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的惩罚】

车神

　　　　　　　　　　　　　　第一节：冲动
; e4 b( S1 ]+ Y　　刘馨是一个公认的女强人。
　　三年前，她以优异的成绩获得新闻学硕士，成为一名记者。
, }0 t, |- F9 n2 ^9 p　　三年后，她写的报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完全不像出自一名女子之手。
　　她称不上靓丽，但自信、坚强的气质要比街头混世界的所谓靓妹强许多。
　　她一直有一个梦想，能写出一部关于囚徒的报告文学。
　　她甚至渴望，自己能走进监狱，变成一个真正的囚犯，去体会那种感觉。
　　当主编提出要采访一名优秀的女子监狱长时，她第一个站起来。
) b8 m% @, C# i& k) d　　傅城，坐落在一个美丽的小岛上，是闻名全国的地方。
) B/ B* o5 }: k6 Z- a! S6 P　　它环境优美，却不是旅游胜地；它治安良好，却关押了大量穷凶极恶的罪犯
: i9 ~% c, F6 q；它终日阳光普照，山顶却是一座警备森严的超大型监狱，关押着全省１００％
+ U( O4 x+ l' q' j待决和９０％十年以上的女囚徒。
　　刘馨坐在城里唯一的咖啡馆里，等候着她的采访对象。
　　窗外，一辆警车悄然而停，一位身穿警服英姿飒爽的女子走下来。
6 ]; J( k$ w. E/ ^5 }9 Q, X* O4 y　　居然是她，刘馨高中时代最好的同学——付丽。
　　十年了，从考入警校，她再也没有和刘馨联系过，有时刘馨都怀疑她是否有
过这个朋友。
% S  ]6 t; n9 W2 X) k　　付丽见到刘馨，眼中的闪出的震惊不亚于刘馨眼中的惊喜。
) J5 D* `; ?- f! J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 G9 G  w6 {3 d# s% ^5 g6 r4 V　　留心仔细打量着昔日的好友，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的严肃。
　　“听说有位来自省城的年青漂亮的女记者要见我，没想到是你。”付丽说。
+ ~7 Y. p) \$ J0 V8 f　　“你也不错啊，司法局最年青的女监狱长。”刘馨回敬她。
( D7 P+ m+ V; K' e　　“说吧，你怎么会被流放到监狱的？说实话，犯了什么罪？”刘馨还是像以
* \* R8 r$ z* @" l# V前一样的俏皮，一样的漂亮，一样的青春逼人，看看自己，付丽心里如同打碎了
; Y  g, l% A# a8 @" d9 Q五味瓶。
　　“一言难尽，先说说你吧，你这位大记者找我有什么事？”付丽问。
　　付丽笔直的坐下，面色凝重，眼神却隐隐透出凌厉的光芒，仿佛要把对面的
2 l* R$ {! e2 p4 c8 a: t女人看穿。
　　刘馨在她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仿佛成为了她的囚犯。
0 m0 v6 b4 J, v+ u, a　　“我是专程来采访你的！”这话到嘴边又被咽下。
　　眼前就是一个机会，心里深埋已久的愿望，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 x) R) H$ G: W7 v　　“你不会从别的同学那里打听到我，特意来看我的吧？”付丽见刘馨没说话，
7 x: V( E( |' y! n- L& B5 }接着问。
# x1 C) P( Y$ q1 E/ c　　“是这样，报社要搞一个从心理上探索犯人犯罪的系列报道，派我来的采访。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你，真是有缘。”刘馨进入正题。
5 @: v& h9 l( ^" v　　“好啊，我们这里也在挖掘和整理这方面的材料，你这位专业人士来了，我
2 F6 t$ o! |+ ~$ t们就轻松多了。”付丽嘴角一翘，算是微笑了。
　　警察的职业病，刘馨心里想，不知她多久没有笑了。
0 Z) |) {5 V% l3 k　　“不过，”刘馨故意压低了声音，“我想要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进行。”“特
  w7 @& |2 f+ a: _" d殊？”付丽疑惑地问，“说说看？”“我想住在监狱里进行实地采访。”刘馨神
秘的说。
　　“就这个，容易，你住在我们监狱就可以了，我们那的值班室有空床。”付
丽轻松的答应。
9 m7 o  R1 b: a, H: i　　“不是这样简单，”刘馨压抑狂挑的心脏，“我想犯人一样，住在牢房里。
) `! E; v) v, o0 }) C8 Y) Q# j和她们同吃同睡。”“啊！”付丽大吃一惊，绷紧了脸，“你神经出毛病了，牢
房可不是旅馆，能说住就住吗？”一转眼，付丽又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没见，
, W( _& W' E7 E2 W$ _你还是喜欢和我开玩笑。”“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刘馨收起刚才轻松，
5 f3 o$ d$ z, G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认真的？”付丽还是不相信。
　　“是的！”刘馨加重语气。
6 l7 q6 p# e$ R2 x1 V1 x　　“非这样做不可。”付丽还是疑惑。
# U8 A; N" Z( `/ R" s　　“是的！”刘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们这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再押犯鱼龙混杂，生活环境十分恶劣。”付
$ |8 F  H- z- d  Y& c- U丽希望能吓唬住她，不要冒险。
　　“我能想象的到，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尝试。”刘馨的越发的坚定自己的信
5 c9 V) G5 }6 o' R: A2 o念。
　　“佩服你的敬业精神，”付丽说，“但作为执法部门，我是不能知法犯法。
再说把你关进监狱需要一系列手续，就算作为监狱长，我也没有这个权限。你的
' c0 L9 _$ q. h1 k% x# w3 [- _想法或许有道理，但现实中行不通。它可不是你笔下的文字，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 I+ T1 s( g" J5 M/ v' w“只要让我能进监狱采访，怎么样我都答应你，你完全把我当成警方在监狱里的
1 C/ G; J0 g$ _卧底。我相信除了能完成采访任务，还可以帮你们破获一些隐藏在她们身上的旧
/ J# I0 R5 L8 Z+ Q% B案，这不是一举两得么。”付丽拒绝的越是干脆，刘馨的渴望越想满足，她绝不
会让这次机会白白错过，开始挖空心思找理由。
: i6 @" I" A" ]3 X1 J　　“可是，这……”付丽很踌躇，眉头皱的紧紧。
% R1 k2 w1 t) m2 j! t　　电话铃声仿佛知道刘馨愿望一样，及时的响起。
$ b$ W7 [4 O( S8 H- E5 G7 f4 u% f, V　　“姐吗，我是小妹，其他地方转来的犯人已经到市里，一个小时后到达你那
; w/ C1 j- p0 F$ `" H3 ]$ C里。”电话那端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一共几个人！”付丽问。
/ C. O  g4 |( M( R. R0 D　　“六名。”对方回答。
& d8 G( x) e( X* n# q. L* b' W　　“好的，到时我派车接你们的。”付丽干脆的回答，长年的警察生涯决定了
: {8 n7 Y3 k2 C/ H9 C她办事的方式。
　　付丽掏出了一根烟，递给刘馨一只，刘馨摆摆手，拒绝了。
　　刘馨的坚持让她陷入了两难。
5 H  ~2 ]( o% q: A3 e! c　　她们沉默，思考！
　　时间流逝。
6 H; y# r" n8 a1 @1 G# s3 R$ n( S　　铃声又一次响起，付丽接通。
　　对方的声音很小，很急促。
: d2 U5 B0 X+ k　　付丽站起来，对刘馨说，“信号不太好，我出去一下！”刘馨点点头。
　　付丽快步度出店外，脸色焦急。
1 J, x7 }5 F, p2 }9 u% g" c% n6 M- _- G　　她的不知在说什么，一会愤怒，一会沮丧，一会又瞅瞅刘馨，一会又低头，
+ r+ o! _. U$ @眉毛凝成一团。
　　付丽重新坐在凳子上，一脸的严肃。
: z# P6 S/ ?/ V- z. A5 }　　“刘馨，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你要按照我说的办。”她问。
　　“当然可以，你说。”刘馨心里满是兴奋。
" U5 f5 l* W) m6 z0 k: V　　“第一，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第二，
+ ^6 x" c8 p! C, c' Z/ G9 Q你所有的证件都保存在我这里，等你决定结束时，我会还给你。第三，我给你一
个囚徒的身份，在监狱里的一切你要自己小心，我不会给你任何特殊的关照。”
. d$ L3 u2 u8 v1 g$ o( a付丽说完了。
3 c$ y& L6 }* @' y　　“你说的我都答应。”刘馨连忙回答。
* o9 a3 \8 O3 q7 t/ ?% }　　“先别急着答应，你在纸条上的地点等我。路上你还有时间考虑，是否要这
样做。”付丽把纸条交给我，面目表情的说。
/ _9 P" ]& K7 f4 P' \　　她们分手了。
　　付丽回监狱办理手续。
) T0 ^* j4 q7 n( @6 h# V, v: D　　刘馨打了一辆三轮车奔着制定地点而去。
; ~3 H3 S/ i. R( |3 Q3 P- d　　她的脑袋里充满对牢狱生活的向往。
　　路在延续，她却漂浮在空中。
　　海边，大浪如锤，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 L4 n% l) J8 y  F+ U　　“我再次提醒你，此事非同小可，最后６０秒，你要考虑清楚，做出最终决
定。一个不让你后悔的决定。”付丽的话里透出寒气，让刘馨不自觉的打个冷战。
  Z/ I3 ~8 k& h, A9 Y　　“我从离开报社，就已经决定了这一切。”刘馨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的，你写一封给你们领导的信，随便编一个理由，要离职两个月。然后
- p" Z* }5 |3 L; j) Q: t1 C将信和所有的随身物品交给我。”付丽看了看刘馨，眼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
笑。
　　刘馨从兜里取出来信，“想不到吧，我早已写好了。”说罢，将它和随身携
# E$ U& c  L( U5 _带的身份证，记者证和小包都交到付丽的手上。
2 @( K" {0 n& o1 |+ p6 ?　　付丽满意的点点头，她跟以前一样的聪明和善解人意。
　　“听好了，”付丽突然板起脸，严厉的说。
2 {" ?0 Q: Y* @9 {$ q6 c　　“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刘馨，你现在的身份是编号１０５０８８的死囚黄
. S& v4 [4 h2 x婷婷，今年２５岁，临江省惠得县黄村人，因贩毒被捕入狱。一审被判死刑。听
- q' d4 x, w5 U! O$ o# b2 a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刘馨小声回答。
　　“重复一遍！”付丽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几倍。
　　“我叫黄婷婷，编号１０５０８８，今年２５岁，临江省惠得县黄村人，因
- z' ^6 u/ Z" R3 W9 g& w* D' ^贩毒被捕入狱。一审被判死刑。”刘馨小声的说。
　　“听不清，再大声说一遍！”付丽高声斥责。
& o% m3 @2 o) m& b+ Z% f$ O　　“我叫黄婷婷，编号１０５０８８，今年２５岁，临江省惠得县黄村人，因
' m6 u4 |! G; N* W. c# j2 E0 Q- e贩毒被捕入狱。一审被判死刑。”刘馨被吓了一跳，只好大声的背出。
　　付丽从警车的后备箱取出了一身淡黄色的囚服，一双布鞋布袜和一条黑粗的
$ N* q$ ]& a. ]$ ^5 W8 O脚镣。
$ }8 j: `3 A/ ~3 J; s9 M- [1 K　　“黄婷婷，给你一分钟换服装。”说完付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生怕刘馨改
! U6 t# ]* p, D" l变主意逃走。
　　“是！”刘馨看着它，上面星星点点的污迹，看上去很长时间没有洗了。
　　她有些犹豫，付丽的立即变了脸色。
　　“快！”付丽声音仿佛从地狱里发出来一样，带着森森的鬼气，听得刘馨身
上爬满鸡皮疙瘩。
　　刘馨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她害羞的脱下牛仔裤，露出卡通图案的白色
内裤。
$ w% A2 ^, j: \2 d" J　　付丽脸上冷冰冰，没有一丝笑容。
, x5 T* _# u( Y0 h% Z　　接着她脱掉时尚的外衣，露出丰满的胸部。
& Q- B2 d6 F, X* Y, a& f" s　　惹火的身材让付丽羡慕不已，从上高中时她就羡慕甚至嫉妒刘馨，为什么上
天对她如此的厚爱，对自己却无比的吝啬。
　　初秋的天气依然有点热，风却已是凉凉的了。薄薄囚服贴在她的皮肤上，发
1 \5 p( Q& q- l- A7 I: P- [/ n出阵阵的恶臭。凉风袭来，顿觉冷意催心。
& u4 D6 o! [- m5 z9 Y: r　　罪衣，一身黄色的罪衣，一身单薄的罪衣。
　　无论是谁，无论她曾有多么崇高的地位，多么炫耀的财富，多么辉煌的前程，
从她穿上这件衣服的那一刻，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它不仅是一件黄色而单薄
的罪衣，它是一种象征，失去自由的象征，邪恶的象征；它是一种力量，一种让
人失去所有尊严的力量，一种可以改变人一生甚至连带父母，爱人，子女，朋友
命运的力量。
. w# f# r/ H  Z( _　　付丽迅速从腰间掏出的手铐，铐住了刘馨的双手。
　　手铐冰凉入骨，黑色的头套蒙住了她的脸。
( {; t* K; s7 t8 Y8 e/ J4 p　　黑暗中，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恐惧如乌云般笼罩在她的世界里。
/ p3 N# k. n' T* S6 P　　刘馨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她是黄婷婷。
　　她是黄婷婷，一个随时可能被枪毙的死囚，她再也不能穿漂亮的衣服，酷爱
+ g- ~; M- f3 q1 O6 r+ S/ ?% j的记者职业也将从此弃她而去。她不再有亲人，不再有朋友，也不再有老公。她
剩下的日子只有一个地方——囚笼。
　　付丽蹲下身，将脚镣上的铁环套在黄婷婷的腿上，调整了一下位置，将铆钉
塞进可以活动的一侧孔中，手中的小锤在空中表演了一个高空翻，落下，几声优
; B6 g. X' y  b+ P) [* C美清脆的金属碰撞后，十八斤的脚镣紧贴在她的脚踝。
6 f: N0 ~0 q3 Q; u7 R; E　　付丽大声一声：“走！”。
　　黄婷婷还沉醉在悲伤中，吓了一跳。
8 C" H! x0 j( d) E, Z; k; r5 ?　　她抬起脚，才想起脚镣已经砸上，将伴随着走完为数不多的日子。
　　铁链摩擦着地面，她现在才知道什么样的声音算是刺耳的。
　　哗啦，哗啦，她踉跄的向前踱着，如同故事里的韩人，忘记怎样走路一样。
　　囚衣是一个人失去自由的象征，手铐脚镣还有头套则是工具，就想法律是专
制的象征，警察监狱军队是专制的工具一样。
9 u3 }2 J* T6 S0 E8 {* t　　囚衣可以脱下，法律可以更改，但被镣铐固化了的囚衣就不能脱下，就如同
- n6 T; @4 F  P; H7 e" v# E1 V被警察监狱军队捍卫的法律无法更改一样。
. a' E" _+ T  K: H6 c0 |　　很难说是囚衣支配了镣铐，还是镣铐带来了囚衣。
　　很难说一个人是先有罪而被穿上了囚衣，还是因为穿上了囚衣而被人认为有
1 S1 A4 l6 d. \* n" u: }# |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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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7 N5 @6 _& y9 [+ P　　　　　　　　　　　　　　　第二节惩罚
% K. t) r% M! r6 j2 `' C　　囚车在公路上飞奔，已经到了郊外，高楼大厦渐渐远去，青山绿水，阳光灿
烂。
　　天色已进黄昏，车子慢下来，高墙电网，武警站岗，这就是傅城监狱。
　　头罩被扯掉，夕阳中，强烈的光线让黄婷婷眯着眼睛观察这个陌生的地方。
　　铁门缓缓打开，囚车径直开进去，在一栋八角三层小楼前停住。
　　付丽和她的表妹直接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陋，沙发都带着一股霉味。一面墙上贴着“坦白从宽……”之类
的标语，另一面是一排包着掉漆的铁皮的卷柜，在一个卷柜的把手上，挂着一副
锃亮的手铐。办公桌四四方方，很古板。
　　付丽坐在椅子上，又拿出了一根烟，脸上的肌肉不自主的抽动。
　　“姐，这样行吗？”坐在沙发上是一名年青的女警。
　　“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一切顺利。”付丽连吐了几个烟圈。“从今天起，
1 r8 L! \% r1 @8 O+ s你负责黄婷婷所在的监区，不能出一点差错。”女警点点头。
　　新来的女囚从车上下来，排成了一排，面朝墙壁蹲下，手改铐在背后。押送
1 r' N( X9 _. F5 i3 i的荷枪实弹的武警站在她们身后。
　　“黄婷婷！”一间黑屋子里传出声音。
; {; ^9 q" L+ @　　“到！”黄婷婷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
1 H/ ^& j& x0 D5 m8 r, p　　她拖着脚镣，走进去。
9 X% \" j2 H) L　　手铐被打开，她揉揉铐肿的手腕，坐在板凳上。
　　“姓名？”对面的警察大声问道。
　　“黄婷婷。”她高声回答。
2 U& [4 d2 D/ ~0 A　　“性别？”“女……”“年龄？”“２５……”“家庭住址？”“临江省惠
" R- h' t5 @9 |8 G+ v得县黄村……”“入狱原因？”“贩毒……”“黄婷婷，这里是傅城监狱。你的
编号是１０５０８８，进去照相。下一位”“照相？”黄婷婷有点不知所措。
/ l, E! I: L, r6 A　　一名女狱警走过来，领着她向前走。
" b7 J9 I; O' n/ n9 _0 O8 J8 d　　这是一间亮堂的屋子。
! P" G- U9 `9 C; H% \　　“立正！”黄婷婷双脚努力并拢。
( `8 V" o" W+ n) Q　　“姓名？”“黄婷婷”警察敲键盘的手动了几下。
　　“编号？”“１０５０８８”打字机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布条打好。
　　“贴在你的胸前。”黄婷婷挪着碎步接过来，贴在左胸。
　　“看着镜头别动。”对面射来一道强光照在她脸上，她用手遮住眼睛。
0 q+ B. O; S3 p5 D4 Z8 W　　对面的警察冲过来，啪，一把掌扇在她脸上。
1 C/ ~5 l# |/ ^! }8 p: H) |　　“把手放下，谁让动的。”黄婷婷的脸立刻红了一片，眼中浸满泪水。
. C- F6 C- E7 t8 _" D　　“向左转。”黄婷婷赶紧转身，泪从眼角觅出。
　　“转到右边。”黄婷婷愣了一下，她又冲上来，啪，另一半脸也多出一道红
( f8 @+ [. t' o" P1 O, }; b! e4 c印。
　　“动作快点。”泪倾泻而下，在她化过妆的脸上冲出一道道深沟浅壑。屈辱，
3 t4 D& ]8 B' T! v  g! k/ n& O恐惧让她的身体不停的发抖。
4 A& k1 H9 `& `; W/ {, X　　警察有些同情她，她见过的女囚没有几百也有上千，挨了两巴掌就委屈成这
. K* p+ _! t, B0 ^. w样，苦日子还在后头，不知道她能不能挨到行刑的那天。
　　她走进下一间房。
　　这个警察砸脚镣的动作粗野有力，发出的完全不似付丽那般轻柔悦耳，她一
; L4 W+ x; D8 X( u% p. l9 F4 w& [下又一下的挥舞，仿佛要把黄婷婷的脚骨震断。从戴上它算起，才２个小时，她
的脚还是被磨出血来，迟到的疼痛让她低声的呻吟。
8 @- A' q2 E4 t3 a: p1 ]　　“不准叫。”警察的脸上一副愤怒的神情，黄婷婷的呻吟仿佛是叫床的荡妇
4 \+ b  E2 O/ A  K( p! `' Z3 ?. y坏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 I: U1 C$ }6 a& d* U/ k　　啪，啪，又是两巴掌。
　　“老实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她的手很重，黄婷婷的脸上一下子肿
了起来。
/ N: o: F8 U4 v  ~% t! j　　“滚到前面去吧。”她猛的推了黄婷婷一把。
! I- }8 O: j( G, p9 `2 z+ ]: j　　黄婷婷身子一歪，脚步还没错开，一个狗啃屎，跌在水泥地上，嘴唇找地，
牙垠破了，血溅了一地。
　　狱卒跟上来，冲着她连踢了几脚。
　　“* ，真衰，你××的，弄的满地都是，还得老娘收拾。”说罢又踢了几脚。
　　黄婷婷生来柔弱，脚踢到的部位像被火撩了一样，生疼生疼。这次，她连声
都没吭一下，也没有流泪，用双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扶着墙壁慢慢的向
' Y6 p3 A0 W8 Q前走。
5 |; q: w3 y5 O- l6 _: @　　她身后的狱卒心里叹道，真可怜，她怎么会得罪狱长呢。
2 _% `: H2 B' O　　“脱光衣服，快！”一个面目狰狞的女警瞪着她。
% E6 W$ `4 m1 j. y/ ~. F0 b　　她的前面，光着身子的女囚们正在一个通过检查身体的装置。
0 S4 d% g: Y1 F6 {　　两段楼梯，一个架起来长的玻璃板，玻璃板上是一个个小腿高间距约半米的
! F+ _; P: M5 \! c1 R栅栏，人通过时双手交替的握着焊在头顶的连续的玻璃杠。这个一切都是透明的，
几名女警站在下面盯着她们的动作，确保任何东西不能带进监室。
　　黄婷婷不敢在反抗，不情愿但顺从的将所有的衣服脱掉，内衣被放进写着她
1 l1 w  _7 J- p& c2 m1 j名字的箱子里。
　　那人拿出一个长勺将她嘴巴强行撬开，然后伸进她的口腔，用力的搅动很长，
确认舌下有没有藏刀片才抽出来。
6 D' s; C, }9 f8 A　　她的咽喉舌头甚至鼻子都勺边划破，血流尽嗓子里，她叩叩的咳嗽，却用手
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声音换来更多的伤害。
　　走上楼梯，她的脸变得通红，从小到大，她的身体从没有让陌生人屈辱的检
! R5 m- @" j& T; B- l0 a查过，下面的人用一个圆头的塑料棒，一会捅捅她的大腿，一会捅捅她的腋下，
( P1 Z1 X- v6 }/ w+ `& j有一根竟然捅进了她的下体，还在里面搅了几下。夕阳照在人身上应该是暖样样
的，可是这些阳光却让黄婷婷感到分外的冷，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冰凉冰凉，仿
佛从刚刚雪山上下来。
  t' c# u8 B6 a2 x2 L　　她接过监狱发的同意的灰色* 罩和内裤，套在身上，又将淡黄色的囚衣穿好，
裹进。
. q; E& r8 p& u; y+ u, Y; Z4 R  M　　走进傅城女子监狱的囚犯是不准留头发的，高婷婷，不，应该是刘馨，为了
% _+ U9 g6 F8 k% W! s体验生活，她放弃了尊严，放弃了自由，现在连头发也要放弃了，“１０５０８
８，出列！”囚衣上的布条在检查身体的时候已经匝好。
　　黄婷婷向前迈出一步。监狱连她的姓名也剥夺了，从现在起，她只有一个代
) f6 M1 z. D& s号，其实名字又何尝不是一个代号呢。
% U& z2 ^! |! g, [1 L0 @　　但名字却不是一个普通的代号，那一笔一划都写满了父母对你爱，那一声声
呼唤都充满了朋友对你的情。
　　黄婷婷这个名字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１０５０８８这串数字却连最后一点
温暖都剥夺了。
　　她是１０５０８８，她是黄婷婷，她是刘馨，她是谁，她都快搞不清了。
; ?# B6 g! E4 ]  J: ^$ @& \! o　　黄婷婷躺在生硬的床板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她努力的闭上眼睛，可还是像
6 ]6 C4 W* D* v7 w那像那些想到死海寻死的人，却怎么费劲也沉不下去。
　　她不是第一次离家，也不是第一次睡硬板床，但她失眠了。
- e, a& ?2 c4 F' S4 A; Y* p6 w　　她想看看星星，每次看到那浩如烟海的夜空，她都会获得一种说不出的宁静，
3 V3 m! o" w; w- F# G6 K7 e仿佛世上的纷扰全部都化作了轻烟，挥一挥手，就消失一样。
　　这里是看不到星星的，虽然有一个小窗口，对着的却是高墙，高墙上有灯光，
9 M& h& T- m2 ~9 o& @1 e1 @6 V很亮的灯光，打在地板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其他人的浓浓睡意。
: c8 d+ M# P/ H! `7 z　　胡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好似走在马路上。
　　疼痛如同毒藤一样腐蚀着她脆弱的神经，走廊里守夜的狱卒们来来回回，又
回回来来，她已经能准确的数出一趟下来狱卒踏出的步数。
5 e" q3 b3 r/ M0 \7 Y" K7 s　　黑夜漫漫，她终于领悟了这个词的含义。
1 v% W& r6 C9 L9 W& @3 R0 a　　这就是监狱，一天抵半年。她知道了为什么许多囚犯走出这里提起这里，会
6 s0 ?  W  y3 d* j  d- {神情紧张，仿佛遇到了妖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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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h" M7 i4 ^$ `　　　　　　　　　　　　　　　第三节游街
: n. F2 s" V, \0 ~# m7 m: O　　付丽整个人都陷在椅子，神情枯槁。
　　一名狱警敲门进来。
　　“报告，司法局组织的公捕公判大会，犯人名单已拟好，请监狱长签字。”
说完，将名单放在了桌子上，转身离开。
　　付丽强打精神，看了一眼。
) w6 Z5 D' y6 c; z  }. m! h3 [　　“喂，我是付丽，小赵，将１０３０７６划掉，换成新来的１０５０８８。”
她有气无力的说。
2 c. h! C1 h# H( ^9 R8 Z. N　　“是，监狱长，我马上重新打一份给你送过去。”话筒里的声音让付丽很满
" k8 l3 L7 G( x6 ~3 B意，权威带来的快感把她的精神调动起来。
( n8 c4 e! E3 a! _1 |% _$ u　　她又播了一个号码。
% A$ G* I% I4 f3 b　　“昨晚１０５０８８怎么样？”她问道。
2 h) f3 Y6 {9 T$ z$ R　　“她昨晚一夜没睡，此刻正在床上迷糊着。”接电话的是她的妹妹。
　　“让武警把她提出来，绑了游街。”她下命令。
0 T  [2 P3 R. D+ X　　“这，太快了吧！”妹妹没有领会姐姐的意思。
" C" Y0 y; ^9 Q  R5 f( g　　“照我说的做吧。这件事早一天结束，我们也好早一天解脱。”付丽的话带
6 \5 \3 @: `6 `& q/ W着无奈。
$ u  `: \$ L7 w2 U　　撂下电话，她又陷入半梦半醒之间。
3 x' e- E0 p$ O/ {) V7 F3 D' A$ n　　“１０５０８８，出列！”铁门被打开，狱卒走进来。
9 p7 i# H0 l2 c; f4 R1 d$ ?3 y　　“快起来，提你了！”睡在１０５０８８下面的人将她摇醒。
% W0 W! Y$ ]7 w8 c　　她爬起，从床上下来。
1 T0 e/ ^' K" c& W　　“把被叠好！”那人眼睛很尖。
　　１０５０８８浑身无力，一夜未眠，加上浑身的伤已经让她走路轻飘飘的。
　　被折了几下堆在床头。狱卒抬起手腕，啪啪啪啪，四个嘴巴抽在她的脸上。
$ \$ w' {" M& i* _+ ?/ {　　“好好叠，叠不好，不准吃中饭。”１０５０８８两眼冒金星，昏倒在地。
　　同室的狱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围在狱卒左右，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你们想造反呐！”说着，她却一步一步退到门外，然后一招手。
　　两名武警迅速冲进来，架起１０５０８８马上拖了出去。
4 x0 p& x2 L: S　　一盆凉水泼在１０５０８８的脸上，她悠悠的转醒。
　　两名拿着白色棉绳的武警慢慢向她* 近，然后……
　　１０５０８８再次醒来，不过这次不是被凉水泼醒，而是被手腕的疼痛惊醒。
# D8 c% K) w8 A  c3 D　　她被绑了起来。
　　一块白纸板糊大牌子挂在她的胸前，上面写着“枪毙运输毒品犯”字分成二
- }7 G6 n. S6 C9 K- f, u+ n行，用黑色的墨汁写成，上面打着红叉。
1 C* r4 G! u7 X6 E! J% y% n　　两名武警一左一右，将她架起。
　　她的位置在第一辆解放牌卡车上，车上还有５个女人。
　　一样的牌子，一样的墨字，一样的红叉，一样的枪毙，一样的归宿。
　　不一样的犯罪经历，不一样的人。
　　白色警车鸣笛开道，蓝色的刑车紧随其后，上了刺刀的武警站在军车上，他
们就是执行最后任务的人，绿军装，白口罩。
　　车队缓缓驶出了监狱，在傅城的街道上穿行。
3 ~% E+ L+ w$ b7 O% d　　路上的行人只有一小部分会停下来观看，多半都是外地的游客。
& Y. b1 }5 W) m# H, a, F　　他们像看动物表演一样，用手对着囚徒指指点点。
　　女犯游街，是傅城的传统，数万的游客登上小岛的原因。
5 W6 w, x% O( }) t3 n　　傅城人很聪明，在完成对犯人最残酷惩罚的同时，赚取了游客们大把的钞票。
; [/ S8 H  n0 x) C- Y  A　　１０５０８８的头压的很低，没有人能在游街时抬头，尤其是女人，漂亮的
女人。
　　囚服被强制脱下，只穿胸衣和内裤的身体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牌子随着颠簸的路面而摇晃，１０５０８８就跟霍桑笔下的海丝特。白兰佩
8 ^. ^) ^8 Z: P' v带象征耻辱的红色的Ａ字一样，站在游街的卡车上被观赏。
　　体育场里，三万人的座位坐的满满，还有许多观众站在场地中央。武警们则
排成两行守住入口。
/ e- x" u, a, E2 q6 Z0 P　　车队缓缓开进，人群中传来开始欢呼声，一些游客的小喇叭嘟嘟做响，现场
! H5 @) g* O0 \3 r2 V, g) y3 b比国足比赛还要热闹。此情此景与鲁迅先生在《阿Ｑ正传》写的国人爱看砍头何
其相似。
　　先下的是死刑犯，绳妆很漂亮，绑者很熟练，艺术水平和手法都很高。不和
* w2 w7 q+ o2 f谐的是棉绳过紧，勒进肉里，皮肤出现一团团因缺氧形成的紫斑。
8 f: A8 Y( H; `& v5 p( {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他们的生命在早晨的时候就进入了倒计时。
0 h, ~7 e. C! k: T　　傅城日报的记者和法院的摄影师们为她们留下生命的最后的瞬间。
$ x# k6 x' f+ V  f7 ~; {　　１０５０８８的血液已没有了温度，面对镜头，她的腿渐渐有力。
0 Y8 S* v' P: J% I3 j8 N6 c8 V　　一群不雅的观众在台下满口的污言秽语，武警没有干预，他们已经习惯了。
　　辱骂声中，１０５０８８的思想开始复苏，她想起了自己是谁。
　　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努力回忆，回忆发生过的一切。
) Y! p) R; N( }" I. u　　宣判声在体育场上空回荡，１０５０８８默念着，不要停，不要停……。
% ~( l7 O# D% S* F. P5 y/ V　　犯人不多，结束的时刻很快来临。
　　１０５０８８的希望和绝望不断的纠缠。
( B/ v- c) X4 [3 k( |　　她希望，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她绝望，游戏有时尽，此恨无绝期。
" t, @: K  W1 e# o  C　　１０５０８８即将被枪毙的运输毒品犯，两名武警架着她的身体重新登上刑
车。
　　她在挣扎，发热的身体积攒出最后的力量，但是没用。
( {6 n9 c$ B; I2 w　　就算她恢复了健康，在两名身强力壮的武警面前，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她撕扯着喉咙，发出最后的呐喊。
　　士兵的脸上还是那么的严肃，他们什么也听不到。
　　离开体育场的刑车不断的加快速度，死囚的生命也在加速流逝。
. ]0 r2 A) C/ O3 `  x( R　　穿过市区，穿过岁月最后一条河。
　　偏僻的山坳，林木郁郁葱葱。
　　这是一条土道，汽车穿行，扬起一路烟尘。
　　这是一条死道，路不能通道山外，路的尽头是一块平整出来的刑场。
　　地上已经画好了白圈，一个跟着一个，圈前挖有一个土坑。
4 K# Z2 R/ m) @3 e' J0 U　　她们被带了下来。
8 W6 G; M% q& `; L" i　　胆小的刚跪在里面，就吓昏了过去。
4 i3 a2 i+ N: G: J- ^　　胆大的也四肢发软，人堆缩成一团。
8 a/ t' x- W! ?+ c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个* 精神胜利法维持了２３年的阿Ｑ在行刑前发
出一生中最铿锵有力的声音，赢得人们的尊重。
　　她们没有发出阿Ｑ那般的呼喊，恐惧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黑**的枪口对准
4 K; H7 G) }9 n( h4 @; p) [+ o% D后脑勺的时刻，有几个人鼓起勇气说来吧。
　　枪声还没响起，士兵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8 [( h. a2 m/ ^! n+ v; f9 S　　他们每只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一颗特殊制造，增加爆炸力和穿透力的子弹。
　　他们绝不能失手，子弹也绝不能是臭子或者卡壳。
; U& U! ^9 `4 p3 S8 h0 l" X( q. N. g! J　　按照惯例，一旦出现行刑后没有死亡的情况，罪犯将得到特赦。
/ l0 v* W8 N, c　　刑场上恶臭阵阵，大小便失禁的不仅一个人。
　　清脆的枪声一个跟着一个响起。
　　没有奇迹出现，黑血混合着粪尿污染了原始森林的纯净与和谐。
　　１０５０８８昏死过去，她身后站立的战士从头到尾都没有举过枪。
& w+ s. T6 G) h5 f5 w! ~5 |　　她是陪绑的，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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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F3 a8 `' V6 n  |. K　　　　　　　　　　　　　　第四节最后一天
4 X+ ^& R. c( W: d0 j( P6 q& c　　陪绑之后，一个星期。
& R5 i, ^  T3 |) L　　除了嗓子还不能发出声音外，刘馨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付丽并没有来看她，连句话也没有交代。
5 _- l' v) ^0 U% q! T# V, ]2 C　　“１０５０８８，出列！”牢房门外，那个声音又在叫她。
　　又是要陪绑吧，刘馨笑了，人只要经历过，就不再害怕，这就是经验，不过
经验却经常出错。
$ O0 g' I7 u% x* K: A) l% S　　她拖着脚镣走出囚室，上次回来后，脚镣又回到了她的脚上。
　　“高等法院已经下达了死刑通知书，你回去收拾一下，准备进小号。”来人
脸上带着冷笑，高声的宣布。
2 t3 `' i" ?& Q" L: |9 d9 S　　刘馨对她同样抱着冷笑，盯着她的脸，看着她嘴唇吐出每一个字。
6 \- j- \: b4 T3 ?　　虽然她发不出声音，她的目光却如道道利剑，射穿付芳的心。
% L$ F4 g. U" N0 ~: e　　刘馨的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她所有的衣服都在付丽那里，付丽是不可能还给
1 r4 S- i: k: ]5 W. @她的，只有在她死后，付丽才会将她的烧掉，让她在阴曹地府里时尚。
/ E% l, F. ]" e% A9 g　　脚镣被砸开，这次，狱卒力气用的很小，没有伤到脚踝，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 z7 G# r# v2 m# \5 z陪绑不是被吓死就是被吓傻吓疯，清醒着回来她是头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
　　小号里聚集了这一批将要处死的女囚，别人都有两个帮忙的，她没有，也不
会有。
: G' \  ~, X/ a　　她坐在一边看天空，整个监狱唯一的天窗，却是死囚最后一次在这里看天的
地方。
, F5 k( Z* M7 I　　别人都在写遗书，她没有领到笔和纸，就算领到了，她也不会写，上次陪绑
时，双臂被捆绑的太久，肩关节坏死，她的手连只笔都握不住。
　　帮忙的陆续走了，三个女警留下值夜班。
1 H- }& x& \6 V7 c3 B$ G　　失眠已是家常便饭，周围人早已酣睡，她还在看星空。
　　今夜的星空分外的美丽，在外面和男友看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这次，星星是
" f* k: _* R- V8 {如此的清晰，距离又是如此的近。
7 }0 M4 n% K# }* H2 V( D* I　　看着看着，她竟然睡着了，睡的很沉，很死，嘴角露出微笑，这是她进来后
唯一的一次。
　　上午１０点，刘馨醒来，被人打醒。
　　高等法院下达的执行死刑命令和死刑执行书摆在她面前，她用嘴叼着笔，歪
歪扭扭的写下三个字“黄婷婷”，她叫刘馨却只要替黄婷婷背负罪名，走向生命
的终点。
　　黄婷婷是谁，一个即将被枪毙的运输毒品犯，来自临江省惠得县黄村的２５
岁洗头妹。
5 j" d2 q/ S$ f: l4 j; j9 M, P　　或许压根就不存在黄婷婷这个人，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圈套，为自以为聪明的
她设计的圈套。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是所有聪明人难以逃出的最恶毒的诅咒。
　　今天她没有穿囚服，她和其他犯人一样穿了普通的衣服，让罪犯有尊严的死
" g) r" `8 S  z' a原本是当局早应该解决的事。活着就要思考，是刘馨一生的信条。
0 h1 F* E! {4 i5 ?　　一件白色衬衫，黑色牛仔库，这是付丽给她买的，她一度燃起了希望，但很
; X. l  |8 h0 p" d  m* N& C快就有人告诉她，所有的转押来的死囚，监狱都会赠送这套衣服送她们上路的。
* O% d& f  J; R# l　　绳子密密麻麻的捆住刘馨的上半身，两个细而短的绳子扎住她的裤脚，防止
7 o  R8 B' p) R她因恐惧大小便失禁，影响观众欣赏。
1 j' O' o5 t; y8 D　　一个高高胖胖的男孩从她一出监狱就跟在囚车的后面，他骑了一辆老式的自
行车，车的后面驼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看到她，刘馨的心猛的收紧，就在几天前，她也是这个样子。
　　不过现在，她冲着男孩苦笑，男孩一愣，自行车停下来，女孩一下扑到他的
后背上。
3 e; [* ~3 r1 t* i4 a　　刘馨扭过头，看着女孩扑到男孩的怀里，用手使劲的掐他的大腿。
  ~7 a0 G, H  w- D! q* K0 c　　男孩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目光撞击中，仿佛在默默的交流。
$ P+ w5 k, y. v; a% Y: u4 c) z　　刘馨张开了嘴，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口型却在告诉男孩一个故事。
　　武警发现了刘馨的一样，用手牵动她脖后的绳子，疼痛让她只得转过头，会
场到了。
) \+ {# T3 u4 B( Z. X　　会场还是那个会场，只不过这次车没有开到里面去，她们都在外面下了车。
5 V* }$ v2 S8 C3 L: B  K/ y　　主席台后坐了一排领导，那里面有许多刘馨认识的，但谁又能认出她。
# _; s, t; f: C( E　　站在他们面前挂着“枪毙运输毒品犯黄婷婷”牌子的刘馨。
  z& Z% |6 ?" _  h5 ?5 u　　光秃的脑袋，红肿着脸，嘴唇冒血的刘馨。
8 J4 Y/ A8 C: i  H; x　　阳光越来越炽热，灼在刘馨的脸上、身上，又疼又麻又痒。
4 u& }- u) |; H0 `9 b　　“把１０５０８８押上来！”法官一声断喝。
% ?0 p+ _9 s6 l1 V/ P+ S+ ^　　刘馨安静、从容的走上审判台。
　　台下一阵骚动，起哄声、叹息声、兴奋声纷杳而至。
　　“黄婷婷，女，２５岁，临江省惠得县黄村人，犯运输毒品罪，判处死刑，
* }2 g% @5 C9 N  D: S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一审宣判后，黄婷婷不服，提出上诉，经省高级人民法院依
$ E. r' g' C9 K! P1 N! o法组成合议庭审理后认为，该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量刑适当，故依法驳回上
5 S4 ^* i; S9 N, b6 g诉人黄婷婷的上诉请求，维持原判，并报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省高级人民法院
已下达对罪犯黄婷婷的死刑执行命令，本院遵照上级下达的命令，决定今日对罪
& s/ B/ D- f  \4 d# n犯黄婷婷执行枪决。”刘馨抬起头，神色昂然，说的这一切与她无关。
　　世人像狗一样渴望上帝的救赎，但上帝却从未伸出他万能的手。
1 Y' c% F' a& q0 Q( J- r, S8 K/ P　　如果要死，就有尊严的死去，像狗一样的活着，不如去死。
% B- E0 ^4 c$ f9 d4 h. A  R　　观众都被她震服，忘记了叫好和鼓掌，她的头却突然垂了下去。
9 T! [5 z2 G4 w　　理性慢慢消失，混合着肉欲的狂乱的快感沿着绳索，夹杂着痛苦、羞耻迅速
蔓延全身。
3 z, b  [% n* b2 l9 v　　她浑身颤抖，紧咬双唇，却止不住的做着各种淫荡的动作。
　　架着她的两名女武警羞的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其他女犯惊讶地看着她。
　　性高潮如决堤的洪水，从子宫喷涌而出，紧小的牛仔裤淫湿了一大片，她软
软地摊在在台上，继续淫荡地抽搐着。
　　两位女武警将她架起来，她摇摇欲坠，象征胸前耻辱的大牌子晃莱晃去。
　　她已彻底崩溃，完全彻底地失去了人，特别是女人的尊严。
　　惶惶忽忽中，她听到嘘声一片，观众们甚至主席台的领导都在骂着淫妇、荡
- S: A) f6 ?5 K, O# T  r/ h妇。
　　她成了最卑鄙龌龊的犯人！
( O5 D1 ]; f2 _8 A% d　　车沿着上次的路线，再次来到刑场。
　　刘馨恢复过来，她再也无力维持自信，高贵的姿态。
　　这次不是陪绑，从被架下了刑车，到画好的圆圈。
　　２０多步的距离，她仿佛走了２８年。
0 s; ^2 q" Y$ r( u! e　　已到深秋，森林还是一片生意盎然，可她的生命却要马上结束了。
　　武警按住她的肩膀，她跪了下去。
　　她的双眼空* 的看着面前的大坑，枪响后她就会跌进那里。
　　耳后传来了“卡拉”一声，那是枪栓拉动的声音。
　　突然间她再次感到异常的兴奋，她渴望着拥抱死亡。
- V# \4 H5 h* L9 N0 c　　高潮再一次来临，没等它过后，子弹出膛了。
- s; k. ^) e& H/ R" E　　声音很微弱，她后脑炸开一个大* ，身体栽进土坑里。
　　大腿胡乱的踢着脚下的黄土，尘不断的扬起又落下。
　　无力挣脱绳索手，紧紧握着两把被血和脑浆混合的泥。
# a% ?' N8 I! s4 E3 P' w% e9 i& n, F　　力气渐渐消失，挣扎跟着结束了。
, f9 I5 k" p: |9 R　　她的嘴啃满黄土，屁股朝天停了。
% d7 ]4 `! p, s& w: z& j* K& v5 A　　付丽坐在车里，从监狱到会场到刑场，她一直在观察。
/ h$ Y; R% g/ F6 v- Y　　刘馨死前的淫荡，她长吐了一口气。
　　　　　　　　　　　　　　　第五节尾声
+ T5 R5 R4 ?- @5 Q/ k7 s$ p　　一周后，海边打捞上一具穿着淡黄色衣服碎片的溺水死亡的年青女尸，一个
自称她老乡的人将其领走后很快火化了。
' x- e& M4 r" f" @; d　　一个月后，刘馨写的信到了报社领导的手上。领导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
# L1 e1 d! m5 k它烧掉了。
　　刘馨的男友在各种媒体上发布寻人启事，不久他收到了一张奇怪的字条。
　　一年后，付丽付芳姐妹突然被捕，秘密审判很快被注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