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孤心无所系】（1-2）【作者：Rafales】

车神

作者：Rafales
字数：9,309 字
　　　　　　　序
& C# \! i7 c0 t( W; H( C　　诗曰：
" g6 H+ [6 U& p% T: |5 H+ G　　神君出盛乐，飞盖入洛阳。
　　羯鼓驱汾水，羽书惊朔方。
　　鹿走逐明月，龙潜落玉觞。
7 V/ c# J  }6 f( Z　　吴叟不解意，殿下几旁皇。
9 \" B, n$ f; r$ F) o2 A! m　　
- t- E8 c' Z0 z5 {5 R' e; @　　故汉以天人一理，人事几合天道。高祖本泗上布衣，斩白蛇以应火德，亡秦
  U" i6 N; @4 l$ `. }' T* v6 n5 H灭项，启两汉四百年之业。桓灵失德乃致黄巾四起，中贵乱政遂有凉州问鼎。终
" R8 J. d& o1 O% N有关东群雄并起，汉无寸土。比及天下三分，乃有河内司马氏，承高门势族之望，
& I6 J$ q+ Y; A/ l1 h9 _外取季汉而内革魏鼎，踏破石头则九州混一。
　　自太康以来，天下承平日久，乃罢州郡武备。虽有齐万年，秃发树机能作乱
+ y: g0 b  `: K' I河西，终为边将讨平。上遂不以异族为患，复以徙戎为妄言。奈何贾后权，腹心
4 v/ ]% {4 o, r$ Q% c5 f生变；藩王作乱，肱股相戕；群寇四起，关东残破；国事糜烂，不可复为。
　　巴氐李特，起于蜀中；势追昭烈，祸乱川东。并州刘渊，自负汉甥；纠合五
2 `' m4 g5 a: X$ _9 m# b' a部，讨晋南征。比及永嘉年间，刘聪取洛，天子蒙尘而衣冠南渡，遂有五马过江。
) S4 w$ ~( {+ A; }由是胡羯称制，中原陆沉。先闻刘曜纵横关右，后见石勒割据河朔。虽有刘司空
. ?) v4 P& Y+ [: r# u祖豫州英武壮烈，终不能复迎天子于洛。石勒叔侄讨平群雄，据襄国而称天王。
) }5 Y! O) Y- g惟凉州张氏及辽东慕容，屡破胡羯，尚知遥奉晋朔。
* S5 s$ m, M# Z; R& w" U　　元帝称制于江左，专倚琅邪王氏，太阿倒持，犹似建安。江左小儿皆言：王
' B% E7 a" w( n* x与马，共天下。更兼洛中陷于贼，玉玺为刘聪所获，上有号而无玺，吴中呼为白
) L+ J1 m/ Z0 y: i0 ~! y- b, j板天子。上欲以近侧代处仲，遂有荆州之乱，逆臣顺流而下，陈兵建康。可怜伯
仁高洁，若思任侠，讨逆不遂，同赴君难。待明帝以流民豪帅平处仲，置苏峻于
* B. R$ \+ j0 u6 y/ J历阳，祖约于寿春，以御胡羯。奈何天不佑晋，明帝猝崩而以庾氏持国，政事乖
谬以致苏峻作乱，建康复陷于逆臣。幸得陶侃举义，诛灭群凶以匡复晋室，江左
偏安，依稀成康之世。
3 N5 Q& i: r, M$ f+ d3 }8 `　　彼时季龙身死，诸子荒悖无道，冉闵屠胡而尽诛石氏。未及辽东生变，鲜卑
入寇，武悼失马则冉氏覆亡。慕容氏乃窃据河朔，不复事晋。略阳蒲洪乘乱而复
) b+ X5 n. `: ?归关中，因谶改号，遂有苻秦之基。
　　中原板荡日久，江左方兴北伐之议。按祖约苏峻之鉴，流民豪帅非社稷之臣，
* x8 Q% G0 Z- b. |北伐当以高门御军。奈何前有庾冰，后有殷浩，驱师北伐皆无功而返。非独高门
- w" p" u: }% F5 B见辱，更遗粮秣军械以资胡羯。故蔡司徒以北伐为妄语，朝野皆然。
6 l: c% ?; ~% V; v+ L4 i3 r# d' ~　　荆州桓温，起于寒门，慷慨雄壮，自拟越石。尝兵发白帝，长驱入蜀，讨灭
成汉，克复益州。故称武威于晋廷，建功业于河洛。然关东慕容，关中苻秦皆非
速亡之国，桓大司马纵有武侯之志，终不敢渡灞水而复两京。比及袁真附逆，名
* c5 _! l: ]* P& v4 _实俱损，故不复言北伐。篡晋之谋，亦不可得。
) C* A9 X! q2 d+ v0 c" \　　比及苻坚夺位，以王景略为相，励精图治，倾心汉化。景略伐燕而进取中原，
2 x) o& Z" z$ A6 h( F  Y+ P故燕皇室皆见用于苻坚，以彰宽仁。自是天下归心，胡汉共济，皆以文玉为仁主。
6 C' S8 j2 s  g8 w天王兴义师以讨不臣，东平幽燕，鲜卑诸部内附；南取巴蜀，两川士庶迎秦；西
征凉州，天锡拱手而降；北伐代地，索虏败死云中。然晋室犹据江左而负隅，天
王素重华夏衣冠，独虑后世不以秦为正统。遂起秦师百万，直下淝水，未竟投鞭
断流之誓，徒留风声鹤唳为耻。王师败绩则祸起河朔，白虏残虐关中而不能止。
* y8 v5 c1 |( D5 D+ e, `- X　　天王枉称圣叡，岂知五胡序外尚有姚龙骧，遂败死五将山。天王一去，汉仪
; V6 q+ ^. [7 s% j6 w2 I与秦祚俱尽，中原复没于胡尘。
　　略阳数终，复有神君出于代北。道武以孤微之身，奋昭成之余烈，驱遗黎于
2 j- _  B! M* i, V; z贺兰山。东破慕容，西灭铁弗，北入瀚海以逐蠕蠕，南据黄河以抗晋礼。道武为
政酷烈非常，依谶杀清河而诛万人，终不免为子所弑。明元继立，以清河崔浩为
谋主，鲜卑诸部始通汉律。适逢寄奴北伐，平灭燕秦而克复两都，诸胡莫敢与之
争锋。待寄奴南归，篡晋身死，明元乃轻取虎牢，辟地三百。太武继立，依崔浩
谏言，凡大小征伐必合天象。遂能廓定四表，江北皆奉魏朔。比及元嘉南征，太
/ R' l7 Z: i* v/ j/ x. e武据瓜步而饮长江，天下遂成两分之势。
1 E: A1 J3 F7 S* T1 F4 d* W& d　　北朝以威武镇四夷，效刘聪旧事以分治胡汉。清河崔氏累世公卿，竟以天文
$ }* M0 p  P# k- O2 d/ w见用，终因国史见诛，祸及九族。比及孝文践祚，倾心华夏礼乐，益慕汉官威仪。
乃藉伐齐而迁都入洛，诏改元氏，以汉姓遍赐亲贵，尽废鲜卑旧习而兴汉制。自
是北朝文教大盛，胡汉一体，南朝不敢以夷目之。孝文宽仁明叡，上启三代遗德，
复有苻坚治世之功。
　　自古王政盛极而衰，纵有圣贤，莫名是理。孝文身后乃有灵后乱政，上下离
心，六镇生变。洛中公卿汉化日久，疏于弓马，竟不能止，可倚者惟契胡耳。天
9 i; r7 M: x% p" `5 ?柱先祖与石勒同族，冉闵屠胡时避居尔朱川，因以为姓。自太武以来，契胡专制
秀容，举族不习礼乐，独盛胡风。天柱既扶社稷于危难，北服六镇。由是政事尽
& P0 r. L( s6 i& @归天柱，尔朱一门皆忝居高位，又引元天穆斛斯椿贾显智为谋主，以贺拔氏为爪
0 P0 x6 m! m4 C: B0 h/ t牙，威服洛中。由是元氏衰微，始有山阳陈留之忧。
' t5 D" j2 x4 T* i; E+ R* K0 C; J+ r　　契胡贪鄙酷烈，加之天柱深恨汉制，遂有河阴之变。元氏公卿叠尸成观，其
. H5 _( O- @+ i, Y* S9 }  L状不可言，如永嘉间石勒屠宁平，尽诛三公以谢天下。天柱幕中有怀朔高欢，以
' f% C6 |+ k4 ?$ j  v9 ?7 `废立之事说之，天柱未从，乃迎孝庄践祚。安知孝庄久苦契胡，乃计杀天柱父子，
% R; }+ p7 G. R8 n3 d) _并诛元天穆，正效王允诛董卓故事。天柱部曲共戴尔朱兆，入洛弑孝庄，另立新
1 T3 b( g4 f2 V君。高欢避走信都，以逃役之言诈得六镇降虏，并招关东士族共反尔朱氏。尔朱
氏势众而谋寡，终为高欢所败。
. P/ p+ a, J4 i: X! z7 Z　　高欢尽诛契胡，迎立元修于洛阳，自居晋阳以制河东，弄权堪效魏武，横暴
4 x/ m: s% K. [* j犹胜桓温。斛斯椿先逆孝庄再叛尔朱，后侍于孝武近侧，心自不安，阴结外藩以
御高欢。外藩可用者，惟关西贺拔岳并荆州贺拔胜，皆天柱旧部。洛中小儿歌曰：
铜拔打铁拔，元家世将末。
7 V8 ^/ ?5 j% E  Q8 W7 ]　　永熙三年，复有谶曰：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彼时一天二帝，北朝元修
$ D3 @  x) c7 N8 F. K  m年方廿四，南朝萧衍已逾古稀，皆躬亲以应谶。然天道渺茫，终不为人君所知。
　　　　　　　　　　　　　　　　第一回
　　东南有天子气。
2 P# w( g4 X' U5 j  m) p5 ?2 T2 j　　秦始皇屡为燕齐方士诓骗，这件事倒是被不幸言中。楚王埋金不能镇其王气，
秦皇绝岭亦徒劳无功。项羽徒有扛鼎之勇，亡秦却不能兴楚，皆因不遵谶语，竟
- m" I9 F* M- Y定都于彭城－－－最后只得自刎于乌江。孙权勇略不及父兄，然而其眼光不可谓
不毒，立都建邺以合王气，终成帝业。
( X7 G* L5 Y( j& a* f: ]4 ?　　东晋年间，为了避那个倒霉愍帝的讳而改名的建康城，在王敦和苏峻之乱中
6 D! d1 P2 P; Q* T. z3 B两遭兵祸。顺流而下的荆州兵还比较克制，只是抢掠了一番；渡江而来的流民军
2 g8 g( f8 f# O  ?" B, A/ C  @+ }就没那么讲究，直接放火焚烧宫室。此后，经过谢安叔侄的修葺，建康城的规模
进一步扩大，其城防系统亦日臻完善。之后的宋武齐高，皆以建康为都，扩建翻
新自不在话下。
　　待到梁武帝中大通年间，巍峨壮丽的建康城已然成了南朝正统的最高象征，
士宦风流与佛门禅机，洛生雅言与吴越舟曲，皆在这细密如丝的江南烟雨中融为
一体。
5 N8 }6 A  g0 h/ }9 O　　华夏正统之美，是窃居洛阳的索虏是断然学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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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0 k! i/ G: l- r5 ^　　时值中大通六年，元月之中，春寒未消。
' Q1 F! U) b' {0 W! R( B' f* g% y　　子时将尽，孤月寂然照台城。太极东堂之内灯火尚明，侍立的宫娥们强忍着
睡意，盼着眼前的棋局尽快分出胜负。
8 I  ~' ]  m3 E　　年逾古稀的萧衍执黑，已然占尽下风。这位两次舍身出家的皇帝一向简朴，
在宫内只穿素衣，周身不着片缕绫罗，遑论珠宝玉器。雅好无他，惟诵经与弈碁
+ A9 C; K" o# y/ X$ R. J耳。按养生论，近三十年的禁欲，对健康颇有裨益－－－尤其在戒断五荤之后，
; ~& |: u! {1 y% Z1 s萧衍气色愈发饱满，脸颊上两处老年斑几不可见，鹤发之下隐然有少年之态。
/ n4 p6 N& w' q2 M" k　　「荷！」老皇帝目露精光，提去白棋一子。
　　这般负隅顽抗，当然不值对手为之劳神。白棋不为所动，漫不经心地补着劫
) q5 v: T' U0 `8 A6 e材。
　　执白者乃是近臣陈庆之，当年纵横洛中的白袍将军，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
2 |: x3 _1 y9 J( s: Z3 \须发之上皆有霜色。自幼陪同萧衍弈碁，非但棋艺精湛，精力亦过于常人，尝与
萧衍昼夜对弈不息。陈庆之虽是书生出身，却以武勋闻于南北，其儒将风流可比
周玘谢艾，直追诸葛武侯。
　　局终，陈庆之胜萧衍十二子。这般战绩，已然是陈庆之极力礼让的结果了。
: p# Q0 k0 I- W2 y% m- ]3 T% ?, d; E老皇帝年事已高，虽然仍旧耳聪目明，棋力衰退却是难免的。
8 E  j: |* a( \$ ]% l) m1 ~8 Q" R　　「子云妙策，朕不能及。」萧衍捻须而笑，对着陈庆之略一点头。
　　「弈碁小道，不足自矜。陛下治世日理万机，大梁容穆仪济。百姓无不称道。
+ i* C; h2 [& W/ U2 J更通精通三教掌故，明天人之道，微臣愚钝，不及陛下万一。」陈庆之俯首而拜，
0 [4 ^& B6 @/ G7 b粗布衣服蹭得胡床作响。
　　陈庆之这话倒不是奉承。若论学问，历代帝王无一人可与萧衍相提并论。即
$ m: H2 f0 \/ K便是王莽那般宿儒，亦不及萧衍深谙释道，化三教为一尊。至于北朝那些僭主，
非独胡音难改，用汉字自书名讳都有困难，简直不值一提。
　　「此言全然不似你的语气，倒有点像沈休文。」萧衍眯起双眼，脸色愈发凝
# v. U! x5 R1 W9 Z重，似乎在回忆极渺远的事情，「休文在世时，与朕对弈从未取胜过，每次都要
对朕的碁艺奉承一番。直到朕偶然见你二人弈碁，平分秋色，才知道他让了朕二
十年。」
　　「臣惭愧之至。」
　　萧衍却摇了摇头，宽慰道：「不必如此。吴兴沈氏虽然武将辈出，休文却是
以着书见长。文人多虑，他故意让着朕，也是情理之中。而子云虽是一介书生，
却能开疆万里，以寡击众，破索虏如以弩穿缟。你对朕不必有所保留，胜得愈多，
2 [' Y2 h3 g; S+ g( k愈能让朕安心。」
　　陈庆之这才释然，不由得心中感念。南朝文治之君，一向忌惮边军宿将－－
－昔日王敦平定荆楚，苏峻屡破羯寇，战功赫然，皆为朝廷逼反。檀道济纵有三
' i; b2 T: ?* ]# M3 c+ {9 g9 \. Y十六策，终不免为宋文帝诛杀。所幸萧衍气度恢弘，历代先君所不能及。如此看
: k& H: y. X7 @" q, `9 C来，沈约在世时歌功颂德，未尝不是内心的真情流露。
0 P/ @8 \9 ^0 o( h2 P* G5 M　　萧衍示意宫娥收取棋盘，起身踱步，望着台城之上一轮孤月，突然问道：
7 r, Y- N( q: B" ]5 d# n: d「子云，以你之见，前次北伐何以失利？」
8 a2 C6 Y$ b7 @) K$ y% a　　「其一，元颢非有德之士。本欲送其归洛，以其统御索虏诸部，则黄河以南
, n7 I4 a9 [- K. s+ C尽为梁有。奈何其人昏悖，北人离心，终致北伐功亏一篑。」
8 U. O. s; u  w0 \　　陈庆之回想着在洛阳时，与北朝士族唇枪舌剑的场景，愈发愤恨不已。「吴
人之鬼，居住建康」——陈庆之素以文思自矜，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其二，契胡非速亡之寇。索虏自元宏以降，迁居洛阳，亦粗通礼乐文章，
4 x: L5 ?' Y; b; S4 I! |' L! V其亲贵多取汉姓－－－虽是东施效颦，尚可谓有心归化。唯有秀容尔朱氏，本方
. e# t+ \9 `' ^* f: Z! ^3 m外野人，桀骜凶悍，远胜佛狸－－－其胡风酷烈犹似石季龙。臣与之战，难以速
胜。」
　　自北伐以来，黄河南岸的鲜卑军队无不望风披靡，梁军几乎在无抵抗的情况
9 Y* t$ r' j2 k5 }+ J- p0 f; V下攻入洛阳。唯有契胡骑兵凶猛善战，给陈庆之留下可怖的印象。
　　「其三，子云非将帅之才。臣以书生之身骤领大军，虽有卫霍报国之心，终
. d4 u' A' e2 b无孙吴百胜之策。愿陛下另择一上将，统王师以复河朔。臣愿为先锋，破索虏以
雪前耻，虽马革裹尸亦无所憾。」
　　萧衍听罢不置可否，只是停下脚步，似在聆听殿外风声。春寒未去，何来促
' y0 ~$ e+ U( |" b% O, f织。
8 i  f& j' ?: F, _　　良久，萧衍长叹一声：「北虏小儿尽知：千兵万马避白袍。子云以寡击众，
辟地千里，宣国威于洛中，功业直追桓温宋武。朕若不以你为将，才真是没有知
- ]* I  o  j3 C9 `3 I1 M5 T人之明。」
　　「臣……惭愧。」陈庆之吞声做答，尽力避免萧衍听出自己的哽咽。
　　「子云所言不无道理，然依朕之见，前次败北皆因不合天象。天道人事，本
为一理－－－前岁紫薇晦暗，帝德未泽洛中，本不宜兴兵征伐。唯循道而行，则
索虏可灭，华夏复归一统。」
　　「臣愚钝，未知天道，请陛下明示。」
　　「近日市井之中，可有谣言？」
　　「尝闻『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臣以为其言荒唐，不足以辱天听。」
. a, |; p: M9 j! c  i7 s6 r　　「非也。前日天官上奏，火星现于南斗之间，其曜甚炽，欲掩老人。老人者，
天梁也。仔细想来，此言正是上天对朕的警示啊。」
　　萧衍说着，已脱去一双素履，赤足踩在太极殿下冰冷的石阶之上。
　　「陛下，当心风寒——」陈庆之慌忙随侍左右，唯恐萧衍为寒气所侵。萧衍
纵是大梁天子，也已然到了古稀高龄，断然经不起这般折腾。
　　萧衍略一皱眉，仿佛在驱赶足底的刺痛，随即又淡然一笑，朗声到：「无妨。
' _: \$ T' w2 x3 m朕既受上天诏谕，岂有畏劳之理。」
　　说罢，萧衍强忍着足下的寒意，踉跄着跑下太极殿数百级石阶。元月春寒之
下，身着单衣的精瘦老人，为应谶而跣足下殿，这场面既滑稽又辛酸。殿中司夜
! N7 ^4 }- n+ v2 B& g的武士见萧衍如此，莫不骇然。唯有陈庆之深感其德，默然垂泪。
　　饶是萧衍身强体健，毕竟年岁已高，绕殿疾走一周后已是喘息不定。左右侍
从欲上来搀扶，为萧衍喝止。老皇帝表示自己尚有余力，为了大梁江山，这点苦
难又算得上什么。
( n) I" t( Y7 u  J9 u5 p5 W  F　　萧衍举头望天，南斗六星黯淡，火星亦隐遁无踪。
  x+ G3 c7 b% m　　「天子下殿走，天子下殿……走。」老皇帝喘息稍定，望着北方喃喃自语。
5 ]6 l0 N; I/ ^' T  P　　可是天道渺茫，人君岂能明了？

# O7 q' p& Z) F: t! Y: Q　　　　　　　　　　　　　　　　第二回
$ w/ H) R  _+ k$ e9 h. T9 s　　自先周以来，洛阳即为天子所居。其地西据崤函，东扼胡牢，伊川洛水纵横
- i. F8 t4 W/ W& b其间。此后秦汉革鼎，魏晋禅让，洛阳虽屡遭焚毁，亦为新朝天子所钟爱。待到
天下定鼎，新君便重建洛阳，迁入高门世族，不惮以此劳民伤财。
　　永嘉年间，洛阳算是遭受了灭顶之灾，匈奴屠城，火烧宫殿，其酷烈超过董
9 O/ q! g4 f2 ^6 k' ~卓百倍。刘聪显然更热爱位于河东的长子老宅，对洛阳没什么感情。此后的刘曜
继承了从兄的看法，宁可定都同样残破的长安，而石勒更是远走河朔，离这前朝
  w5 Z/ S- `- L$ _3 o3 h, a# @废都远远的。真正挂念洛阳的，只有志在北伐的桓温和刘裕－－－洛阳在晋人心
& E- D+ a( ]! `+ x8 I1 S/ x+ a中的神圣地位，是北朝五胡难以明了的。
9 G' x3 |  a3 f9 U/ Z( N　　等到刘裕身死，蛰伏已久的拓跋嗣立刻挥师南征，围攻宋军辛辛苦苦收复的
洛阳。虎牢守将毛德祖，内无劲旅外无援军，以寡兵死守虎牢二百天，给予鲜卑
军队极大的杀伤。拓跋嗣感其忠义，城破之日保全其性命－－－可正因如此，南
朝史官皆以为毛德祖未能杀身成仁，不敢为其立传。
+ B5 ^: u* a: E$ v1 H7 |7 _　　非独刘宋一朝，建康朝廷一向薄德寡恩。昔日刘琨在并州为皇晋效孤忠，父
  @6 Z1 x. w, b" c# L% H$ G/ o) r母兄弟皆没于贼，前后苦战十年，最终在辽西为段氏冤杀，东晋为段氏之故竟不
; _( n# T" w8 I& U3 C5 X3 `敢为其举哀。
0 p% ^5 r- D0 [% }! [　　「昔有李骞期，寄在匈奴庭；忠信反获罪，汉武不见明！」
　　毛德祖在九泉之下，若能与李陵刘琨相见，三人大可为彼此的忠节而抱头痛
, Z* u! t& J+ ^' U8 K, }哭一番。然而忠臣之难不止于此，更为可恼的是，沈约那王八蛋竟以拓跋鲜卑为
. `* e, i; f6 H李陵之后，还信誓旦旦地写进官修《宋书》里。生前之臣节不被认可，死后还要
1 {6 D! S+ l3 q5 V' w& K0 S被追赠为逆贼之祖－－－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
　　在平城的鲜卑朝廷眼里，洛阳不过是帝国南疆的一个军事要塞，对于北至瀚
4 c- |8 c2 ^+ |海的广袤国土而言，并无特殊意义。直到孝文帝改革，开始推行汉化，洛阳才逐
渐恢复了华夏旧都的荣光。从平城迁入的鲜卑贵族开始学习礼乐，洛阳也按照汉
2 W6 ^. I- K( Y5 B% r9 \* }& J制进行重建。与此同时，业已皈依佛法的鲜卑人开始开凿石窟。如果说，白马寺
* H: }4 t- e: B+ U4 B见证了佛法在中原落地生根，那么龙门石窟则昭示着释教开枝散叶，非佛图澄与
. @) m! a* P/ F  T3 }: p  b鸠摩罗什只身之力。
　　人世间岂有长盛不衰之理，孝文帝死后不到三代，变有了六镇之变。世人皆
责怪胡太后秽乱宫闱，横征暴敛，以致于边将戍卒离心离德－－－然而平心而论，
) S  v# _! H* l! d% d9 W变乱的根源却是由千古圣君孝文帝埋下的。六镇本来是为了防卫蠕蠕，边地苦寒，
身在洛中的公卿如何能与其同心同德？昔日在平城时，鲜卑旧制粗鄙简陋，拓跋
, H* c( }2 I: A氏尚能与士卒同甘共苦，纵有变乱也能当即镇压；一旦皇室入洛，效仿汉制讲究
5 F+ C2 E* {/ f9 H  o! y: R, ]礼仪排场，恢复五等爵甚至九品官人法，为帝国戍边的六镇，无疑成了永无出头
) X% x, a0 I6 t+ T- ]5 w% ]) e- Y之日的下等人，再不能指望倚仗军功晋升。
6 _- f& D- m% l7 r　　如此局面，仿佛回到了永嘉初年。洛阳公卿虽然是鲜卑血统，精神上已与当
年的河内司马氏相差无几；而六镇虽然胡汉杂居，甚至不少镇将都出自汉人高门，
却因为久居边陲而纷纷胡化，以礼乐教化为耻。等到六镇乱起，公卿们发现自己
失去了祖先刀头舔血的技能，只好寻求同样未经汉化的野蛮人作为外援，便是秀
: }. M7 {  L0 {9 u; w3 H容的尔朱荣。
　　历史仿佛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洛阳城在经过二百年的纷乱后又转回了原点。
　　永嘉年间，刘聪石勒屡屡入寇而朝廷不能止，困守并州的刘琨只有依靠孝文
0 C9 L8 l3 p7 |8 h' W+ \帝的祖先－－－代北的拓跋鲜卑，才能勉强击退咄咄逼人的羯胡。到了胡太后与
) ?5 b5 f$ Z# U0 z3 o% M) w孝明帝的时代，昔日作为外藩的鲜卑人，俨然成了精于礼乐的中原之主；六镇的
/ o2 u0 k4 |6 W' H! Y" {' A汉人则成了刘聪石勒式的反贼，大有打破洛阳尽诛公卿之势；而朝廷所能依靠的
+ j, n: D3 x0 N& j8 h$ F( c" h外藩，只剩下鲜卑族当年的死敌，羯胡之后－－－盘踞秀容的契胡族。
　　三者间奇妙的角色置换，仿佛是对孝文帝和晋武帝的莫大嘲弄。由此可见，
汉化非旦夕之功，为政者不可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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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河阴之变和元颢入洛，倾注了孝文帝无数心血的洛阳城再度变成一片废
墟。等到高欢信都起兵，讨平尔朱氏而掌握朝政之后，等待接受的洛阳城，已经
# L$ O# x& }# g, U# h9 G与被孝文帝嫌弃的平城相差无几了。那高欢本是怀朔镇出身，论习俗与鲜卑无异，
, S7 q1 D( v# D, f8 w当然不喜欢这汉风故都。于是他扔下傀儡皇帝元修和硬塞给他的皇后，自己回到
- I9 j& `9 K. Q/ y3 {; Q了尔朱荣所钟爱的晋阳城，任由元修在废墟之上随意折腾。
" c7 ?& H9 y0 K, ~9 s; x% z　　当然，在中原士族眼中，偏安江左的建康小朝廷根本不算是华夏正统，唯有
3 V; W$ b3 A6 z占据并能治理洛阳的北朝，才是民心所向。按血统论，拓跋鲜卑乃黄帝之后，就
算是前朝的并州匈奴，那也是夏后氏之苗裔。蜗居建康的兰陵萧氏算什么东西，
张口便是尔汝之言，一看就是断发纹身的百越余孽。
　　洛阳，即便如何残破，也是华夏正统惟一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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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K2 E" o3 E- D! u　　洛阳城的太极殿，乃是真正的汉晋旧宫。仅从年代而论，台城内的赝品根本
) |% L3 `( f# P无法同日而语。只是经过数次战争破坏，除了这年代久远的基座，再无它处值得
9 f3 L9 P8 |. P夸耀了。仿佛连姮娥都不愿直视洛阳城内的惨状，是夜无月。
* c. X( j$ N+ D! w3 _* p　　子时将尽，寝宫之内的元修仍毫无睡意，焚膏继晷地躬行周公之礼。御榻之
" Q. v& R' @& h上承欢之人，却不是他的正宫皇后。
  j# r0 |9 x7 \7 F! f8 k　　说来讽刺，高欢为了监视这个傀儡皇帝，硬把自己的女儿塞给他，占了正宫
的之名；可那元修却是自幼生长在洛阳，深谙礼乐，风流倜傥自不必说，对那满
口鲜卑话的怀朔村姑根本看不上眼。从大婚到今日，尚未与之圆房。气的高皇后
在家书里痛骂元修不能人道，隐然有断袖之癖－－－高欢见信只有苦笑，他深知
年轻气盛的元修绝非司马奕一流人物，而是当世的司马绍。
　　在截获了元修与贺拔岳的往来书信后，高欢深感小看了这个沉默寡言的黄须
鲜卑奴。平日里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庸懦之态，暗地里勾结关西，所图谋者当然
是身为宰执的自己。元修既然把自己当成了王敦，就看贺拔岳有没有胆量做苏峻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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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此时的元修才没有工夫想他那冷冰冰的正宫和阴森森的岳父，值
得他耗费精力的，只有在身下独沐君恩的绝代佳人。
0 A; ^  ~3 [  o6 |8 \2 E　　一声长嘶，元修扬起胸膛，将滚热的龙种悉数打进满盈的凤池之内，在阵阵
娇喘中俯下疲软的身躯，将天子威仪悉数溶解在温柔的怀抱之中。
　　「陛下独宠明月，臣妾以为不妥。」
　　元修感到左臀被狠拍了一下，勉强支起身子，回头看着一脸妒意的从妹。那
安德公主年方廿三，虽谈不上沉鱼落雁，倒也妩媚多情，深得洛中才俊仰慕。至
于她为何至今不嫁，外人众说纷纭，只有元修知道实情－－－已然成了自己的侧
2 b* p5 j% t2 K1 U: W室，如何舍得嫁与外人？
　　「从妹言之有理。为君者当秉公心，断不能以私害公。妾虽错蒙恩宠，却不
得不以铮言谏陛下。」
# }! y2 Z* j+ L6 d! O; i& e　　这方才吸纳龙种，现在还要急于卖乖的女人，则是元修的从姊元明月。因其
父京兆王元愉谋反，明月自幼便父母双亡，与胞兄元宝炬寄居于叔父元怀家中，
与元修可谓是青梅竹马。
9 \+ C3 p1 l; `: D　　明月以容貌冠绝京师，未及出阁，便与从弟元修奸乱地不成体统，还有了身
3 F+ [" r) L& e& ?# s( R1 O5 \3 I孕，气得胡太后赶快将其许配侯家以遮丑。不意数年后夫死，明月欲择夫再嫁，
! D6 @  H8 f2 m) a朝中有封隆之与侍中孙腾竞逐明月，互相构陷以致水火不容，二人竟先后弃官北
走晋阳，明月只得入宫向元修哭诉。已经身为人主的元修，看着梨花带雨的薄幸
美人，忆及少年之事，深愧于从姊，便把她留在宫中日夜召幸。
) S0 s( C! o) z( R: w7 y" N5 q　　为了彰显自己一视同仁，元修只得坐直身躯，将明月与安德公主一同揽入怀
中。明月早已心满意足，幸福地倚靠在从弟厚实的胸膛上，玩弄着其身下已然软
化的御圭。安德公主却是欲火中烧，方才只顾着在从兄身后推波助澜，眼看着二
人欢好却不能同享其乐，心中愤懑可想而知。她倒在元修怀里还不安分，一手搓
弄着自己丰硕的乳峰，一手却向下抚弄，直到以中指戳进了元修的后庭，试图让
) T6 [+ J* g/ r4 B8 ^$ `5 I他尽快再硬起来。
　　「安德无礼！朕依周礼敦伦自有章法，汝岂能——」后面的话被元修咽回去
了，因为失去耐心的安德公主，放弃了效率低下的指奸，转而以口抚弄，将舌头
6 I8 p  s, a' X9 |2 M2 G探入了元修的后庭之内。
! Z8 \# Q3 ?4 [1 |; i& p　　安德公主只吮吸了片刻，便拔舌出穴，理了理缭乱的鬓发，冲着兀自闭眼呻
+ {1 |% J" B& j: o# P+ x吟的元修嫣然一笑：「此法乃龟兹胡僧所授，陛下以为如何？」
　　「朕……朕今日始知皇帝之贵也。」身处极乐的元修早忘了之前想说什么，
此刻的他如同刘邦附体，对天资聪颖的从妹佩服地五体投地。此外，他也大概明
6 ]! c8 `8 n  B$ I  T; A* s白了先祖为何独尊释教。太武帝为崔浩蒙蔽，竟欲诛灭沙弥－－－此诚不可取。
# U, E4 \) y0 ~　　安德公主自以为得计，看着元修再度硬了起来，便挺起身子，准备容纳从兄
! q# ~$ Q( Q" l. e% q的阳具。不想那元明月抢占先机，以手执圭，从中截胡。
　　「陛下方降甘霖，此刻正应休憩，不宜劳神。」元明月朱唇轻启，就把安德
公主的辛劳化于无形。
1 g3 s9 @2 j( ?　　「从姊所言极善。」元修在床上一向没有主见，唯有对元明月言听计从，安
德公主已然愣住了。
　　半晌，安德公主回过神来，对着元修一柱擎天的阳具狠啐了一口，自顾自地
& {: e5 B) r5 T+ S6 S! B扯过一床锦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转过身去生闷气。
0 @: P% Y, R" y# Y$ m) Q　　元修苦笑，虽有美人在怀，终究是为君不易。低头看明月时，心爱的从姊却
3 E; l" U% w2 x1 y/ I! G" V2 W是一脸无辜，只顾着闭眼假寐。
- V2 N( e3 T' Q7 v  f- }/ Q　　「呵，韩非子以同床为八奸之首，诚不我欺。」床角传来一阵幽幽的女声，
元修姊弟这才想起来，御榻之上还有一个人。
' @! k+ U9 G0 A. t: J! b　　沿着声音望去，冷若冰霜的元蒺藜以手抱膝，和衣蹲踞在角落里，离乱伦的
0 g% V1 ^7 q5 r! ]4 o! O/ Z姊弟三人远远的，那表情无疑是嫌他们恶心。作为元修最小的从妹，蒺藜年方十
$ b: i# J& o) L九，粉嫩的瓜子脸上还带着稚气，其体态远不及明月丰满婀娜，倒能看出几分代
北时代的鲜卑女子特有的纤细。
　　与从姊们不同，元蒺藜一直把元修视作兄长，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想法。可
% u: t9 c3 W* O. o元修却抑制不住对她的恋慕，强行把她留在宫中，向她吐露爱意。蒺藜人如其名，
她极力地抗拒堂兄的侵犯，扎得元修下不去手。无奈，元修允许她保有处子之身，
( o* A2 u2 d; w+ K7 Q. I2 z6 g0 F只是命她观摩从姊们侍寝，希望以此软化她内心的抗拒。
　　按今天的状况看，元修的计划当然是失败了。
$ \) W, \" t" ^; S% F) B: X　　「陛下微末之时也曾饱读诗书，应该知道，自秦汉以来，乱伦的君主皆不得
其死。」蒺藜语言尖刻，几句便刺得元修不敢应口。
5 i% {' s6 x" r  v9 m/ e: |6 Y& b　　微末……也曾……还不得其死，这女人嘴未免太毒了。
　　「乱伦之说，本是中原士人的谬论。朕大魏先祖乃神女血裔，岂能依凡人浅
见而自束手脚？」元修说着，用手轻抚头顶的发髻－－－若不是祖父的汉化改制，
! x! b+ r+ g* R' O此处本应是数十根索辫，「道武皇帝尚且纳贺兰氏为妃，而今我不过是与从姊妹
欢好，又——」
　　「杀清河，诛万人，陛下难道忘了此谚？」元蒺藜的表情似笑非笑，寒意逼
人。
　　道武帝确实不得其死，但元修从不认为是因为乱伦。如果没有河朔世族的寒
石散，道武帝恐怕还能多活二十年。
) u0 j; D% ]; I6 _　　「蒺藜所言是实，然而就算是江左岛夷，亦不以乱伦为讳。昔年，伪宋有刘
2 a# y2 Z! `) \( }子业者，与姊通好，群臣皆不以为……」元明月看着元修词穷，赶紧出来打圆场，
怎奈读书太少，一上来就自寻死路。
　　「依明月之意，朕也要为你物色三十个面首喽？」元修的面色沉了下来，他
觉得明月另有深意。
　　元明月自知失言，赶紧把头埋进元修怀里，闭口不言。看不到安德公主的表
情，估计是在偷笑。
$ k! R. V- U/ m% c- |  n　　「前朝旧事不足为虑，可陛下不应终日淫乐，尤其是与从姊通好，授人以
柄！」元蒺藜不管不顾，继续发表意见，「渤海王割据并州，效天柱旧事，显然
& B' C6 J# B. C$ F" K- u没把陛下放在眼里。我若是陛下，至少与皇后虚与委蛇，而不是在此地，与臣妹
穷辩乱伦！」
5 h7 ^( J' h  R( t' T% E　　「非是不知，而是不能啊。」元修长叹一声，起身整衣，惊得元明月和安德
公主不知所措，各自以为是自己惹翻了元修。元蒺藜则依旧蜷缩在床角，漠然看
* h+ Q3 E  [, s6 Y/ @2 {着从兄宽阔的背影，不为所动。
0 U4 u9 @0 I1 e/ T2 T4 B　　元修不再理会床上的姊妹们，独自踱至太极殿外。春夜的寒风吹得他口不能
& D& B1 x+ K8 d言，细品之下，风中带有河朔的沙尘，苦涩不堪。仰头望去，今夜翳云密布，南
斗皆不可见。
　　「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
　　咀嚼片刻，元修决心不理会这无妄之言，转身走回寝宫。在其回身之刹那，
满天浮云倏然消于无形，霎时间月华如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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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u( f9 l! F6 t3 @　　参考书目：
8 H& K0 Z/ f! y2 }" Y& R8 o　　《宋书·列传第五十五索虏》 [南梁] 沈约
. a. w% o& n. x　　《魏书·废出三帝纪第十一》 [北齐] 魏收
　　《北齐书·补帝纪第二》 [唐] 李百药
  }* ~- Z5 r% X7 n9 D　　《周书·帝纪第一》 [唐] 令狐德棻
　　《梁书·本纪第三》 [唐] 姚思廉
　　《北史·魏本纪第五》 [唐] 李延寿
　　《资治通鉴·梁纪十三》 [宋] 司马光
- @* a0 c4 i' A! ?5 ]　　《陈寅恪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万绳楠
4 n7 b4 W" U/ k3 E, r/ J# p: U. E　　《拓跋史探》田余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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