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禁窒息一整年】（1-7）【作者：高小年】

车神

作者：高小年
简介：监禁，窒息，纯爱，和鱼
3 v: M! x$ S- q) |5 K$ B8 l字数：14,541 字
# J% P3 _7 B8 ^7 M　　　　　　　　　　　　　　　　第01章
　　早上起床用剪刀剪开密封袋的时候，杨雨若昀已经死了，她像一只洋娃娃一
样穿着精致的衣服，极尽扭曲的脸上，还能看出淡淡的妆，从眼角滑落的泪痕模
# p/ t" k/ W: @3 s糊了粉底，原本精致有小巧的脸呈现出青紫色的暗淡与粗躁，暗示着那个昨日还
尚在人间的女孩儿现在已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壳。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夜里，说
实话我也记不清，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现在头还疼着，喉咙难受。
　　她的拖鞋还整整齐齐地摆在门口，留着她脚上的味道，可那两只鞋再也不会
有人去穿了。因为失禁的尿液现在变得冰冰凉凉，染黄了她的裙裾，就像时间在
书页上行走留下的脏脚印，散发着骚臭味儿，让人觉得再漂亮的女孩在死了之后
- `. ?" X* ?( K4 h1 p9 f* }不过还是丑陋的一块腥臭难闻的肉。看着她侧卧着的想死虾一样扭曲的尸体，我
开始幻想她临死前遭受的痛苦，以及某一个瞬间对呼吸空气的极度渴望，一股海
腥味儿弥漫在紧闭的房间里，原来她死了之后是这种味道的，于是我又想到了海。
7 ^8 j( X) A: S! \) `) f% N7 T　　「用杨语若昀的肉来打窝，会钓上来什么样的鱼呢？」这么想着，好像眼前
的女孩已经变成了鱼饵，又变成了一条死去的大鱼，被无情地拖上船屠宰，那一
望无际的腥味的海，大概都是这样的女孩的尸体堆积而成的吧。我甚至怀疑，若
! @6 d' Z$ x) Q3 R4 `! V1 }! Y% Y是将她的尸体剖开，里面会不会涌出成千上万的深海鱼呢？
　　　　　　　　　　　　　　　　第02章
) z  u. A7 o) E, C' Z5 ^　　我和雨若昀是疫情前认识的，那是19年的秋天，那时候我读大四，她大二，
, i. M$ B) z4 E是在学校周围的一个公园里，公园很大，里边有专门给小孩子玩儿的儿童乐园，
. l0 ^/ o  U1 v5 g; v是一些碰碰车啊，小型摩天轮，还有迷你过山车什么的。我去的那天不是周末，
所以那块儿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我那天正好下午没课）。小朋友都在学校里上课，
3 Y" S# D) M% g4 V$ n" @7 }大人又对这些小孩儿的玩意儿没有兴趣，只有我一个人既不像大人又不像小孩儿
的人，不合时宜地在儿童乐园里晃悠，别人大概会把我当成精神有问题的，不过
1 J! c& T5 @# M& }( N我是真的想去看看没有人的儿童公园是什么样的。
# M* P( f" w+ L　　我走到钓金鱼的摊位前，老版正在竹椅上睡午觉，看见我来了，不情愿地站
' e6 `; v  U! W8 L, h起身来，
　　「小伙子，钓金鱼吗？」
2 h  G. d3 |! l- A% A9 K　　「多少钱？」
　　「二十块钱十分钟。」
　　「那我钓十分钟。」
　　说罢，我便在水池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那板凳原是给小朋友设计的，特
别的矮小，我生怕把那椅子一屁股坐塌了，引得旁人嘲笑，不过一想，似乎周围
/ A% q. \8 P( H7 C除了老板以外就没别人了，便心安理得起来，老板心里大概也会犯嘀咕，怎么这
; p9 c4 D* l& ]: a4 n么大的一个大学生还喜欢小孩儿的把戏，来这里钓起金鱼来了？
6 Q, U, W7 z+ q( {　　鱼塘里的鱼很多，成群结队地游着，大多是橘红色的，偶尔会有白色或者黑
: d7 w. i, ^- z( _1 _色的鱼，凭我曾祖父曾告诉我的，那样的鱼多半活不久。我小时候跟着曾祖父一
: Z2 j4 {# F+ n, ?) ]$ T起去真正的河水里摸过鱼，不过那河水里的鱼都是灰暗且细长的柳条鱼，和这里
) C& d1 L' @. X" }) ~& v的金鱼是完全不能比的。
6 |+ U. @6 J8 g: T: W* [# g　　想着，我把面粉团捻上鱼钩，轻轻地把饵给沉到了池底。池子不深，连正常
: H% W" g: M. ~8 H6 R人的小腿一半都不到。望着空荡荡的儿童公园，想着自己小时候的日子，心里空
泛寂寞起来。不知哪里的乌鸦开始叫。
　　我发现这里的鱼儿都很聪明，近乎奸诈而狡猾，他们会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2 \5 f& b: Y, R, T7 p. s1 o来到饵前，小心翼翼地吃着，等到我收杆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上钩。这
6 K7 q( ]8 d1 L7 L  [大概是达尔文的理论吧？那些容易钓的单纯的鱼儿都已经被钓走了，剩下的都是
一些老奸巨猾的老谋深算的鱼，不断地繁衍，把吃饵时不上钩的技巧代代相传，
. k2 L- g0 L& i) s; W. \# r! Q& |对钓鱼的人来说，真是可恶。眼看十分钟就要过去，老板站在一旁，以狡黠的鱼
- f- x1 j8 t; e$ I4 v" A眼斜乜着我，希望我再买十分钟。
8 [1 K3 ^: O& u  g2 X7 C1 j: i8 T　　「时间到啦，帅哥钓到鱼了吗？」
; @# J4 @& e% l$ q/ B& S! O　　听了这话我心里莫名地生气起来，空空荡荡的水桶明摆着就放在那儿，一动
! A: q- F# c9 `未曾动过，哪里来的鱼呢。我心里不甘心，就说
+ E+ N0 C5 E/ L4 P% a% y　　「再来十分钟！」
　　老板笑着接过了微信转账，在发票上写了时间，我又开始全神贯注在眼前的
金鱼和鱼塘水面被秋天的风吹皱的纹路，心里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也是正常人
7 m  h8 }) p1 W1 N; ^; o& p6 d% d谁会花这个冤枉钱，还不如去花鸟市场或者宠物店买鱼苗呢。那儿的鱼不比这些
2 f4 H3 ^: w" n4 ~( I# w" M要高贵？
! w9 l' ], q& b  @% E! }　　就在我握着小鱼竿的两手开始发酸的时候，有人从边上问我，
　　「哎，钓到鱼了吗？」
0 l' M& q5 y) P9 B0 Z　　我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女生早就凑到了我的身边，弯着腰，看
着池子里的游来游去的金鱼。
5 O  W; P) q! \6 \' h　　「啊，没，没有呢。」我一见到可爱的女孩，就不会说话了。
" }% |; _0 O  p; E5 X; A, V　　「哎，是这样啊。」说着，那个女孩蹲到了我的身旁，好奇地看着鱼池，
; a* ]' b: ]8 g( U　　打自那个女孩出现后，我的心思就再也没办法集中在钓鱼上了，以至于好几
次饵已经被吞了我还浑然不觉。
7 b7 i: S) |" U　　「哎哎哎，吃了，快拉钩呀。」
　　「啊啊啊，晚了，害。」我迟钝地重新把面粉团挂上钩，借着这个机会，用
余光打量着这个女孩。她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穿着一身黑衣服，带着黑的鸭舌
8 x3 t: X* v3 \帽，可是偏偏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正是现在流行的款式，简直像个韩国明星
9 U8 Y! m3 m8 D+ @6 O的穿搭，以至于这样的衣服和周围荒凉的儿童公园格格不入。
3 G2 r4 r$ y' T3 O6 A1 \  I4 X- A　　「这个鱼饵是什么呀？」那个女孩问我。
+ s" `* q: p  r+ r. f! L" S　　「应该是面粉团。」
( f, B/ R; e* E5 y, q　　「是吗……诶同学我看你有点儿眼熟？」她问我。
& r* H: d% k# |7 q2 @* b! S　　「啊，大概是在学校里见过吧。你叫什么名字？」
- V( ]% X5 Q5 e7 U7 t6 w0 y! h* Y! r. D　　「我叫杨雨若昀，你就叫我雨若昀好啦。」
　　「诶，四个字的名字呀，好少见。」
& j( J' E! n, Q　　「嘿嘿，是吗。我还挺喜欢的。」
& _' M  T6 h' s8 }3 `　　「嗯嗯，雨若昀。你的名字好好听。」
　　「啊，谢谢。还第一次有人说我名字好听呢。」她天真地笑起来的时候，天
7 x( K, w  }  m" k% z; O真幼稚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女孩特有的香味儿，像
# Q/ f+ g; ^  e8 o4 v2 K是金平糖的味道，似乎空气也变得甜起来，我想，她的全身上下大概都是甜甜的
2 ]1 s* Y5 {9 Z9 ?" L+ a2 {/ t1 M吧。
" t3 d- W* Z+ B, x8 `/ e　　「雨若昀，你大几啊。」我问她，同时把鱼钩沉了下去。
4 e8 T( z( n/ D' z2 B. f5 z' ?1 T& C　　「我大二。你呢。」
1 d8 d$ y! T8 z- x+ N' }　　「噢，你才大二啊，我已经大四了。」
　　「诶？真的吗？你已经大四了？」
　　「是啊，怎么，看着不像？」
　　「昂，是啊，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大二或者大一新生呢。」
+ A) l  G+ ]9 ?  h+ c0 O　　「这……好吧。」
　　「诶？！你看那条鱼。」雨若昀声音一下子提高，把我吓了一跳。
　　「啊，那鱼好像死了。」
2 Y. n8 L) v1 {' T. v+ u) p　　顺着雨若昀的目光看去，一条白化的金鱼侧着身子票在肮脏的水面上，一望
便知那鱼是死了。
0 V, p; R* _* K1 _1 c6 B　　「真的，不知道怎么了。那条鱼大概很痛苦吧。」雨若昀用一张惋惜的口吻
说。
% L" ]1 e3 Q. [/ q1 M& q2 c　　「这有什么，一条鱼而已，再说了，你吃鱼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鱼可怜啊。」
: X* Y1 J4 \# M1 }; Y# `% L/ h　　「话是这样说，可是，就真的看到死鱼被从池子里捞走，还是会觉得难过的。
那条鱼究竟是怎么了啊？」
　　「得病了呗，要么就是自然死亡。我不是鱼，怎么会知道。」
% f8 N( W4 g% F0 K　　「啊，也对，哈哈哈，你瞧我问的。」正说着，老板似乎听到了我俩的对话，
* I: g& Q/ n+ J- Z6 g7 k, s# q! _% F走过去把那发白的死鱼捞了出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刚才还没有注意到，垃
/ E) P6 \7 K. n! w- u5 c( l5 _4 k圾桶里的死鱼已经堆积如山了，散发着腥臭味儿，那味道在落市的菜市场，也能
闻得到。我突然感到一阵寂寞。
　　「诶，鱼咬钩了，快拉呀！」
) ^, M, ]- s8 }  x　　我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手臂条件反射似的一缩，一条鱼便扭动着身躯被拉了
出来，看着金鱼那苦苦挣扎的模样，我和雨若昀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 }6 F& G# d1 x# B+ N8 c　　「终于钓到啦！」她说。
　　「是啊，钓到啦！」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是像刚考完期末考试，如释
' d( Z6 y7 f) D# p重负，心里一下子开朗起来有如此时此刻的晚秋午后的天空。
　　于是我们像两个十岁的孩子，看着塑料袋里的小鱼，好像是在观赏着什么宝
2 m' e4 j0 a% O% V: l1 _物，外人看了不免觉得幼稚，可那幼稚之中又有一种天然的善意与小孩一样的快
乐。我把钓到的唯一一条金鱼送给了雨若昀，便快乐地分手了，积聚已久的忧郁
此刻已然灰飞烟灭，轻快到我甚至在分别前忘了要加她的微信。
　　　　　　　　　　　　　　　　第03章
　　一周之后的同一天下午，我又去了公园里的儿童乐园，满怀着和杨雨若昀不
  E1 N' c: Y" z6 p" M期而遇的希望。这一周我几乎每一天都在想着她，想着她的声音和味道，想象着
4 n! h: o2 M2 w- U和她在一起的故事。在这之前我没有交过女朋友，和女生接触的经验也几乎为零
（除了小学的时候被同班女生欺负，她们用圆规扎我的大腿，那简直不能叫做和
女生的接触）。
　　儿童公园还是空空荡荡，除了秋天加深了空气里的浑浊气味，其他的和七天
之前一模一样，给人一种在这里时间不曾流动的幻觉。摩天轮的锈迹斑斑的座舱
! B7 Q: T8 P; X6 T) p$ V在秋风里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角度在轻轻晃动，像是钢筋的树上结出的钢铁的果，
散发苦涩的铁锈香，在灰色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暗淡，好像是死了。
9 g. C! z5 s2 t% V; [　　摩天轮也会死么？也许是会的，就像乘坐摩天轮的小孩迟早有一天也会迎来
& y8 o. _1 _- N# c* C生命的尽头，她们他们和摩天轮一样，受到工作人员的控制，就原地转一会儿，
再转一会儿，好像这辈子除了原地打转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了。如果我是这只
6 j* l; e' N( I摩天轮，我就会骗自己，说转一圈，再转一圈儿，我就能被更多的孩子所喜爱，
, ]. a8 B8 M% z/ ^所需要。当然谁都清楚这只是自我安慰的借口，孩子们没有了摩天轮也可以活得
很好，摩天轮没了孩子就死了。
/ p5 x! R6 N# n5 @& U! E　　我漫无目的地左顾右盼，寻找着雨若昀，却又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我想这
大概是因为我的性格。对于喜欢的事情总是偷偷摸摸的，讨厌的事情也不说讨厌。
可是，要是心里暗恋的女生不在视线范围内就会郁郁寡欢，要是对方主动向我打
7 E5 s* k( H" n9 A4 F, l4 z$ v招呼便会欣喜若狂，可外表上还是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好像生怕内心情感的直
. d1 Y+ x4 F7 r% y# U2 L$ V( j白流露会使得情感变得廉价。以至于到后来，看到任何直来直去的家伙，我就会
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在这厌恶里，大概也包含了几分羡慕嫉妒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享受这种懦弱的自我厌恶，并且以玩为这种卑劣的
2 y: E$ m6 q8 V情感为乐趣，甚至还会有自豪的感觉。大概我觉得贩卖忧伤与可怜是一种博取他
人关爱的方式。好在活在这个国家这个时代，产生懦弱与厌恶的情绪的时候不会
8 t% x7 D8 b! c9 v% \: L" w# k% i太少。
　　「哟，帅哥又来啦？钓鱼吗？」老板看到我，向我打着招呼，热情种带着几
6 I* ~0 [2 Z# ]+ B# r0 q( n分市侩的奸诈，大概最近的生意也不景气。
　　「嗯，钓十分钟。」
　　「好的，三十块钱。」
　　「啊，怎么涨价了啊？上周才二十。」
　　「哎哎，这也没办法，这周刚刚涨的。」
1 i9 V) v2 |7 U0 c: e  O+ L6 N　　「那，我不钓了。」
　　「哎，我要钓。」
　　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雨若昀已经站在我背后了，「老板，
3 I' |5 a: g' T8 [我来十分钟。」
　　「哎，好嘞，美女。」
7 R  [  R5 {8 B3 ^　　「哈咯呀。」雨若昀接过鱼竿和面粉团，朝我天真无邪地笑了笑。
! `, G1 C- a4 L6 b$ L- n% X3 o; h　　「你好。好久不见。你又在这里啊？」
　　「是啊。平时没事儿就喜欢在这里散步。」
　　「这里有什么好散步的？」
/ ^2 b/ B* S7 b* X* V' n2 z　　「唔……」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直走到小板凳上坐好，开始在纤细的鱼
钩上挂上小小的饵。她穿着的还是上周的衣服，甚至袜子还是上周的那一条。我
- P3 C- ^" R1 Y3 ]8 F6 j站在一边，在她的视觉死角里，忍不住地斜望着她黑色鸭舌帽下精致的侧脸。我
真希望我是一个画家，这样就可以把她的脸的轮廓给画下来。
　　「诶，我说，雨若昀。」
" Q0 F0 i1 ^; `% E+ |9 l1 C　　「嗯，怎么啦？」
$ j& k+ M4 n8 a; z3 }( A　　「你为什么一直来儿童公园啊？」
　　「我还想问你呢，你一直来这里有什么理由啊？难不成你是恋童癖？」
　　「啊，去你的。」
: B0 V. L& O2 f6 a7 Y% i　　「嘿嘿，开个玩笑嘛。说真的，你为什么来这里啊？你都大四了，学习不紧
0 I9 ?# m$ H( `* E张吗？」
2 A6 N3 @2 B# A" v. H, \　　「就是纯粹没事儿干呗。我专业课基本都上完了，现在在和教授做项目，还
挺轻松的。」
1 _, U' Q: G) E6 d2 {　　「哎，好厉害！做什么项目呀？」
　　「和文学有关的……就是选一本书然后分析语言和写作手法什么的，然后写
论文。」
　　「啊这样哇。哎呀，有鱼！」说罢她握着鱼竿的纤细的手轻轻一拉，一条金
! V5 b8 l7 I9 Y& \4 @- v4 Z鱼便挣扎着被拉出了水，激烈地做着无谓的挣扎。
　　「那你呢，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来这儿呢。」
3 I! A/ e! a* d. J) Y, V0 @　　「啊，我呀，」雨若昀一边把鱼钩从金鱼嘴里取出来，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 w* A: a* w( Z' G「因为小时候经常来这里。」
　　「你小时候住在这附近吗。」
0 a; O* ]- h8 q' C　　「嗯，是的。就小学的时候吧。我爸爸经常陪我来这里玩儿呢。也是钓金鱼
什么的。他钓鱼可厉害了。」说着，她低下了头。
　　「诶～你爸爸真好啊。」
　　「唔，还行吧。就在这块儿，好多回忆呢……」毫无征兆地，雨若昀眼睛变
" m) b( w1 y/ G3 n7 A2 \得红肿，一下子哽咽起来，「对不起。」
! r5 ^- U0 v, i　　「啊呀，你怎么了。」
　　「不，没事儿，」她一边用衣袖抹着将出未出的泪，一边转过头去，生怕在
, u7 I* a0 V4 a3 V# }! b- g我这个陌生人前流露出忧伤的情感。我觉得我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触动了
+ t8 F' N; J) W* k* l; K她纤细敏感的神经。
8 ^' k2 R( ]7 M. t& l5 |% `　　「对不起。我……」
　　「啊，你不用道歉呀，是我的问题啦。真是的，怎么会突然忍不住就哭了呢。」
说着，她脸转向我，忧伤地微笑起来，似乎在向我说明她没事。在那微笑前，我
4 D1 ^- l3 |- J9 L: T) N的所有自作多情的愁绪都显得浅薄和幼稚。我摸了摸口袋，想着，要是我这时候
口袋里有餐巾纸就好了。
　　「我说，要不我陪你走走吧。」
+ _' K6 F/ W  r　　「谢谢你，真的。」
9 r" D2 ?8 Z- r. p1 D, C　　然后她站起来，把钓到的鱼重新扔进了鱼池，「小鱼儿回家啦！」
　　「是呀，我想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吧。」我对她说。
　　「真是的，上周你还说你不是鱼呢。」
　　「唔，可是，即使是人，也可以感受到鱼的快乐，快乐是所有生命相通的感
6 u2 ~" e/ m! A觉吧。」我勉强圆话。
6 J, i% ~6 M9 @4 ]- E; A　　「可，要是没有人的话，自然界里的动物也不知道喜怒哀乐呀，它们毕竟只
0 J% h8 s) h, L" P) Y/ {是动物而已。我觉得它们不懂得痛苦和快乐。」说完，她又陷入了沉思。
　　「好啦好啦，别说这个啦，诶，我们去坐摩天轮怎么样？」
　　「可，就我们两个人，摩天轮会开吗？」
　　「买票就会了呗，走吧。」
+ o3 W( N- o2 }. l( ]　　「嗯嗯。」
: Q! W2 m: G5 ^* |* P! q　　我们买了票，摩天轮单独为我俩转了起来，发出吱呀的响声。我陪着雨若昀，
两个人坐在座舱里相视无言，「明明才见过两次面，却好像已经是一对多年的好
) T( j: T+ T# @$ b% g朋友了。」我心里寻思着，那是一种不参杂丝毫性欲的形而上的关爱。
　　「我小时候开始，爸妈的关系就不太好。」雨若昀蜷缩在冰冷的座椅上，看
着舱外渐渐远去的地面，用极低的声音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也一直吵架。」
　　「唔唔。」
% N  Y% i" l9 C* L0 K( o9 n1 y　　「我爸总是喜欢钓鱼，有时候一钓就是一个晚上，直到凌晨才带着海腥味儿
回家。」
. F& }8 w; X* g) h; A% U　　「他是去海钓啊？」
　　「嗯，我爸爸家祖上都是渔民。」
% N6 \2 w5 B2 r3 J: q: l1 K　　「噢。」
　　「就直到我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他俩离婚了。是我妈要离。」
　　「嘶～」
　　「嗯，然后我记得那天，爸爸带着海钓的装备，在妈妈的骂声里一声不响地
出了门，结果再也没回来。」
　　「他是……」
　　「大概是变成了鱼吧。他总是说他想变成鱼。很滑稽吧？嘿嘿。不过，已经
两年了呐，时间过的真快……啊，我这么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真对不起。
2 Q# g; E4 e) ]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打断我。」
　　「嗷嗷，没关系没关系，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不知怎么地，我觉得雨若昀
和我似乎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也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和我几乎同龄，甚至还比我
小的女孩，已经经历过比我的全部生活更加忧伤的家庭不幸了。
4 X( _3 N3 U7 f" l# i　　整个下午世界都在座舱外上上下下。我们的生命也像摩天轮一样，毫无希望
% b4 ~+ X+ M6 b5 n地原地转圈，时高时低的，在可见的岁月里永远不会前进，简直是被诅咒了。
　　　　　　　　　　　　　　　　第04章
$ e" e* T( h. l  [' [/ u- h; r7 I　　接着几周我每周的那一天都会去公园，和雨若昀聊天，散步，一直到元旦，
; n9 h! t" T( q& K; @- t. u: u- @然后的好几周，我因为要准备考试，便没有再去儿童公园。不知道为什么，自从
她向我讲了她的家庭不幸的那个下午以后，我对她的兴趣一下子淡了很多，初次
. a! h4 K$ w2 M3 j! p* N见面那精致可爱的脸，现在看起来却显得泯然众人了，不过，既然我的心里会产
生这样的厌烦，大概正是说明了我对她的感情没有那么深，这绝非我为自己的行
$ T4 j/ B5 K( J. Q6 h为开脱的借口。有一段时间，为了准备考试，我几乎把她给忘记了，一直到寒假
前的一周，考试差不多都结束了，我才又有了去那个公园散步的心思。我心里有
: ~( Q3 g+ j1 h: D8 E! G8 c, k预感，雨若昀一定会在那里等我的。
6 ~" G8 [' M& n" j. K" ~% V1 ~$ N　　「你怎么好久都没来了啊？」
　　「最近考试，比较忙。」
　　「我可是每周都到这里来耶。」
8 ]8 J# @& E  p! C1 o　　「你没有考试吗？」
5 e2 X# c& L  Q* N( d- l* {8 I　　「有啊，可是在考试复习累了的时候，还是来公园散散步比较好。」
) ~( h: }1 F8 M　　「也是。诶，你寒假有什么打算啊？」我问她。
" s7 l+ u; u4 Y8 Z  Y( c6 S# s　　「打算……也没什么打算啦。以前寒假都是和父母一起回深圳过年的。但自
/ {2 m: Z$ b, q( B( F8 n从他们分开了之后，就再也……」
* u. L! v. n: C. y' i% ^; I" ]　　「啊，是这样。那里一定很暖和吧。」
　　「是啊，那里的冬天也很温暖，街道上的树还开着红紫色的花呢。不像这里。」
　　「确实哈，这里的冬天只有灰色的云。真是难过。」说着，我抬头望了一眼
2 a5 C& U% ^' `! d: H, `灰色的天。乌云厚厚地堆积在天上，也许会下雨。天气已经很冷了，从西伯利亚
南下的风带着粗躁的寒意摩擦着稀稀落落的行人的脸，再过不久，我想，公园里
2 [+ a% i4 f- I% x7 t的湖就要结冰了吧。到那时候，湖水里的鱼儿该怎么办呢，虽然不至于冻死，可
. o) F: ~2 e& g4 Q4 ^4 X漫长的冬天毕竟是很难熬的。
　　我们一边闲聊着，一面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走，走到湖边的时候，雨若昀突
7 y+ k) k: y) E/ m5 S发奇想地喊道，
　　「哎！我们划船吧！」
0 k6 t) i7 v( z8 `# z  r　　「这么冷的天吗？你看现在湖上一个划船的都没有。」
　　「有什么关系，来嘛！」
　　「好吧，真是的。」
　　于是雨若昀像个放假的孩子一下蹦蹦跳跳地拉着我到了船码头，在售票处买
9 g& B; ~& r9 x9 C了票，我们便坐上了一只四人电动船。她抢着要开，我只好坐在一边，看着灰色
3 y# q8 P& l. g0 G的湖水和岸边的柳树，想起了曾祖母的脸来。
　　「雨若昀，你小时候划过船吗？」
　　「你说公园里的这种？」
　　「嗯。」
　　「没有划过。我小时候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爸爸都不让我划。真的，虽然
这个公园我一直来，可在这个湖里划船还是第一回呢。」
　　「是吗……我还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学校组织春游，那是我第一次划
船。哎，腊梅要开了呐。」我指着渐渐远去的岸边的树丛说道。
　　「这里还有腊梅花吗？」
　　「有的，我小时候记得很清楚，是我曾祖母抱我来看的，在我还不会走路的
时候。从那以后，每当闻到腊梅的香味儿，我都会想到曾祖母那套散发着太阳香
的老棉袄。」
　　沉默的水鸟傻傻地矗立在浅水，电动船的马达的轰鸣声似乎成了这广阔天地
间唯一的不和谐音，在灰色的湖面划开一道口子，从那里面延伸出来的天空的倒
- K9 C8 l- {  {7 D影也像是万花筒里的景致。我小时候在爷爷家就喜欢玩儿万花筒，为了弄清楚万
8 e' z3 Q: m3 O2 v8 S花筒里的原理，还偷偷地把它拆开来过，没想到里面的彩色珠子和纸片儿撒了一
地，最后不免被爷爷一顿痛骂，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隐隐约约懂得了美丽
的东西是拆开不得的。可是那种犯罪似的快感时至今日还是断断续续地出现在我
的记忆里，让我回忆起那个遥远的下午。真是奇怪，好像记忆里的一切和色彩有
. T9 U" S- U7 \) E关的片段都是发生在下午。
- [. ~6 Y& ^, X2 N' `; {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支万花筒是爷爷买给我的生日礼物，是我在很小的时候，
' K* k: B# X0 ], ?* ~2 Q9 G8 j% [也是某个寒假，去大林洞看爷爷奶奶的时候买的。大林洞那附近很多好吃的餐馆，
; l' O) v$ r9 S! [& F每次去爷爷奶奶家，我印象最深的总是去那里买东西和吃饭的情景。不过好像是
从初中开始，就几乎不去爷爷奶奶家了，最近又听说大林洞那块儿治安不好，出
; M" V+ J% a5 I6 }* f0 V了不少命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实我挺好奇那里现在的治安到底如何。
: x- D: b8 F. k( P, Q1 g5 b/ u　　「你去过大林洞吗？」
* e2 a2 |) C1 z6 V- f3 V　　「没，没去过。」
" R. T( Q' Q3 i* M　　「噢这样啊。」
　　「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没有，我在想现在大林洞的治安。我万花筒就是那里买的，那是十几年前
" ^  G7 }5 k( U  |了吧。」
　　「唔，好吧。」
　　远处仿古的亭台低低地挨着水面，有老人在那里下围棋。
2 c1 g0 h, \/ O/ M4 y+ N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雨若昀问我。
" H& j/ D2 g9 P& X　　「主要是在忙申请啊。毕竟已经大四了啊，马上毕业了。」我吁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好快啊，我还记得我第一天到这所大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呢。」
: C* S0 S2 G5 a/ J! G3 C　　「诶，是吗？」
　　「嗯嗯，我记得我第一天入学的时候肚子很痛，然后在陌生的校园里四处游
2 H# G! D; F6 t. V走找公共厕所。真的，就好像在昨天一样，虽然我知道这种话说起来挺庸俗的。
『一眨眼就毕业了呢』的这种话。」
: I/ J5 {" [9 f/ [  h' O4 ?　　「那你毕业之后要做什么呢？」
* A1 L" @& r' f* m　　「我什么都不想做。真是奇怪，我父母，身边的朋友，辅导员，都以各种各
样的方式，问我的将来要做什么，为我以后的生活费劲心思，可我什么都不想做，
不想去研究任何一种学问，也不想去做任何一种工作。我想我还是太脱离生活了。」
$ C- p$ ?* J  R' u　　「那，你想什么啊？」
　　「怎么也不想，就想着一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自己喜欢的书，听音乐，
0 b9 D# D4 N+ [5 B5 J睡觉，然后喝酒。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真的，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尽管在
; v% \3 i2 R- ~* _别人的眼里我是在荒废我的青春。」不过，每当想到未来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
6 i0 c! ^+ H% g会有愧疚和忧伤，以至于到了最后甚至起了自杀的念头。
4 {# t- `: L7 f: N3 Y5 n　　「我能理解你说的这些，真的。」
　　「是吗，如果你真的能理解就好了。诶，好香，不知道哪里的腊梅已经开了。
; B, @. s: N# N8 }0 C% y% e咳咳，总是，我有时甚至想过抛弃这里的一切安定的生活和父母，自己一个人去
4 P/ y% C0 m' a/ K# }6 y% K云南，贵州或者四川，广西也行，反正是那种山区里的学校里当支教的乡村教师。
  y) W$ M: P. h8 q就那样活一辈子。哎，你别笑，我真是这样想的。或者就干脆去什么地方当渔民，
7 y6 G! O* H1 W我喜欢每天看着大海。这大概是我对周围那些想要规训我的人的反抗吧。」
& Y1 E( ?7 \" w( f　　「我觉得你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真的，从我们第一天在钓金鱼的摊位前相
& {% U/ ^+ [# U7 g8 s遇，我就觉得你是一个那样的人。」
- H/ ~/ F# u4 N5 S; o6 h* m　　「是吗？」
# B+ d5 V/ k4 t1 D　　「嗯，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了伊卡洛斯。」
; ]% s+ {7 j1 p4 I/ t+ [7 i　　「我也希望我的背后有一对翅膀哇，不过……哎，要撞到浮标了！」我赶紧
把伸在水里的手缩回身边。
　　「啊！」
　　还没等反应过来，我们的船就咚一下擦上了橘红色的浮标，不知道为什么，
我俩居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 i& w1 J( ^* n5 K, s　　「差点儿，我的手就要没了。」
　　「哎谁叫你把手伸到水里的，水不冷吗？」雨若昀摸了摸我冻得通红的湿漉
1 S/ V1 r/ m: M  e; R0 C" i, B漉的手，微笑起来，「你的手还挺好看的，就很适合做美甲。」
& {) G; L: j2 s; ^　　「一个男生做美甲不奇怪吗。」
9 K1 f+ ~3 _+ J: X　　「男生怎么不能做美甲呀？」
* @+ L8 z" ^! T# X; V6 b　　大概在他人的眼里，我们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恋爱里的情侣吧。我也希望这样
2 I( m; U1 M; _的时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可是我明白我心中对雨若昀的感情似乎不是男女朋友
之间的浪漫的爱，而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而已，我觉得他也是这样看待我的，
可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在她的感情光谱上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一滴水滴到了
我的仰面朝天的脸上。
　　「哟，下雨了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看向雨若昀。然后又是一滴雨落在船底，发出塑料
敲击的清脆声，就好像雨打在屋檐上的那种声音，我转头望向水面，在不知不觉
7 a# ], |! h5 O; o- d间，平静如镜的湖面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雨丝坠落的水纹铺了个遍。冬天的雨总是
扭扭捏捏的，好像初恋情人口中的表白那样，叫人心生怜爱又按耐不住地纠结。
　　「哎，雨若昀，往回开吧。」
1 c6 B$ k- F" j1 o　　「嗯，可，好像最近的码头还挺远的……要是当时选一搜有顶棚的船就好了。」
* _5 V& d$ k9 h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我双手举过头顶，试图让头发不被淋湿，「快一
点儿往回开吧。」
5 j$ q* _4 {# D2 z% u! s$ h1 h　　说着，我似乎已经在脑中想象出湿淋淋的我俩从小船里上岸的狼狈模样。
/ F* A( D: e7 y" Q% ^3 S　　「真是扫兴，第一次划船居然下起雨来。」
　　「没关系啊，等到春天来了的时候，我俩再来划吧！那时候樱花也开了。」
% D5 r- J3 n' S: A* g' b$ S  l! e6 e　　「可那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雨若昀在雨中一边撩
% M8 a, [0 q' r6 ]( B动着额前的头发一边说。雨落在湖面的声音，让我想起了稀稀梭梭的电流。我把
  o; n; w" _! ~# q  I5 B( U- |8 P手摊平，任凭雨水落在我的手掌心，居然真的感觉到了电流穿过身体的麻醉感，
; m! z" X' y! j: y( S+ _7 b* l虽然我知道那是一个幻觉。
1 e5 B& z# q7 @, l) E& X* q1 O" j　　「哎，一会儿到我寝室去吧，我室友都回家了，反正不远，可以暖暖身子。」
" t0 R- x  A. |) x5 B! ?. C+ ?雨若昀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第05章
% I6 m/ h) |) K　　雨若昀的寝室不在校内，虽然不在校内，但也算学校的一部分。
　　「快进来哇！」雨若昀回头看了看呆在门口的我。
3 ]9 s. Z3 u/ H9 }& }) Q　　「这……可以吗？」
, T6 F2 f- N1 F: o/ k　　「有什么不可以的哇，反正我的室友都回家了，寒假这间寝室就我一个人住。」
4 Z/ _! u0 {) b  d, \　　「那真好。」
　　「可不是，哎，你猜猜哪张床是我的？」雨若昀指着寝室里的三张床问我。
　　「啊，这我可不知道。」
5 I+ b1 {5 \. c7 Q) K- l9 A0 ~　　「你猜猜看嘛。」
　　「那，应该是这一张？」我指着右侧上铺的一张床。
　　「嘿，猜对啦。你怎么知道的哇？」
% h4 R8 _' j7 C; W' w　　「我猜的咯。啊，好冷。」其实我根本就是随便说的，没想到我的直觉还挺
, W1 `1 K$ m- l, L) b准。
　　「奥，那我先去洗澡呗，洗完了你来洗。那，额……你的衣服的话……」
# b$ Q( U+ y# f- {% c) r　　「我没事儿的，不用洗澡，真的。」我从小就不喜欢在外面洗澡，即使是像
现在这样全身都湿透了的情况下。
　　「可那样会感冒的哇。你的鞋子都湿透了吧。」
4 c5 ^' T) c! a　　「我鞋子防水的，没什么湿。」
; B9 T6 E7 z# H: P$ k/ \　　「我的鞋子都是水。」说着，雨若昀把被雨水浸湿的小白鞋脱了下来，径直
地去衣柜里找换洗衣物。我的目光则一直落在那双湿淋淋的小白鞋上。也许是我
& q" l2 J, I( m的错觉，我能够闻到她脚上的湿臭味，就是那种汗水和雨水还有处女的体香混合
1 w, R! f$ e2 C$ f  S在一起的奇幻的味道。
　　「那我先去洗澡啦，哎，你坐下呀。」说完，雨若昀进了浴室，啪地一声锁
上了门。
- _% S5 t6 M) \8 P　　浴室的淋浴声和窗外的雨混作一片，让人分不清楚，仔细听，能够听到雨若
6 ]. {* i5 H9 s6 x昀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她在水里搓洗着身体的声音。一想到她的裸露且散
: {7 t! u6 |/ u4 Y: \# i/ A发着青春活力与欲望的肉体此刻就和我隔着一道门，我的心里不免痒痒的。
! w% W' C8 M/ W$ }0 H　　她锁上门的那一刹，我便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把头凑近了她的刚脱下来的
运动鞋，一股刺激的臭气混着鞋子本身的皮的味道扑面而来。鞋子还散发着热气，
! V2 |2 d7 I+ e4 |7 G2 o$ J我就蹲在她的鞋子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鞋子的颜色和形状，想象着雨若昀
5 f( ]% }0 y$ W: _. F1 @的脚被这双鞋包裹时的情形。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一样，一动也不敢去动它，
4 ~, [7 S+ P0 P4 o" b, Z生怕洗完澡后出来的雨若昀发现自己的鞋子被挪了位置，到时候肯定要怀疑我是
不是做了什么。
　　过了很久，雨若昀穿着换好的衣服出来了，她的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使得
湿头发不会弄湿上衣，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塑料厚底拖鞋，没有穿袜子，能看到
她雪白的小小脚背和粉红色的脚趾。
　　「抱歉让你久等啦！」她说着，弯下身子，取走了她的湿鞋，摆到窗台上晾
了起来。见到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鞋已经被我闻了个遍，我的心里便有一种犯罪
似的内疚感。从这以后，每当看到她的脸，我的心里都会不太舒服，大概是因为
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的原因。
　　「啊，没事儿。」
　　我盘腿坐在地上，她也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的目光忍不住地瞟向她拖鞋里
) u/ M: M- ]1 k. u0 n裸露的，散发着幽香的足趾，
　　「哎，雨若昀。」
　　「怎么啦。」
. j% n2 O5 C6 w" W: A9 |$ C( V  v　　「你是不是练过芭蕾啊？」
　　「诶？你怎么知道的啊？」
/ b) Q# l5 f. @- R. A) x+ Y& A　　「哝，我看你的脚趾的关节，一个个都肿起来了，就像练芭蕾舞的时候脚上
- w3 h, V* S& @8 n  u会起的茧子。」
7 u  ]3 b- ~# a, G! F　　「啊，你那么仔细地看我脚干什么啊，好讨厌。」
3 w8 V8 s0 Q7 H% g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的，就不小心瞟到一眼。」
　　「谁信啊？你这个变态。」
4 E( D  f5 e9 G. H8 w& z　　「真是对不起。」
; A2 D, i7 Z* Q3 E* x　　「没事儿，哎，被你说对了，我小时候就是学芭蕾的，从小学开始，学了十
$ a+ B8 }; u2 Z! d  I几年了。」说着，她脱下脚上的拖鞋，把湿乎乎的小脚伸到我面前来，「这些茧
子几乎都是那时候留下的，你摸摸看。」
& o7 A4 Q) k; A$ `6 B　　我按耐住激动的心伸出颤抖的手，当手指触碰到她脚趾的一刹那，好像我俩
都遭受了一道意想不到的电击。我摸着她的又瘦又湿的脚，她的脚小小的，简直
4 `- F8 l2 o" o6 i  M1 ]像一个玩具，脚底板红彤彤的，比我想象中的要粗躁不少，右脚的脚后跟，还有
  o' Y$ B" K. j, D- o$ z一道被皮鞋根刻出的痕迹，大概她不常把脚显露出来，和她的小腿相比，她的脚
白净得不可思议，这大概是她夏天总是露出小腿却不曾露出双足的缘故。我无意
识地把手指伸到了她的脚趾窝里去，没想到她蹭地一下缩回了腿。
) p" }9 j) n9 W5 e　　「好……好了吧，痒。」
　　「啊，奥，真对不起。那个，你真是学芭蕾的啊？」
- H( H1 `1 u/ ~, Y1 ^3 a　　「是啊。」
　　「你还会跳吗？」
: y; A/ u* G* a9 ~2 d4 {　　「会是会的，就，已经好久没有练了，而且寝室里空间太小，跳不开。改天
我一定跳给学长看！」
' V3 M0 u4 Q; r; [/ S! S4 @　　「真是谢谢你了。」
6 p, [# l5 j: L" `) [1 t' e　　（微信提示音）
　　「诶谁手机？」
　　「应该是我的。」雨若昀起身去拿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
　　「啊，我去。又是他」
5 q% H& \' e0 o$ a, J# Z6 \* Q% n　　「谁啊？」
& R  B  |* O* `5 |2 Y& w( x5 K0 E8 c　　「课上认识的同学，哎，就是一个舔狗。真麻烦。」说着，她把手机聊天记
录给我看。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今天下雨，怕我淋湿了感冒，特地给我送了晚饭来。」
　　突然，雨若昀的微信通话响了。
, N! R+ u' R; l; ?, i) }" O" e　　「抱歉我接个电话，喂？啊，不会吧，嗯……额，好吧。嗯，这就下来，哎，
来了。」
9 i7 p7 m) Q- o! y1 R% p! U　　「怎么啦？」
　　「就那个舔狗男的，他说已经把晚饭送到寝室楼下了，叫我下去拿，真是的。」
+ n  ^/ W8 Y6 Z9 r: n* q　　「那你得去拿呀。毕竟是他的一片心意嘛。」
6 q9 P2 G1 m" k　　「可我是真不想去，那个男的就是个舔狗，哎，好烦，你等我一下，我下去
- ?5 z; }. u- v3 _9 x' g就来。」
　　说着，她穿上拖鞋，拿着手机和钥匙就出了寝室门，等到她两分钟后再回来
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包外卖。
　　「离了个大谱。那个舔狗给我买了麻辣烫吃。」
( [' l( f! ^4 ^9 {( B! Z: J( V- t　　「哎，真好。」
8 Y& J# \* w% O/ M7 b$ a! s  ^　　「好什么呀，我一点儿也不想吃，哝，他还给我买了奶茶。」
+ h) T& T) K* t" Y) @　　「看来他喜欢你呀。」我开玩笑似的说。
5 k* L  E: U* \6 z　　「可我又不喜欢他。真麻烦。诶，你喝奶茶吗？」
　　「喝啊。」
# k3 K' W7 f  U0 a* r7 W# m3 A　　「那，这杯给你吧。」
8 y% x: X- O5 n( Q/ O0 z$ w　　「可这是那个男的买给你的哇？我可以喝吗？」
　　「哎呀你拿去喝好了。大不了我一会儿想喝了再叫他买两杯来。」
! }1 a' ?9 D; H) ]  }% j; A/ n　　「这样，额，好吗……」
' D9 |: A6 Q# V$ ~　　「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他自愿的嘛。」
( K7 A0 I; {( l  x4 R　　外面的天色开始暗下来，听着雨若昀的话，我心里升起了对那个素未谋面的
男同学的怜悯之情。
  y# N3 ?  B2 s* K9 ^/ f　　　　　　　　　　　　　　　　第06章
* n, b" w! W) K3 J; _# i* ^; U　　「哎，我们来做吧！」百无聊赖的雨若昀对躺在床上的我说。
. P' J$ |& E. c　　「啥？！」我深怕没听清，从床上爬起来。外面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估
摸着今晚得在这里过夜了。
　　「就，那个啊。做爱。」
) o5 ~/ ~; J# K) S% j, g　　说着，雨若昀就坐到了我身边，把手伸向鸡吧。
　　「哎哎，别。」我条件反射地缩回双腿，盘坐在床上，视线正好和雨若昀齐
平，很难想象，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也会有这么低贱的性欲，我实在
是不明白，真不明白。
　　「我，额，不是很想做。」
0 ^. _7 f6 O% }9 i/ Y  ~　　「行啦，别装啦，我知道你们男的满脑子想的都是那种事情吧，来咯。」说
( |; l& I- \6 F  f" X着，她又把脸凑了过来，朝我脸上吹气，右手捏着我的裤裆。
( U% [: ]6 A, [, E) z　　「真的别，真的，没那个心情。」
　　可雨若昀还是不顾一切地把我的裤子给拉了下来，露出软趴趴的生殖器，在
" T: |2 k" ]6 {0 N" W$ y灯光下低着头，和阳痿了一样。
6 w" b2 E* Y7 B0 g/ P* f$ w　　讲真的，我从没怀疑过雨若昀是想仙人跳或者之类的，一点儿都没想过，我
也大概率不是性冷淡或同性恋，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更不是假装矜持，那
4 ^4 {2 L( N/ g* Q9 `种假装自己心里都清楚。是一点儿都没有和雨若昀做爱的欲望，不知道为什么，
, w$ g8 u9 q- `& S大概我的潜意识里是把她当作妹妹之类的人来对待的，我喜欢她，喜欢她的单纯
和可爱，但是就是没有一点儿性欲在里面，所以当她的手摸到生殖器的时候，我
* t) a) ?+ N. X4 M全身只是起了鸡皮疙瘩。
- ^0 }+ d; @3 T　　好莫名其妙的感觉，刚刚在她洗澡的时候，我闻着她的鞋，生殖器充了血，
5 \8 l' T* I  s可当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时候，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了。
　　「学长，你怎么因不起来啦，不会是个废物吧。」
　　我听着这话极不相配地从雨若昀嘴里说出来，心里更加难受了。
　　当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我一个人手淫，脑子里会想到雨若昀，想到她的被雨
% ?+ o2 Y0 z( |水打湿的运动鞋，但是如果她面对面地看着我，手里还捏着我的小和尚，我一点
/ L) M5 D; ^7 ?& b. D儿快乐也没有了，难道我已经到了只能对虚假的想象起欲望的地步了么，真是太
可悲了。
　　「真的别，我现在不想做，一点儿也不想。真的。」
: `+ T' T+ C) w/ |* M. f7 Z　　「哎学长你太让人失望了。」
; i* @: {% k& o2 F　　「对……对不起。」我狼狈地站起来穿好裤子，我的裤子还是湿的，被雨水
2 c/ C: O& V1 w2 T给打湿的。
　　雨若昀坐在床上，就那么傻傻地地坐着发呆，木然地看着我的脸，一动不动，
我正对着她，站在她面前，挡住了日光灯的照在她脸上的惨白的光，一点儿也猜
7 g8 s. i3 J9 P9 Q0 ?* Y不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我也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身体，生怕自己的眼神也会使
她受到伤害一样，同时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我的心跳的快极了，在耳朵里都能
% r' D6 u; o2 B5 m' s听到心脏咚咚的声响，响到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敲隔壁的墙。但是隔壁肯定没有
( x2 E* u! P  |人，现在是寒假，基本上整个楼的学生都回家去过年了。我也试图想着安慰她的
" x3 H% {$ W  b7 }/ A8 z方法，可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一直到我写这些的时候回想起来，才意识到我是多
: }' S$ c  P3 u3 t8 z) z, L么地窝囊。
/ y* X9 v# R1 z. u  d9 V　　「那个，如果，额，雨若昀？」
　　「嗯。」她低着头傻傻地坐着，依旧是一动不动。
　　「如果你实在想，那也可以的。我是说，这都看你。」我这么说着，心里想，
要是她一开始要的时候，我就这么说，不就好了么，哎。真是的。
　　「嗯。」
　　然后她就像一个做错了事儿的小女孩一下，伸长了脖颈，颤颤巍巍地掏出我
# C- a& u$ F$ f' a的鸡吧，含在了嘴里，直到她的舌头刺激着龟头的时候才有了欲望，或者是，欲
0 [( Y3 f3 R# i) N望战胜了理智与道德，成为主导肉体的存在。我低着头，看着正在给我口的雨若
: Q7 t- i, A( C昀的头顶，突然觉得我俩都好可怜。我觉得她只是为了不让我伤心才出于礼貌给
3 ^; i/ i. n0 f; `我口的。
　　「诶，雨若昀。你不是说你以前过年都会回深圳的吗？我们去吧！哎，就我
2 [6 l) T& W& {6 z们两个，坐高铁，或者飞机也行，我们可以先乘高铁到北京，然后一路南下，或
者你要是觉得贵的话，我们也可以坐绿皮车，就是慢一点儿。对，就乘绿皮车吧，
你的行李多吗？不，我们不要带行李好了，就去旅游，反正离开这个地方，南方
现在应该还是很暖和的吧！对，我们明天就走，明天一早就走。」
　　我一口气说完，寝室里就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暖气在小声地附和着我不切实
( r" j: g/ ^' ~5 e& t  s' C& j际的幻想，不知怎么的，我开始同情起那暖气片来了。
0 b( C3 a1 d# _1 g　　然后我才发现，嘴里含着鸡吧的雨若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哭起来了，
眼泪顺着她的红且烫的脸颊，一直滴到我的毛茸茸的小腹。
7 s" z5 O9 V9 S4 W( Q' L　　　　　　　　　　　　　　　　第07章
　　那晚上我做了好多梦，我还记得有两个梦，特别清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
楚的，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一个是我和很多人在一艘船上，船在海的中央，似
% J  J* M% F: R; J5 Q乎快要沉没了，乘客们都纷纷地跑向甲板，只有我一个人，大概是为了躲开人潮，
一个劲儿地向底舱跑。当时梦里的我似乎是觉得越往下就是安全的，然后我在底
: l) B* b6 L& K9 Y( V3 A舱走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里有人造的日月星辰和山川大海，尤其是那人造的太
- J' y* R) T( Q: z/ ~阳，照得我身上暖洋洋的，在那人造太阳前我遇到了雨若昀，她的腋下还夹着一
本书，我问她她怎么在这儿，她回答我说，她是这间房间的管理员，正当她把我
, F) N8 J: a6 U$ J3 l" _领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用手包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脖子软绵绵地，
还散发着热气和花香，我用尽力气，让手指扣进她的脖子的皮肤，她一声不吭地
就被我掐死了，像个没有填充物的洋娃娃一样倒在地上，接着海水从玻璃舷窗涌
进来，我屏住呼吸，从窗子游了出去，终于得救了。
" Y* ]" J' P$ |　　还有一个梦，是我快要醒来的时候做的。我梦见我和雨若昀在海上划船，水
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死鱼，翻着白肚皮，每次看到一条死鱼，雨若昀就要问我，
「这条鱼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不回答，她就接着问我，「这条鱼又是怎么回事
儿啊？」就在她不断地质问我鱼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我醒来了。
" m  X, x8 W% D  p6 d1 Z; q　　雨若昀还在睡，看着她的正对着我的睡脸，我心里一下泛起一阵厌恶，好像
- R$ V; E  u* f醒着的她与睡着的她是两个人似的。在这之前我还从来没见过女孩的睡脸，原来
; R( c) n# `5 ~她们睡着和醒着的脸差别那么大。她的手还在我的裤子里抓着我的鸡吧，暖气轰
轰地响，昨夜她那舔狗男同学送来的外卖和奶茶一动不动地摆在地上，我真的为
/ O/ _' D% e, W/ l$ J( k那个男的心痛。
　　我又闭上眼睛，想接着再睡一会儿，也想把刚才的梦接着做下去。于是我的
5 i" ^3 V* H1 |- `5 H2 V  w, N- q4 W" B耳边好像又响起雨若昀指着水面的死鱼，一遍遍问我这鱼是怎么回事儿的声音。
- x/ f: `; X5 Q4 V. F然后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对呀，如果一个池子里浮着一条死鱼，那么任何人的
* j/ e5 y2 A# w% M* O第一感觉就是问这条鱼是怎么了，可是如果池子里浮着一百条一千条死鱼呢，那
! Q' l2 i5 U5 K就不能问这些鱼是怎么了，而应该问这池水是怎么了。要是真的死了那么多鱼，
% d( A( z# U/ d  G$ P那这就和鱼没有关系，是这水有问题。想通了这个道理的我恨不得马上回到梦里
" E3 T0 f& ?/ T+ w- ]的那条船上，告诉雨若昀，「不要再问这条鱼怎么了，应该问这水怎么了。是有
: I, q, i0 Y- G/ [0 A+ r工厂朝着水里排污了？或者是水里的水压或者含氧量异常了？再或者是外来物种
入侵了？也许这些因素都有。要是真的，这池水既被污染，水压和含氧量又有异
; }* S. O/ {2 c2 E! N常，还有入侵物种，那么死那么多鱼也不奇怪了，这可不能怪罪这些鱼不能适应
环境，而应该考虑考虑环境的问题。」这么想着，我似乎对自己的结论很满意，
便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可是睡着之后也终于没有再梦见那条在漂满死鱼的池塘
上划行的小船。
1 s$ D+ R! z/ B+ y7 g$ h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醒来的时候，雨若昀已经洗漱完穿好衣服了。我依
* u6 y- [) x8 H! C, u  `$ l稀记得昨天晚上对她说过要离开这里之类的话。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也许她以
为我在开玩笑吧，可我真的是认真的。我从小总做着逃学然后坐上火车去远处的
# d0 ^( _# f# n$ O( }白日梦。
　　「哎，几点啦？」我问雨若昀。
* m, @: I, F3 O+ o% k6 ]　　「十点差五分。」
+ \' g/ {) s0 x! G1 E　　「该起床了，我们今天还要走呢。哎，快收拾收拾行李。」我半梦半醒地说。
　　「收拾什么呀，走不了！学校封了。」
. {* T+ W0 r% J8 k+ V' ]+ A　　「啊？」我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基本上已经干了，
, b8 g2 `# `# p4 L4 A& d「什么意思，为什么走不了？」
7 L- B2 u0 T/ S. Z( H9 A　　「封校啦。」
! i+ {- Y) h2 J. m& k　　「啥？」
　　「封校！我们这块儿有人阳了。今天早上封的校。」雨若昀把手机群里的消
息拿给我看。
) l% o% w  d3 {, l4 i  ~　　「可，可我们不在校内啊。」
* p( Y: f" T" F& l　　「没有用，我们这个寝室也算是学校的一部分，一起给封了。我们群里都炸
了。」
　　「噢，那……你下去看过了？」
  w4 C. ~4 i6 ?) Z　　「看过。门都给拦起来了。你快点儿起来吧。」
　　「喔。」我揉着肿胀的眼睛，一晚上给各种奇怪的梦折磨得没有睡好，我想
雨若昀应该也没睡好。不过我没问她。
　　「哎，下雪啦？」我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自言自语道。
. V5 K& u: I1 @3 O9 w! j% F1 J　　「嗯，刚开始下的，本来天气预报就是说雨夹雪嘛。」
, k' U: q& a  \9 [* G　　我走到窗边，用手抹了抹玻璃上的雾气，这才看清她寝室外面的景象。这间
寝室正对着校门，隔了一条马路，花岗岩校门上，用汉字和朝鲜语并列着书写的
烫金校名闪闪发光，估计过一会儿就要被雪给淹没了。马路上已经开始积雪，没
8 f/ B8 A! n4 x* r有一辆车，街道安静极了。我们昨天划船的那个湖也应该上冻了吧，那个摆金鱼
( s& m4 S$ i. t/ A0 Z摊儿的大叔今天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儿呢。
　　「对了，雨若昀。」
　　「怎么啦？」
! D1 U3 K! u! u2 n* t! G7 C　　「你有见过那种一整个池塘上都飘着死鱼的情景吗？」
　　「没。」
+ S& Z. i+ c: D, G, h/ b　　「要是你有天见到了，可千万不要怪那些鱼。」
　　「啥？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就，我是说，如果池塘里只有一条鱼死了，那么很清楚，是鱼的问题。可
是要是一整个池塘里的鱼都死了呢？这就不是鱼的问题，而是池水的问题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 y0 r3 }6 w3 p% S- Y　　「突然想到了而已。反正，我知道现在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坐着小船，看
着飘在肮脏水面上的鱼群的尸体，有的骂这些鱼适应环境的能力太差，也有的在
0 D4 A) R0 N7 F% G+ u' |6 q抱怨池水太脏。可他们似乎一点儿都不为这些鱼着想，满足于对鱼群的死亡原因
3 s; U. n( |* |$ J  o4 V' H; `的分析里，却从不想办法要改善水质，一点儿行动也没有。其实也对，毕竟那些
人可不是生活在这个池塘里的鱼啊，可真的生活在池塘里的鱼就惨了，他们一离
' ]1 M& M6 ]' h# [6 g8 c- W0 `2 e开水就会死的，于是只能忍受着池水的肮脏浑浊和不堪的气味。那些真正想要改
2 E& ?6 I% k( ~7 a8 I. J% Y& k善鱼群的生活环境的人，到头来还是被鱼群围攻得最猛烈的对象，虽然我不是鱼，
但我知道，那些鱼多半会想，你们想方设法改善水质的目的，表面上是说要给我
2 l* K; f, O2 N3 r- e9 }& J$ ^们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可实际上就是想要放放心心地吃我们吧！」
$ _* x7 i' q6 J4 c0 A9 t　　「你怎么突然还是关心起环境问题来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些。」
# \# W6 B5 p5 c3 x- \, W! c$ d　　「真是的，你一说鱼，我就想到我爸爸了。」
0 I, D! n. T- v0 J　　「真是对不起。我简直忘了你的爸爸是……」
4 G2 F. z' r4 h" e4 p7 D　　「没事儿，白天没关系。要是晚上你再讲什么鱼啊水啊的，我大概会哭出来
的吧。」

浅墨染

催更催更，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