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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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午后的何家老镇依然是十分酷热的。
/ s% j2 y: u5 i: |" _ z+ M日头虽然没有盛夏时候那样刺眼,但可怕的热气还是晒得地面冒起了阵阵白烟。
% L( @+ y* a+ z8 Q/ N庄稼人讲,人不斗天。歇晌的时辰虽然过了,却没有人愿意出门或者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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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本来人烟稠密的何家镇带来了一份宁静。
$ q- I' W6 x0 S7 A, L0 n只有镇口池塘旁立了上百年的两株大槐树上,促织隐藏在浓密的枝叶里燥热的鸣叫着,听着越发让人觉得热不可当。只有几个光屁股的玩童好似永远不知道疲倦,在树上寻觅着宝贝一样爬上爬下。
9 p, d, W5 V1 v! e而在离镇口不远坐落着一处大宅子。说是宅子,不如说是个大园子,高高的青条石砌成的围墙里面花树山池,楼台亭阁,一副江南华园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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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离县城还有半日路的镇子上,算得上是别有洞天了。
9 }$ z K- B" \% K8 c因为住在这座园子的就是这镇子的主子——何老爷。这镇子一千多户人家,不论三教九流,买卖铺户,饭馆当铺,商农佃户,都是何老爷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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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何老爷祖上传下来的家产,加上何家兄妹三人如今都成了人上人,更是将整个何家老镇都买入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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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何家祖坟上是大冒青烟了。大老爷何金龙在京城作到尚书,而何老爷的亲妹子三娘何金梅也替当今管理着皇家的几个庄子,替大内作着买办的差使。
, l$ l5 G3 y% Z* g) B4 d镇上的何二老爷何金虎本来也要高升的,因为家里老太太亡故,奉旨丁忧,回老家继承祖业。见过点世面的人都知道,何家这是多大势力。
' H8 i9 c( ?. S* [单说县城里的县大老爷,何老爷一个二指宽的字条,就得大老远得跑来递贴子,听教训,拉关系。
% m7 P+ e( c: E8 B5 u8 o+ q何家大院是何老爷住得地方,怎么可能不是神仙一样的所在。
7 p9 ^4 D4 q7 L9 J5 r0 L) s' g7 G但是何家镇的人都知道,何家上下,真正管事,打理族中事物的是大管家栾云桥栾大管家。
* |0 E, C L) _9 k, t' l6 {! f! ~老爷嘛,家里养得是三妻四妾,外面应酬的是富商权贵。能管你这些下人的事?
' x6 `4 G, Y C7 a" w# D) B所以,何家事无具细,都要栾大管家点头,才能办下来。
$ I7 H1 c% p5 w z- Y. j( ~4 h5 Q+ ]而这位还不到四十岁的栾大管家正坐在何家园的西风楼上,身上的灰缎套衫一丝不乱,旁边满脸稚气的丫头给他打着凉扇,还一个身量大一点的女孩子给他锤着腿。
6 k9 @6 ~! R' H0 O3 U) c, A0 K而栾云桥却视若无睹的,一边品着茶,一边听几位二管家回事。眼神时不时飘往窗外,好象在欣赏园中的花草柳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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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当哪位二管家禀告的事情稍有含糊的时候,才会把精明冷酷的眼神收回来,平静的扫过去。
. \: v: Z' [+ n5 A& `3 {所有人都知道,什么也别想瞒过这位可怕而睿智的大管家。
8 d% K' |. P0 ^4 N栾云桥排行老二,下人们背后都称他是铁面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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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什么差错,在老爷那里好说,但是绝逃不过栾大管家的法眼,谁也别想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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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何家从上到下,对何大管家是有恨又怕。当然也只有在这样一位管家手里,何家产业才象如今这样井井有条,不断扩展。
7 |9 k. p7 r5 g0 m/ M栾云桥静静听完了最后管采买丫寰,奴婢的二管家柳红回完了事,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简单几句话交代了连几个二管家也定不下来的事务。当然这不是商量,而是决定。
" c+ T& o8 a0 U9 O8 t何家的事,下人不知道问管头,管头不知道问管事,管事不懂的问二管家,二管家也决定不下来的,才会回到栾二栾云桥这里来。
4 v: e1 S; ]9 T# P8 p% j基本回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困难的事,作为大管家总会拿出法子来。除了触及整个何家兴亡的大事,是不会轻易惊动老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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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二抬过茶杯又咽了口苦涩的茶水,因为他胃气不好,配得是浓浓的普洱茶。几个二管家回的事经管得还算妥贴,他也知道这几个二管家在里面捞了不少好处。
+ R" J* f& J) e6 d他们当然也清楚栾二知道,但是栾二并不说破。在他这里的规矩就是,好处是少不了大家的,毕竟都作到了二管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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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能明着来。否则冷面栾二翻起脸来,是六亲不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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