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妖刀记前传）作者：默默猴

车神

作者：默默猴
* l8 M, z7 K$ Z- V* W& q) t" [字数：66900
3 y! n0 l/ @3 H　　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希望您高抬贵手点一下右上角的举手之劳 。
% x! j, }8 L1 c# O　　您的支持 是我发帖的动力，谢谢 ！
2019年1月河图出版
　　2019年跨年没来得及跟大家说「新年快乐」，因为一直在写稿；如今，疯狂
0 Y% S- D3 J+ e! y赶稿的成果已经出来了。《鱼龙舞》第一卷的回目丶书介，下周就会跟大家见面，
  P* j" }8 n; F) l, D2 a封面大概是周末吧？会稍晚一些。长期跟妖刀合作的cait大人，因为档期之故没
有办法配合，因此在外传的部份，我们请到了三色坊的黑青郎君老师来执笔，和
我们一起来建构妖刀的世界。
　　三色坊的威名相信不用多说，连我都是看着《聊斋夜画》跟《轶闻》系列长
9 L% x' e5 a9 B  C, @大的呢！（互相伤害）黑青大人是同人界丶成漫界的超级大手，去年进攻日本商
业志更是成绩斐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为妖刀绘制封面内彩，令人感动到五体投
# d4 I2 f0 Q: R- \) Q! Z4 w$ [地（跪）目前画好的前两卷，我只能说是「棒透了」，请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 G  j* D% A# N8 f. _+ |" I3 O! u% O　　　　　　　　　　　　　　　　目录
　　【第一折将门虎女，金貂酒易】【第二折迨其扑朔，谓我迷离】【第三折当
道狼现，馈子身皮】【第四折鳞罡击淬，玉体酥莹】【第五折牵肠萦心，蒙柳丝
" e, w, d4 }9 o  h; W密】【第六折元恶诛鉴，虎兕来兮】【第七折擎山何转，有合玉泥】【第八折磔
# A8 a) h4 T4 N, E以臞瘦，刑汝刻轹】
　　　　　　　　　　　　　　　　贝云瑚
　　年龄：17岁身高：160 公分三围：B90cm （G ）、W59cm 、H85cm 出身：指
剑奇宫？幽明峪
　　　　　　　　　　　　　　章尾郡龙方氏
0 A5 ?6 C6 Y& W/ P( d# H, u+ Y　　师承：「影魔」冰无叶武学：九转明玉功、通天指剑兵器：冰云剑、柳叶匕、
8 e& o1 E$ Y6 x. t+ ~4 Z8 ?指掌江山（蛾眉刺）
& i# n5 O% |! {$ }　　名义上是鳞族六姓之一的章尾郡龙方家的千金，其真实身份，乃奇宫幽明峪
7 @; Y4 o  j4 X. U「影魔」冰无叶的侍女——拥有「无垢天女」之称、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女人。
本许给龙方家长房的幼子为妾，丈夫不幸于成亲前病逝，因美貌被族长收为义女。
% |: E0 u) a/ t4 }2 L4 P9 k在幽明峪时以「瑚色」为名，极受宠爱。
　　　　　　　　　　　　　　　　独孤寂
: U! j8 A4 y1 ?# j% O1 b　　年龄：28岁身高：172 公分外号：「帝陵祀者」身份：碧蟾朝镇东将军独孤
执明第十七子白马朝一等冠军侯、大司马、骠骑将军，兼领禁军十六卫因造反获
! Y' U* K4 l( Q! D+ b  t罪，剥夺印玺封赐，囚于剑冢出身：东海道独孤阀武学：败中求剑、元恶真功、
& ~7 F. s; l8 J  B断魔斧鑕、云海苍茫诀、八表游龙剑、神玺金印掌、攀附相思刀、驼铃飞斩等东
0 n9 R& x. S9 u# Y  r( U9 X, D军将领绝学若干兵器：玄铁瑚金鍊、指掌江山（蛾眉刺）
* O8 A' _3 x; d' {　　诗号：刑冲克破无从来，岁运相并俱成灾，束命七杀伤为病；十方授印，天
子绝龙在玉台！
　　独孤寂一生都望着同一个人的背影，是幸运，也是所有不幸的根源。从十三
. [& u  N. B( e& }; A岁领兵杀上蟠龙关救兄长起，这位人们口中的「十七爷」便以骁勇善战、胆大妄
7 s3 e+ N1 _* c: }4 }* u0 t! R: _为的形象脍炙人口，是白马朝开国皇帝独孤弋最宠爱的弟弟，直到他突然造反，
兵败囚于剑冢后山为止……
) N: W. x# K/ m$ ~( x　　　　　　　　　　　　　　　　独无年
　　年龄：45岁身高：182 公分出身：指剑奇宫？飞雨峰外号：「匣剑天魔」武
学：不堪闻剑、夺舍大法
8 w7 U& d9 S5 D　　　　　　　　　　　通天剑臂、紫臂金章剑开天
　　　　　　　　　　　无向雨敕、灞西风雨正潇潇
　　持有：犀紫罍金臂身分：飞雨峰一脉紫绶首席诗号：潜夫适井闾，酒蚁浸金
8 r# o9 _( f8 B; Y+ U( D) n1 Q章，匣剑非求试，吹毛恐尔伤！
% L$ v3 O! l: {; l　　若无「四灵之首」应无用，独无年可说是奇宫百年来仅见的奇才，在同辈中
5 y$ r* C2 \% j' H9 `- [亦率先成名，魏无音、褚无明等皆瞠乎其后。少年时其右膀遭异质所侵，得到罕
5 _1 E& ^* v4 b2 \- ]: J世难见的「犀紫罍金臂」，独无年未曾自满，费尽心思终能驾驭，欲继失踪的应
无用后统领奇宫，再现鳞族荣光——
: D$ U4 C/ F3 C, A; u　　　　　　　　　　　　　　【指掌江山】
　　◎所属势力：独孤阀、白马王朝◎持有者：独孤弋、独孤寂、贝云瑚◎对应
7 f- O$ ~; s4 x* f' Q8 \武学：无◎关于这对蛾眉刺：白马王朝肇建，四方来朝，贡品中有一块瓜实大小
的珊瑚金，堪称罕世奇珍。珊瑚金并非产自海底，据说它最幽微细小的组成结构
( m2 a" l. R- Z: p形似珊瑚骨骼，拥有绝佳的韧性，因此得名；由于肉眼无法看见所谓的精金结构，
/ ~* b9 v4 B! i无法验证其真假，此为铸炼行中故老相传。
　　珊瑚金不知产地，无法开采，数量极少，有人说产自天镜原，也有说是天佛
- _1 t; e# N" X" M! b: p) p3 e" j或龙皇所遗，是用掉一点便少一点、无法追添的希罕材质，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少量添加于钢铁中炼成合金，能大幅增加成品的韧性，方法仅有少数火工门派知
/ o6 H( s( T) X& s/ |1 d, A5 \悉。
) Z7 O% D6 P& W3 Y　　白马朝的开国皇帝独孤弋，命巧匠取出这块贡品珊瑚金的最精华、人称「金
8 T; Q# @/ V% q9 \母」的部分，打造成为一对蛾眉刺，命名为「指掌江山」，将其中一柄送给最疼
6 b+ I6 `+ m$ S! i7 a9 _爱的幺弟独孤寂。这块珊瑚金其余部分，最后被打造成锁禁独孤寂的玄铁瑚金鍊，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 ]- m6 L3 R4 ]: ?　　　　　　　　　　　　　　第一卷血沉金甲
　　　　　　　　　　　　　　【内容简介】
　　破落将门，美貌孤女，梁燕贞赌上濮阴梁侯府的前程，决定接受密使所托，
为朝廷运镖，跨越大半个帝国，欲从央土押送东海道，殊不知已踏上一趟无法回
" f  T& h+ N/ A$ b$ d头的破灭之旅……
5 {2 u  T1 V- _. O3 k, ~　　西山毛族与东海鳞族乃千年世仇。将毛族质子送上鳞族圣地指剑奇宫，或力
4 K  M. T* H3 ~- X阻此事发生，在东西两方各自掀起滔天巨浪；究竟还要流多少鲜血，这场无解之
1 d. }) Z8 L# `4 O$ N( i争才能落幕？
　　【封面人物：贝云瑚】
+ L+ ^3 f5 Y5 u0 k9 }5 p/ m7 o2019年1月河图出版
　　2019年跨年没来得及跟大家说「新年快乐」，因为一直在写稿；如今，疯狂
2 X( ^" g( d7 c赶稿的成果已经出来了。《鱼龙舞》第一卷的回目丶书介，下周就会跟大家见面，
封面大概是周末吧？会稍晚一些。长期跟妖刀合作的cait大人，因为档期之故没
8 O6 D: R$ o1 a. u. z有办法配合，因此在外传的部份，我们请到了三色坊的黑青郎君老师来执笔，和
我们一起来建构妖刀的世界。
; \7 I; r- |  h: Q& {- J　　三色坊的威名相信不用多说，连我都是看着《聊斋夜画》跟《轶闻》系列长
+ E7 G: K4 O6 T7 W8 K/ D; H, l大的呢！（互相伤害）黑青大人是同人界丶成漫界的超级大手，去年进攻日本商
业志更是成绩斐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为妖刀绘制封面内彩，令人感动到五体投
+ E0 z. N- w3 i- f) K" C' K0 ]地（跪）目前画好的前两卷，我只能说是「棒透了」，请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目录
　　【第一折将门虎女，金貂酒易】【第二折迨其扑朔，谓我迷离】【第三折当
道狼现，馈子身皮】【第四折鳞罡击淬，玉体酥莹】【第五折牵肠萦心，蒙柳丝
8 D) u1 _' @2 e& G密】【第六折元恶诛鉴，虎兕来兮】【第七折擎山何转，有合玉泥】【第八折磔
8 o+ z# Z; p. D$ h  h! q+ v- T以臞瘦，刑汝刻轹】
　　　　　　　　　　　　　　　　贝云瑚
8 w1 \5 D$ Q3 M! h  V0 M9 h& |　　年龄：17岁身高：160 公分三围：B90cm （G ）、W59cm 、H85cm 出身：指
) Q5 O) w# L6 ]# Q剑奇宫？幽明峪
　　　　　　　　　　　　　　章尾郡龙方氏
& L" d6 n# J3 C9 }" {+ @　　师承：「影魔」冰无叶武学：九转明玉功、通天指剑兵器：冰云剑、柳叶匕、
' ~* v% r8 _, ~! [6 ]指掌江山（蛾眉刺）
　　名义上是鳞族六姓之一的章尾郡龙方家的千金，其真实身份，乃奇宫幽明峪
8 v+ z4 I( ?& z9 P; Z2 X( N4 G+ ?# [: }「影魔」冰无叶的侍女——拥有「无垢天女」之称、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女人。
本许给龙方家长房的幼子为妾，丈夫不幸于成亲前病逝，因美貌被族长收为义女。
在幽明峪时以「瑚色」为名，极受宠爱。
' f0 s" g: }/ z1 j; J6 e* N2 d9 m$ @　　　　　　　　　　　　　　　　独孤寂
　　年龄：28岁身高：172 公分外号：「帝陵祀者」身份：碧蟾朝镇东将军独孤
执明第十七子白马朝一等冠军侯、大司马、骠骑将军，兼领禁军十六卫因造反获
! J3 S3 ^2 X/ W1 s) L/ @罪，剥夺印玺封赐，囚于剑冢出身：东海道独孤阀武学：败中求剑、元恶真功、
断魔斧鑕、云海苍茫诀、八表游龙剑、神玺金印掌、攀附相思刀、驼铃飞斩等东
( T9 x4 J( f, D7 d8 ^% I  _7 P" T军将领绝学若干兵器：玄铁瑚金鍊、指掌江山（蛾眉刺）
　　诗号：刑冲克破无从来，岁运相并俱成灾，束命七杀伤为病；十方授印，天
子绝龙在玉台！
　　独孤寂一生都望着同一个人的背影，是幸运，也是所有不幸的根源。从十三
岁领兵杀上蟠龙关救兄长起，这位人们口中的「十七爷」便以骁勇善战、胆大妄
! h' f1 y0 H! `) P- t8 p为的形象脍炙人口，是白马朝开国皇帝独孤弋最宠爱的弟弟，直到他突然造反，
+ f$ |& W6 S* \兵败囚于剑冢后山为止……
　　　　　　　　　　　　　　　　独无年
; O$ ~6 ]4 [; ?' ~+ N" N　　年龄：45岁身高：182 公分出身：指剑奇宫？飞雨峰外号：「匣剑天魔」武
. m2 @2 b  h* r, r( u& Z4 n) I学：不堪闻剑、夺舍大法
  c& V$ V3 T+ H　　　　　　　　　　　通天剑臂、紫臂金章剑开天
$ v; N6 ]6 u1 ^! @% c  n8 a　　　　　　　　　　　无向雨敕、灞西风雨正潇潇
　　持有：犀紫罍金臂身分：飞雨峰一脉紫绶首席诗号：潜夫适井闾，酒蚁浸金
章，匣剑非求试，吹毛恐尔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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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6 S+ o$ S7 L6 _  a亦率先成名，魏无音、褚无明等皆瞠乎其后。少年时其右膀遭异质所侵，得到罕
( E1 y) X( I5 Y# p4 O, C  _+ S' m世难见的「犀紫罍金臂」，独无年未曾自满，费尽心思终能驾驭，欲继失踪的应
无用后统领奇宫，再现鳞族荣光——
　　　　　　　　　　　　　　【指掌江山】
　　◎所属势力：独孤阀、白马王朝◎持有者：独孤弋、独孤寂、贝云瑚◎对应
/ S+ I0 T! V; y3 u2 _' y. x4 i. Z武学：无◎关于这对蛾眉刺：白马王朝肇建，四方来朝，贡品中有一块瓜实大小
的珊瑚金，堪称罕世奇珍。珊瑚金并非产自海底，据说它最幽微细小的组成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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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O- r* ?: Q* @/ Z4 X2 B6 y5 ~无法验证其真假，此为铸炼行中故老相传。
2 }* G4 n5 Q' i# z　　珊瑚金不知产地，无法开采，数量极少，有人说产自天镜原，也有说是天佛
8 V/ H4 T- c2 p9 X或龙皇所遗，是用掉一点便少一点、无法追添的希罕材质，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少量添加于钢铁中炼成合金，能大幅增加成品的韧性，方法仅有少数火工门派知
悉。
; A3 K2 V. I! x4 k1 A" `! G9 K  o　　白马朝的开国皇帝独孤弋，命巧匠取出这块贡品珊瑚金的最精华、人称「金
母」的部分，打造成为一对蛾眉刺，命名为「指掌江山」，将其中一柄送给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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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6 `! \. ~2 z' W* r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第一卷血沉金甲
　　　　　　　　　　　　　　【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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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W  V6 |/ J& P- d为朝廷运镖，跨越大半个帝国，欲从央土押送东海道，殊不知已踏上一趟无法回
( R* a6 h) I6 n, t5 e5 `- h头的破灭之旅……
　　西山毛族与东海鳞族乃千年世仇。将毛族质子送上鳞族圣地指剑奇宫，或力
阻此事发生，在东西两方各自掀起滔天巨浪；究竟还要流多少鲜血，这场无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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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面人物：贝云瑚】

8 k' S3 P4 i: E' M: Q第一卷　血沉金甲
　　　　　　　　　　　　第一折 将门虎女 金貂酒易
2 }; F6 L+ k& m& t　　山与山的缝隙间，树向上伸展着身臂，肆无忌惮地，彷佛要把居间的一线灰
1 h0 u- l; |2 }' c天攫下，撕成一绺一绺。难怪天空越见狭仄。她本以为是两侧峭壁弯下了腰，这
* N  {3 G7 m( j  a  U9 S才发现是树影攀了天下来，呼号着越扯越近。
　　天上的云本该是轻飘飘的，如柳絮或缫丝一般的物事吧？就算穿过身子也不
会有感觉。这么说来，她也可能正奔驰在坠地的云流里。被树爪筛碎的云影们，
会不会发出凄厉的哭喊？
' Q4 b$ f# s1 \2 d　　然后她便听见异兽咆哮般的低吼。本以为是骏马嘶鸣，直到胸膛爆出擂鼓似
的轰击，才意识到那可怕的声音来自自己。
  v- |- C) d7 v7 ?) Y　　救……救命……救我……我不想……不要……
　　由两边包卷下来的树影岩壁，几乎吞噬了所有的光，只留下前方小小一点亮。
女郎没有屈从于逃出生天的想望，下意识地抗拒不断变大的光点，彷佛已知那不
是出口，而是尽头。
　　小姐……别……快停下……
　　纵马跃入白光的瞬间，声音像被隔绝于极远处。梁燕贞抬头见一堵平削如镜、
: z1 F$ Y" a- ?+ s+ r6 Y7 X直直插入云里的断崖，上头以她不应认得的古籀阴刻着「绝蛊峰」三字，每一笔
- x7 y- P" l2 X% U; \3 G' B比大腿还粗，凿入岩壁的字迹凹处溢着血一般的朱漆，怵目惊心。
　　视界忽然歪斜。在摔进厚厚的腐土之前，她看见树海中涌出的南方士兵，弯
翘的靴尖以及龟壳似的藤编玄甲充满异域风情，是她在梦境外从不曾见。
　　啪的一响，视野定于土上一隅，除了靴子什么也看不到。乌浓的液涨逐渐漫
' \  f5 q) X/ {, L# q5 g; E5 J& ]过眼角，涂得余光里一片漆黑。
+ O6 l  S& g# |- E. c　　这靴异常好认。
( @5 n' n, k" k3 ]' D2 T2 x8 i2 V　　厚衲宽楦，上覆甲片，靴尖是眦目露齿的鎏金狮面，威风凛凛，衬与同样款
式的黄金锁子甲，直是天神下凡。阿爹答应了她，等她能使丈三马槊，也给她做
& \5 d- f" s8 ]2 z% W双一模一样的。
- j- J. G6 b  [( E" j5 X2 Y) f　　「小姐……小姐快停下！」梁燕贞回过神，几乎被狂奔的坐骑抛下鞍，猎猎
. n  k+ i- i2 Z  _* O) A. @的风像钢刀一样，刮得她面颊生疼，遑论睁眼。总算女郎训练有素，弃缰伏低，
, W3 u; ?. y; \, R' e抱紧马颈，才没被劲风迎面掀翻落马。
+ l- j- t. s4 W5 g+ I! ~1 B　　战马是极具灵性的动物，不会服从反覆的主人。
' V* E1 f7 i% M! }% N" D　　骑军冲锋时，速度须稳稳催加，如此即未蒙眼，战马也不会畏惧敌势，将坚
定地冲进刀戟林立，抑或同样低着头冲来的骑兵阵中，撕开敌人的攻击防御。
　　在全速冲刺下勒缰，会使战马无所适从，轻则人立，重则折腿，梁燕贞从六
岁踏镫那天起，就被教导断不可如此。
" n* J, b+ z" [% S  i　　顺风回头，见家将正在远方奋力追赶，谁也没料到小姐忽然纵马，或以为是
6 J+ m$ y4 D1 s- L/ e. q, f# b7 r/ T有意为之，想独自透透气之类，待发现女郎恍惚摇摆，已追之不及。载运辎重的
; V) F7 H, O5 }) a, `; [八辆大车被远远抛在后头，说不定都还没驶出那片林子。
　　梁燕贞很难不生自己的气。她这一进密林便生邪怔的毛病已有几年，从父亲
死后便如此，倒也不是每回见着树木都来，尚能瞒着手底下人，一贯没出过什么
& I# C8 J) c5 M% W# a事。
　　此番东行，她刻意避免入山，便拣了小路，亦循缓丘平原走，决计不走夜路。
要不是今儿贪程，径直穿越那片蓊郁深林，应不致招此祸端。
& l. W  E( M  Y　　马性一狂，就只能等它跑累了停下，若遇阻碍，是可能一头撞上的。此诚最
最危险处，不能由着畜生摆弄。
3 h0 h- M4 b! g0 ^. H: H　　梁燕贞正试图捞起缰绳，后方一骑穿出，左突右窜绕过挡路的家将们，宛若
+ }: _* [' }- w: [& K流水行云。马背上的骑士离鞍，几乎是站在镫上，个子娇小，裙摆猎猎呼啸，虽
1 c! O* G' o; i/ G作旅装，也能看得出是婢女服色。
, q6 t; B1 r% O- p　　梁燕贞不知小婢竟有此骑术，魂飞魄散：「阿……阿雪莫来！太危险了……
& `7 l0 R5 ]: p退下！」嘶薄的嗓音未落，被唤作「阿雪」的少女追至后方，相隔数丈，小小的
& d' o$ j5 `' W4 z8 X脸蛋在尘浪间却不避仰，眼睛眯成两弯，全神贯注，稚气未脱的秀美容颜竟有几
; ^$ F; V1 |* u& X5 A分英锐。梁燕贞瞧得忘了喝阻，不觉有些怔傻。
　　阿雪继续催缰，眨眼已从马臀后追上来，两骑渐渐并驰。考虑到阿雪年幼，
8 ?9 f) S7 d0 R0 n% K梁燕贞特别挑了头温驯的小牝马，不过此际阿雪所跨，与女郎鞍下的望州骏马一
般高大，应是原本系于车后的备马，非是阿雪原本那匹。
. P. ~1 F. f: K5 g　　竞逐乃马性，两骑一前一后，往往全力冲刺，并驾却未必如此。阿雪口中吁
/ _9 A, W. y+ |- m7 O吁有声，巧妙放慢速度，落后约半个马首，片刻梁燕贞的爱马「乌雪」跟着稍慢，
两马再度并头，阿雪又落后些许……乌雪渐渐慢下，吐息越见粗浓。
　　马无长性，阿雪眼明手快，一把抄住乌雪的缰绳，隔鞍递去：「……姊姊！」
2 O* o1 i2 ~2 n- O. B声音甚是清脆。
　　梁燕贞接过缰来，「吁」的一声撮唇，熟练地安抚乌雪，放慢速度点鞍打浪，
/ ^5 ~& R* {5 k% h/ N以免伤了马力；回神抿嘴，啐道：「说过多少次了，在外头要喊' 小姐' ，同川
伯他们一样。叫什么姊姊？」才发现自己汗湿重衫，头面黏满沙尘，狼狈得不得
+ M, c: T& l: s+ R8 ?" c. F: c了。
/ U' p8 R% h4 D: h: R. A' n7 t　　阿雪「喔」的一声，缩颈的模样娇憨傻气，浑不复方才的英飒。梁燕贞摇头
# Y; b; {$ T+ C苦笑，想我濮阴梁侯府——但世上早没有濮阴梁侯府了。
　　怅惘间，家将陆续赶到。当先一头黄骠马尚未止蹄，鞍顶滚下一名箭衣绑腿、
; I' v+ C. p7 Y& D1 V6 x+ x! @背悬大刀的紫膛大汉，靴尖未沾着地，蒲扇般的大手拎起阿雪，爆出雷吼：「杀
/ M7 z, h3 B# l0 y- D千刀的毛小鬼！竟敢偷马——」「……川伯！」梁燕贞又气又好笑，连忙喝止：
6 A8 y. W5 A, u/ S) j「怎说都是阿雪救了我的命，别同孩子瞎计较！」汉子愤然甩手，阿雪落地一滚，
猫儿般窜至女郎身后，冲他吐舌，鬓丝微卷，颇见俏丽，扎了双丫髻子的发顶在
. i' W' J6 ~4 W4 x9 P' p阳光下泛着淡淡金红，汉子口称的毛小鬼云云，怕非是空穴来风。被称作「川伯」
的紫膛大汉眦目欲裂，眼看便要发作，又有一骑飙至。
; t" Z: L& A( _, G  E7 v+ B　　紧跟在雷躁汉子之后，是一名十七八岁的黝黑少年，结实清瘦，粗手大脚，
严肃的神情里透着关怀。
+ J% b2 k. ^5 g: ^3 F+ \　　梁燕贞记忆犹新，少年来梁侯府的那会儿父亲还在，问他叫什么，还是男童
" H/ {/ y6 a$ O# Q的少年端坐着写了「叶藏柯」三个正楷字，父亲乐呵呵地收了，身家都没问。这
. i+ O( [# e. Z几年门人走得七七八八，少年一声不吭扛起粗活，每日忙进忙出，除「小姐早」
. [7 [7 F; q6 u! {; k8 y7 N之类的招呼，印象中和梁燕贞说过的话还不到十句。
　　但梁燕贞经常远远看着他，并不觉陌生，颔首一笑，权作回应。
　　被昵称为「小叶」的少年臊红脸，垂眸缩颈，指节粗大的一双长手不知道该
往哪儿放，整个人彷佛是凭空多出的一件无用巨物，光摆着都尴尬。
) |" u+ U5 F# i0 U) H　　其余几骑接连赶至，为首的中年人五绺长须，相貌俊雅，若换上儒服青衫，
7 w. [9 h4 e$ i9 j/ _  s7 w说是教书先生也使得。此际一身武服短打，外披长褙大袖，幞头软裹、结巾披背，
额带缀了方小小白玉，颇有武林大豪的架势。
; b8 v0 Z3 ^2 M: `1 ?# c3 [　　他身后有少有壮，清一色的青袍白褙，腰系赭带、背负长剑，甚是齐整，纵
马间队形不乱，次序井然。梁燕贞见川伯管带的自家丁壮除了小叶，其余皆未能
1 D6 {" E# ^/ ^- h/ q$ G至，更别提前来助拳的府中旧人，不由暗叹：「傅叔叔人中龙凤，难怪早早离开。
5 U5 \2 k: ]+ J6 N2 A阿爹不在，谁也留不住这般人才。」那傅姓中年人的弟子中有一名与梁燕贞年纪
( E2 a* t! U6 ]# g相若、生得颀长俊朗，记得叫俞心白的青年本欲发话，却被中年人拦住，趋前笑
打圆场：「川横兄，若非是阿雪身手了得，适才小姐危急，你我可救不了。无事
便是大吉，咱们加把劲赶进峒州城，今晚小弟请大伙儿吃酒。」说到一半，其他
, L; ]+ \, u9 g. L人等终于到了，闻言大喜，只不敢鼓噪，纷纷转头待小姐示下。
　　那性格暴躁的紫膛汉子李川横可不是好相与的，但这几日都在野地宿营，吃
睡克难，如有客栈落脚，温一壶酒切几斤牛肉也不坏，罕见地没有反口。
　　梁燕贞在心里叹了口气，淡道：「傅门主说得是。峒州城就剩十几里路啦，
咱们加把劲儿，今晚能喝热汤睡软榻，没准还能洗个澡。」众人欢呼，安排马匹
- t7 V4 x8 K/ z: W在附近的小溪畔饮饱了水，待大车跟上，整队向峒州的州治执夷城出发。
. ~3 E5 C+ Q4 l' A; d　　阿雪又换回那匹温驯小马，被梁燕贞带在身边，并辔而行。
　　女郎习惯了众人簇拥，与小婢言笑晏晏，纵使风尘仆仆颇见狼狈，不掩蜂腰
长腿、英姿勃发的姣好模样，一众青壮目不转睛，有人悠然神往，有人想入非非，
! R$ \/ a# D2 X暗忖自家小姐虽是二十有四的老姑娘，但凭这般姿色，求亲怕不得踏穿门槛，若
. _5 B. B) `  c5 c" G7 X: ]非受梁侯所累，怎会到这时仍云英未嫁？
　　梁侯曾是濮阴梁府的主人，讽刺的是，他到死都没能真正封侯。
　　这个知交故旧、门客家人喊了多年的空衔，从起初的奉承殷盼，到后头的失
! m( Q/ ]5 T4 _% U. Y" J: U; h望解嘲，个中五味杂陈。
　　距发迹东海一道的独孤氏终结战乱，建立新朝，倏忽已过十年。梁燕贞的父
亲梁鍞本是太祖武烈帝的旧部，打仗勇猛，却始终不受待见。除了性格凶暴，口
% L! R& G4 d5 X; B7 C8 w) c无遮拦、好犯忌讳这点，恐怕才是梁鍞仕途多舛的主因，从梁燕贞的闺名可见一
# h8 r9 x9 M4 I2 [; d8 y' \斑。
* e# O0 n2 a5 a3 I　　鍞、贞字形相近，理当避讳，梁鍞却安了个火字底的「燕」，生生熔掉「鍞」
的金字旁。燕贞燕贞，还有比这更不吉利的么？
" k! P8 C1 g, _. A9 [) k0 @　　但无论世人如何评说，于梁燕贞，梁鍞是天下间最好的父亲。
　　白马朝肇建，太祖皇帝的龙椅还没坐热就驾崩了，天下落到二弟独孤容手里。
今上对皇兄旧人可没什么好脸色，兢兢业业捱了几年，皇帝决定出兵南陵，命梁
鍞担任先锋，总算有机会大展拳脚。
　　战况起初非常顺利，先锋大营在一个月里五度推进，谁知被诱进九尾山的密
: Q% t/ f, ?+ K( a- g7 Q( ?林树海，几被全歼，梁鍞自绝于九尾山绝蛊峰，原来先前的小胜全是南人的减灶
- p! f/ f4 E0 y2 ]$ I4 P$ l+ V诱敌之计。
3 Y1 k  [' L4 w6 w  i　　这场惨败几乎动摇新生的帝国。
　　皇帝陛下足足花费三年的时间，才收拾完败战的烂摊，易「南征」之名为
* B! M( s/ ?1 G. a# K  Y% [: ]% k! ?「南巡」，剿平几个乘乱造反的小藩镇，与南陵诸封国重新议和，谈妥了朝贡臣
属的条件。
　　拜粉饰太平所赐，梁鍞远在央土的家属没遭到清算，但据说陛下一见「梁」
- V& ^: t7 {3 X# D7 T- s9 ~$ Y字便火冒三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同濮阴梁府搅和在一块？昔日同袍纷纷划清界
8 s" X. b5 c* \! R( f2 K限，府中门客风流云散，只余李川横、叶藏柯等寥寥数人。
& D$ V3 ?6 J  P1 {: S" B　　梁燕贞母亲早故，从小在军旅中长成，好舞枪弄棒，骑射更是不让须眉，十
几岁便出落得亭亭玉立，梁鍞约莫是对女儿姿色颇有信心，或想封侯之后，能攀
) [$ E, e* |9 q, k+ c) O% p3 i- ?% z上更好的人家，始终不急，送梁燕贞到央土最大的武学堂「狮蛮山」，学了一身
精湛的枪法武功。
% W; B4 y9 s$ a) [. i" H+ e　　梁鍞死后，梁府江河日下，四年间只出不进，梁燕贞手头拮据，再挤不出多
少银钱，这大半年全靠离开梁府自立的父亲旧部接济，如在嵧城浦满芳洲创立
「照金戺」，人称嵧浦第一武门的「剑履纷夺」傅晴章，便出了大力。
　　傅晴章从梁鍞闭门潜居时，便常往来于平望、嵧浦等大城间办差，累积不少
0 \: L  ~4 N& o! \人脉。梁鍞丧事甫毕，傅晴章急急辞出，落脚嵧浦，家将间盛传他私吞银钱，远
走高飞，对这位梁侯昔日的智囊颇为齿冷。
　　但傅晴章轻财仗义，本领高强，在嵧浦闯下偌大名声，连平望都亦有所闻，
还不忘回头接济少主。在梁燕贞看来，傅叔叔可比那些个一声不响地连夜离开，
  b1 Q0 V; e$ ?! `: D3 L0 ?, j从此再没有回来过的叔叔伯伯们强多了。
( X2 x6 k  J2 U  \; Y3 a　　这回接到朝廷的差使，光凭梁府这点人手根本办不成事，李川横让她给府中
旧人写信，叫他们出钱出力，勉强召集了十数人，其余全赖傅晴章倾「照金戺」
/ n7 }5 q7 Z9 s  d之力支援，凑成一支四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
　　「银钱之事，小姐毋须挂心。」傅晴章对她说。「侯爷沉冤多年，徒然背负
  M" S/ B. K. i5 q. p3 U9 A7 P污名。属下在平望奔走经年，打通了些许关节，这回咱们把差使办好了，圣上定
6 m& j) r% A9 |能回心转意，还侯爷一个清白。」梁燕贞已非昔日天真烂漫的小丫头了，这几年
' G, T& ?( R& t. P0 H# _尝尽人情冷暖，不再一厢情愿信人，但听他说得赤诚一片，仍不禁有些感动，低
声道：「多谢你，傅叔叔。途中所费花销，将来我一定还你，但此行危险重重，
却不能不与叔叔分说。」李川横让她在信里含糊其词，只说是受东海行司礼台—
1 @7 M( f. n$ M8 i% V5 a—即江湖人称的「埋皇剑冢」，虽是朝廷机关，却名列东海四大剑门之一——所
托，由平望出发，押运一物往剑冢所在的白城山，交割给埋皇剑冢的副台丞「天
4 ]: z) ~$ @; J: O3 g8 H笔点谶」顾挽松。
5 G& j; O6 W9 ?4 l% S　　这种走镖护物的活儿，人面就是实力。从央土押运到东海，须得穿过大半个
0 K% x7 d# W. s2 L$ G, O/ F帝国；越接近东海，央土方面的人脉就越派不上用场，反之亦然。
　　况且，李川横不让她在书里讲明的，恰恰是此行较寻常护镖危险十倍、乃至
. {, }/ }( G0 [6 }+ B% p; K百倍的真正原因。这使得梁燕贞更难面对傅晴章。
) {- i+ Z" L$ B( G; c　　「这趟活儿，叔叔知是往刀山鼎镬才来的，小姐亦毋须介怀。」彷佛看穿她
) k$ P4 {; F, q8 h3 Q* ~的欲言又止，中年文士轻捋长须，笑得温文儒雅。「点子未出西山，已然三度遇
袭，回回见血，死的都是要人；东出大云关后，在到平望都以前，沿途又遇三次
袭击，第二回甚至死了整批的护镖队，不得不换新血……川横兄不让小姐说的，
8 |/ w( q) f8 Q2 W9 V大抵是这些罢？」梁燕贞檀口微启，久久吐不出话语。事后想来，没准下巴都掉
4 w. j+ {! X8 B$ r( ]- i1 J桌顶了。
　　她进京密会剑冢使者时，对方所转交的情报文书之上，可是盖满礼部、兵部，
& b3 c8 l( c& T乃至刑部大理寺的官防大印，可见层级之高，事机之密。傅晴章又是如何得知？
　　俊雅的文士笑道：「西山之事确实不知根柢，我也是约略听闻。一旦过了大
云关，如此惨烈的追击，折了忒多朝廷和央土好手，道上岂无风声？只是万没料
! B& m7 {9 z+ B# \到，顾大人居然找上小姐。」梁燕贞黑白分明的杏眸滴溜溜一转，抿嘴嫣然。
　　「要我说，这多半是借花献佛罢？府里的情况，顾伯伯也不是不知道。我猜
他是想以此为引，才能请得嵧浦第一武门的' 照金戺' 出手相助。有了傅叔叔仗
义相助，此事已然成了一半。」如今，她也能大方说出这种场面话了，丝毫不觉
得难为情。
　　果然傅晴章甚是受用，连称不敢，对话在愉快的气氛中告一段落。
/ \$ t8 S+ _, f0 N- s; N1 L　　有了嵧东满芳洲' 照金戺' 的照拂，这趟路果然顺利，仅前天进入峒州地界
% Y6 ~# p( ^! Z之际，遇上一地死尸，说是匪徒拦劫花轿，与迎娶队伍斗得两败俱伤，只有一名
老妪和新娘幸存。
8 W' S/ S+ A8 r" f* x: {9 ~　　傅晴章、李川横都是见过风浪的，瞧这一老一少确不会武，老妪应是媒婆，
人都吓傻了，翻来覆去就是「强人打劫」、「全死啦」、「好多血」，此外无他。
　　新娘甚是年轻，倒比她镇静得多，说是东海章尾郡人氏，复姓龙方，本欲嫁
往央土，出了这等憾事，只想回家。新娘皮肤黝黑，相貌甚是丑陋，料非富户所
出，仅身段堪可一提，虽穿着厚重的大红礼服，胸前仍是鼓胀胀一团。
　　队里那些年轻人初见她下轿，莫不血脉贲张，盖头一揭却是个麻皮丑女，人
; L( k) Y- b0 Z* [; T+ }# ?人扫兴，倒也无有惊扰。
# }/ z) H# a9 C3 F　　梁燕贞不忍弃她二人于不顾，得傅、李同意，挪辆车暂予栖身，带到最近的
村镇再说。老妪呼天抢地感激涕零，丑新娘仍一派悄淡淡的，有着置身事外般的
隔阂冷漠。
　　一行人车马鱼贯沿大路而行，始终不见人烟。
! ?' I4 z* g: D. _7 p: r　　梁燕贞越走越没底，微蹙起眉刀，举手喊停。
　　她从小就是两道粗眉，既不弯又不细，说剑眉是好听了，那眉尾俐落地一扬
一收，简直是口快刀，老被身边人取笑；岂料年纪稍长，渐看得出杏眼桃腮后，
出色的容貌被浓眉一衬，倍显精神，反而有味道。
$ g7 I7 G' m) g+ b9 M" |+ _　　女郎不是水灵灵的瓜子脸，也非圆润的鹅蛋脸廓，而是介于两者间的桃杏脸
* P, h3 C4 d1 c0 Z2 a8 l蛋儿，颧骨突出，鼻梁高挺，下巴像是稜尖儿裁去一截，由腮帮转过俐落线条，
% O' [8 W  E3 C7 H: F颔颏挺翘，阳刚中仍带一丝女子柔媚，美得极具个性。
' q" Z" b2 c) t0 n6 a　　「怪了。」梁燕贞摊开地图，敲着写有「执夷」二字的简易图示，双臂环着
0 n0 _! X+ y. q! l! K( ^玲珑浮凸的两丸挺沃，喃喃道：「这图一路走来没错过，按理该到了……这么大
的一座城，能飞了不成？」灵光一闪，转对傅晴章：「傅叔叔随身可带有路观图？」
傅晴章命大弟子俞心白取来，摊开比对，虽是出自不同图匠之手，但执夷城的位
0 _" a( o6 c; \* V置却相差彷佛。眼看时近黄昏，众人又饿又累，前头一阵追逐时头脸衣衫裹满尘
9 q6 U$ ^, S7 ?. X+ f* r$ G沙，被汗水一浸，和泥巴浴也差不多了；再不觅地宿营，只怕军心有变。
; n$ s9 U# u) D. s- f% @- M　　梁燕贞当机立断，决定在两里外的河湾扎营，生火埋锅，解鞍歇息。
3 n( t- L7 G4 S9 o　　这趟所携的营帐取自梁府库房，全是昔日东军所用，才须八辆大车载运。众
人将车绕成一匝，犹如假城，居间大帐是梁燕贞所用，其余帐篷则分布于车环的
/ V8 ~5 T' f0 M2 {. N% G间隙外围，最外圈才是系马柱。
" ?, z! k4 R  k3 Y- A　　营帐搭好，除了生火放哨的，不知是谁起的头，忽听一声喊，众人纷纷跳进
河里，洗去满头尘泥，身上褪得只剩一条犊鼻裤，闹腾甚欢。
$ ]; B& M9 X3 }3 k　　李川横焦雷似的嗓门响起，约莫是被看出并没有生气，小伙子们依然故我，
要不多时河边已是赤条条的一片，不少老人也被起哄着下水，错失了暖炕热酒的
失望似已消散一空。
  C2 R  l( K& g: t* k  l　　梁燕贞在军中长成，见多了男人无状，到这会儿也不好继续瞧着，带阿雪从
# }0 }! _' F* f8 y6 s. ?车顶爬下，笑道：「咱们也找一处清洗干净。」她用的是当年阿爹的中军大帐，
改良自西北牧民的圆顶穹，里外共分三层：骨架搭建完毕后，先覆上一层丝绸帐
' f# f9 u5 @- h9 d  r1 d/ n子，如此帐内触手温软，极为舒适，这是只有梁鍞才有的享受。接着覆上革帐—
& M( v/ ^1 p; \6 O, F4 B—西北牧民用的是羊毛毡，但无论对东海或央土毡子都稍嫌燠热，换成更加坚韧
4 v& k) X) B1 X  `的牛皮，万一遭遇夜袭，还能阻挡箭枝，最后外层再覆盖防水漆布。
　　大帐距车环约三两丈，设于车辆间用以堵缝的帐篷，出口一律朝外。整座假
0 U! F* a- M6 g3 p7 ?+ O. z0 ?  F+ f城似的车环，仅留一道连通内外，两侧帐篷亦朝通道开口，自是为小姐私隐着想。
$ Y) @1 l$ K0 ]2 _" A5 `7 D. |& p  s" w　　车辆所载，除了架设营地须用，其余皆不卸下，只梁燕贞的三口衣箱例外。
% k: `& B% p$ W% a$ H' v1 x( i3 v　　箱中装着小姐日常所需，当然得放置在大帐内，否则夜里谁都能摸进车里上
% h) Y$ d+ y3 Y下其手，怎生了得？是以装卸不避辛苦。
! A; I! K, ~/ W　　此事向由梁燕贞或李川横亲自指挥，今日惑于地图之异，女郎爬上车顶眺望，
/ x* n: Z- g+ j- x9 k" J" {并未盯着，此际牵阿雪走近，见帐门掀起一角，未燃烛炬的帐里黑黝黝的，立了
- l' ^. X# L: G8 k. R8 X* E2 a条青白人影，单手提起衣箱一侧，不知在做什么。
　　众人的嬉闹声尚在远方，梁燕贞心底沉落，压低嗓音：「在这等，莫过来！」
没等阿雪答应，解下背后三尺半的狭扁布包，一窜入帐，「唰！」一声迳指鼻尖，
/ j5 D- N7 }  A布包尖嗡嗡震颤，持物之手磐石般晃也不晃，其身亦然。
　　俞心白笑得露出白牙，从她绷出肩袖的浑圆线条，鹤颈般优雅却有力的藕臂，
一路瞧到坚挺的胸脯，眼神放肆，毫无顾忌。
　　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彷佛用的不是眼，而是柄锋锐的剥皮小刀，将她浑身
. U9 O2 U* \6 ?4 ~5 Y. _所覆贴肉剥除。梁燕贞甚至能感觉玉肌次第悚栗，随着俊美青年那无礼的视线。
　　到得这时，他依然有恃无恐，视线的放肆亦然，令梁燕贞错愕之余不禁有些
( |, t8 t  \8 b7 M8 ^: d犹豫，到口的斥责抿了抿，半天才由齿缝间迸出一句：「在这儿干什么？出去！」
2 D5 J$ L  S5 M9 L' T0 L4 j- o嵧东俞氏乃是央土豪商，与主持新都营建的嵧西任氏齐名。傅晴章正是收得好徒
3 ~* `1 [, H  }" h$ G; Y弟，才能在寸土寸金的嵧城浦内，占上满芳洲这么块麒麟地，乃至「照金戺」近
年声名鹊起，处处能见俞老爷子扶植的痕迹。
# F: H; f) n  X! M　　俞心白与她四目相对，彷佛在她眸底巡梭一遍，确定女郎不是欲拒还迎，微
* z# X9 ~0 i. a露诧异，旋又恢复轻佻神气，「哎呀」一声松手，衣箱重重摔落，扣锁虽不致有
损，剧烈的撞击却使铰链爆开，顶盖掀倒开来，散出一地女子衣物。
　　梁燕贞差点给砸了脚，及时跃开，收束在布包里的一双短枪，也跟着离开俞
1 y) n, {: Y+ n: R心白颈间。
　　俞心白欺她一介女流，又是武学堂出身，狮蛮山虽历经三朝，大名鼎鼎，倒
7 |( T+ p4 `6 k; S也不是以武学着称，才敢乘隙潜入。但女郎一窜而至的俐落身法，以及出手停枪
的劲力拿捏，有一瞬间让他后悔孤身来此。
　　兵刃离颈，青年便忘了适才心惊，况且有一样东西让他难以忽视。
3 o2 |( J9 q5 X' i" P2 C　　俞心白撩袍蹲下，从散乱的衣物里拎出一件茜色滚银边儿的肚兜，丝绸滑亮
的质感即使在幽暗的帐里仍能清晰辨得，肚兜上绣着翠青两色蝶儿，巧则巧矣，
却有种莫名的天真稚气，尺寸也嫌短了些。目测她衣上撑出的乳廓，穿这等小衣，
岂非大半侧乳都要露在外头，兜也兜不住？
　　如非蝶绣童趣得紧，难联想到闺房之事，俞心白便要笑她存心勾引，连亵衣
' _1 M: M% X$ p, {4 H( F' Y都裁作这等淫艳款式；勾着系绳凑近脸面，陶醉似的一嗅，蹙眉眯眼：「……好
香啊！」梁燕贞俏脸通红，握紧布包里的枪杆，忍着没一记标穿他咽喉，娇躯轻
# W* x) B9 r, E$ O颤。
+ V& t+ \. E7 P. x9 s( `7 m! @　　「……小姐！」一条人影飞步而入，瞥见他手中肚兜，衣影微晃，落地时却
在俞心白斜侧。俞心白吃惊转身，已然招架不及，被来人一拳捣中面颊，踉跄而
* G3 o* J; n2 }0 C6 n& P退。
* M; p1 i  x1 I# _' S; v　　他在照金戺内居弟子首席，得傅晴章倾囊相授，师弟们平日对拆想让他一招
1 A+ E1 h4 Q: A, W! A半式，也没那个本领，况乎一拳打得他鼻青脸肿？
　　俞心白眼冒金星，凭着一股倔悍踩住脚跟，见动手的竟是那个叫小叶的小厮，
想起肚兜还捏在手里，抹去唇血揉作一团，随手弃置。果然小叶眦目欲裂，挥拳
# T; x/ l' E: l# n. j复来，俞心白退了一步，反手从左袖中挥出一缕寒光，破袖斜掠，待少年自将咽
喉撞上。
　　「小叶！」梁燕贞本欲喝止，这下却成惊呼，已救之不及。
. Q4 Q7 [% [* K/ n. K# E　　千钧一发，又一人飘入帐内，大袖一挥，也不见小叶与之相接，整个人突然
/ @* U- e* c9 c$ ~. T( \) E1 Y- a倒飞出去，直滚至帐底，极为狼狈。俞心白右肩痠麻，整条手臂垂落，差点握不
住匕首，回见来人五绺长须逆风前扬，态拟神仙，脱口叫道：「师……师父！」
9 e0 d6 V8 P. ~  V7 }
+ v6 f: {% X& A第一卷　血沉金甲
2 ]0 P" N# O( u" p$ T! `8 E　　　　　　　　　　　　第二折 迨其扑朔 谓我迷离
　　来者正是满芳洲照金戺之主，人称嵧城浦拳剑第一的「剑履纷夺」傅晴章。
3 T% e. e8 c0 }* G  R6 b' U. a　　傅晴章面色沉落，见他还待分说，怒道：「畜生，一会儿再来处置你。滚！」
) f1 T+ J  p$ m; t# e1 p4 p; ]' s8 o' m俞心白略一迟疑，「啪！」一声吃了记耳光，这才抚着面颊悻悻而出。
1 q0 ~% u. j! ~( h4 X) M9 ~/ W! c　　傅晴章虽是其业师，也是靠俞老爷子的赏识才能在央土首善立足。梁燕贞无
意为难，定了定神，抢在他未开口之前，淡道：
　　「小小误会，叔叔毋须放在心上。接下来还须众人齐心，俞公子那厢，请叔
叔不必过份见责。」傅晴章几度欲言，终是叹了口气，冲女郎长揖到地，又从怀
2 |0 {; B6 S. K! \4 \; c1 v/ ]里掏出一只小瓷瓶。
( f. R" ?% k2 p- [: C　　「叔叔独门的' 托萼手' 自带潜劲，滞于体内，必伤经脉脏腑，日久成残。
2 [0 B8 ~: h: J# L, _须得以这瓶' 虎蜂三仙醪' 推血过宫，方能免除后患。」瞥了挣扎起身的小叶一
0 C0 e7 ]7 u: H+ D2 Y# T眼，拈鬓道：
　　「适才那招' 轻仰长怀' ，叔叔在两濮行走多年，是头一回遇到一掀之下、
+ V! ?1 R% Y8 P- c还能爬起身的。这位叶兄弟深藏不露，莫不是川横兄暗里收的传人？那可真是对
不住了。」
　　梁燕贞接过瓷瓶，摇头道：「川伯那脾气，谁也做不了他徒弟。」两人相视
7 l# X3 b' r* ^7 ~" S# T5 F5 G而笑。散落满地的女子衣物，君子皆难直视，傅晴章告罪再三，倒退而出。
　　小叶捂着腰也要走，却被梁燕贞叫住，递去那瓶三仙醪。
　　「我知你硬气，不受人卖好。」女郎直视他，少年一迳回避，面红耳赤，胸
膛里的砰响怕连帐外都能听见。梁燕贞忍着笑耳提面命：「但傅叔叔武功高超，
/ l  e) c$ f% c+ m他说托萼手能废了你，你就得当回事。掀衣。」
　　小叶恨不得有地洞能钻，不敢不从，掀开短褐，腰际一片青黄中透着酱紫，
比巴掌还大。梁燕贞瞧出厉害，唯恐这头倔驴抵死不用，让他当场推抹，回头摭
拾起一地狼籍。
1 @# N7 b' Q6 U: B5 o9 H　　铰链脱牙爆开后，衣箱顶盖再难闭起，这物什算是废了。
  \/ z4 J& Y" f' ]1 m　　所幸三口衣箱本未满贮，其中一口专放被褥的尚有空间，梁燕贞将衣物匆匆
9 {* x2 W7 U: c% I& O) T7 ~3 U9 c! D叠入，索性并腿斜坐于两箱间，随捞随折随放，忽捞出一双靿靴，靴底衲得厚厚
; c" t% \' [/ ^5 }' v7 N! ^的，楦头靴面缝上皮甲用的长革，提供坚实防护。靴尖缀了枚小小的铜狮面，原
本威武的形象缩到如此细巧，加上靴跟那雕成狮尾的镫片，简直可爱极了。
　　阿爹在她十四岁时，便命巧匠特制了这双靿靴，尽管梁燕贞到十八岁才能在
! }/ ]6 d7 }9 s1 c4 B马上单手执槊，打得狮蛮山诸位同门罕有一合之敌。
　　她发育甚早，十三四岁便已是大姑娘的模样，这几年越发丰熟，除蜂腰依旧
盈握，结实得掐不出半点余赘，坚挺的乳峰与浑圆的屁股蛋，绝非是当年的黄毛
/ c1 \- z0 A: l, W, G& K  `丫可比。唯独足掌没有太大变化，这般修长出挑的身段，居然有双小脚儿，勉强
还能塞进这双靴子。
　　将朝廷所托送上白城山时，她不但要换上全身金甲，还要蹬着这双虎头战靴，
以父亲期盼的英姿，让世人瞧瞧什么叫「将门虎女」，然后带着圣上的褒奖返回
濮阴，兴复家门。具体要怎么做梁燕贞也想得透彻，无非就是择婿诞子，想法子
3 ]8 N4 k, x. s- F让他姓梁。
　　能确保梁府兴旺，让她给俞心白那种货色淫辱狎玩，梁燕贞也不觉得怎么样。
; \) L. B( q3 D; X她早不在乎世人眼中，自己是何等样人。青春既不久长，何妨酒换金貂？
　　所有一切的一切，她只想让一个人看到。
; Z# h$ Q* N6 ^0 d　　父亲死后，她开始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历父亲自刎的瞬间。如非她疯到
5 t, X, x7 f' h$ e7 x& R3 d凭空生出这般可怕的病臆，只能认为死者有知，是父亲在呼唤着无缘的爱女。她
' V2 N0 s8 p0 ]0 [( p& H* v决心让阿爹看见自己扬眉吐气。
　　回过神，梁燕贞才发现自己将靿靴抱在乳间，面颊淌落的两道湿濡水痕了化
" i; r( L* J* d开薄薄的沙壳，刺痒中隐隐有些疼痛。
　　「姊姊。」清脆的童声将她唤回现实。
8 F7 ^# b8 j  f! E' E　　阿雪站在帐门边，小小身子成了剪影，辨不清五官等细节，整个人被腰带分
成了两截，两条腿没比上身长多少。这么一瞧又比明光处更年幼，彷佛一尊泥偶，
无法联想到那纵马飞驰的骑术。
; K* E+ w2 ^) v6 z+ y　　据说西山牧民无分男女，未断奶便在马背讨生活，骑马之于毛族，比用腿更
直觉。梁燕贞抹去泪渍，笑着招呼：「进来呀，干嘛杵在外头？」
　　阿雪捏着裙膝，嚅嗫道：「姊姊老没叫我。」梁燕贞噗哧一声，到此刻才有
/ k( N3 V  a: h1 q! T( Z7 ^7 v云拨雾散之感，招手：「好了好了，姊姊叫阿雪。」小婢一溜烟跑进来，去转第
三口衣箱的锁扣。
　　梁燕贞连忙喝止，将靿靴放入箱子锁起。至于铰链毁损的那口，箱盖箱体合
+ z! Y' L* i0 x叶处的木质爆开旮旯角，就算削平打磨，重新上漆，锁回去的金铁件也不牢靠。
7 E$ f, c& `, u5 K　　本想叫小叶搬回车上，或劈了添柴也无不可，正咬牙搓着药酒的少年却没听
- i" B( j; _( b见似的，侧头微转，彷佛被勾了魂去，突然「喔」的一抬头，大声道：
0 M9 Q$ r* O1 y7 D! X1 W　　「箱子莫烧！可洗……可以洗澡？」尾音拔尖，旋又缩颈，恐小姐问。梁燕
! X6 ~7 A3 N4 k5 F, g9 n+ P( z贞见他害臊的模样着实好笑，打趣道：「怎生洗澡？你在箱里给我烧热水么？」
! a2 n2 j( G. K( \+ f2 K　　叶藏柯抓耳挠腮，半天才迸出一句：「是……是热水澡。」说完一片茫然，
/ |( ?7 I3 y% Y$ W似无头绪。能浸在木盆里放松四肢，美美洗上一顿热水浴，此际可谓拿神仙都不
9 t+ n( Y! P* h9 {, {换；不就是莫名错失了州城执夷，教暖炕热汤的好事黄了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 `2 R5 W+ M1 h* Q　　梁燕贞半天问不出端倪，渐生烦躁，那虎蜂三仙醪的药气还特别呛人，吩咐
+ P* u& c1 b. U9 S9 I他看守大帐，牵阿雪揭帐行出。
　　溯流约莫半里，有座扶疏小林，流水贯穿而过，出林才由溪涧扩成小河，冲
积出宿营的扇形地来；除了野凫水鸟，料无大兽栖息，想解衣梳洗，没有比这里
: Z6 J5 a# R/ d' c- E! ?2 L  W" \更合适的。
5 s1 ?& I  h5 i6 f5 h6 k" e　　而在林前驻足的，反是阿雪。
　　梁燕贞见这小家伙满面关怀，坚定地冲自己摇头，胸中一热：「这孩子，不
枉我沿途照拂。果然重情重义，自小便能见得。」宠溺地摩挲发顶，笑道：「姊
姊本来怕的，有阿雪陪着就不怕。阿雪保护姊姊好不？」
　　阿雪用力颔首，在前头拉着她走，东闻西嗅，颇有几分忠犬架势。
7 G) l% l" I4 G+ m! M& |1 E3 r　　梁燕贞任由牵引，林影虽仍沉甸甸地压上心头，片刻视野一清，溪浅粼粼已
入眼帘。阿雪是怕水的，但小溪清澈见底，深不过膝，阿雪转过一张可怜兮兮的
: P- V6 @) T6 H& `/ w肮脏小脸，似黑水银里养着两丸白水银的大眼湿润澄亮，连这点也像极了讨奶的
乳狗。
　　梁燕贞抑住一把抱入怀中磨蹭的冲动，手一放：「去去去！」阿雪连衣裳都
* ~! P" a% }" s6 D& }3 b不脱，球似的拎裙往溪里一跳，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搅出一滩混水，哪还有半点
8 N3 f9 f6 ]: Q- T乖巧丫头的模样？活脱脱便是只小猴子。
' t3 N( L" m1 e5 h8 F3 m　　女郎乐不可支，玩过互相泼水、水鬼抓人的游戏，见日头渐西，揪了阿雪到
2 S2 D( _$ Z4 _  j$ |$ G身前，仍让窝在水里，梁燕贞自褪了鞋袜坐上一块光润的溪石，将阿雪剥个精光，
松开丫髻，深褐中微带着金红的卷曲发梢漂在溪面，宛若水藻。
4 r! V: L6 y6 f: b5 @  N　　阿雪见她一本正经，乖乖坐着任她搓洗。
6 C3 O1 ~& j9 a4 c* T1 R　　那件擦了血的茜红肚兜梁燕贞随手携出，沿途将扔未扔始终不决，索性当作
巾帕，就着溪水洗净，给阿雪揩抹发面，搓去身上污垢。
　　她自幼跟着五大三粗的父亲参军，十岁不到，奶脯便已隆起，十一岁上便来
7 J+ f: h' D9 L2 b0 Z. Y了初潮，那会儿就已是大姑娘的模样，除一迳拔高，也大致有了女子成熟的身板。
女童装束就穿到十岁，此后无论衣甲，均按大人的形制裁制，身边人都习以为常。
! o) V! S+ `* O/ F4 f　　梁燕贞的贴身亵衣多是当时所制，除了尺寸不敷日益傲人的豪乳所用，倒比
她日后自行张罗的好得多。穿坏也舍不得扔，洗净晾干折好，收进衣柜深处，彷
$ y; ?1 ?( I: X# e& M4 `' j* A佛就把往日美好全留在里头。
; s1 |" j0 T5 u' m9 Y　　俞心白拿肚兜抹血，挑衅的是她身为女子的尊严，但真正践踏的却是梁燕贞
% d9 g3 p, H/ K2 D0 u的珍贵回忆。为此她差点没忍住搠穿他的咽喉。
　　来潮后，父亲给她找了名老妇照管生活，教她应付月事、系骑马汗巾之类，
* R9 a5 {" w- ]只是待不到半年便打发走人。梁燕贞连跟同龄女孩儿都没话说，何况是老嬷嬷？
起居仍由小兵伺候。
　　出落得明艳动人的大姑娘，镇日在兵营出入，纵使梁鍞凶暴易怒，总有阳精
上脑的浑人犯事。
2 ]4 H( c( y* S4 `3 ?　　一名伍长色胆包天，醉后与人打赌，溜出营禁，窥看梁燕贞洗澡。许是少女
胴体美不胜收，那人竟舍不得走，被逮到时裤衩褪了一半，兀自不肯放开掌里那
条肿胀狰狞的丑物，捋得满面酡红，额角爆出蚯蚓般的骇人青筋。
　　同他打赌的整伍兄弟给拉去抽鞭子，大多没挨足数便生生断了气。梁鍞没杀
9 c/ J. i$ r1 q7 S$ ?& G/ H主犯，只给女儿一杆铁枪。
, ~' T6 S) o7 [) l: h　　后来梁燕贞才知道，阿爹同那人说，打赢我的宝贝女儿，便允你一事，莫说
+ u3 G$ c3 L, ~5 f) g: ]保命，就连升官发财也行。大将出口便是军令，军令如山。
　　「……小姐也行？」
　　酒醒后面色白惨、被捆成粽子的犯人一怔，回神露出的，既非惊喜侥幸，也
不是疑心大将要以什么残酷法子炮制自己，而是深深陷溺回味，带着难以言喻的
2 }0 Q. z# v9 C: X) ~, ~* G垂涎和贪婪。左右的亲兵甚至来不及愤怒，只觉背脊发寒，如见一名大活人硬生
生撕去外皮，内里爬出一头色中饿鬼。
　　虎皮交椅上的梁鍞托腮如折颈，看起来竟像在笑。
; b1 E! l- J( G　　「什么都行。」
+ z, K1 f! e# x: M' ]$ ?3 M5 t! a9 u7 C　　抓捕、鞭笞、刑审……血腥的荒谬剧由入夜直闹到寅卯之交，夜浓未褪的校
场上战鼓慢响，炬焰吹摇，混杂了疲惫与兴奋的将士们蜂拥至场边，黑压压的人
影环绕数匝，压抑的鼓噪骚动嗡嗡颤响，彷佛阿鼻狱里的饿鬼。
/ J3 t, J4 J1 Y5 D6 w0 F7 u　　鞭死的那几人吊上辕门，鲜血浸透粗绳，滴答滴答坠落黄沙。
　　那是梁燕贞头一回杀人。犯事的伍长武功不如她，却全程带着豺狼捕猎般的
2 R9 }& F8 I* u* E6 Q癫狂狞笑，舍生忘死地扑上来，彷佛抡扫铁枪势不可当的矫健少女，不过是块香
: G) m; \  g2 i: y- Y腴美肉，志在必得。
　　大腿刺穿、臂膀削断，那人仍一次又一次爬起，即被铁枪搠入腹间，牢牢钉
* ~. f# v6 I, B, b上木桩，也要抓枪杆往前挣，唧唧的浆腻声闻之腿软，在铁杆上扯着散发腥气恶
5 D/ ?, ?0 l9 f5 h+ F  G8 k/ G9 y臭的肉块，也不知是不是肝肠。
' Y/ c7 Y0 F- L) P' D　　梁燕贞毫无选择，最后搬起石锁砸烂他的脑壳儿，极具个性的俏丽脸庞溅满
, o+ y" f& a) ~5 X" L0 l赤白，雌兽般的粗浓喘息声回荡在平明之前，偌大的校场悄静静的，几千人没一
个开口说话。
　　阿爹的处置虽收吓阻之效，少女并没有致那人于死的念头。上场之初，她连
枪尖的皮套都没取下。石锁下红白迸溢的惨烈景象占据她脑中很长一段时间，若
/ {; h* r' j, E& E) M未患上畏惧密林的邪臆，这几乎是她人生有过最频的恶梦。
　　女郎需要一个画面，来取代校场的喋血梦魇。在狭缝当中，半裸的男子握着
异物、荷荷喘息的一瞥，遂成了这段记忆的主风景。
　　府中不如往昔后，首先遣出的便是婢女仆妇，只一位无处可去的老嬷嬷留下
4 z6 x) p; t$ V0 z烧饭，伺候每日七八人饱餐。梁燕贞怜其老迈，也不放心她做细致活儿，贴身衣
物都是简单洗濯，自晾于院中。
: y5 D6 i5 t3 }! G, T' R　　发现小叶偷看她洗澡，则是上个月的事。
( w) r0 k2 c* }. x　　濮阴城屋舍密集，一到夏天，连河上刮来的风都是温的。梁燕贞贪凉，夜里
6 Y& h9 W5 E9 y7 O0 ^7 [沐浴不闭门窗，反正有川伯约束众人，连白日里都不能接近小姐起居的独院，有
  z. i9 x! ]1 [- w" `- @4 o事若非传钟，便等她现身之后再行禀报。
+ c( Y& W2 x( _/ j0 r　　那日，她不小心在盆中睡着了。
　　直到水凉惊醒，微睁一丝眼缝，赫见少年在门边，想往浴房探头又不敢；说
是偷窥，更像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扭捏一如平日。
　　梁燕贞回院时，锁门前曾听树丛里一阵窸窣，当时正转着别样心思，没回头
6 T# Y  Y0 K- T6 J0 {: n" \探究，想是他不知怎的耽搁了，欲唤小姐又没胆子，就这么被锁在了院里。
　　叶藏柯没等女郎出声便自门畔消失，这点也颇令梁燕贞诧异。匆匆起身披衣，
3 F5 b9 p$ L+ p8 Y- k. g赤脚从门隙钻出去。浑圆白皙、未染蔻丹的趾掌，在地面留下小巧印子，猫掌般
的湿痕转眼余半，可见夏日燠暖。
　　正想着如何不显尴尬地放人，女郎踏入廊庑的一步突然缩回，闪入墙内，襟
  d/ ~% g2 W& S0 c/ Y4 e9 Y+ P0 B' i袖鼓风泼喇喇一响，急忙收挽。
　　伫于院中晾竿前的少年浑然未觉，弓着身子探手胯间，急促而充满规律、带
着兽一般的失控激昂，彷佛下一霎便要爆炸的奇异姿态，梁燕贞异常熟悉。
0 P+ g4 r4 }* J. R; m" X　　错愕、羞赧、气恼……跑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现，快到还来不及反应，就这
么轻飘飘过去了。梁燕贞倚着墙，看他绷出衣布的背肌，筋肉随着抽搐上下滚动，
% L" {7 k+ B1 v6 R还有那极力压抑的喘息——
$ F0 w6 u! q0 [　　叶藏柯的背影，和她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人全不一样，除了青春壮健，简直无
一处相同。不知为何，在月下忘情自渎的少年，令女郎想起了那个人，胸口毫无
防备地一揪，隐隐刺痛。
9 P! N8 G4 S( ^! I0 u7 K　　她将指尖伸入衣里，探进两腿间，暴烈地揉碎伤口也似，一迳刮抚着桃裂般
的谷隙。那个浑圆饱满的部位紧紧闭合，彷佛就没有心，纵使微泛娇悚，依旧腻
滑，几停不住指腹，只是并没有湿。
" Y9 c- ~' A' K0 a( Z　　梁燕贞轻轻揉着，叶藏柯却比预想中更难以久持，片刻身子一僵，咬牙低咆：
/ Z6 y, @* }  e" J; v" b3 |" }　　「小……小姐……小姐——！」哆嗦着垂落双肩，不住喘息。
　　听少年叫唤，梁燕贞猛然回神，指尖勾出一抹液感，宛若稀蜜，一颤抽手，
+ P. N! L* K7 N/ P$ [7 @( O难堪地在裙衫抹净，再不管他，逃命似的回房，锁房上榻，环抱膝盖，对着镂窗
外的月娘发了一夜獃，泪流不止。
　　那晚晾衣竿上的，正是这件滚了银边的茜红色肚兜。
　　她已非是十二年前的她了，不会再为了这种事杀人。
; Q# d' Z5 ?3 ]% E. F　　她甚至理解小叶挥拳时的愤怒。只有生气到匪夷所思的境地，才能令无师无
+ n+ p7 r( i; E. ?派的乡下少年一霎间快得毫无道理，打得照金戺首席弟子招架不及，几乎下不了
台。
　　想到那一幕，梁燕贞心情又好起来，对阿雪哄道：「起来罢，姊姊洗屁屁。」
1 W! U; x+ N1 v) z; j- C6 x0 I' H　　阿雪双手夹在腿间，希罕地胀红小脸，坚决不从。女郎想到这几日野地宿营，
纵有水源，也不是都紧邻溪涧，虽给了草纸竹片，谁知西山毛孩会使不？啧的一
声眉刀倒竖：
　　「快些！别囉唆。天要黑啦，赶紧让姊姊洗洗。」一把拎起，见阿雪掩的不
) Q# u. Y* U& _是屁股，而是胯间，这才会过意来，没想到忒小的孩子毛都没有，也懂顾忌，哈
哈笑道：「姊姊又不是没见过，等你长大之后再害臊不迟。」抓过来前前后后洗
了个干净。
4 @% P. ^2 q1 S  k3 E9 d　　阿雪耳根都红了，没搓几下又怕起痒来，笑着叫着扭来扭去，也就忘了不好
- L  h3 D1 R; |3 t; t意思。偕女郎拧干湿衣时，才噘着嘴小声嘟囔：「我娘说男女授受不亲，让我长
2 I+ g' `! w0 U4 d大别跟族里人一样，没事摸进帐里脱女孩子衣服，也别让女孩子脱我衣服。」
　　梁燕贞忍笑道：「你娘说得很有道理啊。不过我是姊姊，不是随便的女孩子，
咱们呢也没做坏事，对不？」
0 w% ]& b# X# Q4 X6 U　　阿雪想了一想，点头道：「姊姊保护我，是好人。」握拳弯肘，肉呼呼的上
7 f+ y& p; m7 A* I5 y- i, z# \, S臂绷出些许肌肉线条，灿笑道：「等我长大了，换我保护姊姊。」
) g% x- x- K% w8 {9 R　　梁燕贞猝不及防，触动了心底事，想起那人也讲过类似的话，说的却是「等
; ?: C# R0 u* a你长大之后，我来保护你」，几欲泪涌，假装仰头按了按眼角，哈哈大笑：「好
" r& W" c- }5 F; |啊，一言为定。」
　　阿雪本就是男孩子。
　　毛族体魄魁梧强健，虽不满七足岁，手长脚长的阿雪穿上女装，看上去便是
, a: K& f) G: R3 x0 V2 r一名略显娇小的少女，加上喉结未生仍是童音，说是十二三岁也没问题，除非剥
' s- a: p! F5 O. i# a& g* B2 L衣验明，任谁也瞧不出破绽。
# |8 O1 c9 ?1 [, R" L0 a　　而这名叫韩握雪的孩子，正是顾挽松派密使委托濮阴梁侯府、欲秘密送上白
城山的「镖货」。
7 n' O) @5 L' j, s& z　　　　　　　　　　　　　　　　◇◇◇
# v. l) U! g" b: `　　前朝亡后，天下分作两大阵营东西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东海独孤阀之主独孤弋，和雄镇西山的韩阀之主韩破凡，不顾两边文僚武将
反对，相约灞上一会。
　　有人说他们打了一架，也有说对饮一罈，会后韩破凡以西军统帅、韩阀当主
的身份，通令全军易帜，向独孤氏称臣，兵连祸结的东洲大地复归一统，为生民
减去至少十年的烽火摧残。
4 f& ~$ b0 {3 g　　韩阀称臣后，新朝许其永镇西山，建牙开府，世袭罔递，封韩破凡为一等武
+ n6 M5 Y, y$ S. C, l: y  c襄侯，韩破凡挂印而去。
　　韩破凡无后，族老拥立同宗的韩嵩为主，声称是其义子。韩嵩继承西镇武衔，
! E9 o/ b' a: V7 L4 s' @' q然而按降递之法，爵位自动下降一等，此事西山却无法接受。
3 p- j3 X/ M; V( z: L% Z, E' N4 ]0 f　　折衷的结果，韩嵩进京述职，补为镇西将军，朝廷对袭爵一事扮聋作哑，镌
好的二等延义侯印便搁在吏部，双方都闭口不提。平望尽力从捉襟见肘的府库生
出更多赏赐，以平息西山的不满，倏忽已逾十年。
% E& @1 j# ~8 T  Q　　蛰伏多年的龙虎养足气力，为终不可免的一战，开始相互试探。
* A8 ~& H9 W0 d+ V　　韩嵩上书朝挺，欲讨爵封，要的不是延义侯印，而是武襄侯印，礼部吏部却
6 h) K: [- B; j1 R无人有胆量直斥其非。
　　最后，病中的老丞相陶元峥提议换封：以东海的一等侯，交换韩家世袭之爵，
同时要求韩阀派出质子，到龙庭山继任「指剑奇宫」的宫主，天下哗然。
　　须知东海鳞族与西山毛族便不说是世仇，唯一的共通点，大概就是同样重视
血脉。指剑奇宫身为鳞族首望，岂容毛族权领？
　　殊不知这份不通人情，便是此计精妙处。
　　面对极不合理的要求，只消为它添上更不合理的但书，麻烦立刻便回到对方
手中。你的要求我不是不办，我想办得很啊，只要你……我马上……
6 _7 R1 a* @" `2 O# ~3 m　　——最后往里头塞的，全是对手怎么也吞不下的蒺藜芒刺，再来笑看他跳脚
就好。
　　谁知拖了大半年，韩嵩真从族里找出人选，决定送质，在韩阀内引起了轩然
大波。
- `. e* o+ C. S' T+ T* U　　以韩嵩近年专断，韩握雪在离开西山前三度遇刺，其母和自小照顾他的老家
人因此身亡，可见阻力。保守势力不惜采取激烈的手段，也要阻止韩握雪踏入央
( z/ \" Y0 c) O* ]) R土，以免毛族纯血蒙羞。
6 V0 H# A" G0 M　　撇开宗族不说，从韩嵩送出质子的那一刻起，烫手山芋又回到朝廷手里。颁
9 }( H" O% A+ X# M3 L6 X/ f( q7 e7 B一道换爵的圣旨不难，但鳞族中岂无毁玉碎瓦之人，拼着一死，也绝不让毛族贱
种玷污圣地龙庭山？那可是出身指剑奇宫的顶尖高手，个个武功超卓，非同小可，
! ], S- V3 Q! {$ Z5 @不比寻常江湖客，真要闹起来，朝廷未必能心想事成。
$ S& e, ~+ f: }/ |% M: Q) L& O　　若韩握雪死于中途，话柄便落到了韩嵩手里，以此人狠辣，还不知要搞出什
4 U( h/ @2 m! ^+ E么事来。平望那厢恨不得陶相突然坐起，再出奇策，可惜未能如愿，遂把麻烦扔
$ X: \8 T3 Q, z& K给埋皇剑冢的副台丞顾挽松。
　　梁燕贞虽不懂政事，这点官场伎俩还是明白的，顾伯伯找上梁府乃至照金戺，
( r' v! q, N" V0 ]/ e0 @0 H背后的意思也一样。说「卸责」是太难听了些，就是多闩几道门，万不幸搞砸了，
1 Q. G8 j* V, M# U/ ?- X2 H也不致被一脚踢穿，没个遮护。
　　濮阴梁侯府需要这份功劳，于她这可是久盼不至的机会，只能紧紧抓牢。
　　前头树影传出异响，梁燕贞抄起包袱，未及起身，阿雪指着相反的方向：
0 J* B! U! A) q0 f' m「在那边！」光屁股一溜烟钻进树丛里。梁燕贞探手抓空，赤着脚追去。
& N# {% c& ]; Z8 f8 V　　树丛后，在两块大石的水岸间，有人以溪石砌出个围坝，一名披头散发、体
格清瘦的男子舒舒服服浸于围塘，水面上热气腾腾，竟似温泉。
) D/ {" l( v9 |　　梁燕贞悄悄拉过阿雪，阿雪喃喃道：「我以为是兔子。」担心女郎生气，赶
紧转移话题：「姊姊，他洗热水澡！」梁燕贞低声道：「别乱跑。」蹑足缓退，
以免惊动那人。
　　无论这野人般的怪家伙是谁、为何在此，意欲何为……梁燕贞通通不感兴趣，
就算李川横、傅晴章等俱在身畔，她也作如是判断。没有比把阿雪平安送上白城
3 H" ]0 d/ j  f8 m$ {6 X  L山更要紧的事。
- Q9 ~# T8 Z* F$ F3 j4 g　　那人睁开眼睛。
8 A) h) R# `+ x) t　　他的眼睛很亮，好像随时带着笑，不知为何，梁燕贞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 T4 S* ]% {8 Y" }+ _  M但她不认识会把自个儿的头发胡须留长如蓑衣一般，身子那么瘦那么白，却又带
3 F; B0 H0 J  ^  A着百锻薄钢般的结实强韧，独自在野地里泡汤的男子。
1 ?7 T- A+ F, R$ ]　　况且，溪里怎么可能有温泉？
' }: l* ^: V2 ]6 I　　男子的眼睛笑起来，彷佛听见她的心语，眼角的鱼尾纹深如刀镌，一瞥岸上。
　　扑灭的柴薪余烬里，搁着几枚乌漆墨黑的卵状物，兀自冒着腾腾烟气，仔细
5 F$ ^7 A2 u, F; X* s8 \一瞧才发现是烤黑的溪石，恍然大悟：原来把石头烧热，扔进砌围，这小小圆塘
便成热汤，说穿了不值几文钱。
/ ?2 C* g: e" s& E　　正欲退走，那人忽道：「再带你瞧个好玩的。」语声未落，梁燕贞顿觉天旋
地转，只听泼喇喇一阵风刮，五感恢复时才发现置身树桠间，阿雪抱在她怀里，
她却被环于男人臂间。他的身板果然虬结瘦硬，虽如女子苍白，彷佛没怎么晒过
太阳，却有种危险之感，比叶藏柯乃至川伯那一身的肌肉更可怕。
　　当然他还是一丝不挂，梁燕贞察觉臀后坐了条硬物，同刺瓜也差不多，俏脸
霎红，本能回肘，才动念右臂便垂落，不是被点穴或卸脱关节，指掌兀自行动自
如，还能抱着阿雪，就是无法抬肘挥击。
/ K7 u' f9 i: b7 @- m! A　　梁燕贞被激起了好胜心，潜运功力左冲右突，当成穴道被封或经脉阻滞，迳
以内息冲开，有时肘后微微一跳，像是禁制松动了，她便知此法可用，加紧再试；
8 w8 F8 U3 q) y* n) o8 D更多时候则是丝纹未动毫无反应，那也是莫可奈何。
　　不过直到与怪人分道扬镳之前，都没能成功脱出这莫名的箝制。
　　她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弄的。他两只大手都在身前，或攀着树干，或覆着她的
# R/ L/ v: ~. f  {: U0 i手背，那是女郎无法想像，遑论理解的武学造诣，更别提那起身无兆、眨眼携二
人飞上树头的身法，直如妖术。
; T  k7 K" O. j% C: z' W5 b　　梁燕贞应该要害怕的，却未惊慌失措，还能心无旁骛地玩着以内力冲穴的小
- O' ^, _6 c2 p4 `把戏，彷佛同那人卯上了似，本能知道并不危险。只是索遍枯肠，仍是想不起在
% z  T/ a3 S) u8 J* t6 m哪里见过长发怪客。
　　「……瞧。」怪人在耳畔轻道，她缩了缩脖颈，想避开又不想让他觉得占了
上风。不只长相，他的声音气味也很陌生，只有那种莫名的感觉不是。
5 `$ s2 C2 I2 A2 p* A4 I) W; {, C　　顺指尖望去，梁燕贞看到刚和阿雪洗澡的溪岸。她的鞋袜还褪在石隙干地间。
　　这树在溪岸斜后，枝叶茂密，左右林冠簇拥，非是独枝，难怪方才并未注意。
　　双枪包袱约留于围塘，怪人并未携来，但裸裎夹着她的一大一小浑身湿透，
小阿雪更把洗拧过的湿衣包在头上，梁燕贞的衣裳早被弄湿，三人净往树下滴水。
! h2 S! _* P1 s8 v+ C; Z$ `　　林外忽传来说话声，循她和阿雪走过的小径而来。
% M, r/ ~0 x* h3 ?! k( q　　为首之人一身白衣，背负长剑，正是照金戺大弟子俞心白。后头那人却瞧不
6 q& I2 H& ]  k' @9 d  B$ C9 z0 P真切，依稀也是一抹青白。
* L& C+ L/ O! R$ K, v* O　　梁燕贞可不想被瞧见这副模样，无奈身子明明能动，想抱阿雪一挣跃下却不
能够，眼看俞心白来到附近，光是滴水淅沥便能引他抬头，岂有不见之理？
7 k( @1 C( E. {# g: V　　一股烘热透背而出，剎那间遍走奇经八脉，身子暖洋洋的提不起劲，差点舒
5 p3 L' D% J9 B  i& |服地闭上眼。见阿雪转头，一摸头顶衣包，发现二人衣发渐干，怪人原本水草似
的发丝也变得蓬松柔软，甚是乌亮；身上的淡淡木质香随之转浓，混杂些许男子
气息，也还算好闻。梁燕贞粉面臊红，正自心猿意马，听俞心白道：
6 d: y* O4 h: ~3 e　　「那姓叶的土包子，真真可恼！待此间事了，定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方能
消心头之恨。」切齿之甚，闻之悚然。
　　惹上财大势大的嵧东俞家，此后麻烦不断。梁燕贞边替叶藏柯担心，对傅晴
  U7 {$ V5 ?) A% Q/ t' g3 D章亦不无愧疚，此事如不能善了，傅叔叔夹在中间定难做人。
8 H6 S) z" w1 Z! z$ ~7 [: N! X　　后面那人不知说了什么，俞心白冷哼一声，还想辩驳：「不……我自没忘，
, I( z/ V  {; A$ j/ i; }宝物未到手前，不能打草惊蛇。我只是藉机去探一探，说不定能发现藏在哪儿，
不是要对那姓梁的臭花娘干什么。」听着有些心虚，或不意牵动面瘀，剑眉一蹙，
拂袖翻脸：
) l' {- O3 B; B　　「便奸淫了她那又怎的？早晚要给我享用，先讨点花红不成么？」
8 A# C/ D) r6 u$ K　　后头之人似又劝了几句，俞心白不耐甩手：「知道了，知道了，不还瞒着老
狗么？我看起来有这么蠢，连这也不明白？所有人一起行动，我不会拖累大家的。
) ?* A( u: m3 W/ W! Y4 ?: {担心老狗本领高强，我还备了后手，不怕他死不了。」
　　梁燕贞越听越心惊。
　　俞心白态度倨傲，显是跟某位师弟或从人抱怨，口吻粗鲁，毫无礼数。
　　听其言，他们私下瞒着傅叔叔另有图谋，不但想对她不轨，甚至有杀人劫镖
6 ]* S4 U, ?) h2 x& Y& [之意。
　　外人不知阿雪才是镖物，以为押运的是朝廷交付顾挽松，用来说服奇宫受质
5 F: I7 Y5 B  L的重宝，有说是奇宫失传百年的武功秘笈，也有说是神兵宝甲、罕世奇珍的。
　　这些传言连梁燕贞在濮阴都曾听闻，说得绘声绘色，明显是朝廷刻意放出的
风声。为防形迹泄漏时，有个什么玩意能让人抢走，剑冢使者特别给她一只锁死
的密匣，差不多就是箱材的重量。她藏在被褥衣箱的夹层，梁府诸人里只有她和
! @* ^' G) Q! G3 [% t/ D* {川伯知晓。
　　听俞心白的口气，照金戺此行多数的弟子均参与其中，还要对傅叔叔不利…
9 x$ X+ i7 t( \, u( q9 S…女郎头皮发麻，突然间俞心白大笑起来，笑声尖锐而放肆，带着不自然的昂扬：
  ~0 u+ j( R4 K# G# |. ]7 e, \　　「这个主意不错！将那姓叶的土包子折断四肢，再把梁燕贞那臭花娘抓来，
当众奸淫给他看！让他瞧瞧他心目中高贵的小姐，如何活脱脱被本公子干成贱婊，
* \2 M: S0 {- @: W5 [5 C" H' r猫儿似的浪叫一气，欲死欲仙，欲罢不能！好、好！哈哈哈……」说得睁大双眼，
  \4 Q7 ]' F6 q" s& J5 E4 C6 f口沫横飞，状若癫狂。
　　梁燕贞心底一寒，想起当年那个双目赤红的军犯，身子一晃差点掉下树去，
/ p' H+ y0 q6 z. j. R8 P还好被怪人环住。
3 b+ |6 S7 P& U) @　　他瘦白的臂膀虬如树根，隔着阿雪抱她，试什么似的紧了紧，直到小阿雪的
; J" {* w. a' ?- Q5 u2 g) j  t. d2 f脸被挤上奶脯来回压按，才知试的是她的乳廓。梁燕贞唰的一声胀红俏脸，想给
他下巴一肘，又见鬼的出不了手，气得咬唇。
　　俞心白溺于猥琐的想像，啪嚓一声靴尖入水。身后之人跨出树影，将他拉回，
怡然道：
' h3 m# _: t7 ]& m　　「梁燕贞是梁鍞的掌上明珠，自小让她阿爹捧在手里，脸皮极薄，这种女人
! O  k9 S4 b  Q( G, L3 \羞辱起来，那处紧缩之妙，保管公子一试上瘾。往后别的女子再怎么抽添，都没
有这般滋味。」
　　俞心白回过神，面上红热未褪，见那人纵使口出淫猥，依旧斯文出众，美仪
! ~& z! g5 V$ l1 ^' ?污口全连不起来，不禁生出形秽之感；干咳两声，还是忍不住问：
2 ~1 D- ]* u: B　　「梁家贱婊虽是尤物般的身段，相貌也不差的，毕竟年纪老大不小，还能是
人事不知的雏儿么？我瞧着是真不信。听说当年在平望，那位十七——」
' ?/ v0 b. g. h　　那人笑起来。
　　「不过是恶意中伤罢了。当年军营里有人偷窥她沐浴，同伍连坐，几个大活
人给抽死了，吊辕门风干腊肉。她那个爹啊，就差没给屄挂上金锁，公子说她能
3 p& H2 x: Z/ T: O1 S! t2 Y8 |不是个雏儿么？」
　　俞心白松了口气，亦发神往，笑道：「既如此，待我好生享用，也给师父您
老人家尝尝鲜，解解气。我爹说梁鍞外号梁剥皮，待人刻吝，嫉贤妒能，师父如
此大才，料想没少吃苦头。新仇宿怨，好生往那嫩屄里清一清，多与她一些不妨。」
　　「那就先多谢公子了。」
　　风里，傅晴章五绺长须逆风飘扬，衫摆猎猎，仍是一派笑意温煦，如送春风。
: B+ H1 z" T5 B7 y  b
2 J) i9 f1 b7 W+ Z. W7 L" ]第一卷　血沉金甲
　　　　　　　　　　　第三折 当道狼现 馈子身皮
1 M' ~" i$ J- G0 F　　梁燕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地的。
　　回神时，她牵阿雪钻过车环空隙，应是特意拣了没人的一侧，此起彼落的人
声马鸣都在前头远处。阿雪衣着齐整，丫髻是重新绑好的，那怪人武功再高，总
不能连女人活儿都精通。她确信阿雪的头发是出自自己之手。
　　傅晴章和俞心白的对话持续了一阵，内容不堪入耳。
( }% A4 q$ D- W2 i& l; D5 o0 V( G) M　　唯一堪称收获者，就是听到了行动的时间和细节。他们打算在执夷下手，所
投的旅驿乃傅晴章一手安排的黑店，夺宝劫色方便得很。入城后众人松懈，食水
7 v; ?: g$ Z4 l中下点蒙汗药，还不是手到擒来？
　　俞心白垂涎她的美色，不惜铤而走险，傅晴章却不同。
) e2 Z/ y, h  U4 ], }5 x) D　　他似乎认定密匣藏有一部失传的奇宫秘笈，练成其中的武功，将使他「嵧浦
9 J" _: q5 F7 p0 ~1 R+ Q5 e3 c$ x拳剑第一」的名头更上层楼，得以傲视央土，问鼎天下。
# ~- m. ~: w% Y( \　　白马朝的崛起，预示了今后将是武家的天下：不惟太祖武功盖世，开国三杰
中「刀皇」武登庸、「虎帅」韩破凡俱是绝顶高手，得势如嵧西任家，也得把次
8 [4 c: {: ^7 |( H( X7 {7 H子送去学剑；别提遍布朝堂、几乎掌握文官系统的四郡集团，有多少人是出自东
海的武儒宗脉……
5 W, \  `  ?4 B/ R4 ~2 J. r7 T# y　　毕生纵横商场的俞老爷子，明白自己这局是输在落子之先。扶植照金戺的傅
* I3 }; ~; R' J: G晴章，乃至让爱孙拜师修习拳剑，岂止亡羊补牢，更有急起直追、后发先至的深
刻寓意。
　　天下本没有好相与的赏识，傅晴章被逼得兵行险着，也就不奇怪了。
5 a6 b7 A6 w7 i5 E; Z, R+ I　　此事没打算大张旗鼓，药倒梁府一行，俞心白须占有女郎自不待言，傅晴章
则起出密匣，着人开匣取书，照样伪造一份，再将赝品放回，封匣如故，仍送往
白城山；所需开锁巧匠与赝造高手眼下已在执夷，只待东风至。
　　顾挽松前朝降官，朝不保夕，不足为虑。但照金戺和嵧东俞氏家大业大，不
& T, S  }0 h1 G2 |) A" ]. f比亡命之徒，可不能抢了东西就跑。
3 o" ?9 N+ Z% W& T8 R. h　　让俞心白染指梁燕贞，非是徒逞荒淫，而是这番谋划需要一个不会背叛的头
面人物配合。占有了梁燕贞，许以明媒正娶之类的虚辞，凭她个破落门第的孤女，
! f/ p; Z, Y( t能飞了不成？
　　而执夷城旅驿的小小插曲若无牺牲，亦不合情理。
; n& t8 m1 F* Y* Y, E3 e3 @　　蒙汗药效力一退，众人将发现傅门主因内功高强，早一步甦醒，力战之下杀
光了凶悍的匪徒，与他并肩作战的梁府总管「拦江铁锁」李川横则不幸成仁，令
. q; U- z2 m2 z3 L& X人扼腕——按俞心白的意思，现在怕得多死一个叶藏柯了。要不再杀几名家丁，
; k3 N9 B  l1 R  Y# z' D6 B或让随车的那老妪和丑新娘一块陪葬，弄成先奸后杀的模样，也好藏叶于林。
: ~5 a) j% ^0 m  q　　这一串恶毒的铺陈在女郎脑海中飞转着，以致与怪人在何处分手、有无探问
来历……连怎么走回的梁燕贞都忘了，但这本非是此际之重。
　　小叶见她俩回转，喜孜孜迎上，被梁燕贞拉进帐里，凑近吩咐：「找川伯来，
* V/ d( I$ _/ l别惊动其他人。」微带汗潮的幽香钻入鼻腔，分不清出自女郎襟里或口中，不禁
/ l* l6 T# |' T( U; ~+ i1 i脸红心跳。
　　梁燕贞蹙眉松手，没拿准要不要斥责他，被阿雪一拉衣角：「小姐看。」
! g  \& Y) a$ f4 Z　　帐中灯火通明，居间围起几座屏风，占据了大部分的区域，两只衣箱只得并
置于外。屏风上飘出雾气，窜往帐顶的天窗烟道，梁燕贞才发现帐中较平时更湿
暖。
　　「这是什么？」
" t% |& \. q, R( K$ `: T　　一绕进屏风，赫见那口坏了的衣箱里盛满热水，地盘上掘好的炉坑里，还有
几枚烤黑了的石头，原来叶藏柯不约而同地用上林中怪人的法子，弄出一盆热腾
) ?, L" N' ^; u2 ^% X. G% \腾的香汤浴来。
　　那衣箱质地坚实，是胶合之后才镶的包叶，竟不漏水。梁燕贞俯身捧掬，稍
烫的水温正是她偏爱的，手掌泛起淡淡的胭脂色；便只这么一捧，已舍不得离开，
改口道：
　　「让川伯晚饭后来见我，莫惊动照金戺的人。饭我不吃了，你带阿雪去罢。」
% j7 ^$ j) K; S& L' D9 j) W叶藏柯知小姐不欲受到打扰，要尽情享受热水浴，也不枉他一番布置，忍着欣喜
4 D8 i9 y) H4 D& x之情点头，牵着阿雪退将出去。
9 Z, M* B4 o; r　　临走前阿雪冲她一招手，梁燕贞本能弯腰，小鬼冷不防塞了颗物事到她嘴里：
「小姐吃糖。」梁燕贞本欲吐出，一含果然甜滋滋的，又凉又滑，只是咬之不碎，
7 U+ z" F( ?0 ?: W* \* Y又没香味；以饴糖来说，甚是单调无趣。
  r* k$ f( `- |8 a2 r　　女子嗜甜，梁燕贞也不例外，只白了叶藏柯一眼：「别净给他糖吃。」含着
糖珠也不好说话，不再唸叨。少年心尖一吊，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眼儿轻抛，魂都
" X( O9 u9 I. Z8 b快飞了，一迳傻笑，与阿雪双双被女郎撵出。
　　梁燕贞没心思理他，满脑子都是林间所闻。
　　傅晴章不会在今夜下手，还有时间思考对策。直接翻脸或走人皆非良策，真
要闹僵了，照金戺不仅人多势众，武功也远胜己方，府内诸人除了她与川伯，其
余皆不足恃；叶藏柯忠忱可表，料想不致临阵背叛，但也只是多添冤魂而已，无
益于扭转局势。
4 W( z/ E) V4 j, t' h　　她听帐外的跫音远去，将帐门上下系绳绑了死结，以防有人潜入；迳褪鞋袜
走入屏风，脱得一丝不挂，将衣裳全披在屏风顶，掬水细细搓洗身子，适应了水
温，好整以暇坐进「浴箱」，屈膝滑坐到底。
0 q, R; j$ V: l" A+ q7 O$ @　　热水漫过颈颔的瞬间，女郎忍不住呻吟起来。
　　梁燕贞在女子中算是身量高，一双浑圆的大长腿更是英风飒爽，鹤立鸡群，
但女郎对自己的身材始终都不满意。
, Y" N4 j% j2 F0 S( A3 O/ i　　长年骑马练武，使腿股极为发达，偏偏生就薄皮鸭梨似的丰臀，一经发育，
奶脯屁股如吹气般膨大，简直没完没了。女郎只好安慰自己，把腴肉练成肌肉，
: [8 d6 {. z% c2 @/ P+ v8 u也就是了。
- h; A$ V4 v* B# o: F- j9 y9 X* ?- r　　六岁习武至今，腰练得像缅钢一般，掐不出半点余赘；小腹平坦，毋须用力
, _" Y, X0 E! S1 M) w$ g& U9 D便能看出肌束线条，且不是稜凸如板甲、硬梆梆的那种，起伏滑润，分外诱人。
, Q% {  s6 U8 _# U& u1 p梁小姐很是满意，每每揽镜，自己都觉好看。
　　腴臀大腿练成了肌肉，毕竟还是肉，恁是浑圆结实，旁人总不能伸手一试。
但见其肥硕如桃，裹出裙布，人后不知惹来多少污语辟淫，都想从身后弄她。
　　这几年家门破落，逼得她从枪杆鞍头移开目光，留心起其他女子的衣着体貌，
才明白自己得尽天眷，有双又细又长的足胫，遑论两只肉呼呼的白皙小脚。老天
爷额外给了这等好处，好在隐于靴内少人见得，不致令普天下高头大马的大脚妇
人扼腕。
' f) D9 C# L% o6 V. |' _　　世间有好便有坏，梁燕贞心想。
　　有双长腿，活该在箱里伸不直。
8 e9 C: ?( J- I1 [2 a　　女郎闭目枕着箱缘，热气缭绕的水面浮出两大两小四座山峰：
/ w- o* m6 j9 ]! c8 C: d7 V2 A　　小的是膝盖，此处皮肤本就极薄，酥红中微带点淡淡的橙子色，光滑得不见
一丝毛孔。膝盖若是小丘，胸前那两座简直是突出海面的万丈绝崖了，形势险极，
浑圆饱满的峰形如瓜实，白皙的乳球上透出淡淡青络，直是诱人以坠。
　　她乳间偏左处有颗小痣，小如针戳，浑圆完美，并无瘤凸，像是以精墨巧手
  @5 w# n9 e' v- d8 Z一点，在泛红的雪肌上格外显眼，却没有美玉微瑕的遗憾。除了精致讨喜，更有
一丝勾人似的俏皮，直想以口相就，尝一尝是何等滋味。
7 [6 N( D+ s4 T" F1 l( I8 r- o6 s　　梁燕贞仰起头，以指尖轻抚着，在想像中的位置。
3 b7 \! E4 }& B9 u　　她一直没留意这里有颗痣。
, p0 Q6 v. x: L/ K  Z2 m　　可能是平滑之故摸不出来，只能目视辨别。十年前想必更加细小，那时也不
5 _( D( g! u  _. G5 S爱照镜，是那人说起她才知道的。
9 C" W: v7 M& `* S　　他放肆的舌尖触感一瞬间掠过脑海，女郎雷殛似的一酥茫，慌忙坐起，哗啦
* T5 p( r* b6 u4 _7 r啦溢出大把水去。水下白皙的身子被箱底朱漆映得分明，覆于耻丘的乌卷细茸在
波纹光影中轻荡着，还有一缕稀蜜似的无色浆液漏出桃谷。
' I; P7 v- K6 V　　薄浆虽透明得不带一丝杂异，但明显较清水更稠，光线折射间无所遁形，坐
# e2 y$ R- t9 B5 P/ D实女郎的绮想，留下一股心猿意马的骚艳之证。
　　梁燕贞红透耳根，分不清是羞怒或困窘，抑或是香汤所浸，伸手一捞，掌中
水流果有几分腻滑，握拳甩出，「哗啦！」泼上屏风，淅沥沥流了满地。好在不
% u, Q% ^' x# q; E, w+ o是披衣的那一扇。
　　她很久没想过他了，偶尔想起，也只有满满的悔恨而已。
　　她一直很清楚：阿爹的前程，早在她把身子交给那人时，便已毁了个干净；
& Z2 ^: ?+ q+ z* ?- I  p阿爹征伐南陵是戴罪立功，那是果，而不是因。
　　李川横、傅晴章以为此举是皇上为翦除先皇势力，所布的一个局，胜固无赏，
- _3 D  V; W- ~) _* T0 ]败则必死，力主推辞，因而触怒梁鍞，不许他俩随行，意外保住性命。
　　傅晴章在林涧旁安抚俞心白之语，不幸全是谎言。
  j! U+ C' {  I5 y) ?. K4 d　　俞心白听闻的不是流蜚，而是事实，只是梁府以外知道的人不多，全是庙堂
最顶尖的大人物。是他们抑制了流言传播。
" U9 b! H. m1 c6 q# x  m　　濮阴梁府多年来被刻意冷遇、梁鍞仕途中绝的真相，仅仅是因为时年十四的
( M$ g, |# f% [梁燕贞把身子给了一名男子，天真地相信能和他长相厮守。这份情思终将所有人
卷入地狱，死去的人是解脱了，活着的只有傅晴章成功飞往另一片天去，余人仍
2 a9 N* M( @7 h- x+ F1 x! i& h身在无间，始终爬不出来。
　　她痛恨想他的自己，痛恨自己眷恋缠绵，痛恨这副还对他有感觉的胴体。为
& q# ?' I7 j, b$ i' A了赎罪，梁燕贞极少自渎，忍受男人投来的淫秽视线，去习惯他们背后说的那些
$ d5 q1 O8 P( u2 U+ x2 X% d秽语污言，若无其事地活着。
, [) d- I# K: w　　直到顾挽松找上门。
　　「副台丞说了，此事的麻烦到哪儿，赏赐便能到哪儿。」剑冢的密使如是说。
7 s4 Z$ b4 G7 P. b( L/ t( h2 F　　「他与小姐都是无命之人，旦夕且死，要谷底翻身，搏一个大大的富贵功名，
便在这一遭了。朝廷束手无策，东海前路迢迢，能办成此事者，哪怕曾犯天条，
陛下都能原谅。连累小姐的那一位迄今仍犹未死，而贵府已衰败如斯，梁侯若在，
3 }. [( c5 `% h意能平乎？」
　　——不能！
　　梁燕贞抄起布包，捋下浸湿的枪包，露出两杆三尺半的短枪。握住精钢枪杆，
6 T) @5 \: z3 {3 ]6 X令微酣的娇美胴体从热水浴中抽离，重新降落在这个阴冷灰蒙的尘世，没什么是
+ _3 p7 v) N+ q8 a1 F$ P) ~' d真正欢快昂扬的，一切都是又冷又重。
: \+ T" k5 g! n) {/ a. S　　她的武功启蒙自父亲梁鍞。
2 F1 w9 E  h' X' N8 ?: z9 @　　梁鍞的马槊昔日在东军赫赫有名，但槊是马上所用，比武单挑无有优势，对
女子也过于沉重，梁燕贞是到十八岁上才有足够的气力运使柘木马槊，在狮蛮山
的演武场施展家学，与师兄弟们放对厮搏，败少胜多，从而赢得所有人敬重——
当然还有许多使她倍感困扰的爱慕之情。
　　梁燕贞十六岁被送往狮蛮山，到二十岁才返家，足足避了四年的风头。头一
年朝廷还派人监控，恐她珠胎暗结，濮阴梁侯府也被严密监视，形同软禁，连家
书都难以递送；直到那人的处分定了，限制才逐渐放松。
( ?  I: C: k- l' e/ |　　当初选择狮蛮山，表明就不是去产子的，只是仍避不得嫌疑。
　　梁鍞对爱女在狮蛮山学的武艺赞不绝口，认真较量几回，竟非女儿敌手。本
7 O$ g4 b, T4 j! F+ n, D以为父女间芥蒂渐去，某次比试完，头发灰白的老将一边拭汗，边喃喃道：「要
知道就早些送你去了。」梁燕贞心中刺痛，才发现阿爹目光瞬转，本是瞧着她的，
并非无意间脱口。
% t- C8 S* g' b& |' _　　征南先锋的诏令下来，她坚持要去，联合了李、傅等来劝；要不辞召，要不
  t7 u" m  @- R$ `1 _同往，满门出征，福祸与共。梁鍞冷冷一哼：「好啊，我把你的名字写上去，让
: H5 P* D; Z! @- \, d皇上赶紧想起，还有反贼未诛！」女郎如坠冰窖，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 O1 L+ R% b  N8 ?/ G6 ~1 V7 S阿爹挥手让人带下去，不再看她。
　　只是阿爹再没回来过。
　　她握紧枪杆，直到迸出细小的格格声响，忽觉冷风灌入，脖颈斜后仰出浴箱，
$ X0 ]+ {( }9 U/ @$ j) f小心翼翼不让热水溢出，自屏风的缝隙望去。
4 |! X7 N, g4 \& j' b/ I% M7 }　　一人掀帐而入，动作轻迅，若她兀自闭目享受，只怕不易察觉。
　　那人从腰后取出皮绳，重新穿入帐门孔眼系住，也绑了死结——显然来人是
" I) _# f% ]8 V8 f; V) @" P1 |0 W以匕尖伸入缝隙，挑断系绳才进来的。此法无甚出奇，但自备新绳而来，可见对
梁燕贞的习惯了如指掌。
　　果然背影十分熟悉，那筋肉虬结、几欲鼓爆衫袍的狰狞背肌，只能是昔日人
# R) ^& E2 B5 N称「拦江铁锁」的李川横。
3 }, H3 G) e" f6 b　　梁燕贞松了口气，又不禁有些气恼。
　　（肯定是那叶藏柯，连话都传不好！）
　　她对少年的心意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她也年少过，不以为需要大惊小怪，但
3 ~5 Y6 ^( U) H* p7 q7 j4 W& f耽误正事就不行。害川伯误闯，徒增尴尬就罢了，万一被傅晴章或其他照金戺门
! g: e2 f3 w5 f. @  h2 ]  h人察觉，怎生是好？
　　女郎暗下决心，待此间事了，这个错手绝不能轻轻揭过，否则将来难有大用。
: L$ `  x8 |2 L' l6 ?' s小叶若要因情误事，也只能逐出梁府了。
　　正欲呼唤，梁燕贞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 c2 u; g& d# y! G3 `0 l　　李川横缚紧帐门，取出火绒吹亮，点燃一根约四寸的绛紫色蜡烛，拿在手里
: j0 w- {4 b, L. P/ k: w无声轻移一阵，立在脚边。那绛烛的烟是极淡的茜红色，流向依稀能见，蛇般涌
向屏风下的缝隙，宛若有灵。
6 ^# X  ~' G& a$ m　　帐顶留有烟道，能让炉坑的烟往上走，以防窒息。此际浴箱的热气既往上飘，
% L  p* q& g2 t9 ]  V5 A+ @) Z4 j绛烛所生若是冷烟，必定循隙钻进屏风底，形成对流；如此屏风内的人，毫无例
  J' W$ h0 \  D% Z: u' R外地将吸入绛烛烟气，而且是在不知不觉间。
　　江湖上常见的迷烟，如鸡鸣五鼓返魂香等，皆是此理。
　　梁燕贞的心沉到谷底，摒息缩回，以热巾帕掩住口鼻，轻轻呼吸；过得片刻，
巾帕竟微微染赤。她不敢于箱内濯洗，有些迷药亦能由肌肤入体，在箱外的木桶
洗得不见丝红，才掬净水掩口，重新吸吐。
* x# b! k  f+ _9 b. _" k' [　　李川横仍伫于烛边不动，亦未出声。
) S6 e2 P, p: P1 C6 O　　越这样，梁燕贞越肯定他心怀不轨。
　　绛烟若是迷魂香一类，李川横练的外门功夫，不通内家龟息，未掩口鼻，只
有两种可能：一是预服解药，但迷香非毒，大抵没有解药。效力弱者，嗅盐可促
其速醒；遇上强效迷香，除俟其自复，别无他法。
　　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这奇异的紫烛绛烟，仅对女子生效。采花贼所用的春药，也有制成迷烟的，
! W% h) a, f+ X% O身为男子的李川横，吸入多少都不会有事。
　　梁燕贞的动作再怎么轻缓，水声始终没停过，见李川横并无动静，一咬牙便
要去拿衣裳；起身之际，披衣的屏风猛被掀倒，撞在铺了厚毡的地盘上，几未发
' P8 U& y' Q$ Q出声响。梁燕贞赶紧坐回，投巾帕于木桶，不动声色轻轻搅拧，蹙紧眉刀，摒息
开口。
　　「川……川伯，我在洗澡。」声音怪异，理解成恚怒所致亦无不可。
　　相貌威猛的紫膛汉子微怔，铜铃大眼居然还能瞠大，露出惶恐之色。
' g( o6 m3 w* H$ K# \* D4 M# [　　「这……该死，属下该死！小叶这兔崽子，怎么传话的……小姐恕罪，小姐
恕罪……」不敢多瞧，快步至帐门前，摸遍全身欲寻匕首，或因慌张之故，居然
怎么也找不着。
　　梁燕贞差点要相信是误会一场了，蓦地汉子停手转身，嘴角微扬，冷不防一
3 V+ W: w" ^% N, ^  f2 V! O* I" R9 [起脚，猛将蜡烛踢去！
　　梁燕贞侧首让过，绛紫色的蜡烛掉进炉坑，转眼融去，窜出大股淡绯色的雾
8 _: ^4 K3 E: P; _/ I! y烟来。
- p$ U& H' t& q$ a, i/ H* Q$ M　　她忙以巾帕捂面，却听李川横笑道：「小姐从小就很聪明，可惜太过天真。
% H2 _) c. K, b3 L$ k6 B都发现川伯闭门放烟了，怎觉得我会见台阶就下，乖乖掉头离开？抱朴含玉虽本
1 b: R6 J8 ~3 @7 ~5 U+ Q1 e性，顽愚劣障亦天真，小姐今日吃了这一堑，以后可要长进些才好。」
$ }8 `- x, G0 U　　梁燕贞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自有记忆以来，李川横就是霹雳火爆、直肠直肚的糙汉子，大碗喝酒，大块
吃肉，能当总管自不愚笨，梁燕贞这几年一直仰仗他的忠直勤恳，还有丰富的江
* T) X+ u+ P5 ?' E# k5 E0 k湖经验，但吟诗作对决计不是李川横。
* g2 g/ Y; ^; z* E! y+ H　　「傅晴章戴川伯的人皮面具」之类的荒谬念头，一瞬间掠过梁燕贞的心版，
可惜她已非十来岁的黄毛丫头，狮蛮山的训练、这几年的闯荡，使她确信眼前之
- G7 g% z2 o# S& b$ q人就是李川横，而且是神智清醒，不是受迷魂药物控制，才能说得这般条理清晰。
" w3 X" w* X9 l9 Z　　而他还有脸自称「川伯」，令女郎不禁狂怒起来，这是最深的背叛。帐外，
- L' Z$ l2 v: O3 L/ F车环外侧忽闻叱喝声，此起彼落，隐约能听得金铁交击，不多时马匹惊嘶，敌袭
9 z$ h. R2 |6 L+ c: p显非由外而至。
5 g8 h/ y6 n8 ~" q7 d　　梁燕贞猛想起傅晴章师徒对谈时，被自己褪在石隙间的鞋袜。
1 d( Y4 A; w* A8 \" Z2 V/ c　　俞心白这草包没留意，万一……给傅叔叔瞧去了呢？再悄悄向徒儿打个暗号，
其后泄漏的一切，全是为了误导她的障眼法，难怪总是傅晴章在说。照金戺行动
4 N$ j6 w/ e! i. B. H$ d) g的时间，正是今夜！
& v7 x/ x& H* Y& ]　　「……你听！」梁燕贞按下对紫膛汉子的愤怒质疑，一意劝说：「照金戺图
( d: X# Y" b' O6 I( |1 Y( t  B谋不轨，意欲劫镖，外头已打起来啦！再不阻止他们，你我将陷于贼人之手，他
们会留我一命，你呢？」
6 |$ z( |2 f* |+ [1 l8 {　　李川横扬起嘴角。
: U: q* U3 ]" K8 G　　梁燕贞微微一怔，蓦地头皮发麻。
+ ?9 U  ^0 \! i  k4 u, ?- X　　照金戺选在今夜下手，作案的地点绝非临时起意，走到无城之处显非意外。
梁燕贞所持路观图，包括她判读地图的本领，全是川伯所授，而傅晴章取出对照
的那帧地图亦无二致，这表示——
6 ]: `- ?! f: }" p* a  i  B: o. ?% H　　「你们……你们是串通好的！」若非一丝不挂，女郎几欲跳起，然而挂念之
8 X1 ?  m  \& o9 `8 P事还压过了愤怒与惊愕，急急追问：「叶……小叶呢？你把他们俩怎么了？」
　　李川横明白她真正想问的，是那男扮女装的毛族小鬼，故意不答，反足一踢
帐幕，咕咚一声，外头靠着的什么庞然大物倒下来，随即一阵呜呜闷吼，半个人
( Y: I* }0 m# @8 E" n/ x形死命往幕墙蹭撞，不知是示警抑或诟骂。
* f5 e9 T3 ]+ }# u1 }　　黝黑少年的声音即使被堵在嗓子眼，梁燕贞仍能分辨。小叶既已受制，阿雪
十之八九也跑不掉，心底一凉，即使捂住口鼻不敢用力吞吐，忍不住切齿咬牙：
「我阿爹待你们不薄，你们……你们怎可如此！」
, F& I- z% N# f7 B0 _! _) p　　李川横反足一蹴，照准帐幕上头颅的部位，叶藏柯再无声息，不知是死是活。
7 @# a! o% z+ Z: i: x6 L　　梁燕贞并未对傅晴章吐实。她曾多次窥见李川横指点小叶武艺，而今竟对少
年下此毒手，早逾越梁燕贞所能理解的范畴。
　　李川横轻摇食指，目光不离女郎耸于水面的伟岸半球。一旦显露出自身欲望，
原本那张正直威猛、看起来甚至有些憨厚的紫膛国字脸，此际却显得阴沉而复杂，
9 G  N2 \3 N2 S) T9 B" {7 _贪婪狰狞倒还是其次；这么明显的一张歹人面孔，为何她从没想过要提防？
7 ~0 z! C8 M0 d+ p  \! ?　　女郎以左手掩胸，可惜比起傲人的双峰，手掌实在太过细小，奋力张开也只
能略遮乳沟，莫说乳廓一览无遗，鼓如蜂腹的半球遮也遮不住，徒然撩拨男子欲
. L$ _6 e) V' N, t念而已。
　　「……小姐自好莫提梁帅。」
2 V- w1 o) O9 {6 r/ K4 q　　紫膛大汉的眼越贼，口气反而越见斯文，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气。「从现
在开始，你要吃很多苦头，被数也数不尽的男人狎玩，如母狗般忍辱偷生。这里
头会有很多认识你阿爹的人，你越是提他，下场越凄惨，川伯不忍心小姐吃苦，
才先来提醒，小姐莫不识好人心啊。」
) R( j( o4 A9 s* `1 u# d　　梁燕贞揪紧巾帕，指缝间挤出淡红色的水来，意识到已滤入过多迷烟，不敢
在他面前搓洗，从桶中捞出另一条备好的替用。
, \# Z- z/ x' b. l/ a$ E# c$ ~　　「川伯说个故事给小姐听好了，像以前那样。不知小姐记得否？」
* n1 j& J& v6 x  W# n8 N3 \4 N　　李川横好整以暇，绕着圈子，一个接一个地掀倒屏风，仅衣箱堵着的那一扇
' ?1 J2 H' H. ]9 ]6 U一掀不动，便即不理，像要从四面八方欣赏她迷人健美的娇躯，或想看她咬牙切
! r' H- H0 s0 t% U) P! p" H$ z齿无能为力，怡然笑道：
　　「从前有个土匪，盯上一队告老还乡的大官，趁经过时聚众打劫。不承想大
, B% k2 o" G2 E( H- e8 U. p9 o官有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两边最后居然死得差不多。大官有对儿女，女儿美貌非
/ q7 r" W$ n7 |: a$ g. x* T常，儿子是文弱书生，没点屁用。
　　「土匪的弟兄死光啦，自己也受了伤，但那个护卫还能打，要给主家报仇。
6 [( d( \% _, }1 X& k- W* d# `0 F土匪正想着该怎么逃跑，没想到他以前跟过的土匪头子来了，三两下便杀死护卫，
把剩下的妇孺全劫上山。
) {$ H. V. U" M　　「土匪死里逃生，又垂涎官家小姐美貌，本想忍着气将她献给头子，不料头
; q9 V2 l  e  b  v- n( E9 w子说：' 不妨，你既喜欢便给你。' 土匪开心得要上天，发誓水里来火里去，绝
无二话。头子这时才说，给你自不妨，就在这儿要了她呗。」
0 }7 @2 B  f0 Q* z1 w. q. S　　梁鍞出身盗匪，就算是身为女儿的梁燕贞，长到这岁数也都知道了。乱世中
# G! Y6 K; P/ G+ d# }7 ^命比纸薄，英雄便起于草莽，也不丢人，梁燕贞不知这有什么好说的，蹙眉道：
. O. E* [8 w( @& E  G; q7 \: t「你的旧日臭史，我没兴趣听。」
- j: J4 X1 f( h　　「这还没说到我呢，小姐莫急。」李川横绕了一匝又回到前头，想是这个角
度能给梁燕贞最大的压力，缓步而近。
1 r# k4 k  f7 _. X' a7 ^" X6 }　　「被掳上山的，除官小姐的废物书生兄弟，其他全是妇女，姊弟俩的母亲、
大官的元配夫人也在。土匪再急色，闻言也不禁慌了手脚，强笑道：' 大哥，这
……这不大好吧？闹洞房也有个章程不是？小弟这个……'
　　「头子笑道：' 你不要啊？那好。' 信手一刀，砍得那官家小姐的婢子人头
( H! T( L! _. {! w! r落地，鲜血流了满厅。所有人安静一会儿，惊叫、哭嚎这才掀锅似的一股脑儿倒
将出来，剎时能溢满你整个头颅，想甩也甩不出去。」
. y: e6 P; s& @/ x8 v' O4 h$ l　　那土匪都傻了。我不从，大哥你杀个婢女算啥事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况且那婢子也挺漂亮的，眼下寨里就俩土匪，总能轮到。土匪回过神，见大
哥把刀架上一名老妈子的鸡皮颈间，笑道：「你干不干哪？不干我要杀她了。」
年轻的土匪没来得及答腔，老妈子脖颈片开，只颈后一层薄薄的皮筋连着，折颈
鬼般抽搐一阵，才踉跄倒地，又像拔毛过水的死鸡。
3 x2 [- b& Z) Y2 @1 Z' V' s　　大哥拖着钢刀，踏过满地红黑浆腻，用铁鍊把聚义厅的门锁了，回头咧开一
嘴尖牙，笑得人魂飞魄散。
; A+ v/ K. w  h: Z$ v/ ~: N( H　　土匪总算明白过来。
1 ?  s  ?' W1 Y! I8 {7 |, Q8 x4 C" c　　干不干那官家小姐，跟死谁一点关系也没有。不听大哥的，他终究会加入俏
婢老妈子的行列，成为满厅死尸当中的一具。
; i# Y( N5 _7 l; @6 `　　土匪二话不说拉开裤裆，把半软不硬的阳物塞进小姐未经人事的嫩穴里。他
2 H$ ?, h+ K% ~  t: v. z这辈子还没干过这么苦的差使，那才叫折腾，还不知折腾的是哪个。
, {6 s7 U2 ~6 h- W& U. w　　但人就是这样。有什么东西坏掉之后，接下来就会容易许多。
  n" \; b9 r$ N- J　　反覆奸淫之后，土匪开始尝到了乐趣，胯下也逐渐勃挺昂扬，越干越美。而
5 w- h2 g$ S+ M1 c+ o那悲愤哭嚎、奋力抵抗，连受辱都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的官家小姐，居然无法自
' @" n! K# f0 F" j3 H% I2 o抑地发出娇吟，越叫越浪，当着她的母亲和兄弟，以及平日使唤的仆妇婢女之前，
逐渐被转化成最淫荡下贱、无法拒绝男子侵入的发情牝犬……

2 S1 c! T/ b, D! M3 H0 q- K" v第一卷　血沉金甲
8 m; ^* _1 A& y! M' b　　　　　　　　　　　　第四折 鳞罡击淬 玉体酥莹
, H5 N; ^2 ?) l# m　　尽管浑身发热，梁燕贞感觉血液飞快从头顶褪降，彷佛置身冰窖，心底生寒。
4 L' z  `; T9 B. X; J　　李川横的话她是不信的，他必定极力丑化阿爹，才能对自己的背主无良交代。
然而所述的病态情景，却与傅晴章对俞心白的「建言」不谋而合，若不是有过相
) b2 j0 x7 x9 K# A& Y同的经历，虚构不出这等天良丧尽的场面。
& B; c3 B2 o: C* d% X; m5 Z7 R　　「你要想说是我阿爹让你这么做的，还是省省罢。」女郎定了定神，冷道：
　　「把奸淫女子的恶行，推说是他人唆使，你还算是个男人么？」
% G4 H# j# s8 {7 Z6 \+ t# [0 f, v% m　　李川横摇动食指。「小姐千万别这么说。男人蹂躏你的时候，能让你痛不欲
生的法子多到数不过来，' 还算是个男人' 这种话，切记万勿出口，殊为不智。
+ a; q' s2 C; U' T3 T! r母狗有活得很滋润的，也有在极端的身心痛苦中咽气，死活都无比凄惨，川伯疼
  w2 Z; d' N( o% H你，舍不得小姐沦落如斯。」
　　「你——！」
6 S3 J2 g1 [9 \　　炉坑里的淡红烟气逐渐隐没，谈兴正浓的李川横似乎并未留心。梁燕贞暗提
, H4 @0 A# t$ d/ Y4 ^9 m一口真气——李川横甚至不知她身怀内功——经脉不见阻滞，但女郎不敢掉以轻
心，打算等绯雾全消后再行动。
　　紫膛汉子对她的气急败坏十分满意，继续沉缅于血色的回忆当中。
　　没人知道在简陋的聚义厅里到底经过了多久。
　　那头子大哥不许任何人出入，屎尿全在屋里，饿了便随意啃些干粮腌肉，亦
2 n6 O4 F: X! H1 U! }  ^有酒水。年轻的土匪算不清奸淫了小姐多少回，间或还有其他女子，大哥动辄杀
# j* z2 |8 ]+ l$ u; e5 q人，他都麻木了，到后来见血还会笑出声，像看放烟花似的，也不晓得是怎么回
; t- ^4 _* F- F% Q) k事。
　　不过最惨的，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书生。
　　起先大哥拿刀架着他的脖子，逼他奸淫侍女，书生不从，连死了两个人都不
4 B" h6 K6 J% y- r" D" V肯屈服。仆妇们为了求生，哭求着请公子救命，仍是不为所动。
# p/ V3 A0 q: [# A. ?: f" V　　大哥也不生气，砍死几人，刀锋一转架上他老娘的脖颈，书生终于从了。坚
& j6 o" i' X- Y" @: a% J- l持一松动，能继续坚持的就没剩太多，到头来书生和土匪一样，把众姝奸了个遍，
终于轮到了他姊姊。
- F9 k7 o) X7 Z$ z- M　　钢刀加颈的老夫人饿了几日，早已气息奄奄，这时忽然睁眼，定定望着自己
的儿子，哑声道：「你做什么，都别说是为我。你知不知害完你姊姊，下一个他
让你害谁？」
　　书生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双目赤红，眼窝凹陷，不说都分不出谁才是土匪。
; V5 v. I6 C- [7 p1 S被母亲一说，原本搂着姊姊屁股、便要从臀后进入的，身子剧颤，被欲火烧融的
狰狞表情慢慢垮下来，瞬间阴晴变幻，最后才哭丧着脸，泣不成声：
　　「娘……我、我不干……他……他要杀我啊！」
  ^& u( {0 o2 F* s! s7 {8 L　　母亲点了点头。「那，就是为你自己了。」咽喉往刀刃一送，当场气绝。
: R, i5 ]8 F4 `9 P　　书生嚎啕大哭，见大哥回过鲜血淋漓的钢刀，架在自己颈间，像是得到什么
, z! y& j$ O4 I+ n! r2 J加持，彷佛一切都能交代了，心安理得地干了心神崩溃、半痴半癫的亲姊姊。姊
# [8 N8 D/ Y+ _' n" {姊果然内外皆美，即被折腾了多日，膣里那股子紧缩湿热销魂蚀骨，没有婢子比
得上，书生心满意足，哪怕杀父弒母、使他家破人亡的凶手就在眼前，也舍不得
9 W1 U5 j  b8 z5 A8 A, ]& s" S放开手。
; |, U0 X& l0 p* Y　　但三人都明白，这游戏终会走向何地。
　　被当成鱼肉的无关之人死得差不多了，年轻的土匪开始求饶，发誓一生不会
背叛，只求大哥放过。书生干下逆伦的兽行，靠姊姊的胴体才感觉活着，连这都
' N/ ?7 M: `/ L1 m# k失去后，瞪着干枯空洞的眼睛傻笑，死了心似的不发一语。
' S5 l2 q/ q1 S6 x0 t　　大哥有些犹豫。「说实话，我只想留下一个最惨的。」歪头托腮，对土匪道：
「你干的是他姊姊，他干的也是他姊姊，怎么看他都比你惨啊。」
　　土匪涕泗横流，光着屁股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哥，大哥！你饶了我
一命，什么我都干……什么我都干啊！」大哥点头笑道：「那好，也让你同他一
5 k6 {5 j( i9 B& v. I* Z般的惨，两个都留罢。」将土匪捆起，蒙上双眼，双脚用铁鍊鍊住，烧红烙铁，
磨利刀刃，吓足一天一夜，然后才慢条斯理阉了他。
& V$ P# [  ~) ~% m% M! z" `; G, S　　那凄惨的叫声像把书生的魂叫了回来，到现在都无法忘却，清晰得像是昨天
才听见似的。
# t  e5 M, m8 K* T  F! m3 F9 G　　梁燕贞目瞪口呆，差点忘了掩住口鼻，片刻才恍然大悟，失声道：
7 e. h- o% r0 }2 P1 z6 [　　「你……你就是那个土匪！阿爹他……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
# p$ \8 u' `( z& ?6 H4 k: s8 J分不清是故事可怕、阿爹可怕，还是发生在李川横身上的遭遇更可怕。
　　难怪他恨到要这样对付她。
　　这人是怀抱什么样的心思，在阿爹身边待了忒多年？
　　李川横的面孔在焰炬下显得阴晴不定。但他始终没走进梁燕贞身前六尺之内，
那是她手持短枪一刺能至的最长距离。小姐平常用来携带短枪的包袱枪衣还扔在
箱畔，被水浸透了，却未见短枪的踪影，肯定藏在水底下，正等待最好的时机出
手。诚如他先前所说，小姐从小就很聪明，可惜是天真了点。
　　「你爹就像一尊捕醉仙。」他随手比划着，忍不住笑起来。梁燕贞知道「捕
7 ?3 H. A! n3 x; J) z  N醉仙」是央土的说法，毕竟她在狮蛮山住了四年，指的就是东海的童玩不倒翁。
4 y( q: v% `: B　　不同的是，央土的捕醉仙又叫「酒胡子」，不是小孩玩意，而是筵席上行令
- B4 z: T" o/ k: Q: X1 \" i劝酒的道具，尺寸较大，脸谱也更狰狞滑稽，且捕醉仙有两张「脸」，站直一张，
4 @' [+ h) O, [4 v) o1 }侧倒又是一张；讲究的，倒向不同的方向能显现出不一样的面孔，端看画匠巧思。
狮蛮山的同窗教席都觉捕醉仙可笑，梁燕贞始终瞧着碜人，不如老家的不倒翁趣
致。
( R/ ~. \/ t8 S1 ^) F　　为何他说阿爹是「捕醉仙」？
　　「梁帅不只自己有两张面孔，也很喜欢剥去他人的脸面身皮，重新给你换过
8 ~$ q/ W+ ]! W" U, V一副。」李川横驻足在六尺开外，开始解着自己的外袍，露出肌肉虬鼓、宛若浇
! K3 |* C; U# ]+ c3 ^" y铜铸铁般的黝黑上半身，轻声说道：
　　「小姐知晓否，其实你也有两种身貌？今夜过后，说不定你会很喜欢做一个
, p* d6 \$ v! q1 B5 U下贱的婊子，镇日被人肏穴，直到肚子大了还不肯消停。我很难说你阿爹是个畜
- S( F$ \0 t/ `+ K/ r生。他不只是畜生，还有许许多多面貌……他教会了我很多事。现下，轮到川伯
8 |5 G( M! ^) I- b8 O: d1 ?来教小姐了。」
9 P7 F5 |7 U/ Q, C4 d6 w  F3 `　　梁燕贞认为他疯了。一个彻底失去男子雄风的阉人，如何能奸淫自己？只靠
$ y, H: y8 S4 v$ I7 I; u" _角先生之类的外物，图的也就是伤害而已。她不懂他那充满淫邪色欲的贪婪是怎
% e" L* u+ h& Q% _么回事，直到李川横褪下裤衩，露出一条青筋浮凸的黝黑肉棒，示威似的在眼前
一胀一跳，隔老远都能感受它的滚烫腥臊。
　　女郎瞠目结舌，脑中一片混乱。
　　「看来小姐一定是弄错了。那个倒楣的土匪被梁帅剥去身皮，彻头彻尾地改
造成另一个人，小姐从小喊他' 傅叔叔' ，约莫难以想像他从前打家劫舍，奸淫
掳掠的可憎模样。
* U, O" D. M# n5 ?/ ~) U+ e! m　　「梁帅从我家护院的身上，搜出一部秘笈，让我深造。那人本来该成为我姊
夫的，我竟不知他有这般师门来历，可惜当时年过双十，筋骨经脉既定，错过了
最好的练武时机，已与上乘武学绝缘，只能勉强修习秘笈中的横练功夫，以勤补
拙。」从怀里取出一物，「啪！」一声扔进炉坑，边缘被灼烤得逐渐卷曲冒烟的
/ |$ C$ z0 {/ w& ?/ ~古册封面上题着《焠击青罡》四字，溅满深褐斑点。
7 @' x5 [7 H0 k( [& T　　梁燕贞这才会过意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美眸。
0 V* W& H6 {' M　　「你……原来你不是……而是……」
　　「是啊，小姐。你阿爹也给了我另一副身皮。」李川横活动筋骨，咧嘴一笑。
　　「我就是那个奸淫了姊姊、害死母亲的废物书生。」
　　梁燕贞接获剑冢来函，头一个便与他商量，就连赴平望会见密使，也是李川
横陪她去的。
; R3 C  }+ t7 W9 A　　讽刺的是，紫膛汉子打一开始就反对此事。他质疑顾挽松的用心，质疑梁府
眼下的实力，也识破了梁燕贞暗打照金戺的主意，宁可小姐写信向旁人求助，也
不让去找傅晴章。
　　没承想，是傅晴章找上了他。
, G' \7 `, s  [, j0 F% |! ]　　「从接下这桩差使，我便明白梁府完了，谁也救不了。」李川横静静说道：
# `9 d) M% N. U! p  d　　「只可惜，小姐不听川伯的。」
　　「别说得好像你很在乎似的！」梁燕贞忽然怒起：「有仇报仇，天公地道！
4 O- Q: M2 i! B" k9 e. m% v我阿爹若对你做……做了那般恶事，你欲讨这条血债，我也无话可说！别……别
. M7 v1 g$ ^( @, o- s, k) z5 e再说什么川伯……好恶心……要打杀便来，我梁燕贞不怕！」明明气得俏脸胀红，
不知怎的眼角却溢出水花，死死咬着樱唇，不让淌下。
　　李川横淡淡一笑，也不辩驳，只问：「这二十几年来，我曾做出什么对不起
小姐、对不起梁府的事？」梁燕贞为之语塞。
/ v4 K% U; [! S# _8 {. E　　「傅晴章来找我，让我帮他偷取密匣，还说待俞家那没用的小白脸玩过小姐
2 \$ j0 Q0 v; m" }8 p  H! ?之后，让我也有份享用。小姐兴许不知，自小姐长成后，府内诸人被小姐迷得神
魂颠倒，此番那几个回府助拳、与傅晴章暗通款曲的畜生，都是冲这点而来。
# b% V4 ]4 j6 [5 a0 C　　「梁帅薨后，那些说是连夜离开、没留下只字片语的，其实都埋在后花园里。
/ [/ {7 F" J% R: V0 c. L) e" ]小姐以为，他们是谋划何等龌龊之事，或乘夜潜入谁人院里，才教人给打杀的？」
: y1 n: r1 Q$ ]8 n# Y随口说了几个名字，都是阿爹昔日的得力股肱，却走得悄静。梁燕贞召集旧人时，
还对这几位下落不明感到扼腕，按李川横之言，敢情全埋在府内荒废的后园里。
& j7 b" i8 Y# L　　李川横知道密匣藏于夹层，但傅、俞师徒明显不知，也未被告知密匣不过是
& t. h0 V$ N5 B6 u6 _% I) z幌子，阿雪才是镖货，看来双方谈不上坦诚合作，尚有可乘之机。
9 F/ J) h3 v/ o5 o0 c　　「我同傅晴章要了一千两，好让他信我。」李川横笑起来，过于细致的表情
变化在这张粗犷的脸上无比扞格，看着就像面具似的。「我还记得他眼里掠过的
一丝鄙夷，我赶紧把头别开。他肯定以为我是羞于见人，其实我是怕他看出我差
点没憋住笑。
　　「我能耍着傅晴章玩儿，可我打不过他。小姐，他的设谋布置我在心里推敲
无数次，咱们一点机会也没有，小姐注定成为傅晴章手里的玩物，由着他拿来招
来各种江湖资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我那可怜的姊姊一样。」
( U2 R1 {6 P7 S6 \　　梁燕贞终于明白，汉子那沛涌而出、无比慑人，令她头皮为之发麻的强大气
场是什么了。她本以为是淫欲，乃至于满满的恶意，其实都不是。
6 c6 v2 l( v2 n# t- x+ t　　从李川横凹陷的空洞眼窝里映出的，是绝望。最深的绝望。
) k4 y6 F+ A4 q+ t& ^4 I% y　　炉坑里的《焠击青罡》古册彷佛呼应女郎的错愕，冒烟缩卷、边如蚁蚀的封
皮窜出火苗，哔哔剥剥地烧起来。他对唯一的私授弟子小叶下狠手，将珍之重之
, Y* M' w) N5 T: s; C( ^) W的秘笈弃如敝屣……于李川横，这就是一趟不归路，只能一如既往跟随小姐，眼
, i1 f/ A* f2 b  F' q% o; C, R3 O睁睁看阴谋遂行，终至万劫不复——
　　大把清水「哗啦！」一溅，炉坑里随即窜起白烟，梁燕贞果然从浴箱水底捞
出两杆短枪，白生生的修长藕臂并握着一挑，将浇熄火苗的《焠击青罡》挑了开
去，急急劝道：
, I' |4 A' k- v: k　　「李……川伯！不会这样的！你和我联手……再加上小叶，我们仨带着阿雪，
肯定能逃！是了，将马匹鞍索全弄断，要不放火烧了车辆也行！法子是想出来的，
只要肯干，总有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 h7 e" n1 k7 H( N9 Y  W　　李川横露出错愕之色，彷佛看见或听见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怔然良久，这
才垂眸微笑，看不出是欣慰抑或感慨，眼眶里竟依稀闪着泪光。「来不及啦，小
姐。川伯为不教那姓傅的好过，也阴了他一手；今夜我濮阴梁侯府若要毁于斯，
他照金戺也要一起陪葬。小姐实在是太天真了，为何到了这个地步，还要相信川
伯这样的恶人？」
　　梁燕贞一听他自称「川伯」便掉泪，但帐外打斗声渐息，明白争取此人倒戈
. B+ e( n  w) [3 {/ i就在这片刻间，咬牙道：「只要能逃出此间，将阿雪送上白城山，你要什么我…
% ]( q8 J7 m5 P- Z: x…我全给你，一言既出，绝不反悔！你就再帮我一回好不？」她平生从未诱惑过
男子，话一出口满脸通红，扭捏得不得了。
　　偏偏此等无心之媚最动人心魄，可惜女郎无以得见。
　　李川横一怔摇头，仍站在六尺开外，一步也不肯近。
( x; ]+ r; d, w6 F+ q9 b　　「小姐有所不知，川伯并非不好色，而是尝过了我姊姊的好处，便觉其他女
0 X7 }* a% s! T- f3 ]4 C/ ]子索然无味，有不如无。」汉子盯着她单掌并握的两杆枪，虚无地笑着。「后来
我才渐渐明白，须得是我阿姊，才有那般销魂蚀骨的滋味，若我今日要死，无论
0 P7 ^2 K! V$ Z; e# x" }5 k: h如何想再尝一回。」
& v, ^# t5 }  C! Z. d' ?" ]+ N1 q　　他语声忽转轻柔，犹如鬼魅，梁燕贞联想到汉子烧毁秘笈、施放迷烟的种种
5 f! D+ i, U. H* H奇行，正应了「若我今日要死，无论如何想再尝一回」之说，毛骨悚然，颤道：
「这与我……与我有什么干系？你……」
6 m7 D# N0 i  G( T9 A) u+ Z　　「小姐从未见过夫人，对不？」
　　梁燕贞的确没有见过母亲。不仅如此，打从她懂事以来，生活里便无「阿娘」
  Q) J! z7 K9 ^之一物：没有遗物，没有肖像，没有墓冢牌位，甚至不需要年年祭祀。她曾询问
阿爹，却不记得阿爹说了什么，此后便没再问过。
( C1 k- d1 n! i6 T! ^5 i* k" ~: `　　「这……这与我阿娘有甚……」突然失语，脑海中掠过一个极其骇人的荒谬
- d0 Y" [7 C* I% _6 u3 v念头，浑身发冷。
7 i" u' t6 w1 h- N2 O$ B2 X% Y　　「说起来，小姐该喊我一声' 阿舅' 才是。你阿爹，怎会忘了给我阿姊另一
副身皮？」李川横轻声道：「只是从怀胎的时日推算起来，梁帅、傅晴章和我，
8 R* r7 X2 c/ U! w都有可能是小姐的亲生父亲，这声' 阿舅' 就没什么意思了。」
　　梁燕贞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余光瞥见紫膛汉子身形将动，正等她这一
6 g+ p# M9 r1 s霎松懈。
: i6 d* H! s- T& ~; Y　　——满口胡言的无耻奸贼！
( k/ F2 B& O$ n0 x1 v1 |9 M　　女郎枪杆甩出，喀喇一响，两杆短枪的底部似乎连着什么机关，藉一甩之势，
" s$ j4 n, E. n' [* a4 z化成一杆身逾八尺、尖分两端的精钢双头枪，猛地戳进李川横胸膛！
3 e: t: E- U5 P8 I　　这下来得毫无征兆，枪尖刺入紫膛大汉的左胸，擦破油皮，才被牢牢抓住。
　　李川横小退半步，运起《焠击青罡》的横练硬气功，古铜色胸肌漾过一抹青
鳞暗芒，锋锐的月桃叶形枪头难进分许，却挡不住狂怒的梁燕贞。
; J6 a* R& r. U' P) X  L% z　　「……死来！」女郎跃出浴箱，顾不得玉体裸裡，挺枪直进，浑圆结实的大
长腿飞步跨出，每下踩落，腿肌鼓胀绷紧，迸出惊人的力道与美感；一对乳瓜全
凭肩腋肌肉拉撑，动如雪崩，杯口大的乳晕色泽浅润，膨如茶盖倒扣，糖梅似的
勃挺乳蒂彤艳艳的，樱粉梅红翻腾于乳浪间，极杀之中透着难以言喻的香艳。
$ R( c, l2 d0 S) t- ]( N" X0 Y; {　　她挺枪将李川横推至幕底，背脊撞人，帷幕骨架发出可怕的爆响，帐子为之
一晃，枪尖却无法深入。
% q# q# r& P: V! _2 Y　　梁燕贞知《焠击青罡》厉害，奋力一夺，枪尖连扎带转，游龙般矫矢吞吐，
一眨眼间连点李川横双眼、咽喉、膻中、肚脐、胯下等六处，李川横运起硬气功，
只挡面部下阴，枪尖扎碎乍现倏隐的青芒，却未见血。
　　女郎变招快绝，矮身扫他足胫，趁李川横后跃，枪打帐幕藉势弹起，娇躯忽
尔欺近，握枪左旋右扫，双圈如花绽，打得李川横不住倒退，使的全是棍棒路，
9 p; _2 C, b; ^3 r  Z6 t6 D) |李川横料不到她一介女流，兵器竟有如此造诣，被她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护身鳞
7 Q3 C1 T' n$ K8 m' n% J$ z/ L罡不惧刀枪，不代表不会痛。梁燕贞这一轮专挑骨骼关节落棍，纵使紫膛汉子皮
! ?1 R+ {/ _! r% q/ r粗肉厚，疼痛持续堆叠，严重影响运功的集中效果。
　　李川横故意卖个破绽，被一棍正中左胁，忍着疑似骨裂的剧痛夹住，欲将梁
: z4 U# Y( y( @" E" [燕贞拖倒，乃至枪杆脱手。
2 m% W3 W% q. X" J* y/ b　　男女膂力有别，梁燕贞果被拖得撞向幕墙，喀喇一声细响，精钢枪杆忽然拉
, z1 G8 I/ e* [+ c, H4 I% k分三截，当中以食指粗细的钢鍊相连，硬梆梆的钢棍顿成了鍊索。
3 w, n3 e2 P. N) o/ O4 u$ U7 n　　梁燕贞乘势荡上幕墙，啪啪啪踏踩一圈回到正面，手握枪尖，朝李川横胸口
插落！
　　雪花花的白皙乳浪从身侧晃过，李川横眼前一花，女郎迎面扑落，满眼都是
. [" V6 Q; u( K1 P$ g: ?, _$ @瓜实般的沉甸乳球，居高临下坠得饱满，透出的淡青络子清晰可见，左肩窝一痛，
/ M  e1 J$ T! ~( _; _, v- L已遭月桃枪尖刺入；鳞罡这才发动，伤口一夹枪尖，右掌死死握住，迳以受伤的
左臂勾锁梁燕贞！
  J8 B1 [1 G- j" L- ?4 Y- ]4 Z　　他貌似粗豪，临敌却冷静。梁燕贞在片刻间展现的兵器造诣令人咋舌，是他
' ?# ^/ o4 r1 w: Q2 h平生仅见的高超，堪与傅晴章一斗。
　　青鳞罡气的防护优势，第二合便被她试出了破绽，此际更被刺穿，李川横拼
着废掉左手也要以肉搏压制。一旦没了兵刃，缠扭一处，梁燕贞就是个女人而已，
软弱可欺，无一处不能侵凌——
5 u2 Z3 |! i. \7 z$ I* p' P, m　　然后他便看见女郎身子一缩，抄着化成三节棍的枪杆避过擒抱，把枪头留在
他肩窝里。
4 g. z. A- m1 x　　（这是……飞镰枪！）
+ Y) U" H9 i4 r; r　　李川横福至心灵，忙使了个鲤鱼打挺，另一截激射而至的枪头堪堪削过右臂，
4 b( |/ E* H1 M4 y「笃！」钉上帷幕木骨，兀自颤摇。
+ d4 A- z+ j5 \! N4 w$ Z) y　　两端枪头均已射出，梁燕贞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抄起三节棍连甩带打，攻得
7 q5 V( B1 Q+ E( ?  w, h李川横踉跄倒退，浑身青芒迸溢，不时溅出血丝。
1 t. K9 H1 j) T9 ^$ [　　狮蛮山不以武学见长，所习无非兵书骑射，谁也不知梁燕贞竟有奇遇，得授
天下外门的绝学《天策谱》。
  N: |/ V! I# u) N" W. ~　　《天策谱》号称长兵器里的《破府刀藏》、《中行九畴》，包罗万有。梁燕
贞短短四年涉猎不多，相较谱中所载不过九牛一毛，但其父梁鍞已非其敌手，每
回比试，只能徒呼负负。
　　授谱异人知梁燕贞资质有限，给了她一套兵器蓝图，名唤「垣梁天策」，配
2 O4 O* l* ^1 L合谱中招式，威力倍增。梁燕贞返家后，起初并没有打造的心思，总以为用不上，
直到父亲死后力图振作，才按异人吩咐，分请不同匠人打造部件，自行组装完成。
( Y7 R" D# a" F2 q3 R7 {无论武功或兵器的真貌，她在人前绝不轻易显露，谨遵师父们的嘱咐，连李川横、
小叶等亦不知晓。
　　垣梁天策枪构造奇巧，关键部件须以玄铁精金等异材锻造，匠艺要求极高。
- u1 Z) {7 l4 I( x" |/ R8 B2 R/ d梁府就算倾尽所有，也未必能打出一杆真正的天策枪来，梁燕贞所持不过是勉力
而为的仿作，变形无法回溯，几乎所有形态都只有一次的使用机会，用过即无法
在战斗中复原。
　　梁燕贞稳占上风，打得李川横只能以单臂护住头脸。突然间，她脚下一踉跄，
) j) Z! G# k1 P) {8 B5 l- s8 c- U5 `' C一口真气提不上来，浑身软绵绵的似欲酥去；余光赫见胸脯手臂浮现淡淡樱红色，
说不出的艳丽动人。
　　更要命的是，丹田中空空如也，渐提不起内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怪异闷热，
& ^; `* Y3 D2 W2 M* `熨得她浑身烘暖。腿心里腻滑得令人脸红心跳，女郎本以为是激战汗出，但那异
样的黏稠绝非汗浆，黏闭的桃谷中益发痠麻，令女郎牙根酸极，若非一意抢攻，
9 g9 d; I1 s2 C* g! [, n3 o, r直想将双手夹进腿间。
　　梁燕贞或许是天真了点，却不愚笨，心下骇然：「我……是何时中的迷烟？」
0 s6 Z  v. F( V7 [抡上汉子肩臂的两击反弹回来，手腕无力。李川横臂后露出一双带笑狞目，冷不
: _+ x6 R- \$ u防探爪，往她浑圆高耸的乳房抓去！
　　这下由极静而极动，彷佛爬缓的龟壳中窜出游蛇，梁燕贞纵使未中暗算，也
未必能闪过，左乳顿被一把抓住。
　　汉子铸铁般的指头掐入乳中，峰形看似坚挺饱满，谁知竟软如醒饱的雪面，
) u2 u: M! `( I+ N% W' v五指箕张尚不能满握，大把雪肉已由指缝溢出。梁燕贞的乳晕本来就膨起如小丘，
4 b8 E0 q4 {9 R. A梅核儿似的蓓蕾被粗糙的掌心一磨，疼痛中居然生出一股异样快美，乳蒂昂硬，
勃挺如一节尾指，绷得红艳光滑，布满敏感的春情触点，摩擦之下直是逼人欲死。
　　梁燕贞浑身酥软，足跟一绊踉跄坐倒，丰盈的屁股「啪！」重重坐上衣箱，
& }! b+ b% S$ R/ V虽然腿股肌肉发达，提供足够的缓冲，这一坐也痛得兵器脱手，双脚大开，湿漉
的股间艳态一览无遗。
　　女郎的外阴耻丘俱是浑圆饱满，芳草茂密，掩不住雪肌白皙。外阴润肥，夹
& }- G: a: J5 h- R) s/ x. [成一线，微露的小阴唇宛若最上等的绉紬，并非淡细粉红，而是介于海棠红与胭
  }# ]+ x' p2 C4 q0 w6 D脂色之间，是充满情欲的穠艳色泽，此际因充血而殷红一片，彷佛将从蜜裂里绽
出大红赤槿，蕊根沁着浓稠甘蜜，芳香诱人。
. o3 t' b* z- H　　梁燕贞的左大腿根部，腿筋下有颗小痣，桃瓣般的左外阴也有一颗，在爬满
! Z: x! N' d+ @$ w汗水淫蜜的雪肉上分外惹眼。
　　女郎跌坐衣箱，撞上唯一一堵还立着的屏风，顺势脱出魔爪。
　　满眼金星间，见汉子又狞笑扑来，不顾春光尽泄，修长结实的玉腿弹子般接
7 P% I) I; z, s+ z, {- B8 [连蹴出，正中李川横头脸胸膛，额头挨的那脚尤其厉害，被踢得青芒迸散，李川
' v4 B9 ^, v9 V' k0 ~# ^横身子后仰，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距离拉开，梁燕贞欲乘势追击，谁知一脚踢空，屁股滑下衣箱。李川横趁机
, i% M3 Q# d9 |; S捉住她脚踝一扯，猛将女郎拖将下来，梁燕贞腰肩头颈一阵磕撞，被他翻了过来，
4 V- f+ j! k- ~- w/ Q4 O1 I按在箱上翘起雪股，湿透的蜜穴虽仍是一线，却如剧烈喘息的主人般不住开歙，
宛若蛤嘴。
　　李川横压她的腰背，挤开女郎双腿，胯下狰狞的肉棒压在黏腻的股沟里，两
人下体紧贴，这样的姿势已无法使用踢击，梁燕贞从撞击的疼痛与眩晕中回神，
惊觉小穴危殆，反过左臂撑拒，却被李川横反剪于背。
　　李川横充分感受女郎周身丝滑，还有诱人的体香里夹杂的汗潮穴骚，尘封在
记忆深处的销魂蚀骨登时复甦，冲击着汉子干涸多年、宛若古井枯藤的肉体欲望，
血脉贲张，扭着她的手往前压，在女郎身下压出两大团酥莹乳廓，垂涎难禁，带
着某种怀缅执迷。
　　「姊姊……阿姊！我……我好想你……想死你了，你别……别再离开我了…
1 @! n' S! _1 _) Q+ g…好不好？好不好？」再用力些梁燕贞的左臂便要折断，疼得她眼前霎白，檀口
5 A" J% g" O5 K: Q- F4 I! Q里迸出一丝呻吟似的呜咽。
　　紫膛大汉兴奋不已，片刻也断不开与女郎匀肌相贴，不肯稍退些个，让出一
捅而入的余裕，低头迳以右手握住滚烫胀硬的肉棒，硬将紫红色的肉菇从臀沟里
% ~+ u+ F: n. N4 o4 \9 d# }往下摁。
$ E) E( x; ^& w) p　　他的尺寸说不上傲人，然以两人紧贴之狭仄，以及梁燕贞较寻常女子更为闭
合的一线鲍，纵使龟头裹满淫蜜，仍难以滑入花径，反卡在一处小小圆凹里；稍
6 E+ w4 a9 V7 O) w' Y* V$ p一用力，梁燕贞急得大叫：
/ k/ c( a- ~# M7 e# ^　　「别……不要！那里……不可以！呜……」忍痛拼命往前蹭，却只扭起白花
( k" h; K& l, \4 a7 c. K8 i. |花的大屁股，徒劳无功的模样益发撩人。
　　李川横这才发现是堵到了玉门处。梁燕贞的肛菊小巧干净，浑无疣突，色泽
9 N* U0 v5 _8 k5 x0 p8 P+ j比阴唇更浅，竟是酥嫩的淡樱色，偏偏玉门右侧也有一颗小痣，趴跪时被男儿身
8 U2 {* |. P' Y- K6 [影一遮，误认是小穴也不奇怪。
" C3 e4 ~1 v% n' n4 D; k4 D　　他当年可没玩过姊姊的菊门，不知梁鍞和傅晴章有无染指，梁燕贞尽管已非
# [/ i* z* s! Y, f7 E0 c. j7 |完璧，也就给那厮破了瓜，肛菊极可能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女地……兴奋得舌头都
大起来，口沫横飞：
　　「小姐莫慌，川伯先给你开了这儿的苞，权作洞房花烛罢。你且忍会儿，抽
添顺了，那肠里刮人的滋味，包管小姐美得——呜！」话没说完，已被梁燕贞的
' v- g- ^& I1 X) B; ?2 _+ V右肘击中。
4 h, Q* ?& f7 h' o　　他小心成性，纵在享乐之际，仍留三分潜劲护体，始终不信女郎会轻易受制。
2 v$ C0 a- B. V& j  s6 x果然肘击一至，他虽无发在意先的造诣，亦不及闪避，却能瞬间运起鳞罡，若有
似无的青芒闪过，连刀剑都有自信能偏开，况乎女子之手？
6 L" d  x3 r$ {% w  y$ i, d& L0 {　　所以直到李川横人中爆血、门齿碎裂，整个人直挺挺倒下，后脑杓重砸落地
2 a2 t; ?4 y% s& y3 _- ]复又弹起的一瞬间，他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非帐内地盘铺有厚厚毡子，这下
便是脑浆涂地的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