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梦缘】

车神

巫梦缘
+ {& ^; t: k. m
作者：（清）不题撰人
% e: J8 n" @, R. L8 p2 R$ S$ B) S- |/ R排版：zlyl
字数：6700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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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H* o7 {& o5 u! v) g3 p
据【思无邪汇宝】本
7 }* H  W9 e1 r) G/ u( d# C/ R, c参照日本中尾松泉堂
$ b% ]& z& v* e% `& w2 g) @4 S" H! @藏本校勘排版sxz06290
　　　　　　　　　　　　第一回二试神童后必达
- g0 _7 O6 o9 Z. G" s, J　　晴丝漾碧东风袅，九十风光易老；何处闲花闲草，耽搁人多少。
; R8 A/ @# L9 w! ^1 L　　欢娱忽复生烦恼，恰遇落红啼鸟；刚把新愁却扫，又是愁来了。
0 Q! D2 g3 _% D( Q* r" [. R! L' |) P　　　　　　　　　　　　　右调《桃源忆故人》
　　这一首词，大概说春色恼人，眠不得，坐不得，也只为春风一吹，人人骨里
7 ]( H( r$ a, D9 k8 U就有无情的也动情。何况多才情种，为此千古才人，伤春悲秋，总是春气秋气，
5 N! W2 u  [; y2 F0 ?- M　　使他骨酥神颤；如今要说一个极风流、又极贞洁的女儿；先说一个极有才、又极
- J) `; p, ]& V8 H: M　　有情的男子。这两个生在何府何州何县，做出那样事来。
  G0 d8 [* G- Y+ x$ Z2 G9 q1 s　　且说山东东昌府，临清州地方，明朝成化年间，设立了钞关，天下客商聚集
于此，是一个大大码头。凡是官船、粮船、货船到这所在，必定停泊几日。故此
开行开店的，都做了人家。南边游学、处馆的，来来往往，本地读书的人，都比
前越多越好了。原有新旧两个城，旧城读书的多，却没有客商，觉得冷静些；新
" m, `+ `, x5 F- p& w城三街四巷，都是富商大贾住着，十分奢华。
7 Z* w8 k1 d$ |" h. k　　偶然有读书的，却又敏而好学，会得中举、中进士。有个丁字巷的王秀才，
名唤文人，生得一表非俗，娶了妻房李氏，说不尽她的美貌，只是眇了一目，王
3 A% @8 `& g# C5 T  |6 o: {" f文人却爱她得紧，常常对她说道：「我看天下妇人，都只该一只眼，就是我也标
3 _3 K1 j8 G! ~致，反觉多了一只眼，倒不更俏了。」
: i4 O  Y6 P: y4 q　　因此朝弄夜弄，弄成了怯症。做了三年亲，才养了个儿子；为这年是辰年，
乳名唤做辰哥，长成三岁。王文人怯症再发，日重一日，烧纸服药，一些无效。
1 c, ]$ ]3 y$ x　　腊月廿五日复病，廿八日就呜呼哀哉死了。
8 ?5 m% z6 c5 A. v　　李氏守着儿子，苦苦的度日。况兼娘家父母俱亡，又无兄弟；只一个妹子，
嫁在天桥冯家，是个万金的财主。妹子时常送银送米，照管姊姊一家。妹夫是个
廪膳秀才，唤做冯士圭；平日与与王文人会文吃酒，极说得来的。因此也凭娘子
周济那孤孀穷姊。
　　就在王文人死的那年，八月中秋，冯家养个女儿，乳名桂姐，又叫做桂仙，
) A; J4 G+ I5 t6 C- m& S8 H取蟾宫折桂的意思。李氏守节，真个是冰霜坚操，人人闻知，皆都敬重于她。
8 W7 s$ Z) @7 ~4 s7 k$ y* `　　不觉过了三年，辰哥已六岁，送与一个蒙师施先生，教他读些《三字经》、
1 a: C5 a  F. `$ N8 A: I! t  j8 ~5 \《神童诗》，他只消教一遍，就上口了。学名唤做王嵩。施先生见他聪明，与众
9 _% E) V# l0 u7 Q+ S) L! W% A6 ?不同，就替他取个表字，唤做高山。
　　朝去晚回，不消两个月，《三字经》、《神童诗》，就读熟了。
1 D. n5 ?% `: b3 a! E& p　　一日，先生出一个两字对，命他对。道是：「举人。」
　　王嵩应声对道：「进士。」
9 X. m6 q7 o# ~# O' t: _/ F5 O8 e　　先生十分欢喜，来对他母亲说了。竟买《大学》、《中庸》与他读，增到每
日四行，又每日五行。只是午时就背，再不忘记了。
' k2 q! `5 |6 H) T) N2 r" G　　一日，先生又出一五字对，命他对。道是「只有天在上。」
　　王嵩应声对道：「更无山与齐。」
　　先生惊问道：「古诗原有这两句，你小小学生，如何知得？」
/ Z5 X( ^* R0 J6 {, V5 H6 k; q! Z! k　　王嵩道：「我只觉有先生上句，就有我的下句，连我也不知道。」
" |1 h7 Z8 u/ |$ R: e$ I　　先生道：「这等看起来，你前世必竟是个饱学，再来投胎的了。再读几年，
% _7 T- G3 b6 X4 x8 ?) y必然是个神童。」
3 t. `5 @- x3 f" f" s' O* J　　从此，不时讲几句《大学》教他，复讲也都明白。一连读了三年，四书读完
. V8 C4 s+ ^7 D2 l: I$ O6 H& D. a了，又读些诗。这年九岁，先生教导他做破题。不消两月，竟有好破题做出来。
" t( U  b+ Q1 q. Y　　又教导他做承题，越发易了。只有起讲，再做了半年，方才有些好处。
　　先生道：「我虽是秀才，却已老了。」兹对他母亲道：「令郎十分聪明，必
; Y" m7 z/ X3 a; T; L0 u# m成大器；明年须送与考得起会做文字的先生去。学生我过时的了，不可误了令郎
& x' u1 T% `3 g1 ], t6 ]; o% h大事。」
, s/ [! S+ T7 r$ y7 h　　李氏道：「先生说那里话，小儿还是蒙童，求先生再教导他几年。且待他十
+ }( A6 ^3 o. l+ N, B2 L3 K二三岁，再作区处。只是束修微细，明年再议加些便了。」
. s' `) p0 s, @/ W; G. r0 r　　先生道：「学生岂为束修多少，只因令郎忒聪明了，是个伟器。恐怕学生过
+ R. _2 A; r7 Y( l7 Y0 ]& G时的学究，误他大事。既承王奶奶美意，学生领命便了。只是令郎聪明，又肯读
1 m: ~- w* Y4 j  |) U书，可在大寺里卖书的去处，买一部南方刻的小题文字，待学生精选它一精选，
" ~. H6 s3 \) V* \0 F一面与他读，一面与他讲，或者也当得明师了。」
　　李氏欢喜不胜，就在头上取一根小金簪子，递与施先生，道：「求先生在书
店里抵他一部，说定了多少价钱，过日去取赎。」
3 R( i: i4 W: B9 A% F　　正是：
　　卖金买书读，读书买金易。
) A( T8 J4 C( O! @2 E5 x　　施先生接了簪子，道：「如命。」即时辞了出去，果然取了一部小题文章，
把与王嵩读，又讲与王嵩听。
+ q7 O) O) R+ C( @4 D7 O! j　　倏忽光阴又过了二年，王嵩已是十一岁，竟开手作文字了。不但四书五经读
得烂熟，讲得明透，连韩柳欧苏的古文，也渐渐看了好些。此时窍已大开，夜间
在家里，毕竟读到一更才睡。
　　但有个毛病，小小年纪见了小丫头们，他便手舞足蹈，说也有，笑也有。偶
然邻舍有小女儿，到他家顽耍，他悄悄躲在门背后，看前后没人，就一把搂住，
* [  }7 g- g/ p; V# O/ }4 |- Q4 h或是亲个嘴，或是扯开那女儿的裤子，摸她那件东西。略大些的，知道害羞，被
7 j  _4 c1 v8 M" S4 _" n他搂了搂、摸了摸，飞跑去了。若是六七岁的，不知缘故，他便左搂右摸，不肯
放她。立待她喊叫起来，方才放手。
　　有一日，邻舍金家一个十一岁的闺女，生得俏丽，也有些知觉的了。被这王
& c/ j4 V# O2 C) ?3 Z/ g嵩甜言美语，哄到自己读书的小房里，扯掉她裤子，把自己笔管粗的小阳物，在
& u' e% t& e& J3 |她两腿缝里只管搠；再搠不进，一般两个都流滑水，只是都不曾破身。
$ ^0 M1 K: B/ @* H! {/ F　　有一曲《挂枝儿》为证：
　　小学生把小女儿低低的叫，你有阴，我有阳，恰好相交。
　　难道年纪小，就没有红鸾照；姐姐，你还不知道，知道了定难熬。
　　做一对不结发的夫妻，也团圆直到老。
- B: r7 z9 g* C! _/ _4 f! i　　且说王嵩把金家的女儿，正擒倒着弄，被李氏撞来，不管三七廿一，一把揪
) q1 `' V& X6 \! Z' n2 G8 `1 _着头发，扯过来乱打，骂道：「小贼囚！你爷因为贪色，早早的去了，你这个贼
- k: |0 G0 _/ F9 M/ l1 o2 I: `囚，又这等不长进。」
" |- z: K& g0 f　　金家女儿提着裤腰飞跑去了，再也不敢上门。
8 j; n9 R# N- W" y0 Y: S' o　　从此，母亲防备着儿子，除了先生那里去，不轻易放他出门。朝也读，夜也
& u" q' u2 j, U8 @/ F6 w读，又读了二年，已是十三岁了。做的文章，不但先生称赞，连别人见了，真个
人人道好，个个称奇。
% j5 z9 `, E/ B) d) z' [　　适值提学道按临东昌府，先打从州县考起。临清州官出了告示考童生，一般
3 T9 S& |. D: Q$ ?纳卷保结，到这日五鼓，已冠、未冠约有千人，齐赴试场。点名领卷，州官见王
& B% V; {' x' q  J嵩矮小，只好十一二岁光景，问道：「你这小童生，也来捱挤做什么？」
　　王嵩道：「童生小，文章不小。」
* ^6 |$ D: d# E/ \& i; ]　　州官诧异，便道：「口说无凭，你立在我身边，待我点名散卷完了，便要面
试。」
6 ^" i" z8 t2 \$ l0 E3 z　　王嵩不慌不忙，答应了一声，立在州官案桌边。
0 |' I  {' S0 |# Y　　不多时，点完了名，散完了卷，州官吩咐各去静坐听题。登时出了个题目，
都去做了。王嵩立着不见州官发放，知他事忙忘了，向案桌前，跪下禀道：「求
. Z/ ?8 k2 D0 z% Y, k: `老爷面试。」
　　州官笑道：「我一时倒忘了，你小小年纪敢求面试，也罢，我另出一题，你
在我桌边先做一篇。若好，我当另眼看你，若不通，先打发你出去。」
　　沉吟了一刻，道：「求面试，求面试，我就出《如不可求》，你去做来。」
　　王嵩不慌不忙，伸纸和墨，顷刻成篇。递上与州官看，州官展开一看，字划
端秀，已自欢喜了。
　　看了题，起句道：「夫求，则未有一可者也，而况求富乎？」州官提起笔来
- ?' {2 Z) X$ \密密圈了。又看到中间，更加警妙，句道：「天下贪夫百倍于廉士，而贫人百倍
! {) p4 C8 \5 x# A0 ?于富人。……」州官拍案叫绝，道：「世间有这般奇才，小小年纪，出想灵快，
0 w1 O! c( J, l. A* W, |0 m! _一至于此。只怕你是记诵得来，偶合此题。你再把本日试题去做，若果与此作一
般样好，定然首取。」因问：「十几岁了？」
4 _* u0 B& z2 i4 M4 G$ i5 ]　　王嵩道：「童生名虽十三岁，不得年力，还只得十二岁。」
　　州官道：「神童二字，可以相赠。」
) F5 |! H+ I7 ]) h  g4 V& B( R　　王嵩一面同人做了两篇，午后先上堂交卷。州官看了越加称赞。及至出案，
竟是第一。
& U' B' K! u  G( m; D　　因年小才高，得能面试。府考时，州官在场中散卷散完了，带了案首小童生
王嵩，上前禀道：「知州取得一名神童，求老大人面试。」
　　太守看了一看，问了年纪，就教在堂上给桌凳，另出题考他。
　　州官辞了自去。太守将信将疑，故意出三个理致理目，分明是难他一难。第
: \. ]! N- ]' ~% t( P一个是《小德川流》；第二个是《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第三个是《且谓
; y! j$ w& `/ `! {/ h, e& M* ~长者义乎》。这三个题目，不要说小小童生，凭他那个饱学，也须费力。
　　那知王嵩记性高强，读得时文，何止千篇。这三题都有好文记得，提起笔来
略略改窜，一挥而就。
　　日才正午，太守看了道：「果是神童，只怕一府之中，更无敌手。」
, J' G) ]7 A+ K9 ~3 b　　吩咐库吏，领去赏了酒饭，依旧补做本日考题。说道：「取你第一。」
* D& T" ~* s* T6 d9 u% Z: D+ @; e3 [　　王嵩谢了，去领过饭，又补做了两篇，案出，又是第一。
( q' L( p4 ?, x2 d/ B6 ?( M* ?　　提学道到了东昌府，先考童生，后考秀才。临清是首州，头一日，就考临清
2 K3 `2 B: z9 N1 P1 @2 u童生、聊城童生。一等童生点名搜检进去，到提学道案前领卷。领卷至王嵩，灯
+ d8 l( ^2 \  w7 ~5 N* v1 s" {光之下，愈觉矮小。
　　提学道叫：「住了！」问道：「大大一个州，偏是你一些孩子领案。」
* d' y# e3 x' p　　王嵩作揖，禀道：「只论文字，不论年纪。宗师老爷，若以年纪取人，岂不
失之。」
. B6 V* u* i4 ]" M9 f$ s　　提学笑了笑，道：「小时了了，大未必然。从第二名派卷，留这夸嘴的小童
  F* c4 f1 M. n6 u  Q$ G) m生，在我案前面试。」
　　不消一个时辰，唱名散卷完了，各依号数坐定。提学道先出了众人题目，才
0 m8 J" H' g$ ?唤临清小童生到面前，出一个题目是「童子见」三字。
　　王嵩就立在案桌边，磨起墨来，也不起草，提笔就写。
　　提学道见他写过了破题，叫：「取来看。」
5 d5 V- w+ R2 [% s$ n0 Q- n& \5 ~! }# H　　只见破题道是：「圣人之见童子，见以童也。」提学道点点头，道：「有些
; ~4 Q# P% o; ?5 v- S- j/ }6 U意思。发与他，做完了拿上来看。」
& `: f' X( _3 O: @5 q5 \2 [　　不消一个时辰，王嵩已做完了，送与宗师看。看到中间二句，道是「童子之
. f) x' v% p; u3 j互乡，则习相远；习相远，不可见也。互乡之童子，则性相近，性相互乡，不可
见也；互乡之童子，可见也，童子之近，可见也。」提学道不由大加称赞，便吩
咐：「天色尚早，可归本号，做完了本日二题，若果如法，仍当首取。」
　　王嵩领了卷子，照号坐定，去做那两篇文字，还是他头一个纳卷。
! ~5 V# {! J* h8 N* s2 r　　提学道看了，叹道：「神童！神童！」就面取第一。
　　有诗为证：
　　谁道童心乍离胎，居然锦标尽入怀；
: x# u9 p0 ~" p7 @$ q: k. K) \　　文章处处逢青眼，报道神童得意来。
6 q8 N: o7 K" z+ A5 F% ~0 x4 \　　且说王嵩连考三个案首，谁个不知，那个不爱。喜得母亲李氏，手舞足蹈，
姨夫冯士圭也道：「外甥大才，不久必成大器。」对他娘子与女儿道：「此子果
好大才，但从来神童每每夭折。看他五六年，若像个有福禄寿的，便把我家桂仙
* r* E. ]5 w1 M; T, J9 e配他。」
　　这个口风，冯家娘子传与姊姊李氏知道，故此临清势利的人家，常常央媒人
; l! w- U6 [# {5 ^& K1 g6 r  ]/ S# P来说亲，要招王嵩为婿。
, X! b7 q+ g; n% G/ R4 D+ u0 J+ ]　　李氏道：「我只得一个儿子，又且年幼，还不是定亲的时候。」就大家停住
了。说便这般说，冯家看得王嵩比前大不同，心里愿招他为婿，凡攻书赀本、进
- L& V3 d6 @% M6 e学使费、谢师礼仪，都从这姨父家送来。
' H2 {3 F  v: M; i2 L# @! t5 W　　迎送了新秀才入学，王嵩领了谢礼，先到施先生家叩拜了。次日就去拜见姨
娘、姨父，拿一个愚甥名帖到冯家来。先让姨父、姨娘请坐，以孩儿晚辈叩见。
* ]% Y: B, P5 s" |0 A　　夫妻二人不肯坐，却也同受了他四拜。王嵩又请表妹见了，冯士圭只为要招
3 L. h6 h% e0 b- L- |他为婿，回言道：「那有不相见哩！桂仙尚未梳洗，贤甥且到书房里少坐。」
　　王嵩随了冯士圭到书房里过午，不题。
! y" ^! m8 n, _. R. W$ I# K　　且说桂姐已十一岁了，读了几年书，通文识字，也是一个女中才子。听得说
3 s6 t; a. n7 C" N3 W( T表兄是个神童，一连考了三个案首，心上已抵慕他，又听得父亲前日的话，巴不
能够见他，便看看近来长成如何了。那知冯士圭回了，不得一见。
4 y* h2 S' }" x% H　　桂姐叫大丫头露花，吩咐她看王家小官人，在哪里留饭。露花去不多时，回
% H2 w, R( T! u4 x& Y1 p( V9 x覆桂姐道：「在书房里留饭，只得老相公独自陪他。」
) V: n" g3 _/ h4 T( S　　桂姐年小，还不晓得什么，只是爱才的念头，却比私心反急，忙忙叫露花跟
随了，走到书房门口去张望那表兄。只见：
' s1 n" _0 j# Y+ a4 [1 J! q, c　　眼含秋水，肌映春花，清素之中，微流丽藻，风尘之外，
' e4 X* s7 I9 p5 g7 A3 U- L( Y　　独秀瑶林，叹天骨之多奇，喜人姿之偏挺。
　　行见士林耀彩，百尺无枝。但逢笔阵交锋，一战而霸。
　　桂姐看了一看，叹道：「两三年不见，长成得恁般俊伟，他日定是个举人、
; m7 E( S! ]# [& z& [进士，我爹爹却愁神童每每夭折，岂不是过虑？」
　　露花问道：「王家小官人，今年几岁了？」
+ x/ p& ^) n9 w) D- e; D; X* u　　桂姐道：「大我两岁，今年十三岁了。」
　　露花道：「桂姑娘嫁了这样一个姐夫，也不枉了聪明美貌。」
　　桂姐笑道：「这丫头坏了。」
% l' P7 g; r5 r! B! t　　那知笑得响了些，被王嵩耳快，已听见了。举眼往门外看，但见：
　　四尺身材，十分颜色。腰如约素，肩若削成。皓齿内鲜，
4 j( A* Q6 o( l, f' b　　丹唇外朗。如池翻荷而流影，宛风动竹而吹衣。
3 _  ~8 ~3 m0 o. W4 \　　忽露面，则出暗入光；乍移身，则含羞隐媚。
　　有情有态，如合如离。安得夜托梦以交灵，敢望昼聘心以舒爱。
　　王嵩本是多情种子，见了这般美貌，魂飞天外，魄散九宵。心上想道：怎得
表妹这样女儿为妻，也不枉了人生一世。
　　只因姨父冯士圭日前的言语，母亲为有「夭折」两字，不曾对儿子说，所以
; p6 ^( _1 O, ?* }5 D心神恍惚，惟有羡叹。两下里正看个不了，姨娘走出来，叫了女儿进去。
; W, u5 j  B% E. X* ^% @5 ^7 T; {　　王嵩一心对着娇姿，不觉手里酒杯，竟脱落在桌上了。冯士圭回头一看，桂
姐已去，并不见人，也就大家不觉了。王嵩辞以不能继饮，用了午饭，起身又入
内里，谢了姨娘，告别前去。
  D& q- y2 i. S, ~6 ~/ @　　回家思思想想，只恋着表妹桂姐，还亏未知女人情趣，想了几日，也就丢开
, _* R8 P4 _" A5 }3 n1 r2 |! }# T了。只是桂姐心里时时刻刻，指望爹爹心回意转，招表兄为婿。
8 p& b" }$ ]( y　　正是：
　　白云本是无心物，却被东风引出来。
' n; G8 q; G3 o, D5 m1 ^; e6 G　　　　　　　　　　　　第二回雏儿未谙云雨事
　　春光帘外还依旧，惟有这耐春人瘦。花片易消残，正值清明后。
% Z+ }! Z, }; Y' U3 _  i! a3 l6 z　　莫将闲事和人厮斗，随分消磨春尽。谱到乱红飞，谁耐眉儿皱？
& ]" }% i2 |9 O　　　　　　　　　　　　　　右调《海棠春》
" H- w0 u/ X) Q1 ^+ [. l8 @　　这一首词，也只说风情大概，春日间倍觉关心。尚未知孤男寡女，有许多做
9 X3 b+ d/ n8 p. E' G8 `又做不得，忍又忍不住的苦处。
- Z- F8 V( W( i- @6 u7 o1 Z　　且说王嵩在冯家回来，想那桂姐，也只几日忙，就丢开了。他那丁家巷里，
) q# F; @4 Q7 l' N隔得十来家，有个刘秀才；秀才亡过了两年，妻房卜氏守寡在家，倒也是冰清玉
& t# q/ m, k) B0 w洁。只是生得俊俏，又识一肚子好字，闲着时节，把些唱本儿看看，看完了没得
$ X# J! x* c1 j2 V  l! s看，又央他哥弟们，买些小说来看。
　　不料他兄弟买了一本《天缘奇遇》，是祁羽狄故事。上面有许多偷情不正经
4 I  N* h5 [+ h5 _& l" e的话，卜氏看了，连饭也不想吃。直看到半夜，才看完了。心里想道：「世间有
1 X: R" c0 J0 {$ G" y这风流快活勾当，我如今年纪已二十四岁，这样事，只好来生做了。」
　　说便这等说，好不难过。睡上床去，再睡不着。对着里床，空荡荡的，没个
+ ]% w1 e/ `4 q& R0 s1 A! A+ Z人儿。对着外床，只见桌子上点的灯儿，半明不灭，好不孤凄，叹口气道：「我
又无儿子，只养得一个女孩儿，前年出天花又死了，本不消守得寡，受半世的苦
楚，只是舍不得丢了家私嫁人。」这一夜就睡得迟些，不觉大寺里，又撞钟了。
　　有《桂枝儿》为证：
8 y5 d7 T1 T+ ?5 J9 A4 A　　熨斗儿熨不开眉间皱，快剪刀剪不断心内愁，
1 Q" M" d/ J! Z2 B) {　　绣花针绣不出合欢扣。
　　嫁人我既不肯，偷人又不易偷。天呀！
! C" }& r( X& R% I1 a" K) z3 [　　若是果有我的姻缘，也拼耐着心儿守。
　　卜氏想了叹，叹了想，一夜不得安眠。毕竟想道：「且偷个标致人儿，再做
9 Z& R9 K( U( l7 f6 \5 j) {0 z理会。家里雇的人，不消说是粗蠢，一个小厮只十五岁，倒也伶俐。叫他寻个把
( r9 X9 l$ s8 Q5 @  K6 k4 |人儿也好。只是他寻来的未必中我的意。须等自己看中一个，叫他去走脚通风，
这便用得着了。」打算定了，反睡了去，直到巳牌时候，方才起来。
( L! X1 q4 w* n% P# c  \9 w* e6 {　　从此以后，把十五岁这个小厮也待得越好了，每日无事，常到门首，闪在门
背后，看那来来往往的人，指望看上个好的，叫小厮做脚。
8 @4 @. j* c0 `　　那小厮叫做存儿，原是永平县人，十二岁时节，来到临清，雇与刘家使唤。
　　已过了三个年头了，年纪渐渐长成，见卜氏完了两年零三月的孝，打扮得妖
7 m! w* g- k, u' `$ M! Z妖娆娆，不比当初老实了，心下疑惑，又不见有一毫走作。只是常常在门首看人，
不像寡妇的规矩。
　　存儿心下虽如此想，却不敢半点放肆。只因他家原是半富不富，丫头大了，
已卖与别家。只一个小丫头，才十一岁，夏天提不起洗澡的汤，还得存儿提进房
去。北方的热不比南方，人家男男女女，十日里面拣历本上逢沐浴日子，洗一两
4 M  c7 V/ Z1 {$ Z. ~) E次澡。临清南方人住得多，人家男男女女，都学了样，喜欢洗澡。也有两日洗一
1 E, Q+ R5 Z! _7 `" A2 s: ]个澡的，也有一日洗一个澡的。
　　偶然一日，天气十分燥热，卜氏热不过，叫取澡水来，虚掩上了房门，把上
0 ^% ~+ b& g6 \* `+ u& q盖的纱衫儿，已脱掉了。下面脱掉纱裤，只拴了一条单裙。存儿提了热汤，突然
5 q' P7 C0 ~/ R. P2 F/ R: f; `推门进来，倒吃了一惊。
　　但见：
　　脸似红桃朵朵鲜，肌如白雪倍增妍；
　　虽然未露裙中物，两乳双悬绽又圆。
　　存儿见卜氏脱得半光，往后一退，不敢竟入。
$ _& R+ _; E# Z2 T  K0 c2 ^5 z　　卜氏笑了一笑，骂道：「小贼精，我脱得精光被你瞧见了，快拿汤进来，你
* j  _; V: q* a+ G/ _# ^* o自退去。」
　　存儿提进汤来，倒在澡桶里。
, T3 ^7 a+ q6 K, h' ?　　卜氏道：「你带上了房门，去罢。」
1 c* C5 ]* f+ t$ m' n- ?　　存儿走出房来，把门带上，悄悄的躲在外间，打从板缝里张望。那时天也还
+ e. j" i5 m/ y( Z  b亮，又不曾关窗，明明白白看见里面的。只见卜氏把裙子脱了，粗圆的小肚下，
% Y; d" v7 B& j9 g0 m3 y精光光看出那件东西，比身上还白些，一根毛也没有，就如上等白面做的馒头，
* P( w! q) a. x8 w) A; w) `露着上半截缝儿，好不有趣。
　　存儿是十五岁了，二月生日，极得年力，差不多是十六岁了。平昔又曾与人
) q- x$ O* Z' G+ K# |2 c后庭弄弄，换来换去，已不是童男子了。却从不曾见女人阴物，一见了这样好东
西，不觉半大不小的阳物，立挺挺竖起来，把手去搓搓捻捻，好不难过，两只眼
却只看着里面。
　　卜氏坐在桶里，洗了一阵，叫一声：「小瑞儿，来替我擦擦背。」
, c0 G9 n; Q3 W0 t! B　　那小丫头在外顽耍，那里叫得应。
4 S( f- F' t* D& F* n6 X　　卜氏骂道：「这小歪刺骨，不知往那里去浪，再也叫她不应。」自己把手擦
了一阵，又把身子向外仰着些，兜着水洗那阴门，洗了一阵，口里叹道：「我这
+ I$ m6 K8 c2 t4 ]小小年纪，这般生得娇嫩，又有这光光肥肥、紧紧扎扎一件浪东西，苦守着寡，
再不得个标标致致、风风流流的小伙儿，陪着我睡。天唉，教我怎了！」长吁短
+ v6 f4 T/ ]) Y% B叹了一会，又叫声：「小瑞儿奴才。」
　　那丫头小瑞儿正打从外面来，应了一声：「唉。」飞跑进来。
　　存儿躲避不及，被她看见，问道：「存儿，你在这里瞧什么？」
　　存儿慌忙往外跑了，小瑞儿推房门进去。
　　卜氏骂道：「你这歪刺骨，哪里去了，再也叫不应。」
, u- S5 x' L7 r. v( ^  A　　小瑞儿道：「茅屋里撒尿哩。」
　　卜氏道：「你和谁说话？」
　　小瑞儿道：「是存儿，打板缝里往里面瞧。」
$ b$ ~# W  D! O. O　　卜氏道：「我在这里洗澡，这小贼囚不知瞧什么？」慌忙展干净了，起来穿
了衣服，吩咐：「小瑞儿，叫存儿来，等我骂他。」
　　小瑞儿忙叫声：「存儿，奶奶叫你哩。」
　　存儿只道奶奶气恼他，慌慌张张走进房来，心里打帐死赖。
　　只见卜氏带着笑，骂道：「小贼囚，家主婆精光身子洗澡，你瞧什么？好大
胆的贼囚。」
5 O3 c+ \0 a8 K6 _8 j+ z) J' \% x　　存儿道：「小的不曾瞧见什么。」
3 |1 ^/ ~# e: y! U　　卜氏又笑道：「你听见我说什么不曾？」
7 M. f  T- x# B$ Q　　存儿不见十分发恼，已自放下胆了，也笑笑儿，道：「听见的。」
- `& c9 B' t- ^1 I# I　　卜氏道：「你这贼囚该死，我也不打你了，有一件事教你去做，做得来，赏
7 d8 C* ^/ k% ?& `, l/ f你一件道袍穿。」
! Z. |* t8 v; u/ H7 Q6 c. s　　存儿道：「凭奶奶要做什么，小的都会。」
　　卜氏道：「贼囚不要浪，谁要你做什么，这胡同子里，有个小秀才姓王，你
3 d6 B8 i6 V9 I3 ^8 {: G认得么？」
　　存儿道：「隔着七八家，怎不认得？奶奶你为何知道他？」
　　卜氏道：「一向知道十三岁的小官儿，肚子里文章好，考了三个头名，做了
1 A% p: N) T) o! q8 }- K' L. c秀才。论起来，今年已是十四岁了。前日我在门首张街，他走过去，一表人材，
又标致，又长大成像个十五六岁的光景。这几日连连见他，好不动火。你去打合
他来和咱睡几夜，就做一领青道袍子赏你，正要看顾你哩！」
2 \1 [& d7 M$ K, V　　存儿笑嘻嘻的道：「小的明日就去。」
' x7 A7 s- Z3 N- f& L4 |- V　　卜氏叫声：「小瑞儿你来，我明日教存儿出去，你在昨日汪奶奶家送来的坛
里，打出一壶苏酒来赏他。」
　　小瑞儿应了，打酒把存儿去了。不题。
- F0 F! E! X: K" `" h( S9 V6 k　　卜氏这时节，恨不得明日就弄得王小秀才来，搂做一处，弄做一团。
6 p3 Q" L- `$ O' F　　有一曲《吴歌》为证：
　　弗见小郎君来，心里煎，用心摹拟一般般；
　　开了眼睛望空亲个嘴，连叫几句俏心肝。
　　莫说卜氏在家，想念王嵩。
　　却说王嵩自从进了学，那些同进的朋友，道他是少年高才，三三两两，请他
/ y% W* M1 E9 x5 T. S吃酒或是会文。又有那不学好的，见他生得俊俏，指望骗他做男风的勾当。真正
门多车马，户满宾朋。
0 M* y3 ?  H; Q* w% g& v% e' _　　但他心性古怪，若茶前酒后，不学好的欲哄骗他做男风，便骂起来道：「我
: Q* ?+ y9 `4 A9 F8 p- k( I又不是小唱，我又不走雇与人家糙秫秫的。这等可恶！」从此就不与这朋友往来
$ e( L) r) f0 B  o, p了。若是三朋四友，请他到娼楼饮酒，他就飞也似的瞒着母亲去了。一般说说笑
- o6 d; m; J6 G5 o; D笑、搂搂抱抱，像大人模样，要留他睡，他便推故走了。
$ t$ K. H4 B. N; w( H  D　　偶一日，正打从家里出来，刘家的存儿上前迎着，道：「王大爷，小的有句
9 i' R* Z5 S- j2 p: y3 C1 \( M话要禀。」
　　王嵩道：「你是那一家，有什么说话？」
　　存儿道：「知己话，没人去处才好说。」
0 ^0 x4 g# z8 y7 k　　王嵩道：「也罢，你这里来。」
　　重新走到自己门里，道：「这里没人来，你只管说，不妨。」
7 @( `4 u7 c& \+ M" n　　存儿道：「小的就是北首刘家。」
0 X" Y2 |  I# n- H( h　　王嵩道：「北首刘家，你秀才相公死了，谁教你来？」
　　存儿道：「相公死了两年多了，主母只二十多岁，守着寡，上没有丈夫，下
没有儿女，慕这里大爷文才高，人物好，叫小的请大爷去说话。」
　　王嵩道：「说什么话，我年纪小，胆子自然不大，一个寡妇人家，怎敢进他
家里去？」
8 d6 T5 W0 |( u　　存儿道：「不妨事，家里有一个看门老头儿，一个雇工人，只挑水做灶，买
东买西，不敢走进房里去。小的和一个小丫头答应奶奶，并没有闲杂人出进；后
9 r* `. R% u' y4 y3 S5 z) j7 S; X门通着后街一带高墙，都是咱家的楼，没什么邻舍。爷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2 `& L7 L% s" n1 N) a8 Z8 t9 B$ ]$ M包管大爷有好处。」
　　王嵩道：「我也是风流人物，不是假道学、老头巾，装模做样的。只是胆子
还小，慢慢商量停当，才敢进去。你家奶奶我从不认得，几时先把我瞧瞧，或者
* f! x2 g* h/ a7 r+ s- a动了火，胆子就大起来，也定不得。你如今回去，多多回复你奶奶。事宽则完，
, w+ {; Z9 ~9 @8 i7 ]/ E: x, \从容些儿好。」
1 r! K! E; S* c( g# }) u; W, \) I- t　　存儿应了，各自分路。
　　王嵩往南去了，存儿到了家里，一五一十说与卜氏。
% ~5 [/ A* p+ Y　　卜氏道：「何不扯了他来？」
　　存儿道：「奶奶，也得他肯走，怎好扯得他来？」
　　卜氏道：「小瑞儿，再打出一壶酒赏他。」
! \& H0 {" l, {. @　　从此，存儿日日去请，有时王嵩出去了，遇不见。有时遇见了，说了几句，
又没工夫。足足走了十多个日子。
　　这丁家巷里，有个光棍，唤做丘茂。起初原在钞关顶个铺家，为做事诈奸，
/ w! p3 d  X" G! Q! X, F2 [被官赶还了。终日闲游，做些不好的事，平昔拐了存儿，做些男风勾当。这几日
' p* }1 y; B! S间，常见存儿走来走去。丘茂问了他几次，百不肯说。只因走得不奈烦了，偶一
7 d% j+ E! Z4 b! p; X: F/ b- {, x日，丘茂同存儿在酒店吃三杯，又问起缘故。存儿酒已七八分了，失口把上件事
; r/ c  }. ^2 G( E& Q' V说出。
' k+ u9 Y1 _6 {0 a# a" A) I　　丘茂道：「兄弟，你食在口头不会吃，待我教导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K: t1 q3 T9 m) C' u8 V! n  O3 A你后来不可忘记了我。」
+ F* h) V% R/ a) I  s2 f# m0 A　　存儿听了他的好计，不觉手舞足蹈起来，谢那丘茂。道：「我的哥，多谢你
! T* Z. W% D% c( z3 b教导，待我做起来看。」
　　回到家里，就吊一个谎道：「约是约了明日，只是他说年纪小，颠倒怕羞，
, R! r( f) T% b# Z% o5 X/ g直待一更天，打从后门进来，房里不可点灯，悄悄上床睡。五更天未亮，就要出
来。小的领着他，依旧打后门出去。奶奶若依得这话，小的明日凭他怎么忙，也
  W" U: Y# y' \2 M, H扯了他来，慢慢的十日半月与他熟了，奶奶和他在灯儿下，吃些酒，做些事，料
也不怕了。」
　　卜氏道：「我也从没有干这营生，有些怕羞，吹乌了灯，等他竟上床来，这
是极好的了，有什么不依得。」说言未了，就在袖子里，汗巾儿上，解出一块银
子，约有一钱四五分重，赏那存儿，道：「你这孩子，倒也肯用心，把你买些东
  G3 X1 e6 n: ~. z* Z" C西吃。」
2 z% s0 t  o' g3 @! H1 ?　　存儿接了，道：「小的再去看看王大爷，可约他一声也好。」
　　卜氏道：「你自去。」
　　存儿拿了银子，就如那贫儿暴富，思量去请请弄过屁股的四喜儿。
' {, h4 c$ r7 _/ T6 Y+ ]　　跑了一回，寻四喜儿不见，却劈头撞见了小王嵩，半醉不醉的，道：「你家
( s* j, M7 @- X6 Y" y) `0 s/ \  X奶奶，既然有我的心，如何不在门首与我相看一相看，也动动我的火，好约个日
( ^' i5 z: k) N5 d2 R子哩。」
$ [6 f& n  v$ U: R- a　　存儿道：「大爷既要相看，小的回去与奶奶说了，明日早饭后，就在门首，
' m/ u& J& ~2 s  {1 U1 H8 L- I王大爷只当走过去，就好看见了。」
　　王嵩道：「就是如此，我明日来。」
  z4 |6 E3 p8 C- u, g$ v4 L( {　　存儿回家里来，把方才的言语，又与卜氏说知。
5 f$ o2 V' u" E- F  Q9 Z3 U% e　　卜氏道：「我脸儿好，年纪小，自不怕他瞧。夜里要吹乌了灯，等他日里瞧
3 }* k0 k7 i4 m2 F  m瞧，也动动火，进来也走得快些。」
　　这一夜的整备，第一遭重整风流，此时已是七八月秋天了，暖了酒，自斟自
饮，吃得半醉，把被重熏了，炕上拾掇干净，床上重铺铺席，就像小娘儿迎接孤
, D9 M1 |4 c+ L; X* N* ^  E老的，又像自己填进个新郎的。
6 e6 r6 O$ T& ?, k) [  q　　正是那：
　　花迎喜气皆含笑，鸟识欢情亦解歌。
　　到了次日，卜氏打扮起来，梳了个苏意头儿，上身穿一件浅桃红软纱袄儿，
. c( F0 L& J. ~! I, F* e9 ^' a罩一件鱼肚白绉纱袄儿，穿一条大红绫绸裤，雪白绉纱裙，尖尖的三寸三分小脚
- ^0 ]% P( ]  ~0 Q$ d& `  ~儿，穿着红绣鞋儿，好不齐整。连早饭也不想吃，走到门首看街耍子，又教存儿
4 b+ ]8 v/ @# n2 j( V! B3 v去通知王小秀才。
　　且说王嵩夜来说的话，倒也酒后忘了。存儿又到门去请，他才想起前话。把
衣领提一提，朿冠的巾儿整一整，不紧不慢的，踱将过来。
5 h6 b. T6 I2 G2 R　　卜氏故意把身子露出来，凭他去看。王嵩抬起头来，果然又红又白，袅娜娉
婷，好一个绝色女子。心里想道：这样标致，就是我桂仙表妹，也不过如是。不
% w8 U$ ~; I' ]/ w3 A* X% E# v料临清地方，有这两个绝色，我自然亲近她一番，不枉人生在世。只是寡妇家，
不可造次，慢慢计较进去便了。
　　两下立看个不了。远远一个同进学的朋友走来，只得走去拱拱手，一同走了
* @# e7 @# z5 |* ^8 o8 G去了。
2 I+ K. C8 t" S. g5 E4 L　　卜氏心里春意顿湧，又惊又喜，道：「好个小伙儿，老天！今夜想等我受用
了。」又吩咐：「存儿，再去约他。」
' ]9 O$ b5 p' Y' J! f1 X　　自己进去反闭了房门，睡了一觉。打点全副精神，夜里快活。存儿日间出去
了，到将点灯时节走进房来。正值卜氏才洗澡起来，问道：「可曾约定了么？」
  ^% t. ]! v3 \) N1 C2 E2 C! m　　存儿道：「王大爷说，不消你来接我，路上撞见了人，反为不美，到黄昏人
+ N) _/ F3 S! `! c8 z% L, q2 M静，竟到后门来，把门弹三弹，教我就在门里等着。听得弹响，放他进来。王大
- b: F8 W" {1 x4 Q: x/ ^爷又说，连衣服也不季，天气送暖，下面系一条裙子，上面穿一背心，光脚拖了
鞋子，人才不认得我。晚间领了进房，早间领了出去，方为稳便。」
, ~; V/ e& k- ?% W$ P- I　　卜氏道：「今晚成了事，明日重重赏你，正有好处看顾你哩。」
　　卜氏欢天喜地，吃了晚饭，等到约莫一更将交，存儿跑进来，说道：「吹乌
了灯，王大爷弹门哩。」
+ @- r  S4 u% N! N8 Z　　急忙走去，假意息息索索，见房里没灯，卜氏已上床睡下。
9 y5 X) E6 F& d4 S　　他低低的道：「大爷，这是床，奶奶在床上哩。」
4 X+ F. o" [, I& f, M5 o4 ^　　就自己脱了背心裙子，扒上床来。卜氏不知是假装做的，影影绰绰，亲亲热
热，一把抱住，反把口来做了个亲亲，又把舌尖吐了半个，嘬嘬咂咂；只见一个
半长不短的，骑上身来，把一根半大不小的阳物，弄到阴门里，到也弄了一个时
辰，方才一度。卜氏问他说话，只不回答，竭力奉承。
# W3 F3 {. Z, [2 |　　弄了一夜，五更将至，低低的道：「我去了，夜里再来。」
　　卜氏道：「我送你。」
, Y  Z- n0 l! c0 g　　假王嵩道：「有你家小厮，不消你送。」
# u# K# W' d8 \) `: k　　轻轻穿了背心裙子，一步步出去了。
  ^, |4 x# x. l: L8 v% ~) o　　卜氏满心欢喜，那知却是自己的小厮，癞蛤蟆倒吃了天鹅肉了。
　　正是：
9 i. j& H1 k9 y: F　　莫信直中直，须防人不人。
+ Z% E# o' a  q" f& A; T*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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