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浦珠】（全）烟水散人

车神

　　　　　　　　　　　　　　　　合浦珠
作者：烟水散人
校点：张毅
字数：88093
7 R0 W2 B+ M( d5 q, r: i3 eTXT包：
3 R2 d, [4 e8 N: E% r  l) x
　　　　　　　　　　　　　　　校点说明序
　　　　　第０１回梅花楼酒钱赠侠客  第０２回秋烟婢两度醉春风
　　　　　第０３回访青楼誓缔鸳鸯    第０４回陷罗网同窗急难
* g! @7 R3 I0 \$ l　　　　　第０５回蠢头颅在寻风月    第０６回有心人巧窃花枝
: T! u. r- c! l　　　　　第０７回传情锦字为怜才    第０８回触怒权奸因却婿
, F6 [3 Z2 T; c8 o　　　　　第０９回投兰若侠客除凶    第１０回咏雪诗当垆一笑
6 L" A. b9 ]' g) H7 R5 d2 k" j　　　　　第１１回因赛神计劫兰闺秀  第１２回为深情魂遗金凤钗
. m/ ^" W% c* o' x- Q% d; w　　　　　第１３回金山寺冤鬼现身    第１４回明月珠东床中选
* a2 O) S- Q1 \+ a9 f　　　　　第１５回小罗浮旧约重谐    第１６回春明门挂冠归

　　隐校点说明本书全称《新镌批评绣像合浦珠传》，不署撰人，题「槜李烟水
散人编次。」首有自序。全书分四卷，共十六回。
　　据考原作者为袁于令，袁氏所作今已佚，本书系烟水散人据袁氏所撰《合浦
珠》改编而成。刊刻于清初。
　　本书据清初刊本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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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4 j! f. \6 r% k0 Y' N6 e　　　　　　　　　　　　　　　　　序
' Q5 X6 c+ ?5 G' c& b　　予谓天下有情士女，必如绮琴引卓、萧寺窥莺，投彩笺之秀句，步氏倾心；
　　寄组织之回文，连波悔过。以至漱园之诗、曲江之酒方足为风流情神，垂艳
人齿。
　　然而苍梧之泣，竹上成斑；寤寐之求，河洲致咏。必其一往情深，隔千里而
1 o. w* n5 a! l, B$ v神合；百优难挫，阻异域而相思。牡丹亭畔，有重起之魂；玉镜台前，无改弦之
操。
　　如是之后，谓之有情始不虚耳。
　　若夫静女其娈，贻彤管而踯躅；采兰于洧，赠芍药以夷犹。而或愆期于茹芦
之阪，邀欢于风雨之晨，斯财郑卫之风，淫荡之匹，乌睹所谓金门隽彦、兰闺婉
4 a, I$ E, y1 C- r3 I# [0 l秀者哉？
　　予自蚤岁嗜观情史，每至绿窗以菁藻摛毫，罗帐以珊瑚作枕，却使君于桑陌，
嫁碧玉于汝南，莫不揽兹艳异，代彼萱苏。是以午夜燃脂，选校香奁之什；清晨
弄墨，唯誊绣阁之文。不谓数载以来萍踪流徒，裘敝黑貂，徒存季子之舌；梦虚
; Y; s4 y* @5 h锦凤，遐辞太乙之藜。而曩时一种风流、逸宕之思消磨尽矣！
　　忽于今岁仲夏，友人有以《合浦珠》倩予作传者，予逊谢曰：「才子名妹俱
毓山川之秀气，故以芝兰为性，琬琰为才，至其相慕之殷，心同胶漆。若欲以芜
6 o/ L3 [( Y- t蔓枯槁之笔，摹绘婉娈静好之情，是何瞽目而论妍媸，将无贻识者之消？」而友
7 c  b! u2 b; |1 v$ K2 M人固请不已，予乃草创成帙。
  o+ C: W" X2 Y5 J5 t　　盖世不患无倾城倾国而患无有才有情，惟深于情，故奇于遇。若谓今世必无
4 s+ z' T: C1 _) C- O3 Q+ r8 T奇人侠士，如古押衙虬髯公者，乃拘挛之见也。是故烟花队里不无冰雪之姿，锦
. z1 K: I3 e( D, Z绣园中必生龙凤之质，甚而当垆一笑，订偶百年，天涯之远，必逢帐魂，可起者
始谓之情中之至耳。世之君子，须信风流之种不绝，芳韵之事足传，又何必考其
异同、究其始末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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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Z5 W/ w3 c　　　　　　　　　　　　第一回梅花楼酒钱赠侠客
　　词曰：
　　韶光迟速，体名利关心。尘途碌碌，门外莺啼，正值春江拖绿，襟怀潇洒须
祛俗。缔心交，芝兰同馥，草堂清昼，弹琴话古，讽梅哦竹。凭世上雨云翻覆，
唯男儿倜傥，别开看目。莫笑寒酸，自有文章盈腹。翠帏遥想人如玉，待他年贮
% z( b! \- |6 Z2 n4 @伊。金屋画哦，窗下赓诗，花底河流方足。
　　　　　　　　　　　　　右调《疏帘淡月》
1 m4 Y0 F# \' H　　又诗曰：
& ^% h  C& K7 Y5 t4 N　　才子自应逑美媛，不须仙洞觅胡麻。
' [% B. V4 E: M& G4 C* b　　请君试看明珠报，莫谓今无古押衙。
  s" v1 _6 j: v　　话说人生七尺躯，虽不可儿女情长、英雄志短，然晋人有云：「情之所钟，
0 p8 L" J9 s$ Y+ K1 x  n' F# b正在我辈。」故才子必须佳人为匹。假使有了雕龙绣虎之才，乃琴瑟乖和，不能
觅一如花似玉，知音咏絮之妇，则才子之情不见，而才子之名亦虚。是以相如三
弄求凰之曲，元稹待月西厢之下，千古以来，但闻其风流蕴藉，啧啧人口，未尝
: T. ~  T. C5 ~& F8 l以其情深儿女，置而不谈。
( }: L& v: X! I　　予今不及远拾异闻，姑以耳目所及，衍述成编，以为风月场中谈资一助。
　　这段佳话在明朝天启中，有一钱生者，讳兰，字九畹，排行十一，原籍金陵
8 @; R5 n8 G+ y/ s人氏。其父中丞公，历宦浙西，因见姑苏风物清妍，山水秀丽，遂买宅于胥门内
大街。兰生五岁，中丞公即已弃世，其母魏夫人，有治家材，且严于规训。兰亦
天性颖敏，至十岁便能属文，通《离骚》，兼秦汉诸史。
　　及年十七，即以案首入伴，虽先达名流，见其诗文，莫不啧啧赞赏，翕然推
伏。兰亦自负，谓一第易于指掌。其居金陵祖宅，讳叫一鹤者，兰之嫡堂叔也，
以恩荫，现任山东郡守。
: p" f: L1 c+ b) N. Y; o  O　　兰门第既高，又笔名藉甚，况生得面秀神清，皎如玉树，虽卫玠、潘安无以
逾也。因此吴郡缙绅巨族，咸欲得兰为婿，央媒议姻的，门无虚日。魏夫人因以
年齿渐长，择其门堵相对者，将欲许光，兰以功名未就，力为阻止。
+ |. e! W  f+ x8 o+ e　　尝读《娇红传》，废卷而叹道：「不遇佳人，何名才子？我若不得一个敏慧
闺秀，才色双全的，誓愿终身不娶！」家有数婢，曰红叶，曰秋烟，回桂子，曰
$ f- D& e5 z/ ?: T# \8 m& H绣琴，皆十六七岁的佳丽人也；然兰无一当意者。
　　群婢中，唯秋烟尤觉艳丽，狡慧机警，能猜人意中事，兰稍注念，往往因事
2 g# O! r1 e# u+ p  i杂人稠，亦未及向海棠枝上试腥红。所与交游，皆当世名流韵士，其同窗社友最
为相知莫逆，唯有崔子文、李若虚两个。
' o' }1 Z6 u* a% n* F　　每自会文功课之暇，必与二人寻芳拾草，以饮酒赋诗为乐。
　　一日，值二月中旬，苏人游虎丘者，契榼携壶，纷纷接踵。又闻梅花楼洒肆
甚佳，钱生游兴勃然，遂致柬邀订崔、李。至期，二子以事阻不果，钱生怅然道：
% g9 d1 v+ a3 X0 R- y! U" M+ h$ I「俗哉！二君。何酒以尘务相绊，误我游兴？」
　　有一书僮，唤做紫萧，在旁相劝道：「既崔、李二相公有事不来，趁此风月
& M) Z  B4 K! ^0 ]3 S清美，相公何不自去随喜？这叫做『乘兴而往，兴尽则返』，何必见戴？」
, s7 b( K  l1 ^2 f. C" R　　钱生点头微笑道：「不意汝亦能解说佳话。」遂携杖头钱，令紫萧随往。到
了虎丘，果见画船鳞次，罗绮如云，乃觅幽胜之处，徘徊片晌，始诣梅花楼，沽
酒独酌。
　　只是楼中饮侣满座，皆酒后暄语，俗气逼人。钱生不胜厌闷，持杯而起，倚
; ^  B) W2 f6 G4 s/ v$ n/ x窗遥望，见淡烟芳草之中，乃真娘墓也，因朗吟白香山之诗云：真娘墓，虎丘道，
' v! I  V2 d0 u( c不误真娘镜中面，唯见真娘墓头草。霜摧桃李风折莲，真娘死时犹少年。脂肤荑
% O$ T% G/ _  p5 r手不牢固，世间尤物难留连。难留连，易销歇，塞北花，江南云。
　　吟咏至再，兴犹未已，乃问店家索取笔砚，向那粉壁之上，题着七言古体一
篇。
　　诗曰：
　　春风处处黄鸟啼，桃花李花争芳菲；花了笑语人不见，花外香尘暗拂衣。
, T5 B) z/ \" w5 B, ]0 L　　虎丘山寺钟声晓，虎丘山路生芳草；香车宝马往来多，水色山光领略少。
　　我来选胜破春愁，拂衣独酌梅花楼；楼中寂寞添幽绪，遥见真娘墓边树。
2 z- }8 W  g, A1 ~+ O# A, n　　翠细罗衫化作尘，墓门留得诗人句；镜里娇容想着时，只今烟袅绿杨枝。
2 c: G! p* Q( n, U( Z2 R　　可怜不是巫山雨，恼乱襄王起艳思。
　　钱生题讫，自吟自笑，连饮数杯，俄而日已亭午，遂与紫萧下楼。只见店主
面红耳涨，扯住了一个穿白的人，正在那里喧沸。在旁观看的，纷纷说道：「这
也忒杀奇哉，真正是个无赖棍徒，白撞酒食。」或笑或詈，或欲挥拳相向，或劝
3 v; c& n9 Q; W" d( u! [店家剥取衣服。观那穿白的人，却又面不改容，昂昂自若。
, a6 N' ]" R* s　　钱生不解其故，向前诘问，店主道：「这人素昧平生，日昨忽到小店沽饮，
欠银三钱，毫厘不还。说道：」寓在专诸巷内，待至明日来饮，一并还清。『老
拙万分不肯，见他又不像个哄骗之徒，只得破格应允。到了今早，果然又来。老
% @" J8 v0 q( b: a$ o) ~拙道他是个信实君子，仍与酒馔，大饮大嚼，谁料身边原无半文。
　　念小店贷本营生，哪有酒肉与人白吃之理，不由老汉不怒从心起，为此与他
厮闹。「钱生笑道：」事亦甚小，我看此友不是寻常之辈，所欠若干，少顷与我
酒钱一齐等还，不消发话。」「店主慌忙致谢道：「既承相公应认，老拙再有何言？」
　　钱生一手携了那人，重上楼来，施礼坐定，从容问道：「老丈眉宇轩轩，决
非尘埃中人物，何故欠少酒债，致受小人之侮？」那人答道：「不才邀游湖海，
% z2 s$ ?" H9 _% g0 N闻说苏杭乃是天下名郡，故不远而来，却因盘桓日久，资斧空乏。近有故人，订
在虎丘相晤，故每日到此，无聊之际，沽饮三杯，尀耐店主不能识人，辄尔晓晓。」
. N) L; b- \- l- U' {" J2 h! q　　又问其居址姓名，那人道：「我浪迹萍踪，何有定处？虽复姓申屠，其实并
无名号，江湖上相知者但呼为申屠丈耳。」钱生见其谈吐如流，竦然起敬道：
, h0 C) }! m; _3 d3 t「适间独饮，殊觉意致索寞，不意邂逅间，忽逢老丈，使人佳兴倍添。」于是呼
9 A# ~! v8 e& Q5 a酒对酌。
　　申屠丈仰首一看，忽见壁上题诗，墨迹初干，击节叹赏道：「此必郎君佳作，
; t( H( x/ n& n藻思绮句，不减瘐鲍。」钱生含笑不言。
1 l8 v( q2 {' |3 G! f% v/ _9 S* p　　已而夕阳在山，紫萧促归。申屠丈即放杯起身，拱手作别。钱生牵袂恳留，
0 o" F6 t: @" M8 J0 d+ T: \) r必欲再饮。申屠丈道：「与君萍水相逢，谬承雅爱，但仆高阳酒徒也，一吸五斗。
　　如尊驾必欲入城，即此告辞，倘有僧舍可以借榻，愿卜其夜。」钱生大笑道：「
老丈妙人也，六恨相见恨晚，即十□□饮，尚可淹留，何况一夕乎？」
6 r% R  i) i+ @$ ?　　申屠丈亦掀髯大笑道：「君虽书生，绝无一些酸腐气，异日青云事业，未可
量也。」钱生便令紫萧归还酒钱，并买佳肴数味，美酝一樽，借一幽雅禅房，剪
灯细酌。申屠丈高谈阔论，娓娓不倦，直至二更方才就寝。
　　次日早起，住持长老知是钱公子，不敢怠慢，急忙整治晨餐。二人梳洗方毕，
对坐闲话，见一小沙弥走进，口中连说「怪事！怪事！」钱生呼问其故，沙弥道：
2 [9 C! I2 v$ M  k( ]$ l「适才打从梅花楼经过，闻说店主有银二十余两，临卧时放在枕头底下，今早起
; p! L/ {' b% b$ O7 }# o- z来，分毫不见，只有老夫妇在房，又门户不开，竟不知从何处去了，惊得店主目
定口呆，没做理会处。岂不是件怪事！」
6 A7 V8 A+ `! h2 w3 ^6 \& ^　　申屠丈见说，掩口而笑，钱生怪而问之。申屠丈道：「吾恶此老索酒钱甚急，
+ S+ U& z6 y) |# q; N聊戏之耳。」便向沙弥道：「汝去对那店主说，不须烦恼，银子只在床侧右首小
皮箱内。」钱生亦未相信，只见小沙弥去不多时，即便回来说：「银子果在皮箱
里面，那店老又惊又喜，还说要来谢罪。」
0 z! I3 Y0 l7 |5 ?" m! ?3 _　　钱生与住持始信是实，暗暗惊异。
0 w. F1 I0 Y* a( q+ n　　须臾饭毕，谢过众僧，便与申屠丈作别回家，申屠丈亦不致谢，但云：「敝
, v  d) I: L5 T8 J% q寓在专诸巷左首第三宅内，翌日午前，望君独枉玉趾，再获一谈。」钱生唯唯而
别。及抵家，值崔子文亦至，即告以游虎丘得遇申屠丈，及店家失银一事。子文
. y: {% o( w# [+ U( c, |; w道：「此乃方士弄术耳，何足为异？」钱生不以为然。
$ F" R. a" e% U8 P: b- q　　次日如期过访，申屠丈早已倚门相候，延入客座，但闻异香芬郁，沁入襟怀，
) O0 R/ p8 ~: u8 |4 ?其罗列器玩，无不珍奇，初不似客游窘乏者，未几进茶，其茶叶碧绿细嫩，香若
, M9 H3 V' ^6 t' k) l兰花。叙话移时，复邀入内室。只见陈设肴馔，皆是珍美味，青衣以琥珀杯斟酒，
$ i9 P4 g8 @& v  S酒色殷红，与杯相映。钱生虽是宦家，其筵席之盛，亦不能及此。
& v( W+ A. n3 b% s, M% Q  e　　酒过数巡，申屠丈道：「宾主对酌，无以为欢，幸有女乐，令歌以情酒。」
' P; s# D+ I. K　　言未毕，只见屏后轻移莲步，走出两个美人来，俱年十七八岁，一及红绡，
; T* p8 E: B+ `2 N, R+ b% i+ l9 b一衣紫绡，云鬓翠蛾，轻盈窈窕，真国色也。红绡妓以金莲杯斟酒奉钱生，扬袂
而歌曰：春风绕象床，春心满洞房，凭谁寄语薄情郎。花既谢兮春昼长，早归来
兮匆徜徉。
3 x8 L5 q, a8 o0 L: W. [　　红绡妓歌竟，紫绡妓以碧玉卮斟酒相劝，手按象板，低低歌道：懒换春衫昼
$ }- \0 Y8 k. D7 x( H  O0 q掩扉，看花几度泪沾衣。
7 Q7 |) q& {. Y' f; s9 H8 ?　　别时罗帕空留箧，史见雕梁双燕飞。
6 n9 l8 R) u4 F+ w7 }; ~　　歌毕，申屠丈道：「音虽下里，不及阳阿薤露之曲，然郎君工于染翰，愧无
0 G- m7 Z" X  t珠玉，以宠斯技。」钱生不能推却，乃口占一绝云：仙洞双妹云剪衣，能歌玉树
使人迷。
　　娇音若在花边落，应遣流莺不敢啼。
　　申屠丈连声赞赏道：「佳作！佳作！所愧二女子，歌匪金缕，有辱即君，口
! P% e) _/ }) s9 |+ m# p吐夜珠。」乃令二妓复以巨觥送酒。钱生以妓女立近身边，羞涩不能即饮，红绡
妓乃高捧金卮，向着钱生嘴唇一灌而荆申屠丈亦搏髀高歌曰：朝出去兮访丹丘，
3 c* C0 P" h! }2 Y暮归来兮月满楼。
& I2 s! @( \& d9 X　　烟波浩浩兮山万里，家四海兮任遨游。
& \1 L& K9 a* l+ n) ?- G　　申屠丈歌竟，又向钱生道：「清歌寂寥，不足以为娱，和作舞剑之戏，郎君
愿观之乎？」钱生道：「愿乞一观。」只见申屠丈取出宝剑一口，掷在空中，其
剑自能回旋飞舞。倏又化作二剑，一舞于左，一舞于右，舞不移时，二剑又相凑
5 E, R, R  _7 F. T# q: j+ I( d- W) B而舞，作斗格之势。须臾又变作六七剑，剑剑自舞，而有时往来间杂，无限错综
转折之妙，但觉寒光闪闪，悲悲凄凄。既而舞毕，仍是一剑在空。紫绡妓徐徐以
手接之。
　　其时日转西轩，暮霞零乱，钱生以不胜杯酌，坚决告辞。申屠丈道：「归路
4 l: [; a6 }$ r' y# a$ S* B+ @" Z甚远，亦不敢强留。只是区区天下有心人也，他日郎君或有缓急，不妨谋诸我。」
$ v9 i& ]$ U% b! n$ Z　　钱生道：「仰辱厚喧，敢不服膺。只是老丈留在敝郡，可以不时奉候，万一
* j5 G! [" T; q% l行旌别指，则山川间之，何以图晤？」申屠丈道：「我明日□一帆遥指武陵，将
* W" P) n2 j+ H) L; k/ e- z渡钱塘，或走山阴会稽，或探龙湫雁荡，果是行从未定。但郎君怀一欲见□意，
自有会期。」钱生遂即起身谢别。
　　申屠丈送至中庭，复问道：「郎君年将弱冠，未审雀屏曾中否？」钱生摇首
) m, c* c$ a' D' H5 W道：「尚未受室。」申屠丈道：「以子才貌双全，簪缨华裔，岂患天佳配哉？然
而姻缘前数，只在赤绳一系。吾闻玄妙观新来一梅山老人，能以神相知人过去未
  T7 t* O" C2 ^; ?0 M$ Q来之事，吾子何不竭诚投谒，以卜前程？则姻事功名，一言可以了了。」
, \* b- d) ]; \( g: k4 p2 l% G　　钱生连声应诺，直至门首，各道珍重而别。
2 r( ~, F8 |% a7 T  h* y3 f　　抵胥门已昏暮矣。钱生少处书帷，未尝亲近美色，那一日一见歌妓，不觉神
魂飘荡，几不自持。明日会着崔子文、李若虚，告以所见，遂偕往访之，则已门
  K6 w; \1 K! D! v' d* v房扃锁，询于邻居，皆云彼原僦居一日，今早已迁移他去矣。三子遂怅然而返。
- l$ a6 a& I! `% v0 M- `8 |- T　　逾数日，生复邀崔、李同往玄妙观，谒见梅山老人，那老人苍姿白发，骨格
清奇，俨然四皓之侣。钱生备陈求相之意，老人即便先看崔、李，口中啧啧道：
「二足下神清相旺，甲科无疑，但目下文战未利，一交眼运，必然高捷。」
6 D- x0 B) C/ _5 |  F2 ~7 C  ]　　以后相到钱生，老人吃惊道：「这位钱兄自然也是甲科了，只是目下就有一
场灾险，老夫意欲直陈，未知可否？」钱生道：「君子问灾不问福，但请老丈直
言，切勿隐讳。」那老人不慌不忙说出几句话来，管教：未来休咎姻缘事，只在
6 g  t, d/ }( F, f神奇一相中。
　　毕竟老人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1 S4 j% J1 y8 p+ Y6 ]                                                                                                                        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