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奇迹】（04）作者：剑走偏锋1219

车神

作者：剑走偏锋1219
字数：3633
5 x0 U, e8 Y1 L$ D2 p
　　　　　　　　　　　　　　Ａｃｔ０４寻
. [5 H; r" e! L" n$ O　　「胡蔚。」齐霁放下饭碗撂下筷子，看著胡蔚。
　　「嗯？」胡蔚叼著排骨，抬头。
  z7 _2 b" w  V' ^　　「排骨很好吃！」
　　「好吃你就吃。」
  x7 R% S6 e* u& ]8 |% O' O　　「……」
　　「我觉得小炒牛肉今天发挥的最好，嘿嘿，很久没做过饭了。」胡蔚继续津
' G! P# f; Q3 q2 l+ V* j津有味的吃。
  f, U% V+ y! k! L! h　　「嗯嗯。」齐霁又抄起了筷子。
8 M8 P1 i+ T2 Q# W1 F- D0 N　　「晚上你想吃啥？」
: x1 ~6 W2 w0 X　　「……」
& o# c' [0 |9 b' q$ o/ O6 d　　齐霁咀嚼著，有点儿痛恨自己的性格。怎麽就不能直来直往？这个时候他总
2 e% b* ^- @& @  X是很羡慕二愣子梁泽，虽然他时常说不著调的，但敢於表达的勇气特别可嘉。
　　这是胡蔚落户齐霁家的第二个礼拜了。每天，胡蔚睁眼基本就是做饭、洗衣
, z+ B  H. S2 }( N1 P& Y% e/ c服、收拾屋子、发呆、逗猫、遛狗、小憩、睡觉。拜他所赐，齐霁感觉自己过起
% z( Y; n: j( ?" c5 ^- @2 n* G/ H了有老婆的生活。这很好，很舒适，可是吧……
" |; b2 S( z$ Y0 Z3 O: B$ B　　胡蔚才２４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该干点儿什麽的，而不是一头扎
" }# u. j4 l2 x: A  C$ f在家里。
　　这意思不是齐霁嫌弃这位白吃白喝的房客了，喜欢还来不及。虽然，拜胡蔚
6 s7 i. S9 _/ n9 @3 d' y$ f" i惊人的食量和考究的生活所赐，齐霁的生活费直线上涨吧，可齐霁没什麽意见。
事实摆在眼前，无论是他还是猛男，生活达到了一前所未有的完满。齐霁只是觉
得，胡蔚这样一个年纪，这麽浑浑噩噩的过生活非常不著调。
　　齐霁比胡蔚大五岁，他清楚的记得，他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留校做助教
的。虽然薪水少的可怜，虽然工作琐碎无限耽搁时光，虽然每天庸庸碌碌，但！
1 I9 Y4 q: g1 `, N1 |0 a但，他的事业是从这个基点开始的。没有最初的忍耐学习，就没有後来的逍遥生
活。
　　胡蔚对他说，以前做模特。齐霁这个丝毫没有艺术细胞的主儿，猜测不到那
是什麽样的生活。和很多保守的老年人一样，齐霁认为那也是混日子。大概钱来
得很容易，就不易於鞭策人上进。胡蔚的表现也很能说明问题，他就像很多时下
! ^2 t3 [8 }) y# E' y1 p的年轻人一样，好逸恶劳，有点儿挫折就不能忍受。是的，齐霁认为，胡蔚之所
' f6 ?8 D! p8 v( W* j3 I% L/ H8 B0 U以不去工作了，是因为……受了什麽微不足道的小委屈。
　　他想劝劝他。作为一位长者。他甚至想到了易可风。齐霁的朋友易可风是一
位摄影师，不知道能不能给胡蔚踅摸著什麽工作。也许最初不是什麽体面的，但
至少，不用再这麽游手好闲。只是，齐霁不知道怎麽开口拜托这位朋友。说是朋
友，却也不那麽简单，他们在巴黎街头相遇的时候，齐霁是动心过的。只是当易
可风非常淡定的说到自己的ＢＦ，齐霁知道自己没机会入局。是的，这就是齐霁，
甭管知难不知难，总爱退。实话实说，齐霁跟易可风认识将近五年了，从未见过
7 m) f0 s9 m1 a5 l易可风口中的这位ＢＦ。至於ＢＦ是否存在，齐霁并拿不准。可他就是不动，愣
) W: A. K3 @2 q' B6 ]8 P) e是将这份心仪自动转换成了友情。
5 r' L4 X. L% O  f　　老实说，齐霁现在对自己很莫名其妙。他是一眼看进胡蔚就拔不出来的，也
是这辈子破天荒头一次去跟人搭讪。可後来的进程，非常酷似一部蒙太奇电影─
─扑朔迷离。齐霁搞不清楚胡蔚的性向= = 胡蔚是个很标致的男人，很多生活上
' N: n* \2 `+ Q( \8 B: p* ]  e的细节啊表现啊，比较偏向於ＧＡＹ。可是吧……这人又有直男那种特别不拘小
节的地儿。好比，早上起床裸体跟家里行走，好比上过厕所忘记冲水，好比洗过
1 @) N2 |. j8 I/ ]3 d% J+ W$ t那麽长的头发一点儿不打理就睡，好比……很多的好比。总之，他跟他，一点儿
% q3 l6 F# N5 a, q- w" }' L5 z% E火花没有，就是俩人，住一个房子，每天你好你好，然後一起吃饭。
　　齐霁现在很头疼──这到底是个什麽人？
4 V$ J; N) l; N( D- z　　「齐霁，齐霁！」胡蔚喊了齐霁几声了，这人都回不过神来。这会儿，猛男
已经趴桌上吃他的饭了，他居然还无所反应= = 「齐霁！」胡蔚用筷子敲了一下
齐霁的手指。
　　「啊？怎麽了？」
( p( l7 n: D. f' @　　问完，齐霁就瞅见了猛男的恶劣行径──偷吃。而且是明目张胆的。
. C; M7 o/ D: v% u/ I　　「猛男！」
　　「你想什麽呐？」
　　「呃……」
0 w& v, _1 d# U  P　　胡蔚撂下了筷子，喝了一口冰镇啤酒，「你是不是有什麽话要说？刚你说排
. z( @! S' n$ E骨好吃是想说别的什麽吧？」
2 @; e  E0 _; c1 x　　「这……」
　　「拜托，哥哥，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一整句话？」胡蔚皱脸。
　　「没……没什麽，我就想说排骨，哈哈，走神了，在想工作上的一些事儿。」
7 U- v7 |4 W* T7 g齐霁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出来。他觉得，如果冒然说了，大概会伤害胡蔚的自尊
! z: U0 ~9 T; R4 d心。
　　「走神……你真行。」胡蔚起身，进了厨房，拿了一只新的碗出来，又给齐
& u- N0 k8 B, J+ R9 c: G4 \2 e6 p% u霁添上了饭，「吃饭最好别想事儿，对消化不好。」
　　「诶。」齐霁点点头，又抬头，「胡蔚，你是本地人麽？」
- K0 W, F$ q3 @+ o) x　　「嗯？」
　　「是北京人吧？」
/ R6 M5 ^! ^: F: w& U　　「不是。」
3 _" X- R/ v! t/ P$ |3 {　　「呃……」
( k' [1 y1 n2 H! F* z) Y　　「说话听不出来是吧？」
　　「嗯。」
　　「我十六岁就到北京了。」
) h: V% q/ P# e$ T5 m　　「哦……北方人？」
$ s  D4 b& t# b4 P) [　　「对，西安的。」
　　「这样啊……」
　　吃过午饭，齐霁进了书房。胡蔚收拾著桌子，小纯赖在猛男的沙发上打饱嗝。
猛男怕热，这几天格外热，也就不跟小纯争了，就那麽趴在地板上，吐著舌头。
　　胡蔚开了空调，收了盘子进厨房。
" ]! S& V/ i' D+ H  s$ T6 F　　这齐霁让胡蔚相当的看不透。不是一般看不透，是相当。
　　他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胡蔚分明在他眼底读到了欲望。可是跟他回来，就不
是这麽回事儿了。这人对他，完全无动於衷！古今第一人。别的自信胡蔚没有，
' Z. M+ g1 U# z) l5 @1 F2 A但对人的吸引力，他有。男的女的，鲜少有对他不在乎的。可齐霁偏偏就不在乎。
9 I3 l) x4 L* Z. `9 c0 @, i裸体走过他身前，齐霁不看，该干嘛干嘛；洗澡完，他往床上躺，他把他揪起来
% n" N# m4 l' S# @给他吹头发，目不斜视；在他面前脱衣服，开始齐霁还脸红一下，後来也坦然接
* o% q5 \6 a# B3 }. j受……这人，到底直的弯的？
　　胡蔚的性取向可以套用一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他不挑。男的也罢女
的也行，做爽了就可以。他没啥特定目标，只是厌烦一点儿女人的纠缠。以前混
. r: u, ~2 P! j9 {- r在那圈子里，折腾的都索然无味了，俨然想不出还有什麽不能折腾的。後来选男
人比较多是因为可以更疯，可以不负责任，可以好和好散，并，男人总归比较了
. y' P& H$ |  z解男人，男人总归不会玩儿出人命= = 可是这个齐霁吧……
　　根据胡蔚这些时日的观察，大约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单身男人。看看他从事
! u9 }: [+ ^6 T3 J的工作──史学类翻译。多麽没有情调，多麽枯燥，多麽耗费脑细胞。这个按部
- h9 n% }( w% ]5 }就班兢兢业业的男人，虽然２９岁还是单身，可估计也是工作耽误的。大概到了
差不多的时候，相个亲结个婚一辈子大抵也就那麽过去了。无风无浪，自在安逸。
只是，那时候，他为什麽从他眼底读出了欲望？他为什麽过来跟他搭讪？他为什
麽带他回家？他为什麽纵容他白吃白喝？是对社会的责任？
　　胡蔚很迷茫。
  H# h! B5 w% O　　不过，迷茫归迷茫，胡蔚也没觉得哪儿不好。这一个多礼拜落户在齐霁家，
是他最安逸的时光。每天什麽都不用想，就是随心所欲的爱干什麽干什麽。然後，
每次出门买菜都很有干劲儿──有人等著他回来，有人惦记著他的饭菜。
　　胡蔚对父亲的印象已经开始模糊了。他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车祸过
' u. Z2 Z  k$ p5 D( X世。按说，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很多记忆是不可磨灭的。但，在胡蔚这里就
8 Y  X+ D+ ~7 K) H$ Q$ F# ?. v( o/ O是愈发的不清晰。他对於父亲的记忆总源於母亲。
　　胡蔚的母亲是在他八岁的时候离开家里的，她临走前，给胡蔚做了一顿饭。
她问，好吃麽；胡蔚答，不好吃。母亲曰，妈妈要走了，去跟一个会夸我做饭好
( c" }1 C! f6 \* s4 }7 m: m2 N8 q1 J吃的人在一起。胡蔚在後来的很多年里，都觉得是自己推走了妈妈。直到渐渐长
5 z. e4 `$ n# ?6 A9 i大，由继母口中听到事实：你爸爸那麽厉害的大厨，回到家里是从不做饭的。不
, u% R# y6 R, o" M1 M7 f2 \做饭也就罢了，他还总是挑剔别人做的饭菜。胡蔚问，所以我妈妈走了？继母答
6 y' d, c& g) I7 P# d( E曰，是，所以她走了，她也没错吧，她只是想要一个丈夫夸夸自己的厨艺。胡蔚
曰，可她做饭真的很难吃。继母就笑。而後，胡蔚问，妈，那你为什麽不走？继
" w+ B" h+ d7 Z3 E母曰，我不在意他的挑剔，他挑剔我就改进。
　　胡蔚跟继母的关系非常好。她嫁到她家的时候不过３０岁，没有生养自己的
孩子，对胡蔚关怀的无微不至。後来胡蔚的父亲过世，继母改嫁就一个条件，得
. t7 ^& d6 L( r3 @/ F2 o' Y带上我前夫的儿子。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继母多年都在守寡，後来嫁给了那个
& n' E9 U( @& S1 g男人，一个没什麽出息每天喝两口小酒的男人。
　　胡蔚离开家的时候，一半是自愿一半是迫不得已。他越长大越明白，自己留
1 y* C6 b& u+ Z- m4 s' G在继母身边，是她最大的不幸。少小离家老大回。胡蔚至今都没有回去过。没有
脸面，他不知道自己到北京究竟是干嘛来的。胡蔚曾经得到过很多，那时候也时
" N  Z" O" o) C- B% `; N常给继母钱，继母很高兴，却对他说，你自己留著用吧，妈都不缺，你自己把日
子过好，妈最高兴。他辜负了她。而当他口袋里只剩几毛钱的时候，他求助於她，
. `! u8 |% G. [/ a* U她也并未苛责，她说，没关系，人都有起伏跌宕，日子过好就可以了。
　　妈，可什麽日子算好日子？
　　厨房规整干净，胡蔚洗了手出来。
; m8 c- m; N, l5 I6 V4 N　　往沙发上一躺，抬头看著天花板，胡蔚想小憩一下，却怎麽都睡不著。
　　「诶。」伸出半个脑袋，胡蔚看著齐霁的背影。
　　齐霁正思索一个词汇这麽翻译是不是得当，一下给惊著了。
　　「有书麽，找两本给我看看。」
- E( a. X7 m  s/ N( i; V8 V　　「书？」
  b5 h( j) k" f0 v" w/ a9 N- b0 ^7 m　　「嗯，有意思的。」
　　「呃……你喜欢什麽样儿的？」
　　「都行，有意思的就行。」
　　「我这儿……都史学方面的书。」
　　「靠。」
　　「啊！给你这个吧！」齐霁起身，往书架处走，「这个很值得一看，虽然比
# U; p7 s) K' O; N3 a" w5 D. b较艰涩，但是……对人很有启发。」
　　「哦？」
　　胡蔚看了看书名《寻》。作者梁泽。
　　一整个下午，胡蔚都在看这本书。
5 P8 S% {) O. J. k4 L　　这书理解起来确实有些困难，但是从中受到的启发匪浅。
　　胡蔚选出了两句话记录在小本本上。
　　──人生是一本错误百出的书，没有修订再版的机会。所以，继续写吧，至
" n+ u( [5 H& T% y. J1 i少你还写下了。
# _! \8 h/ P% e$ }  d8 D　　──这个混沌世界，至少有一个地方你可以控制，那就是，你的心。
　　胡蔚鲜少会去读书，他没读过太多的书，可他……还是有阅读欲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