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很亢奋】(你要不要处女)

车神

　　玟在那个潮湿的早上决定把自己的处女贞操出卖了。那天的雨将落未落，空
气里的水分子异常浓密，多看不见的霉菌和看得见的植物都借此机会疯狂滋长。
4 B( H* Z$ w$ Q+ k　　玟觉得霉菌肯定像化学书上的结晶体一样在墙壁纷纷盛开，那些植物们则阴
险而不动声色地拔高身体。
- y4 I& Y( a9 O/ z　　玟觉得自己的思想也在这润泽而温暖的环境中贪婪地汲取着营养，就在这一
瞬间发了芽，结了果。
$ G! E9 j5 s" A' p3 x　　玟在这一瞬间觉得很亢奋，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脸火辣辣地痛。玟从床上
# T3 w. w2 Q" ]+ [+ s跳起来，已经没有办法再睡了。玟觉得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怎也拿不稳开
9 ^. |1 @1 Z1 s/ a水瓶。一大半水倒偏了，顺着桌子淌到了脚上，但她不觉得很疼。玟端起杯子颤
巍巍地泼了一点水到嘴里，又猛地一口吐了出来，伸长了舌头在空中" 兹溜兹溜
" 地吸了几口凉气。
　　这一烫让她有点清醒，但浑身的颤栗并未停止而且依然很热。她在床上，椅
0 r8 r  `8 O' _子上，地上往往返返地走了几回，跑到卫生间上了一次厕所，发现下身已经湿了。
+ j9 m5 b1 n+ g9 g8 f9 E1 L, ^: F/ Z; g这令她极其羞愧，脸愈发火红，忙跑到洗手间漱了口，洗了个冷水脸。强把自己
按在椅子上，找出一块洁白的餐巾纸，开始叠纸鹤。
　　她的想法是很有来由的。同住的三个挚友，只有她是处女。今天星期天，那
; b: s0 I0 e1 e% m$ x: |- e. Q* D三个昨天晚上各有活动，都没回来。玟首先想的是瑛。瑛和她同年级，初中的时
候和她同班。那时候，瑛和班上一个男生谈朋友，每天甜甜蜜蜜的，几乎每隔两
( f$ i5 |7 i% M天都会收到一封情书。瑛有时候会拿出来，给玟读几段，让她分享一下她的幸福，
这使玟很嫉妒。
" s: }* H# ]" b　　玟还记得，瑛和男友有一次闹别扭，男友赌气从教学楼三楼跳下来，摔伤了
脚，这件事当时在学校很轰动。玟陪着泪人似的瑛去男友家探望，玟知趣，很早
5 N; N) l6 y" c2 f# a就抽空走了，瑛留在那里深夜才归。第二天，瑛对玟说，要嫁给他，要爱他一辈
# f" P( c7 [( x8 V; v' q子。玟记得瑛当时的表情——凝目远望，嘴角微翘，幸福而果敢，仿佛经历了很
2 y; w# f& J, V( E9 w$ ~多事。玟想，瑛从那一夜开始，就不是处女了。瑛失身后的三个月和男友分了手。
" 我觉得我们还不够成熟" ，瑛的男友扔下这句话，就甩了瑛，比扔衣服还容易。
8 Q8 ^$ m$ r0 t不久，瑛的男友在外面找了个更为风骚的女子。
- J5 {* n; b% j　　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刀片在手腕脉搏处划了三刀。等被人发现的时候，
  N; `7 {  e% N& z' f: {血已经流到了门外。瑛在病床上虫蛹一样呆了三个月。忽然间大彻大悟，化蝶而
( W1 k. T2 o' a: s( T4 i出。一双眼睛变得秋波流转，含情脉脉，倾倒众生。玟不知道瑛交了几个男朋友，
* g2 z; A4 R$ {/ m% a2 H4 x, g瑛快乐着。只是在每回洗手的时候，不经意便露出腕上竹梯一般的伤痕。这景象
! `6 W  K' Q* M( Z, Q: w令玟昏眩。
  A5 r: r: e) o; s) d% z! f6 }　　玟接着想碧。碧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孩子。流行用卫生棉条的时候，她也买来
用，大家又说少女用卫生棉条不好，她就跟着换。流行涂紫色嘴唇，黑色指甲油
的时候，她也在学校悄悄涂，后来时装杂志上说这种扮相已经落伍，她就改为少
( T% N2 h3 `6 t% ~1 a女妆。每逢有歌星在体育馆开演唱会，她都会通宵排队买票，到现场歇斯底里地
6 y7 m/ ^4 h3 P  X3 w$ {3 _尖叫。
　　碧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同样既甜蜜又惶恐，后来碧也开始每晚精心化妆，
) X: t4 O* @2 L+ b到那些黑暗的角落里和男友幽会。碧看到大街上到处都有情侣亲吻，也就允许男
+ n: e  r! j* ^$ L友和她亲热。当男友鼓励碧为爱献身的时候，她就献了，虽然她爱不爱他，自己
% w  k7 L0 W! s3 A+ }+ X' C: _还不是很清楚。当男友说∶" 你太优秀了，让我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不太适合。
" ，碧就跟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给了男友一个响亮的耳光。
0 D& [; p7 f9 O( ~- ~- \* h　　碧很伤心，在寝室里哭了很久。碧觉得应该绝食，就停餐三天，以示悼念。
后来碧听了琪的劝说，觉得为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就到大街上去找了一个更好
1 @# I( o; p6 ^: Z7 p  _1 C的。
1 [) ]6 T& S; M　　对玟而言，碧的生活就像流水，总有它自己该去的地方。玟在想，碧的贞操
是什时候失去的？是碧在男友家中看了一场三级片之后？大概从那时候开始，碧
就不是处女了。
　　琪让玟觉得很没意思。琪都不记得自己的处女膜是几时破掉的，也不记得那
8 w- M8 g' _( u/ Y: w! B个男人的名字。琪只记得是在迪厅疯狂了一晚之后。琪记得震得双腿发麻的地板，
和吵得自己像个聋子的音乐。琪记得那一晚的啤酒又清爽又解渴，
& ?; O& Z0 u) e" W$ {　　琪记得那一晚从丹田到咽喉有一股火焰燃遍全身，所以琪光着身子一点也不
( G2 v$ f+ @: _2 ?冷。琪记得那个男人的脸孔扭曲变形让她觉得很可笑，但琪不记得他的名字。不
过琪记得当时她很疼。
: |4 x6 R! _3 d4 L# ~　　琪醒来的时候，那些人都散了。琪很累，就回家洗澡，琪当时极想找个人聊
; N( i9 @6 v- Y# O  y天，可又不知说些什好。琪就一个人坐着。后来，琪就把那个人的名字彻底地抹
掉了。 "很重要吗？" 琪说。　琪瞇着眼点起一根" 摩耳" 烟，卧室里顿时烟幕
弥漫，什么也看不清了。　玟不会那傻。玟不会随随便便地把贞操交给某个男孩，
玟不信任任何人。
　　玟不会深夜寂寞无助地在街头淋雨，也不会在一个悲痛欲绝的下午关上门窗，
打开房间里的煤气。玟也不会傻子一样抱个枕头在床上泪流满面，或者疯子一样
叼着香烟，拿把菜刀在房间里乱转，玟甚至不会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然后站在阳
+ A# X, ]& u; P$ s, Y# \台上狠狠地向下吐唾沫，" 呸，算什么？".
7 q, E3 a1 e  Q3 z: X6 F+ q4 ~- V　　玟会坐在客厅柔软的大沙发上，舒适地向后靠着，脚下还会放一把垫脚的椅
" S2 j4 _, c2 f& Y# e子。玟会把门窗都打开，让懒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玟微微睁开眼，睥睨着眼前
( d! l$ [( Z3 z& I' W+ |的那个男人。
　　" 可以吗？" 那个男人说。玟打了个响指，做了个ＯＫ的手势。拉开身体下
. w# C* H3 ?+ l# y7 i2 s* Q8 k面的拉链，拿出那个东西给他。他点头接过了，也交换给她一个有魔力的小盒子。
转过头，迅速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不见。
' `8 _8 D( c8 G! g, p; J　　玟想贞操终归是要失去的，在它失去之前，她要做一回它的主宰。
　　玟的纸鹤叠成了。它伏在梳妆台上，扬起脖颈，跃跃欲飞，只是翅膀很柔弱。
$ Z) \* \) a7 `1 Y所以玟让它暂时趴在那里，轻轻地随风叹息。　叠这种纸鹤很简单，用餐巾纸去
叠又很难。玟喜欢用餐巾纸，玟认为餐巾纸上的白色纤维犹如鹤身上绒毛，娇贵、
柔软又温暖。
　　只有玟一个人能用餐巾纸去叠，这需要耐心和技巧。玟每次只叠一个。它高
傲自得地停在那里，简直就是一件栩栩如生的精美艺术品。它很容易被损坏。
　　玟摸了摸面颊，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玟围着卧室转了一圈，随手在瑛的床
上拿了一本时装杂志，在镜子前停了下来。镜子中的自己好似动画片中长不大的
美少女，一脸清纯稚气。
　　玟翻开杂志，发觉自己的眼光变得很异样，玟第一次看清了杂志背后的内容。
% W) o3 U' e  G, F. Y! f玟知道了杂志上的那些模特都不是完璧。她们的贞操早就拿去换取了她们想要的
( P6 f4 d0 A! s1 G6 v1 `( y+ T+ \东西。玟想到以前在学校里，那帮女生们总是喜欢互相恶毒地骂对方" 不要脸的
小婊子".如今她们纤腰一摆，只是轻蔑地嘲笑对方是" 没人要的老处女".
: O* f. x! C9 ?) n6 a& I5 F　　玟明白了，玟有一种非常搞笑的感觉。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玟产生了一
个羞怯的念头，处女膜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像一张薄纸？一片金箔还是一块白玉？
玟想到这里，真有点无地自容，脸又开始发烫。玟犹犹豫豫了片刻，带着一面小
圆镜子鬼鬼祟祟地钻进了洗手间。玟喘着气，细心脱掉了衣服。慢慢地用镜子把
身体的从上到下都仔细地照了照。玟的体形保持得很好，玟简直爱上了自己，对
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感到满意。但玟并没有试图看一下处女膜，玟只是对自己说，
7 G6 E# x" \3 }2 y, W那是不可能看到的，便洗了个澡出来，有点厌恶地把小镜子扔到了垃圾袋里。
　　第二天，玟睡了一觉起来，一切都大不一样了，整个世界在玟的眼中剥去了
3 j* v$ `3 e& Y* j0 {一层外衣。　别看那街上来来往往擦肩而过的行人们，衣装亮丽，神情肃穆。晚
上他们脱光了衣服，却是另一番场景。玟上了１７路车，开车的是个脾气暴躁的
女司机。玟走过她身边，心想，不知道她晚上和老公做爱的时候，会不会变得很
温柔？
　　玟孤独地挤在公共汽车厢中间，两臂交叉放在胸前，觉得身旁男人们的眼睛
全都不正经。他们透过窗口，欣赏着马路上的巨大海报，盯着海报上女明星们凸
. a& q$ H( ]; s; X2 B6 T出的胸部，脑袋里充满着下流的幻想。在玟看来，男人并不见得更爱有处女膜的
女子，他们更喜欢风情万种的类型。
0 n  U" ?- [9 `3 s( k　　以玟的眼光，那些女明星都很平常。无非是戴上了假睫毛，涂了很厚的粉底，
化了很浓的妆，照了一张很艺术的照片。当然她们的身材都还可以，可玟也不差。
4 s# B1 i" G) ~虽然玟看起来没有她们性感，这只是因为玟没有高档的乳罩或者魔术内衣。哼，
没什么了不起的。
　　公共汽车在前面街角左转弯，玟迅速把目光转移到路口的服装专卖店。那里
面有件红色紧身风衣，玟去试过，那种合身的剪裁和飘逸的质感让玟很心动。橱
窗里的风衣很快从玟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玟叹了一口气。那要五百多块呢。服装店过去了是一家婚纱店，依稀可以看
见两对忙忙碌碌试婚纱的男女。玟猜想那两个女孩是不是有处女膜？是结婚前有
# F# {! h" O) C# F1 Z# X& [处女膜的女孩多，还是结婚前没有处女膜的女孩多？不过，那两个女孩有没有处
$ E9 W+ `7 g6 h女膜都会结婚的。这个问题也就没什么意义。她们的婚姻生活幸不幸福、美不美
满，只会跟性生活有关系，而跟处女膜没有关系。
  `  c, A4 p2 q: \　　玟觉得少女的贞操实在是太脆弱，太容易失去了，这让她感到极为恐惧。　
0 s9 s9 [0 \. n3 F比方说，处女膜很可能会在奔跑、摔交、劈叉、踢球时候，无缘无故的破裂。比
方说，在夜晚的树林里很可能被人强奸。比方说，和男孩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
杯中可能会下了安眠药。比方说，轻信了某个男生的花言巧语，结果被他趁虚而
. N5 T3 D4 g  O9 \# G* z  [& ^. `* h/ q入。又比方说，被某个有权势的人看中。这个人可能是掌管她学业的老师，掌管
她安全的不良民警，掌管她事业前途的老板，掌管她生活的亲人……他们都可以
: L  p; S( D1 p( J把它从自己手中强行夺走。
　　即使度过了这些难关又怎样呢？玟还是要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它是她生
" Y/ e' }* M. o, ?7 n+ _存的障碍。她不得不在某个夜晚把它交出来，那个男人最多惊喜地叫一声" 原来
是个雏啊" ，而他肯定不会是一个童男子。真没意思。
8 n1 P3 `  g! }. U+ }4 l' |8 k　　玟在江边下了车，本来她要去学校拿成绩单的，不过她改变了主意。跟在玟
! M1 m. s2 Q. V后面的男人有点急，下车的时候腿不小心碰到了玟的臀部。玟闪电一般回过头来，
给了他一巴掌。那男人捂着脸蛋，愣在车站尴尬不已。玟则埋着头快速地跑掉了。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玟恨不得给处女膜加一把锁。
　　玟在江堤上坐了下来。脚下是个很大的斜坡，长满了杂草。再往下是犹如咖
$ \- v+ o% D! X5 p啡粉末的细沙和巧克力般坚硬的江泥。再往下就是翻腾不息的混浊江水。你看不
清每朵浪花的来历，也分不清它们的成分。那些雪水、雨水、泉水、泥水、尿水、
1 L, A. z7 O( s% S粪水、污水、废水不由分说地抱在一起，如此宏伟、如此气势磅礴地向一个方向
: H6 `- m- d4 t2 ?, }5 d6 p奔流而去不可遏止。
　　去学校其实很没必要，不管考试及不及格，拿不拿成绩单都于事无补。玟也
不奢望上什名牌大学，只想能够早点毕业。玟知道，瑛肯定会及格的，碧和琪大
概也会及格。虽然她们的成绩不见得比自己的强。只要瑛一个眼神，周围哪些男
, S9 x5 |" i, t" `& t$ R生都会争先恐后地给瑛传纸条，连监考老师都睁只眼闭只眼。琪说，这叫做适者
: v% F) `( v- ~* a% B; l5 Q生存。
9 o& N- y% p$ y) C5 U* n% r& a5 j　　玟心里想，无所谓。她对学校的事情已经厌倦。玟站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一
个化妆品盒，打开。拿出昨天早上叠的纸鹤。　" 飞吧" 玟说。　玟把纸鹤放在
掌心，" 嘿" 地大叫一声，跳起来，双手用力往天上一抛。纸鹤被江风卷了起来，
& M9 G+ p: v, b翻了几个难看的跟斗，落在草地上，一路飞快地向堤下滚去，沾了几点肮脏的泥
浆，落在黄褐色的江水里。
. i2 D4 S5 N7 `; D, r& ^　　" 风太猛了。" 玟说。" 下次应该叠个更好的。"
　　玟顽皮地皱皱眉，向江堤的另一边走去。玟琢磨着是否应该回家一趟。玟左
顾右盼，发现周围没有一个Ｉ琪电话厅，这令她很失望。玟想，等自己有了钱就
买一部手机。虽然什型号她还没有想好，但她喜欢小巧精致无天线的那种。她会
给它编一根漂亮的七彩中国结，做一个可爱卡通手机套。她有一双巧手，她会让
它与众不同。
/ u4 b, P; @" g4 }　　玟决定干脆直接回家算了，虽然她很不想回去，但这次有点不由自主。似乎
家里有许多未完的事情等着她去解决。玟掏出钥匙开门，发现门反锁了。她只好
& v4 M9 W7 |3 \) J% j有节奏地慢慢敲，过了一分多钟，里面还没有反应，玟也不急。又敲了一分多钟
+ u, z4 _) o8 b后，父亲穿着内衣，神情狼狈地打开了门。
　　" 回来了？" " 回来了。" 玟把背包丢在沙发上，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回来。
7 P% |7 i# a" [* z8 ~/ S, \% I$ q, d& |玟只好沉着脸一言不发，双手支着脑袋，坐在客厅里。
　　" 不上学吗？" 父亲说。
6 z, b7 ^0 _: \+ h, g  \. w4 B　　" 放假了。" " 哦" 父亲嗯了一下，从房间领出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
- h! N" Y5 Y. |: c' u　　" 叫阿姨。" 父亲脸上略带着微笑。
7 c( f' v* a1 g2 x! W( u4 O　　" 管她呢。" 玟别过头去，心想这女人年纪又大，又有福肚，父亲和她睡在
" v! H; J, L' b! U9 j3 n) P一起怎会不感到恶心。
　　父亲脸有点灰白，那女人尴尬地笑笑。挨在父亲旁边坐着。三个人极为冷场
地坐了几秒钟。玟起身进了浴室。家里的浴室有面大镜子，玟打开镜前灯，照了
照脸上那白里透红的颜色和光线下细小的茸毛，第一次发觉自己像个未开的花蕾。
　　玟脱下粉红色的夹克衫，娇小的乳房曲线若隐若现。玟满意地欣赏了片刻，
- z( q8 ?* I# v  Y" M; x! u& S9 D2 u又褪下了牛仔裤。每脱一件衣服，玟都仔细观察一番自己。玟从来没注意到自己
如此美丽。终于玟看够了。就打开门，光着身子走了出来。客厅里的两个人蹭地
$ N. k  t3 A/ Z  K+ h: N一下站了起来。父亲的脸扭曲成一块放久了的腊肉，呆在那里。
　　" 怎样？" 玟问父亲。
　　" 玟你疯了。" 父亲大叫。
　　" 有什么要紧的呢？" 玟说。玟在原地轻巧地旋了一个身，肌肤随之流过一
9 \. b! y# n5 I4 f5 X- Q& |6 E  A层微光。
　　" 漂不漂亮？" 父亲把手指捏得咯咯响，有点不知所措。
- w- j, s6 M9 B1 f0 p5 U' G　　" 漂亮" 玟替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玟露出一丝笑容，取过自己的衣裳，在父亲面前一件件地穿好。迅速抓起背
% B0 R$ X! w0 y8 k$ d包，冲出屋子，狠狠摔上房门，钻进一辆正要启动的公共汽车。接着看到父亲披
: N1 r( T3 \- @4 u5 i2 K0 ~& M1 O# {着一件外衣，沿着马路跑过来。
8 N, M7 P6 s% }" Z; u. V4 f; k, B　　" ＢｙｅＢｙｅ，爸爸。" 玟说，隔着车窗洒脱地向父亲招了招手。
1 H( R( g+ m/ _! e, U( O　　汽车到了终点站，玟才清醒过来。玟揉着红肿的眼睛，猜想刚才自己可能睡
着了。玟找到一个电话亭，拨通了表姐的手机。
　　" 我现在累极了，你晚点再过来。" 表姐说。
! [( U! Q: W" {+ X　　玟挂掉电话，走到商店里，准备买一包香烟。她伸手进口袋，摸了摸兜里的
% W1 o2 V) C7 F/ A6 }钱，用指头点了点，点完之后，决定还是算了。就地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一碗
: t- W! l; u# M5 K. M0 C三块钱的牛肉面，选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开始考虑自己的贞操能卖多少钱。
　　玟想要那件红色的紧身风衣，玟穿上去确实很好看。另外配一条蓝色的名牌
$ h- y) A' M  c牛仔裤，或许会很适合。鞋子还有，暂且不要。但玟差一套高级的内衣。化妆品
9 H  J4 X0 G! `1 j' n5 U" N也快用完了，这回要换个知名的牌子。玟不知道这要多少钱，玟从来想到要买这
6 c2 d/ g/ T6 T% h: J- n8 f- N  |多高级的东西。
　　玟还想趁寒假去外地玩一趟，玟还没出过远门呢。玟想叠一只纸鹤，抛到黄
( z# v2 t8 M4 g- |9 f1 c山上棉花层似的云海里，这样它就会飞起来吧？像一滴圣洁的水珠融入天池那样，
在牛奶色的云海里化开了。它悠然自得地在天空中飘动，翅膀巨大而轻盈。这个
8 k) F3 [# {# m) I  ?- E4 f花费会比较大。对了，手机。玟要买个手机，同学们大多数都有，自己也应该有
- O4 u" g- k3 Z# x0 g一个。
( E) k3 z3 n2 X9 v　　也许能负担自己的学费直到毕业，找到工作。这样就完全独立了。玟还想存
一点钱，这样心里会踏实一点。如果能买一套房子就好了。玟摇摇头，笑了。丢
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就这样吧？玟说，多的钱就存起来。玟一下子开心起
来，吃完了面，蹦蹦跳跳地走出去，沿着铺满防滑砖的商业街，漫无目的地闲逛。
+ {3 U: y3 |$ U, A从那些五光十色的商品橱窗边一一走过，观察着玻璃窗中映出的缤纷街景和模糊
人影。
/ l+ J0 \; `# ?6 l( c% R; }　　" 你要不要处女？" 玟弯下腰，对着自己的倒影眨了眨眼睛。
　　" 你想好。" " 嗯。" " 第一次，两、三千。" 表姐说。她靠在床头叠着的
0 @, E# q/ r; L2 M被子上，叼着烟，欣赏着手指上五色斑斓的指甲油，它们似乎有脱落的迹象。
( M& H6 Y' d: F1 C7 B　　房间里的窗帘没拉开，透进来的一些光线恍若游丝，让人喘不过气。玟端坐
! q& d& Y2 h+ o: T) I# @在唯一的一把椅子里，双膝并拢，两手交叉放在上面，微微地跳动。
7 ]0 ]+ O9 q3 P  P7 w　　" 什么？" " 大概两、三千，看情况……" 表姐说完，用右手的指甲去挖左
手指甲缝中的污垢，她干这事干得很精心。没有注意到玟失去了控制，眼睛里的
0 [# g/ \# f5 M4 h  Y烛光黯淡成一团鬼火，瘫倒在椅子上。
　　" 现在那些路边的野鸡，真他妈的贱一次才５０ .做这行的人多了。" 表姐
挑完了左手指甲缝，又换过来用左手挖右手。
7 ^9 O( K$ Q% T0 w　　两千块，玟苦笑一下。天要黑了。她竖起耳朵，听见门外的梧桐树不断地喊
渴。
　　它呻吟着，抖掉身上的枯黄叶子，根须在地表下贪婪地延伸。它们静悄悄来
& l# W; W8 M, {& f2 n" F; f到她的脚底，穿过她的脚心，缠住她的筋脉。它们从蓝色的血管刺入，沿着红色
的通道一直向上，占领她的心脏，越长越大。它们把她吸成一片干枯的木乃伊，
1 }& ~7 x9 }/ s& L然后奋力一扯，像拉一堆垃圾一样把玟带进土里。
　　两千块。一张处女膜等于一部手机。不足一平米住房。也等于老爸两个月的
9 H: I9 P# Q5 d/ |" K3 s! @薪水。四件紧身风衣。或者两张单程机票。农村全家一年的收入。国家干部们公
款消费的两桌酒席或者街上那些野鸡的４０次性交。
# K' k3 G4 |& ?9 K3 `2 |, z　　……等玟醒过神来，表姐已经走了。表姐临走前和她唠叨了好大一会，但她
1 `& F- n) n3 H" `* f什也记不清。玟也不知道什时候坐到了地上，她想自己怎还没有被那些树根吃了。
3 s  y. S2 T& h- R便爬起来，朝着床架狠狠地踢了一脚。
; x9 l$ E$ K  m0 F7 G1 C/ K' x% ~) r8 v　　" 全部都存起来。" 玟自言自语地说。
" X7 w0 K& U8 V7 A! b4 p/ _　　玟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放一点黄昏的冷空气进来。外面的光线一射入，就
显露出房间的凌乱和肮脏。玟皱着眉，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床单重新铺了，被子
# k6 R7 o" ^4 {2 Q8 W' M) b也叠得有棱有角。表姐留下了几个苹果，也洗干净了码到床头柜上。玟还拿出一
小瓶免费试用的香水，把屋子从头到尾洒了个遍。
6 P! `) I: Q; p; s; k0 i6 m　　玟伸展了一下四肢，觉得舒服许多。玟突然想起刚才从床地下扫出的那个脏
; ^' w2 p3 N5 ?) ~# g, c! p' C兮兮的橡皮东西可能是避孕套，心里一阵恶心。就把椅子搬在外面，坐在门口大
口呼吸新鲜空气。按照表姐的说法，也许今天晚上，就有个男人要来了。
0 X4 ~* Y9 W/ z. Z  P2 q, u. K: k　　表姐回来的时候，玟正在窗边用一把长长的水果刀削苹果，一根纤细的苹果
皮不间断地落在盘子里，聚成一圈圈向外扩散又收紧的圆弧形。一只餐巾纸叠成
的纸鹤，站在码起来的最高那一只苹果上，静静地注视着玟。
* D! v6 k! A+ k) s　　" 他只是想找个人谈谈。" 表姐瞟了一眼那只洁白的纸鹤，围着房间转了一
$ P; x$ y4 ?8 P% }& f' W圈，坐在床上，笑了。
3 w. \8 ^0 {1 z6 [  W7 W　　" 很香啊。" 表姐皱皱鼻子，顺手把烟灰掸在苹果皮上。
　　玟把苹果放下。一种莫名的恐惧紧随黑夜悄悄来临，窗外一双双变幻莫测的
眼睛在暗处冷笑。玟的呼吸沉重起来，忙拉上窗帘，双手抱在胸前，站到灯光下。
5 k9 R6 v& z) g/ o+ Q( Z　　" 他只是想找个像你这样的女孩聊天，有人是这个爱好。你陪他聊聊就行。
* E* W# |( }6 A6 w3 R3 ]一小时５０块，婊子养的钱烧不过。" 表姐清了清喉咙，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v/ n2 K4 H% Z/ ?) ?/ c　　" 赚的钱都是你的。以后记得常来看看我就行了。" 表姐说完，用手理了理
玟的头发，转身就走。
　　玟的心猛地一跳，一把抓住表姐的手臂，贴在胸口上。
　　" 没什么好怕的。" 表姐拍着她的手说，" 他只是谈天，都讲好了，如果他
7 a/ n# ~- X. V/ x想要的话，就是三千块。他要是来粗的，你就大声喊，做这行要懂得自己保护自
. N2 F! U) y; u7 p9 L/ v8 l0 C  u$ w己。" 表姐塞了一个橡皮红色小方包给玟。
　　玟只好松开手，任表姐走了。玟像一只迷失的孤舟漂在了夜里。那个男人是
什么样子呢？玟只希望他年轻些，看起来不那委琐，玟也许就应该满足了。男人
刚进来的时候，玟的表情还算镇定，只是脸很红。表姐出去顺手把门反锁了，表
示这样大家都安全。男人把西服脱下来挂在门后面，笑了笑，说他喝了一点酒，
有些上脸。
　　玟的心怦怦跳着，脖颈和肩膀开始发酸，极不自在。男人点了一支烟，四处
2 l; i' j1 k4 D! Q" U看看，把那个装果皮的盘子拿过来，大拇指把烟屁股弹了弹，随之从烟头里掉下
! S( U, t$ D% x0 o# z& `$ G4 r3 ^来一些灰末。　玟想，什么事都是这样。开头总是不容易，到后来也就驾轻就熟，
无所谓了。比如玟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干涩，犹如一把锈掉的钢锯。玟只好
不停地咽口水，嘴巴里都快吮出了泡，可渐渐地也自然了。
　　男人坐下后先是没说什么话，只翘着二郎腿，用力地吸烟。弄得玟好不尴尬。
6 W. K8 i+ a3 \0 M) ~* k9 u3 e两根烟抽完后，男人也放开了，和她谈得很投缘。
　　玟估计是灯光的原因。屋顶上那个面黄肌瘦的灯泡，此刻表现得很暧昧，绿
- r6 G0 D7 i5 F% T0 E3 K- ?色灯罩则冷淡且布满了灰尘。那一点柔柔的光可以让你把房间的一切全变化成幻
影。一阵巨响传来，它们都会在转瞬间消失，而你正躺在草地上、床上，或者某
个沙发椅里，朦胧地睁开眼睛。
　　男人直率地说他是风月场的老手。前几年，每次去外地做生意都要找个地方
疯狂乐一阵子。离了婚以后，对这事反倒看淡了。他摊开双手，一副历尽沧桑的
模样，又点上一根烟，讲他有一个女儿，五岁。他还用手在地上比了比那个孩子
的高度，然后朝那个虚拟孩子的头上摸了一下，说∶" 能说会道的，一天到晚粘
8 j+ U6 V# b% _5 c6 z着我。"
　　这些举动印到了玟的心里，至少他是一个坦白而有爱心的男人。玟想，跟这
! K3 c: t3 a8 l+ c6 F样的男人过一辈子也不错。所以那个男人脱掉玟的衣服的时候，玟只是紧张地闭
上了眼睛。
& E( M. e- b1 Y) r　　玟从一开始就清楚，谈话只是个前奏，这一切总是要来的。
+ E6 v% v7 o) m( g& l　　这时候，流行歌手们的演唱会正在开着吗？拿着荧光棒舞得正起劲吧。街上
那件紧身的红色风衣还在吗？还是被带着手机的女生想也没想就买去了？那些好
孩子们在家里吃着茶点，对着电视上的明星品头论足呢。还未出名的女演员在导
: G9 f$ L8 J, O" O# e* a, V" a; E演床上脱光了衣裳说，能否多给我的正面和赤身裸体，两个镜头呀？玟忘了提醒
! n4 p# A3 @2 [' w2 v那男人戴瑁。
9 B' ]9 X8 z# F1 P0 S　　这时候，男人温柔地拨开玟的长发，向玟的耳孔吹气 .玟的乳头轻轻夹在男
人手指间，男人用整个手掌包围着乳房，开始轻轻揉搓，用指尖沿乳房边缘滑动
的爱抚。男人要做充份的前戏，用左手爱抚玟的乳房，同时，用右手伸到玟的阴
都刺激阴核，这时候，玟闭着眼，脸红润了，发出甜美的叹息声时，男人吻了玟
的额头，玟的嘴唇，玟的脖子，吻了玟蜜露般的乳头和海水般的阴蒂。玟得到更
大的兴奋，下身已经湿了。一轮着火的月亮升上来。
　　这时候，玟看见墙角的蛛网破了，一个角垮了下来，在半空中晃荡。听见玻
* V2 H6 n4 T' k璃花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外面那棵巨大的梧桐树倒了，砸在屋顶上，
整个房间随之坍塌。玟被一道闪电劈中，脑海里一片漆黑。一阵剧痛传来，玟揪
心裂腹地大叫一声，哭着咬住了男人的肩膀。
& ^, b" a2 Y& w$ r. u8 }　　这时候，玟看见自己四分五裂，坠在深潭周围，四肢长成结满心形果实的参
9 e) W2 j$ j2 ?4 {: p& r* L1 O天椰子树，乳房化成柔软的山丘，发丝似柳树般嫩绿的枝条，铺在躯体变成的晶
1 y% x3 H8 c0 i% o6 e莹沙滩上。
- v8 ?; o) \9 ?  W' _　　一个光屁股的胖小孩，提着装满贝壳的小桶，摇摇晃晃地从沙滩上走来走去。
胖小孩时而猛冲时而撤退，玟用千万条发丝轻轻挠他，笑着将他深深紧紧包围。
1 W4 z* K! E; O8 h; t! z( r　　这时候，前面是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四周被阳光染得一片血红。玟以一种
绝佳姿势向着太阳奔去，玟看见自己坐在白如羽毛的云层上……一对对长着翅膀
# T+ E4 V$ O) z. T1 m# g1 n  z: V的小天使在身边飞翔。
　　玟看见云层下含着露珠的这时候，青草，绿油油滚过天际，一直伸向远方。
玟从青草上踏过，留下如履雪地般的清晰足迹。温烫的泉水从这些足印上涌迸出
( ]6 i/ C0 y  @7 o+ V来，溢成一个个小小的深潭。
　　玟看见自己飞入白如鲜奶的云海中……但愿梦永远没有醒来的时候。
　　男人粗暴的冲锋终于在玟的体内炸开来了，倒掉了一大罐浆糊。
/ M8 I. @9 j( V+ U5 r# s' Y1 n　　男人慢慢地从玟的身上爬起来，穿上衣裳说，真地好紧，享受啊。玟睁大了
; {9 a- \, l3 x( {3 Q) B, x" L红肿的眼睛，看着房顶，一只老蚊子拍着翅膀在四处飞来飞去。
; w- Y0 j: j* S% z2 X+ Q( D4 C　　好久没这样过瘾了。男人说。从门后的西服里找出皮夹，拿出一叠钱，随便
3 R$ z0 D9 Q5 r0 G2 t看了一下，丢在床头柜上。为什么没有蜻蜓？半透明的翅膀，大眼睛，身躯上有
赤色条纹。或者蝴蝶，五色斑斓，成群结对地跳舞。翠鸟，红尖嘴，绿羽毛，箭
一样扎进水里。天鹅，一尘不染，像一团雪。现在四处飞翔的都是一些丑陋的东
西。
, R3 m# C3 ~, W% ~' x　　" 把门打开，我要走了。" 男人说。
- t3 P' j  d' ]! ~! E. Q　　玟转过身，摸着脸颊上的泪痕，看到了床单上一片狼籍殷红的血迹，玟知道，
+ i8 U, Y' N5 _" d' j) j- H那是她的处女红。是从处女膜被撕破的地方流了出去。玟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和
7 F' w& K1 W9 c% S" Z1 d孤独，玟觉得自己什么都失去了。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男人的肩膀。
　　" 干什么？" " 你不能走。" 玟脸色铁青，嘴唇紧张地发抖。" 你要娶我你
要和我结婚"
- Z. w2 K- Q/ {1 K( V　　" 什么？" 男人不可置信地大喊一声，愤怒地甩开玟的手臂。" 你以为你是
谁呀？妓女。不要脸的臭婊子，你想讹诈我"
1 }8 I# B$ ^& f: J. A& R　　" 不。" 玟的尖叫像一根银针刺破男人的耳膜。" 我什么都给你了，我是处
女，我不是妓女，你刚才试过了的，我没被别的男人碰过。你不能走，你走了我
怎么办？你一定要和我结婚。"
　　" 凭什么？臭婊子。" 男人骂道。
/ {0 K" O/ \& O5 {　　" 求求你。" 玟忍不住又哭起来，泪水在脸上乱成一片。" 你叫什么名字，
; F9 a+ m8 ^2 I+ h; \/ p( ?不你告诉我，我会去找你的。你的手机号码呢？你住在哪里呀？" 玟哆哆嗦嗦站
6 v. W' x3 d# s& d7 v+ i9 U起来，手忙脚乱，发抖的身体，像个疯子一样翻箱倒柜地找纸和笔。
! C* _. S6 m9 y! T8 D8 Y, \) T7 F　　男人火了，一把捉住玟的肩膀，拧过来，瞪着玟的脸说。" 小婊子，你跟我
听着。你是出来卖的，我是来玩的。付完钱，咱们就一拍两散。" 说完把玟使劲
2 K5 ^; G* L" H) J$ Z. A5 k摔在床上。
: v$ ^3 f; v! l- w: I0 \　　" 不，你不能走。你一定要和我结婚" 玟挣扎起来，半跪在地上，牢牢抱住
9 c( `, w6 b& ^" m男人的双腿。" 我不要钱，我很能干的，我什么都能做，真的。"
　　" 滚开。" 男人大叫。" 你她妈的什么处女？妓女。装得挺像。把钱拿着，
明天找个地方把处女膜补起来，趁着年轻还可以多卖就卖。想骗我，做梦。"
　　" 不，我是真的。我是真的处女" 玟大吼一声，抓过床头柜上的钱，奋力朝
, H" s* s2 [/ C8 C" K) i男人头上打去，钞票击中了男人的额头，如梧桐树的叶子般飘了一地。男人激怒
9 A2 b( q, e! E了，抬起手一巴掌抡在玟的脸上。玟柔弱的身体随着惯性撞上了床头柜，玟听见
# [. M& y" }$ o7 A, w很多东西掉下来，摔成一片噪音。玟的嘴角流出了血，咸咸的。玟的头炸裂了，
2 o0 M4 h2 n' M; R1 \一块块的散落在地上，身体是空心的，犹如装满硬币的瓷娃娃，只有些碎片在里
5 k$ C1 D# ^1 O7 {面摇晃。玟抓起果盘，拼命向男人扔过去，不顾一切地大叫∶" 你胡说，我是处
女，我是真的处女。"
6 Y5 o- ~& ?, a" H) S% V　　" 去你妈的。" 男人冲过来，揪住了玟的头发。玟就在这时摸到了那把水果
2 Z) e* n, O5 X# V* c1 y! |刀，把它刺进了男人的胸膛。男人的手松开了。黑夜瞬间变得如此安静。玟在这
一刻丧失了听觉。时间凝固了，这一秒钟在玟的一生中被无限拉长。呼吸停止了，
& n% g6 l& A& G! J! g恐惧在玟的身体里急速膨胀。
　　玟拔出了手里的刀。时间像疏通的积水又开始流动，男人惊心动魄地大叫起
( c! L1 x: u* ^9 |$ J; A5 m来，一股鲜血从拔刀的地方汹涌地喷出，溅到了玟的脸上。表姐惊慌失措地打开
8 G7 b9 R( G. j% q; M5 d0 _门，看见玟光着身子，满脸鲜血，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 真的，我是真的处女……真的处女啊。" 玟哭着说，一把水果刀从手里掉
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响。玟看见，那只纸鹤像擤过鼻涕的废纸一样被丢在床边，
不知是谁在上面踏过一脚，把它蹂躏得已经分不出头和翅膀。鹤的一半被鲜血浸
1 _! f3 u* U) A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