒
) \, w/ ~* g! }- M9 S- F5 I7 O" c了好多。
: N1 u, M; i: m" i/ T9 x, ^4 h7 B　　「你见鬼了？！」她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张开眼说。
　　我一言不发，把酒放在茶几上，她看了一眼说：「怎么是啤酒？不是白酒嘛。」
1 p) O+ [( g' a　　「你又没说白酒，而且下面只有啤酒买了！」我说着掏出烟来撕掉封口，弹
出一只烟来放在嘴上。
, Y. ^' G3 t/ x: ^# w8 w　　「你是怕我喝醉了吧，拿啤酒来糊弄我？」她一边说一边又把那手讨厌地一
" V7 G) U! ?  B# O挥，「告诉你……我不会醉，我自有分寸，这点酒还醉不倒我！」
　　「行行，你是英雄，你是女丈夫！」我点上烟，到厨房里拿来两只白瓷碗，
打开一瓶啤酒把酒倒在碗里，琥玻色的液体在碗里泛起白色的泡沫，又「嘁嘁喳
喳」地散开来。「玉碗盛来琥珀光」说的就是这意思吧，酒的颜色看着像女人那
样醉人，怪不佛家要设立「酒戒」。
　　「你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还要喝，再喝就醉了！」我对她进行最后
一次游说，希望她在最后这一刻打消这个念头。
　　「哼，你不能喝就别喝。」她生气地说，她突然站起来稳稳地走过来，这让
我很吃惊，完全不像一个酒醉的人的步伐。
　　「好，你想喝，我陪你喝！」我端起碗一饮而尽，酒一入喉咙就像冰冰凉凉
, ]1 p' H! v' x的蛇往胸膛里直窜。我又把就满上，我多喝了，她就少喝了。
) w6 M$ K. b+ y( G; S$ f　　她端起碗来说：「干！」我只好端起碗碰了一下，我知道「干」的意思就是
要一口气喝完，不然显得对对方不敬，真不知道这是他娘的谁定下的破规矩。我
刚刚「干」了一晚，喉咙里鼓鼓地直冒上汽水来，我只好停一停看着她先喝：她
' w. c/ X0 I* E( m5 q" X' t( @微仰着头，雪白的脖颈长长地伸展着，金黄色的液体越过红唇白齿缓缓淌入她的
2 W& F1 x9 C  [1 ]* l! w+ \嘴巴，漫过她乖巧的舌头，到喉咙里面去了，发出咕咕的低鸣。她放下碗，她一
边打着嗝，一边用大胆而热烈的眼神直楞楞地看着我说：「喝呀！」我一仰脖子
又「干」了一碗，她咯咯地笑起来：「谁说你喝不了酒，中午你不是喝过？我看
你挺能喝的呀！」那还不是她说我不能喝酒的，我清楚自己的酒量，最多也就四
1 G6 k& q# f" `1 k瓶。
　　「我就是要喝，酒的味道就是好。」她正要去倒酒，我连忙按住他的手，她
拨开我的手，继续倒酒。
　　「你让开，我不会醉——」她说，把这个「醉」字拖得长长的。我想她说得
+ y* v8 l$ r) m, b0 `* J8 L7 u对，这世上酒不醉人人心自醉，连李白也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i  C7 S4 `. c& I% T只有寂寞的人才会醉。她喝酒自然有她的道理，但是她却不知道，最应该喝酒的
% T# d. y$ T( |8 c: M) P5 W其实是我，我一直让自己清醒着隐忍，一直也逃不脱痛苦的折磨。窗外灯火阑珊，
夜已深沉，只有疲惫的来往的车辆在低低地地呜鸣。屋里我和馨儿开始互相敬酒，
% K/ a9 ?' e2 x  Z9 J% W开始互相为对方倒酒，相互语无伦次地说着话……「今天好开心，好开心！」她
说，「怎么就没酒了呢。」我才发现酒已经喝完了，她趴在桌面上呜呜的哭起来，
' b( Q" W" r+ y7 N9 c5 f' L我一点也不奇怪，我知道她一定会哭，我早料到会这样，我没有安慰她，有些痛
, p7 f) |, \% p# D, W苦是无法用言语安慰的。我一边把空瓶子里面的沾在内壁上的酒，一点一滴地收
集起来，在碗里形成浅浅的一碗递给她说：「别哭啦，这儿不是还有酒吗？」她
抬起头来，眼睛里泪花点点，还在止不住地抽泣。她拿起碗来，仰起头来正要喝
下去，碗却从手中滑落，「哐啷」一声响，碗掉在地板上，白色的碎片摔得到处
都是，酒水溅到了我的腿上。
" v* P9 f( X* z2 s0 R　　我喝了酒也有点晕晕乎乎的，浑身开始觉得有点冷，手指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我的老毛病，今天已经算好的，和平时相比起来，喝了那么多。馨儿的身子
/ s/ _+ q0 O5 q, M2 r/ n  E开始摇晃，软绵绵的抓着我颤抖的手指说：「碗碎了？」
　　「碎了，」我说。
　　「我是不是很讨厌？」她问我。
　　「碗碎了再买一个。」我说，我觉得碗碎了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件，用不
3 O0 B! V0 c7 O. B4 U6 d1 j着愧疚。
: e$ O, x7 ^  `$ G6 B$ `' J　　「可是它碎了！」她钻起牛角尖来，歪着头说。
　　「没有不会碎的东西。」我给她这样解释。
　　「金子就不会碎。」她说。
3 u7 U5 H/ F  b0 D  x7 U　　「会的，一定会的，若干若干万年以后，金子也会碎为微尘。」我肯定地说，
1 X, T1 R1 u& f! ?& V8 d" b" h" e这婆娑世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真的，何况我们的身体和虚无缥缈的梦想。
　　「那我和你呢？」她傻呵呵地说。
8 C, C. t; f+ o) x  k4 T5 w: j　　「我们会死，去地狱去天堂，再变成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又出现在世上了。」
1 r6 Y/ o7 h' W# m- Q我想说的事轮回。
　　「那你还会记得我吗？」她越来越要问出个根来。
　　「我不知道，喝了孟婆的那碗神汤之后，大家都要忘记过去，但是我一定记
& M) E* |5 t/ T7 M得你做的糖醋排骨。」我说，她破涕为笑，这挂着泪珠的笑，有一种奇怪的释然
7 s% r7 j+ k1 O4 ^, K5 Y0 ^的美。
3 |8 C2 F' I9 J% y8 ?: v5 q# P! J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