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改编版）（卷12）作者：紫曰(frank511127)

车神

作者：紫曰(frank511127)
" `$ H( H1 ^+ p0 ?& y# y/ {字数：65554
　　　　　　　　　　　
第十二卷
　　　　　　　　　　　　　　
7 G& p9 }/ J( F第一章、内忧外患
  y  i, N* O. e; M0 B" B0 H　　项少龙吓了一跳，暗忖以图先这麽沉稳老到的人，也要叫糟，此事必非同小
& J9 y$ T! Q/ V可，忙追问其详。图先道：「令舅昨晚到相府找吕不韦，谈了足有两个时辰，事
+ P3 _9 d" i( H; |3 g5 O/ i後吕不韦吩咐吕雄和我派人监视你的动静，还大发脾气，臭骂了你一顿，说你不
4 x$ m% x# g' Z/ v; F识抬举，又举荐徐先作左丞相，看来令舅对你必然没有甚麽好说话。」今趟轮到
# d) C+ b1 Z2 M% {- p. z项少龙脸青唇白，忙使人把岳父乌应元和滕翼请来，说出了这件事的内情。
! A, V: {: t. U8 ^　　乌应元拍桌大骂道：「这忤逆子竟敢出卖家族，我定要以家法把他处死。」
滕翼的脸色亦变得非常难看，若吕不韦有心对付他们，确是非常头痛的事。图先
$ F2 `/ Q" Q# |. e6 A( S( D+ O, B0 t( @道：「究竟廷威少爷向吕不韦说了甚麽话呢？假若吕不韦知道了整件事情，应该
会避忌我，甚或立即把我处死，不会像现在般仍着我为他办事。」
　　乌应元整个人像忽然苍老了近十年，颓然叹道：「幸好我早防了他们一手，
只说吕不韦这人表面看来豁达大度，其实非常忌材，不大可靠。现在少龙得大王
王后爱宠，恐会招他之忌，所以必须早作防范，预好退路。至於细节，却没有告
诉他们。」滕翼沉声道：「我看廷威少爷仍没有这麽大胆，此事或有族内其他长
辈支持，所以未调查清楚，切勿轻举妄动。」
　　图先点头道：「滕兄说得对，假若抓起了廷威少爷，必会惊动吕不韦，那他
5 j; e, [9 u# k就知有内奸了。」乌应元再叹了一口气，目泛泪光。乌廷威毕竟是他亲生骨肉，
那能不伤心欲绝. 图先续道：「以吕不韦的精明，见少龙你出使不成回来之後，
1 Q3 w5 }$ x9 w$ d立即退隐牧场，又准备後路，必然猜到给你识破了他的阴谋. 此事若泄漏出来，
& T. x6 u- ]+ G; N对他的影响非同小可，他绝不会放过你们。」
　　乌应元拭掉眼泪，冷哼道：「现在秦廷上下都对少龙另眼相看，我们乌家牧
场又做得有声有色，他能拿我们怎样？」图先道：「新近吕不韦招纳了一位着名
1 K) E0 Y8 [( ?. w& R4 B" v; ~剑手，与以前被少龙杀死的连晋同属卫人，听说两人还有师兄弟的关系. 此人叫
" `! B& ^% D1 c" r1 p" b管中邪，生得比少龙和滕兄还要粗壮，论气力可比得上嚣魏牟，剑法骑术则犹有
过之，有以一当百之勇。人又阴沉多智，现在成了吕不韦的心腹，负责为他训练
家将，使吕不韦更是实力倍增，此人绝不可小觑. 」
8 m" O3 ]8 ]" p8 j; S$ {# G　　滕翼和项少龙均感头皮发麻，若此人比嚣魏牟更厉害，恐怕他们都不是对手。
4 N6 h2 k4 `% O& K  _3 z当日之所以能杀死嚣魏牟，皆因先用计射了他一箭，否则胜负仍是难以预料。乌
应元道：「图管家和他交过了手吗？」图先苦笑道：「和他玩过几下子，虽没有
分出胜负，但图某自知远及不上他，否则那会把他放在心上。」
# R( \8 z/ L! @! h, S$ W/ w　　三人无不动容。要知吕府芸芸家将中，图先一向以剑术称冠，假若连他也自
认远及不上这个管中邪，可知他是如何厉害了。滕翼道：「吕不韦既得此人，说
( B0 o, r& z2 B# [不定会在宴会的场合藉表演剑法为名，迫少龙动手，再以失手为藉口，杀害少龙。
2 \9 i: G) U3 _2 L7 P) _那既非私斗，秦人在宴会比武又视同家常便饭，既成事实後，恐大王亦难以怪他。」
  m; e2 R& E# ?/ T* @" K; y+ `　　乌应元倒对项少龙充满信心，这当然是他不知嚣魏牟的厉害。冷笑道：「少
龙是那麽容易杀死的吗？不过以後出入倒要小心点. 」项少龙暗忖一日未和吕不
5 }3 O3 w' W8 N& X2 c6 b韦正式翻脸，很多事都是避无可避，叹道：「吕不韦四处招揽人材，还有甚麽其
8 }8 L* L- k8 o: r他像样的人物？」
　　图先道：「论文的有个叫莫傲的人，此人才智极高，见闻广博；但心术极坏，
使人假扮阳泉君偷袭你们的主意，可能便是出自这人的坏心肠. 他又对医药之道
* u; u/ Z6 d! r/ A极有心得，先王之死，应是由他下手配制毒药。」滕翼皱眉道：「这事连你也不
知道吗？」
　　图先叹道：「莫傲娶了吕雄的妹子，可算是吕不韦的亲族。这种天大重要的
4 R7 W/ N. h' l0 m$ U; \4 W事，除了他自己的族人外，连我这跟了他十多年的亲信也瞒着，如今还设法削掉
我的人呢，唉！」说到最後，露出了伤痛怅惘的心情。乌应元忍不住道：「图管
! a4 D5 T1 D5 h% ^家为何不像肖先生般一走了之呢？」
9 F, T! v8 i& _/ K8 \; H　　图先脸容深沉下来，咬牙切齿的道：「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我怎也要看着他
如何收场。幸好我尚对他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只要他一天不知道我已识穿了他的
阴谋，他仍不会对付我，表面上，他怎也要摆出重情重义的虚伪样子。」项少龙
陪着他叹了一口气道：「刚才你说文的有这莫傲，那武的还有甚麽人？」
6 ]4 r# J; m5 P6 I& J( j　　图先道：「还有三个人，虽远及不上管中邪，但已是不可多得的一流好手，
他们就是鲁残、周子桓和嫪毒。」项少龙剧震道：「嫪毒？」
　　三人同时大讶的瞪着他。图先奇道：「你认识他吗？他虽是赵人，但三年前
早离赵四处碰机会，後来在韩国勾引了韩闯的爱妾，被韩闯派人追杀，才被迫溜
了来咸阳。少龙理应没有机会和他碰过头. 」项少龙是有口难言，在秦始皇那出
/ C1 C; N" }5 T, d+ h7 i: O4 v+ K电影里，嫪毒乃重要的奸角，勾搭了朱姬後，脱离吕不韦的控制，干扰朝政，密
谋造反。这些事怎能对他们说呢？苦笑道：「没有甚麽？只是这人的名字很怪吧
了！」
5 L( _; l- b9 o0 O3 S　　三人仍怀疑地看着他。项少龙摊着手道：「说实在的，不知为何我听到这人
; K) p, N: U' W) ^0 }4 H' H' A* U9 J的名字就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嘿！这是个甚麽样的人呢？」他这麽说，三人反
4 ?- `4 r- l/ y" _$ p8 n3 B8 ?# C而可以接受，无不心生寒意。滕翼本是一无所惧的人，但现在有了娇妻爱儿，心
情自是迥然有异。
　　图先沉吟片晌道：「嫪毒这人很工心计，最擅逢迎吹拍之道，很得吕不韦欢
心。兼之他生得一表人材，有若玉树临风，妇人小姐见到他，就像饿蚁见到了蜜
2 ^2 i/ G  X6 U; R糖。在咸阳里，他是青楼姑娘最欢迎的人。」顿了顿又道：「据说他天赋异禀，
晚晚床笫征战亦不会力不从心，曾有连御十女的纪录。吕不韦就是最爱利用他这
4 j$ e8 s. b1 C8 }% M专长，要他勾引人家妻妾，探听消息。哼！这人是天生无情无义的人，也不知误
3 l$ D6 G9 {" i1 Z; h了多少良家妇女的终身，若不是有吕不韦护着他，早给人杀了。」
- i: R2 }2 {, ~: r7 A, y9 k% C! h　　四人沉默下来。吕不韦招揽的人里，有着不少这类「奇人异士」，若和他公
然对抗，确非一件愉快的事。乌应元叹了一口气道：「图管家这样来找我们，不
) V( [9 `0 i6 G( q! ~9 s* `0 T) E怕吕不韦起疑心吗？」图先道：「今次我实是奉他之命而来，邀请少龙三天後到
咸阳相府赴宴。至於他为何宴请少龙，我却不知道了，看来都不会是甚麽好事。
" j9 |* T; b9 {, ~7 ~7 k/ v7 A+ Q乌大爷却不在被请之列。」
% p' Z, X4 `1 U$ B% F6 t) P　　项少龙想起吕不韦迫婚的事，叹了一口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走
4 W1 C. b' {( k8 C9 Q9 f% A着瞧吧。有些事避都避不了的。」乌应元道：「外忧虽可怕，内患更可虑. 若不
8 T  }: D* F8 M9 N( o, A7 U痛下决心，清理门户，将来吃了大亏，那才要後悔莫及呢。」
5 s% ^9 u& V' z( C$ \) d# y2 V　　图先道：「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可让廷威少爷知道事情败露，甚至不妨
+ Q+ L1 M8 s' n. M反过来利用他制造假像，瞒骗吕不韦. 」转向项少龙道：「吕不韦是我所见过最
* y4 R% m0 v4 M擅玩弄阴谋手段的人，咸阳内现在唯一能与他周旋的，就只有你项少龙一人。你
们乌家有廷威少爷这内忧，相府内亦有我图先，就让我们来与他分个高低好了。」
. l3 t5 N9 P) z% r' w+ \" D　　项少龙回复了冷静，微笑道：「多余话我不说了，只要我项少龙有一口气在，
2 ]4 l) b: I# O2 U% d% O1 R终会为各位被害死的弟兄他们讨回公道的。」
# u% e  e) e! ?' c2 a# n　　项少龙回到後院，乌廷芳、赵致、纪嫣然和田氏姊妹正在弄儿为乐。项少龙
虽心情大坏，仍抱起由纪嫣然取名宝儿的儿子，逗弄了一会，看到众女这麽兴高
采烈，想起危难随时临身，不禁百感交集。纪嫣然慧质兰心，看出他的不安，把
, x* v: K4 L) m1 X  ^: q! f  ~$ d他拉到一旁追问原因。
3 O3 B% h2 r% o: j! v# ?　　项少龙把乌廷威的事说了出来，同时道﹕「最紧要提醒廷芳，假若这小子问
/ B9 k! I* M" Z# c9 z- H1 t及出使的事，怎也不可把秘密透露他知道。」纪嫣然沉吟片晌後，道﹕「我倒想
到一个方法，就是由廷芳之口泄露出另一种假像，廷威必会深信不疑，还会抢着
  X0 D2 E/ L) }9 g把事情告诉吕不韦，说不定我们可把他骗倒哩！」
　　项少龙苦恼地道﹕「但有甚麽谎话，可解释我们要到塞外去避开吕不韦呢？」
纪嫣然道﹕「吕雄就是个可资利用的人，只要我们说猜到吕雄和阳泉君的人暗通
消息，因而怀疑是吕不韦在暗中唆使，那吕不韦最害怕的事，便没有泄露出来。
+ c; C) L; }# |, h7 Y因为吕不韦最怕人知道的，就是偷袭者根本不是阳泉君的人。」
　　项少龙喜得在纪嫣然脸蛋吻了一口，赞道﹕「就这麽办！有你这女诸葛为我
# e+ g/ P9 x& M0 ?8 H筹划，还用担心甚麽呢？」纪嫣然愕然道﹕「甚麽是女诸葛？」
/ ]5 R; x1 r! @- X4 e, y& b　　项少龙这才知说漏了口，诸葛亮是三国的人，要几百年後才出世，纪才女当
& X# C7 i4 p+ p& {" |# h2 u然不知道。幸好这时赵致走了过来，怨道﹕「柔姊真教人担心，这麽久都不托人
捎个信来，兰姊更怪她不来看她哩！」项少龙想起善柔，刚因纪嫣然的妙计而稍
为放下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 o) g' K9 q! y9 i　　安慰了赵致两句後，项少龙对纪嫣然道﹕「明天我们回咸阳，琴清不是约你
9 ~# k+ U$ z* o( g去她家小住吗？我可顺道送你去。」纪嫣然含笑答应，过去把乌廷芳拉往内轩，
当然是要藉她进行计划。项少龙不忍见乌廷芳惊悉乃兄的坏事而伤心的样子，溜
: {) s3 [" _' l了去找滕翼练剑。为了将来的危难，他必须把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状态中。在这战
争的年代里，智计剑术，缺一不可。这未来十年，将会是非常难熬的悠久岁月。
　　次日正要起程往咸阳时，才发觉乌应元病倒了。项少龙这岳丈一向身体壮健，
: E) j: ]7 {' e* N绝少病痛，忽然抱恙，自然是给不肖子乌廷威气出来的。项少龙嘱咐了乌廷芳好
好侍奉他後，忧心忡忡的和纪嫣然、滕翼、荆俊及十多个精兵团顶尖好手组成的
铁卫，赶往咸阳。
5 T2 v( t% y0 H) Y　　乌卓和一千子弟兵，离开牧场足有个多月了，仍未有任何资讯传回来，不过
既有王剪照顾他们，项少龙亦不用担心。次日清晨，进了城门，项少龙忍着了见
& K% @) b+ M, d3 l% B/ [( _2 e  a琴清的欲望，遣非常乐意的荆俊负责把纪嫣然送往在王宫附近的琴清府第去，自
己则和滕翼返回乌府。刚踏入府门，见到乌廷威和陶方不知为甚麽事争执着，乌
( s, Z+ V/ \1 O廷威见项滕两人来到，冷冷打了个招呼，怒冲冲的走了。
" ?3 q6 x9 B" }" E% [　　陶方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真拿他没法！」三人坐下後，陶方道﹕「他前天
3 Y2 v0 |& L; y- y& G4 n5 F% \5 m# n才向我要了五锭黄金，今天竟又迫我再给他五锭，我给他没要紧，但大爷责怪下
来时，谁负那责任。哼！听说他最近几个月迷上了醉风楼的婊子单美美，难怪挥
金如土。冤大头永远是冤大头，他拿金子给人，人家却拿金子去贴小白脸。」
* n& B" E  f* w' r$ A( R　　项少龙想不到这类情况古今如一，顺口问道﹕「那个小白脸有这种本事，竟
. F) T9 N  J. ]- T& J可让青楼的红阿姑倒贴他呢？」陶方不屑道﹕「还不是吕相府的嫪哥儿，他自夸
若用那条家夥来当轮轴，可绕室三匝而不坠，你们相信吗？」
5 N9 @7 I! a( E1 c　　项少龙和滕翼对望一眼，都感觉内有别情。前者沉声道﹕「是嫪毒吗？」陶
方愕然道﹕「你也听过他吗？」
7 B( H% b. U5 X9 |　　陶方仍未知乌廷威出卖家族的事，项少龙藉这机会说了出来。陶方听得脸色
连变，叹道﹕「我早猜到有这情况发生了。自少龙你来乌家後，一直把这个自视
; w7 [/ B8 |  D" W甚高的忤逆子压着，他怎会服气。而且咸阳这麽热闹繁华，要他离开前往塞外捱
苦，那更甚於要了他的命。」滕翼道﹕「看来吕不韦一直在利用着他，否则嫪毒
, `, _! d& t8 t; a, [# c不会通过那单美美来操纵乌廷威。我们要提高十二个精神，假设吕不韦害死乌爷，
8 g' m) l( c. C3 J  }  L家业将名正言顺落在这不肖子手里，加上其他长辈的支持，我们还怎能在乌家下
9 U7 @' ~/ g8 D1 y去呢？」
- {' W  c, d% j　　陶方脸色倏地转白，颤声道﹕「少爷不致这麽大胆吧！」项少龙冷哼道﹕
0 n' b8 I7 {4 K4 W" Z% x& u「色迷心窍，再加利慾薰心，他甚麽事做不出来。单是向吕不韦泄漏秘密，和实
+ P: C  c* I+ g6 ?% J质的杀父没有甚麽分别了。」
$ x1 H5 h! e5 C  {5 j  g( P　　滕翼一震道﹕「记不记得图先曾提过的莫傲，最擅用药，害死了人，事後甚
* C# w$ P. \/ C! v& b0 R; _麽都查不到，这一手不可不防呢。」陶方的脸色更难看了，站了起来，道﹕「让
5 K2 N5 R7 m. R/ w  U9 y我回牧场一趟，和大少爷谈个清楚。」
　　项少龙点头道﹕「岳丈正染恙卧榻，你顺便去看看他也好。」陶方与乌应元
主仆情深，闻言匆匆去了。他刚出门，王宫有内侍来到，传项少龙入宫见驾. 项
; W& D& j$ U# r1 e0 f少龙连那盏茶都未有机会喝完，立即匆匆入宫去了。
% B( u" Y4 W% [3 D: b. t" [& |　　才到王宫，禁卫统领安谷傒迎上来道﹕「大王正要派人往牧场找你，听得太
1 A7 R7 T! ~/ j傅来了咸阳，倒省了不少时间. 」项少龙讶道﹕「甚麽事找得我那麽急呢？」
　　安谷傒凑到他耳旁道﹕「魏人真的退兵了！」项少龙才记起此事，暗忖今趟
信陵君有难了。安谷傒又道﹕「太傅谒见大王後，请随末将到太子宫走一转，李
  Y: w1 |5 @0 q; D. S廷尉希望能和太傅叙旧呢。」
4 ?% Q7 s. J0 {& W$ |　　项少龙把李廷尉在心中念了几次，才省起是李斯，欣然道﹕「我也很想见他
哩！安统领现在一定和他相当厮熟了。」安谷傒领着他踏上通往内廷的长廊，微
( I! o+ P% A: `- J4 Y笑道﹕「李先生胸怀经世之学，不但我们尊敬他，大王、王后和太子都佩服他的
识见。」
3 e" b/ `! z% O9 t! K　　项少龙心中暗笑，自己可说这时代最有「远见」的人，由他推荐的人怎错得
, o1 S! W8 g3 q, S了。李斯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将来那能坐上秦国第二把交椅的位置。这小子最管
$ o- e  ~. R% Q$ I: {用的就是法家之学，与商鞅一脉相乘，自然对正秦人的脾胃。廷尉虽职位低微，
却是太子的近臣，只要有真材实学，又懂逢迎小盘，将来飞黄腾达，自是必然了。
　　左思右想之际，到了内廷的宏伟殿门前。登上长，踏入殿内，庄襄王充满欢
/ Z0 n; c# S0 m0 Z: K3 H  a8 P欣的声音传来道﹕「少龙快来，今趟你为我大秦立下天大功劳，寡人定要重重赏
6 _. Z% B) Q" ~  F& V! n) T, y+ w你。」项少龙朝殿内望去，只见除了吕不韦和徐先这两大丞相外，鹿公、贾公成、
. C/ P  h. ?; S5 P/ F' T- \蔡泽、嬴楼、嬴傲、王陵等上次见过的原班权臣大将全来了，只欠了一个对他态
度恶劣的大将杜壁。他忙趋前在龙廷前跪下，道﹕「为大秦尽力，乃微臣份内之
+ I2 C/ P+ o% O" T  j; v* E; |事，大王不必放在心上。」
　　庄襄王笑道﹕「快起来！如此不动干戈，便化解了破关之危，最合寡人心意。」
项少龙起来後，偷望了吕不韦一眼，只见他眼内杀机一闪即没後，堆起笑容道﹕
2 u# e# n( g- c% y' J「少龙就是这麽居功不骄的人，不过少龙尚无军功，大王异日可差他带兵出征，
凯旋归来时，再论功行赏，不是更名正言顺吗？」
　　这时项少龙退至末位，正咀嚼着吕不韦刚才眼神透露出的杀意，暗忖明天相
府宴会时，定要小心点才成，否则说不定真会给吕不韦借比试为名，活生生宰掉
6 [% q3 B4 x2 p  V' E# P: s5 G3 e8 s6 u& Q了。不过刚才庄襄王说者无心的一番话，正显示出他不喜妄动干戈的和平性格，
2 z4 ?  t7 d: A$ T0 L& N( D  i实与吕不韦的野心背道而驰. 只听鹿公呵呵笑道﹕「右相的想法未免不懂变通了，
# O9 K* `/ a* _! [( _7 D& {不费一兵一卒，就使魏人退兵，其他四国更难再坚持，这还不是立了军功吗？」
　　庄襄王开怀道﹕「鹿公此言正合孤意，各位卿家还有何提议？」此刻只要不
0 i- ~# x; f; m, R2 r9 @是聋的或盲的，均知庄襄王对项少龙万分恩宠，谁敢反对？商议了一番後，决定
  J$ B4 R4 }* b7 M* r! ]策封项少龙为御前都统兼太子太傅，与安谷傒同级，假设秦王御驾亲征，他和安
. j3 k1 ]; M! Q0 M: L8 g/ ~谷傒便是傍侍左右的亲卫将了，但目前仍只是个虚衔，没有领兵的实权。众人纷
) I1 J  Y7 B6 \1 K- S/ ^. o* Z纷向他道贺.
　　在这情况下，项少龙可说推可无推，同时也知道，庄襄王的恩宠，进一步把
, s8 G, ?& K- D) g3 u他推向与吕不韦斗争的路上。以前就算对着赵穆这麽强横的敌人，他也没有半丁
点惧意。可是只要想起历史上清楚写着庄襄王死後那十年的光景，吕不韦一直权
. Q% V# i3 ]2 f2 u( E/ Z倾朝野，无人敢与其争锋，又自己不知会否栽在他手上，想想就头皮发麻，苦恼
7 a; p, Q- O  E" u' Q% Z难解。这就是知道部分命运的坏处了。
) d2 G( o7 ?2 o' {! b) r/ ]# K　　又畅谈一番後，庄襄王特别嘱咐项少龙今晚要和他共餐，才欣然离去，返回
2 j7 |* u8 ]9 T& k( S1 e! e後宫歇息。项少龙更是心中叫苦，因为庄襄王并没有邀请吕不韦，摆明今趟的功
劳，是全归他项少龙一个人的。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和吕不韦虚与委蛇一番後，
/ U; r* G4 E* \: |往见李斯。李斯搬到了太子宫旁的客舍居住，见到项少龙，露出曾共患难的真诚
% p& I" \0 W4 O" p笑意，谢过安谷傒後，把他领进客舍的小厅堂去。
; n  {/ F7 b' E- M. b- o: o+ ^0 N　　项少龙见他一洗昔日倒楣之气，脱胎换骨般神采飞扬，代他高兴道﹕「李兄
  `* _& j. j7 y4 n6 d6 X在这里的生活定是非常写意了。」李斯笑道﹕「全赖项兄提携，这里和相府，可
说是两个不同的天地，若要我回到那里去，情愿死掉算了。」这麽一说，项少龙
1 b! J  O2 o' w; v: i立知他定是在相府挨过不少辛酸，例如遭人排挤侮辱的那类不愉快事件。
; m" b# Y  ?$ h　　这时有位俏婢奉上香茗後，才返回内堂。项少龙见她秀色可餐，质素极佳，
& ^- s) n* o% i2 G" C+ u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李斯压低声音道﹕「这是政太子给我的见面礼，还不错吧！」
2 Q6 D5 N& k/ T* d6 r项少龙听得心生感触，想当年小盘调戏婢女，被母亲赵妮责怪，现在则随手送出
美女。不过这小子尚算听教听话，依自己的指示善待李斯，还懂得以手段笼络人，
( W* j/ P  \4 f' I真不简单。忍不住问道﹕「李兄认为太子如何呢？」
　　李斯露出尊敬的神色，低声道﹕「太子胸怀经世之志，观察敏锐，学习的能
力又高，将来必是一统天下的超卓君主，李斯有幸，能扶助明主，实拜项兄之赐
. 」今趟轮到项少龙对李斯肃然起敬了。他对小盘这未来秦始皇信心十足，皆因
1 v9 w2 \& {9 k% H) G他从史书预知结果。可是李斯单凭眼光，看出小盘异日非是池中之物，当然比他
更要高明多了。
' `( b- q( Y0 P1 L* T) x( t/ a2 v　　李斯眼中再射出崇敬之色，但对象却是项少龙而非小盘，正容道﹕「前天我
5 d1 G. l+ ^7 Q* U- x) A陪太子读书时，大王和王后来探太子，说起项兄曾提议一统天下後，外则连筑各
国长城，内则统一币制、立郡县、开驿道、辟运河，使书同文、行同轨，确是高
- T# U8 L* G9 D7 x* N瞻远瞩，李斯佩服得五体投地。」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被迫下「念」
! o! d! @( a  s8 T! T% L出来的一番话，庄襄王竟拿来作对小盘的教材，异日小盘奉行不误时，岂不是自
/ f3 f. f4 q4 w& J- ~己拿历史来反影响了历史，这笔糊涂账该怎麽算呢？
　　真正的谦逊了几句後，李斯向项少龙问起了吕不韦的动静. 项少龙说了後，
李斯道﹕「项兄不用担心，照我看大王对吕不韦的大动干戈，又惹得五国联军兵
临关下，已开始颇有微言，这大奸贼风光的日子怕不会太长久了。」项少龙心中
- e; f3 S* J/ j7 h暗叹，任你李斯目光如炬，也不知庄襄王命不久矣。诚恳地道﹕「老天爷并不是
7 N1 r/ f  M7 T! ~每事都能如人所愿，将来无论发生了甚麽事，李兄只须记着尽力辅助太子，其他
的事都不要理会。」
7 s; e8 n+ n! P) g& w  W; w　　李斯不悦道﹕「项兄当我李斯是甚麽人，既是肝胆相照的朋友，自当祸福与
& X9 r, o; f2 _' p. R! T( u7 B共，以後李斯再不想听到这种话了。」项少龙苦笑时，小盘差人召他去见。两人
均感相聚的时间短促，但既是太子有命，惟有依依惜别了。项少龙虽树立了很多
, o9 E' {! f7 t0 A- i8 `0 u敌人，但也交到了很多朋友。
8 P1 j: u+ s+ Q2 W0 l, B# i　　　　　　　　　　　　　　
第二章、秦王归天
　　小盘负手立在窗漏前，看着黄昏下外面御园的冬景，自有一种威淩天下的气
度，内侍报上项少龙来临，退了出去後，淡然道﹕「太傅请到我身旁来！」项少
7 w' G: H, e. }) H龙感到他愈来愈「像」太子了。移到他左旁稍後处站定，陪他一起看着园外残冬
的景色。小盘别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轻轻叹了一口气。项少龙讶道
" X, A7 ]* w$ H9 z# b+ c9 ^" Q﹕「太子有甚麽心事呢？」小盘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我有甚麽心事，谁
能比太傅更清楚哩！」
　　项少龙微感愕然。小盘还是首次用这种「太子」的口气和他说话，把两人间
# L# W, d5 H" Q的距离又拉远了少许，感触下，不禁学他般叹了一口气。一阵不自然的沉默後，
8 {: S& j2 D  U- ?+ H小盘道﹕「昨天吕相国对我说了一番非常奇怪的话，说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真正对
我好，就是父王、母后和他吕不韦. 但三人中，可助我一统天下的，却只有他一
个人能办到，教我不要相信其他人，他们只属供我成就不朽霸业鸿图的踏脚石。
/ g0 H: K" U  t唉！看来他真把我当作是他的儿子，又以为我也心知肚明了. 」
! x. z1 q  ]+ o　　倏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瞧着项少龙，低声道﹕「师傅！他为何要说这番
! L& D. J% J* b4 D话呢？是否针对你而言？我也不知甚麽时候才可登上王位，他却好像已把我看成
了秦室之主，这事岂非奇怪之极？」项少龙被他看得心头狂跳。换了往日，他定
会责他不应称他作师傅，可是目下为他霸气迫人的气度所慑，兼之他竟能从吕不
( o9 |4 Y( Q8 k% ^- E4 ?# {韦的说话中，推断出吕不韦和他之间有点不妥当，显出过人的敏锐和才智，一时
间竟说不出话来。
+ q5 G- ]- F& R' t3 a" m0 H; _　　小盘恍然，回复平常的神态道﹕「看太傅的神情，吕相国和太傅间必发生了
  s+ T5 J6 d+ m5 B一些不愉快的事？」接着神情微黯道﹕「太傅仍要瞒着我吗？」
　　项少龙这时才有空想到小盘提出的另一个问题. 自己知道小盘很快会因庄襄
王的逝世登上王位，皆因此乃历史，可是吕不韦凭甚麽知道呢？除非…，想到这
1 m" w3 u: Q/ e, m# x里一颗心不由跳得更剧烈了。
, s# E6 @7 l  d% s　　小盘讶道﹕「太傅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这时项少龙想到的却是﹕历
史上所说庄襄王登基三年後，因病去世根本就不是事实。庄襄王根本是给吕不韦
害死的。否则他不会在这时候向小盘说出这番奇怪的话来。自己怎能任他行凶呢？
8 c, W' N) Y" O% M. V$ N　　他的心跳得更剧烈了。自己真蠢，盲目相信史书和电影，其实早该想到这可
1 c5 T: n. F% S% O! O能性。假设他把所有事情，和盘向庄襄王托出，他会怎样对待这大恩人呢？以他
和庄襄王与朱姬的关系，他的说话肯定有很大的说服力。这样能否把历史改变？
项少龙猛下决心，决定不顾一切，也要设法挽救庄襄王的性命，如此才对得住天
地良心。
2 ?* D/ F! d( }/ P2 a# T4 _7 S0 y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奔进来哭道﹕「禀上太子，大王在後廷昏倒了。」小盘
立即色变。项少龙则手足冰寒，知道已迟了一步，终於改变不了历史巨轮转动的
方向。同时想起刚才廷会时吕不韦眼中闪过的杀机，明白到那竟是针对庄襄王而
发的。今趟他又输了一着，却是被虚假的历史蒙蔽了。
' w, J& _7 M, C' u7 [, G3 T　　八名御医在庄襄王寝宫内经一晚的全力抢救，这秦国君主已醒了过来，却失
去了说话的能力，御医都认为他中了风. 只有项少龙由他眼中看出痛苦和愤恨的
神色。他的脉搏愈来愈弱，心脏两次停止了跳动，但不知由那里来的力量，却支
撑着他，使他在死神的魔爪下作垂死挣紮。当吕不韦趋前看他时，他眼中射出愤
% [1 e2 v, J9 i  A: q怒的光芒，口唇颤震，只是说不出梗在心里的话来。
- y  b- B" s( x. z2 n　　朱姬哭得像个泪人儿般，全赖一众妃嫔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秀丽夫人和
0 _0 E5 @0 @" `4 A成蟜都哭得天昏地暗，前者更数度昏厥了过去。小盘站在榻旁，握紧庄襄王的手，
一言不发，沉默冷静得教人吃惊. 获准进入寝宫的除吕不韦外，只有项少龙这身
分特别的人，以及徐先、鹿公、蔡泽、杜壁等重臣，其他文武百官，全在宫外等
候消息。
6 J) X! l  a1 p　　庄襄王忽然甩开小盘的手，辛苦地指向项少龙。吕不韦眼中凶光一闪，别头
向项少龙道﹕「大王要见你！」说罢退往一旁，只留下小盘一人在榻侧。项少龙
心中悔恨交集，若他能早一步想到吕不韦狼心狗肺至会害死庄襄王，定会不顾一
, m" J5 B" ~! T& {  |切地把他的奸谋揭露出来。可是却斗不过命运，终是棋差一着。他来到榻前，跪
# K. N4 e& s: n8 R) W6 r1 `了下去，握紧了庄襄王的手。
; G' h9 o# `/ b! K; ?  _  K　　庄襄王辛苦地把黯淡的眼神注在他脸上，射出复杂之极的神色，其中包括了
愤怒、忧伤和求助。当场所有人里，除了吕不韦外，恐怕只有项少龙能明白他的
+ F0 M- a( X9 S$ H- _0 d意思。他虽不知吕不韦用甚麽手法和毒药害到庄襄王这个样子，但极有可能是凭
着与庄襄王的亲密关系，亲自下手。所以庄襄王醒来後，心知肚明害他的人是吕
$ ^$ _" h2 B3 a6 `. F不韦，却苦於中毒已深，说不出话来。吕不韦的新心腹莫傲用毒之术，确是高明
至极，竟没有御医可以看出问题.
3 w) E  f9 }9 ^* h6 f, E' F　　握着庄襄王颤抖着的手，项少龙忍不住泪水泉涌而出。一直没有表情的小盘，
7 R9 g  A+ s5 t, V: y亦跪了下来，开始痛泣起来。宫内的妃嫔宫娥受到感染，无不垂泪. 项少龙不忍
庄襄王再受折磨，微凑过去，以微细得只有小盘才可听到的声音道﹕「大王放心，
" J9 q+ w  [0 h! S, [我项少龙定会杀掉吕不韦，为你报仇。」小盘猛震了一下，却没有作声。庄襄王
6 x! b! J3 D9 V  e, \双目异芒大作，露出惊异、欣慰和感激揉集的神色，旋又敛去，徐徐闭上双目，
头无力地侧往一旁，就此辞世。
　　寝宫内立时哭声震天，妃嫔大臣跪遍地上。小盘终於成为了秦国名义上的君
主了。
( J/ N% f  m  r7 {8 n0 _) C. c　　项少龙回到乌府时，已近深夜四更天了。他和滕翼、荆俊都是心情沉重。没
有了庄襄王，吕不韦更是势大难制。小盘一天未满二十一岁，便不能加冕为王，
统揽国政，吕不韦这右丞相理所当然地成了摄政辅主的大臣。朱姬则成了另一个
3 ^" h5 n8 w; E* I最有影响力的人。可是因她在秦国始终未能生根，故亦不得不倚赖吕不韦，好互
相扶持。利害的关系，使两人间只有合作一途。
　　在某一程度上，项少龙知道自己实是促成吕不韦对庄襄王遽下毒手的主要因
: r- n9 Q3 f$ D! z% E3 t9 p$ U素之一。正如李斯所言，庄襄王与吕不韦的歧见愈来愈大，加上乌廷威的泄秘，
4 c; l) a* S3 R8 _( r9 R& ^使吕不韦担心若项少龙向庄襄王揭出此事，说不定所有荣华富贵、名位、权力，
& P6 _4 {, x- k, P均会毁於一旦。加上又希望自己的「儿子」早点登基，本身更非善男信女，故铤
而走险，乃属必然的事。现在秦朝的半个江山，已落到了这大奸人手里. 他唯一
失算的地方，就是千猜万想，也估不到小盘的真正身分。
# ]8 a) z" w4 y. y; I+ g  `' H9 m0 N　　三人此时在大厅坐下，虽是身疲力累，却半点睡意都欠奉。滕翼沉声道﹕
5 A- w4 ~% @, _) O「是否吕不韦干的？」项少龙点头道﹕「应该错不了。」
　　荆俊年少气盛，跳起来道﹕「我们去通知所有人，看他怎样脱罪。」待见到
两位兄长都木然看着他时，才颓然坐回蓆上。滕翼道﹕「不若我们立刻离开咸阳，
趁现在秦君新丧，吕不韦忙於布置的时刻，离得秦国愈远愈好。」
6 B8 C1 e7 [/ M; i' b  {　　项少龙心中暗叹，若没有小盘，他说不定真会这样做。为了娇妻和众兄弟的
安全，甚麽仇都可暂搁一旁，现在却不可以一走了之。滕翼道﹕「君子报仇，十
年未晚。眼前这脱身机会错过了将永不回头，吕不韦现在最忌的人就是三弟，只
要随便找个藉口，就可把我们收拾。」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二哥先走一步好
% P! m1 ~7 L7 [6 L# y1 n5 H吗？顺便把芳儿她们带走。」
　　滕翼大感愕然道﹕「咸阳还有甚麽值得三弟留恋的地方呢？」荆俊则道﹕
「三哥有姬後和太子的支援，我看吕不韦应不敢明来，若是暗来，我们怎不济都
  z9 Z9 W6 L/ Z# I% T1 ~有一拚之力。」
　　项少龙断然道﹕「小俊你先入房休息，我有事和二哥商谈。」荆俊以为他要
. s$ O) \  f$ k3 `( J+ w独力说服滕翼，依言去了。项少龙沉吟良久，仍说不出话来。滕翼叹了一口气道
, A, ~$ x+ P! m+ N; ]8 Y* N9 r﹕「少龙！说实在的，我们间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深厚，有甚麽事那麽难以启
2 G  O" H& H) G- Z1 d% l齿呢？若你不走，我怎也不会走，死便死在一块儿好了。」
% S4 T% r: o- P; h. W. u  t　　项少龙猛下决心，低声道﹕「政太子实在是妮儿的亲生儿子。」滕翼剧震道
﹕「甚麽？」项少龙遂一五一十，把整件事说了出来。
) v5 c5 C% q+ e4 e" o# `; [　　滕翼不悦道﹕「为何不早对我说呢？难道怕我会泄漏出去吗？」项少龙诚恳
; I+ z$ R2 j1 i4 I' h; [道﹕「我怎会信不过二哥，否则现在就不会说出来了。只是这秘密本身便是个沉
重的负担，我只希望一个人去承受吧了！」
　　滕翼容色稍缓，慨然道﹕「若是如此，整个形势完全不同了，我们就留在咸
5 j8 S% T( u' s5 V$ s阳，与吕不韦周旋到底，但却须预留好退路，必要时溜之大吉。以我们的精兵团，
% I9 b* _# e. o/ Y只要不是秦人倾力来对付我们，该有逃命的把握。」项少龙道﹕「小俊说得不错，
% v4 h. l7 N' m% \2 r; e6 h8 ~3 c吕不韦还不敢明刀明枪来对付我们，不过暗箭难防，我们待襄王殡殓後，立即返
回牧场，静观其变。小盘虽还有八年才行加冕大礼，但如今终是秦王，他的话就
是王命，给个天吕不韦作胆，也不敢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内。」
3 m1 p1 w) G* R& }2 B$ w$ [$ q1 C& p  \　　滕翼道﹕「不要低估吕不韦，这人既胆大包天，又爱行险着，只是这麽只手
; i4 u( i( f, ?遮天的害死两代秦君，即可知他厉害，加上他手上的奇人异士无数，纵不敢明来，
我们也是防不胜防呢。」项少龙受教地道﹕「二哥教训得好，我确是有点忘形了。
9 _& _# B2 f% z3 ~& s! A" ~4 K小盘说到底仍是个孩子，希望姬後不要全靠向吕不韦就好了。」
. C" ?( s* `$ Y( L7 N　　滕翼叹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急骤的足音，由远而近。两人对望一
% h" w. n; G( }% h眼，都泛起非常不祥的感觉. 一名应是留在牧场的精兵团团员乌杰气急败坏地奔
了进来，伏地痛哭道﹕「大老爷逝世了！」
) w% u" d  b( Z3 ~8 y0 s　　这句话有若晴天霹雳，震得两人魂飞魄散。项少龙只感整个人飘飘荡荡、六
神无主，一时间连悲痛都忘掉了。忽然间，他们明白到吕不韦请他们到咸阳赴宴，
其实是不安好心，乃调虎离山之计，好由乌家的内奸，趁他们离开时，夺过牧场
的控制权。幸好误打误撞下，陶方全速赶了回去。否则乌应元的死讯，绝不会这
麽快传到来。
8 K' d$ I- f7 }; t$ \! e& g+ \　　荆俊跑赶了入来，问知发生了甚麽事後，热泪泉涌，一脸愤慨，往大门冲去。
滕翼暴喝道﹕「站着！」荆俊再冲前几步後，哭倒地上。滕翼把乌杰抓起来，摇
晃着他道﹕「陶爷有甚麽话说？」
& i7 l& F% @) t) W5 ], T8 I　　乌杰道﹕「陶爷命果爷和布爷率领兄弟把三老爷、四老爷和廷威少爷都绑了
- F3 l! F, m# E( ]5 h起来，请三位大爷立即赶回牧场去。」滕翼放开了手，任这因赶路耗尽了气力的
0 w/ h$ z* c9 L" m4 J2 G乌杰软倒地上。然後来到失魂落魄的项少龙前，抓着他肩头道﹕「这是生死存亡
9 z6 g! K2 O% i# W的关头，三弟你若不能当机立断，整个乌族都要完了。」
　　项少龙茫然道﹕「我可以怎办呢？难道要我杀了他们吗？」滕翼道﹕「正是
这样，你不杀人，别人便来杀你，这些蠢人竟然相信吕不韦，也不想想吕不韦怎
会让人知道是他害死乌大爷。若我猜得不错，吕不韦的人正往牧场进发，以乌族
内斗作掩饰，欲一举杀尽乌家的人。」
　　又向荆俊喝道﹕「小俊！若我们死不了，你还有很多可以哭的机会，现在立
即给我出去把风，同时备好马匹。」荆俊跳了起来，领着拥了进来的十八铁卫旋
风般去了。项少龙清醒过来，压下悲痛，向报讯的乌杰道﹕「你是否由城门进来
的？」
0 R; j3 R; \' a* f) M$ w& T　　乌杰答道﹕「陶爷吩咐我攀城墙入来，好避人耳目。」滕项两人对望一眼，
都对陶方临危不乱的老到周详，感到惊异，陶方竟是厉害至此。乌杰又道﹕「我
们有百多人在城外等候三位大爷，备有脚程最好的快马，三位大爷请立即起程。」
　　这时乌言着仓皇奔进来道﹕「情势看来不妙！西南和东北两角各有百多人摸
( \+ V# N( R. h# {9 O黑潜来哩。」滕翼断然道﹕「立即放火烧宅，引得人来救火时，他们的人就不敢
强来了，这也可救回宅内婢仆们之命。」乌言着领命去了。
5 L& ^$ P: c; f+ u; @+ ~　　滕翼再向项少龙正容道﹕「三弟下了决心吗？」项少龙凄然一笑道﹕「我再
没有别的选择了。由今天开始，谁要对付我项少龙，只要杀不死我，都要以血来
偿还。」在这一切全凭武力解决的时代，这是唯一的应付方法。项少龙终彻底地
# l' H7 g# O6 P7 ^8 i& L体会到这真理。
2 S# X: S7 U0 j8 n* ^- i　　滕翼点头道﹕「这才像样，可以起程了吗？」猎猎声响，後园的货仓首先起
火。咸阳乌府房舍独立，与屋远隔，在这残冬时分，北风虽猛，火势应该不会蔓
延往居去。叫喊救火的声音，震天响起。邻居们当然不会这麽快惊觉，叫救火的
0 U* [8 Z, ?1 |5 ?自是放火的人。
; @, K, p$ m$ t$ ~! N! ^* r' m　　项少龙振起精神道﹕「我们立即赶回去。」就在这一刻，他知道与吕不韦的
" I' m- W; d; G: O# z斗争，已由暗转明。而直到现在，吕不韦仍是占着压倒性的上风. 他的噩梦，何
时才可告一段落呢？
* y7 h" @0 f# x2 q* M3 D+ g( f　　　　　　　　　　　　　　
第三章、识破奸谋
4 v8 {7 p/ `3 _% |6 y& e　　众人策骑往城门驰去时，天际微微亮了起来。项少龙在转上出城的驿道时，
忽地勒马叫停。滕翼、荆俊、十八铁卫和那报讯的乌杰，与一众精兵团团员，慌
" I7 @" f4 i/ q# Q忙随他停下来。晨早的寒风吹得各人衣衫飞扬. 长道上空寂无人，一片肃杀凄凉
. C. I, {( B: T的气氛。风吹叶落里，驿道旁两排延绵无尽的枫树，沙沙作响。
% y  H% |) s; a; a* s+ F' O　　项少龙苦笑道﹕「我怎都要接了嫣然，才可放心离去。」滕翼一呆皱眉道﹕
「她在寡妇清处，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吧。」
　　项少龙道﹕「我明白这点，但心中总像梗着一根刺，唉！对不起。」滕翼与
$ g: ]0 n; G; D  c) j荆俊对望一眼，都泛起无奈的表情，回牧场乃急不容缓的一回事，怎容得起这时
" b. J$ F+ F6 k间上的延误. 那乌杰焦急道﹕「项爷！不若另派人去接夫人吧！」
　　项少龙和滕翼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心生寒意，都想起了当日出使魏国，临时
改道时吕雄的反应。精兵团的团员均受过训练，受着最严格的纪律约束，上头说
话时，并没有他们插嘴的余地。为何这乌杰胆子忽然大起来？难道还怕他们不知
道形势的紧迫吗？项少龙既生疑心，诓他道﹕「就由乌杰你和荆爷去接夫人好吗？」
5 @( _  J  U6 K乌杰愕然道﹕「这怎麽成哩！我还要给项爷和滕爷引路，噢！」
　　乌言着和乌舒两人，在滕翼的手势下，由後催骑而上，左右两把长剑，抵在
乌杰胁下处。项少龙双目寒芒闪动，冷笑道﹕「乌杰你知否是甚麽地方出错，泄
露了你的奸计？」乌杰色变道﹕「我没有啊！我不是奸细！」话出口，才知漏了
# ~% |& P: C2 {6 f9 k1 |5 x嘴。
　　要知项少龙在乌家的子弟兵中，地位之高，有若神明。这乌杰在他面前，由
$ Y0 Y! \6 j) h& L於有这心理的弱点，自是进退失据。荆俊勃然大怒，喝道﹕「拖他下马！」「砰！」
乌舒飞起一脚，乌杰立即跌下马背，尚未站起来，给跳下马去的滕翼扯着头发抽
6 o) y0 p% m" y7 i了起来，在他小腹结结实实打了一拳。乌杰痛得整个人抽搐着弯了起身体，又给
另两名铁卫夹着两臂，硬迫他站着。
- E0 ?7 z$ Z# ?　　荆俊早到了他身前，拔出匕首，架在他咽喉处，寒声道﹕「只要有一句谎话，
2 D  \  T; G( l1 ?# \8 i这匕首会割破你的喉咙。但我将很有分寸，没有十来天，你都不会死去。」乌杰
现出魂飞魄散的神色，崩溃下来，呜咽着道﹕「是少爷迫我这般做的，唉！是我
, K2 B% `# n8 T. u& u- s7 Y. w不好！当他的侍从时，欠了他很多钱. 」
　　各人心中恍然，暗呼幸运，若非项少龙忽然要去接纪嫣然一起离城，今趟真
是死都不知是甚麽一回事。这条毒计都不可谓不绝了。项少龙心中燃起希望，沉
声道﹕「大老爷是否真的死了？」乌杰摇头道﹕「那只是骗你的。牧场甚麽事都
没有发生，少爷要对付的只是你们三位大爷，否则我怎也不肯做………呀！」腰
胁处中了乌舒重重一下膝撞。
* T9 d8 }$ b: {/ k  I7 a) z/ c) I　　项少龙心情转佳，道﹕「这家夥就交给二哥问话，我和小俊到琴府去，接了
嫣然後再作打算好了。」约了会面的地点後，与荆俊策骑往琴清的府第驰去，这
时才有机会抹去一额的冷汗。
　　往琴府去时，项少龙有着再世为人的感觉. 假若吕不韦所有这些阴谋奸计，
均是出於吕不韦府里那叫莫傲的脑袋，那这人实在是他所遇过的人中，智计最高
8 n- [* q3 ~. }6 p: N的人，且最擅长以有心算无心的手段。此计真若成功，项少龙只能比庄襄王多活
/ A: t; Y) {5 r8 }/ K* f5 f- N8 b两天。
　　这是条连环紧扣的毒计。首先，吕不韦见在红松林害不死他项少龙，转而向
% u; M# ^4 h& H% y- N乌廷威这一向沉迷酒色的人下手，由嫪毒通过一个青楼名妓，加上相府的威势，
再利用他嫉恨不满项少龙的心态，把他笼络过去。当乌廷威以邀功的心态，把乌
. D8 f1 ~1 d4 x) ]6 S族准备撤走的事，泄露了给吕不韦後，这大奸人遂立下决心，要把他项少龙除去。
  i( n* X" ]& K/ u毒杀庄襄王一事，可能是他早定下了的计划，唯一的条件是要待自己站稳阵脚後，
才付诸实行。
　　於是吕不韦借宴会之名，把他引来咸阳。庄襄王横死後，诈他出城，在路上
6 D" E$ h6 {! y! R; Y置他於死地。际此新旧国君交替的时刻，秦国上下因庄襄王之死乱作一团，兼之
他项少龙又是仇家遍及六国的人，谁会有闲情理会并追究这件事？这个谎称乌应
元去世，牧场形势大乱，斗争一触即发的奸谋，并非全无破绽. 项少龙和滕翼便
$ [6 W% _- {: b- b( k从乌杰的话中，觉得陶方厉害得异乎寻常。可是庄襄王刚被害死了，成惊弓之鸟
的他们，对吕不韦多害死个乌应元，绝不会感到奇怪。
0 L4 }. ?8 m+ b- b　　而事实上乌廷威虽然不肖，但针对的只是项少龙，并非丧尽天良至弑父的程
2 _1 [& y; M$ g度。可是加上有形可疑的人似是要到乌府偷袭，使他们根本无暇多想，只好匆匆
赶返牧场，这样就正好掉进了吕不韦精心设置下的陷阱里了。若非项少龙放心不
8 R) ?* S8 F4 s  D# ?. d! t下让纪嫣然独自留在咸阳，真是死了都不知是甚麽一回事。项少龙长长吁出一口
气，振起雄心，加鞭驱马，和荆俊奔过清晨的咸阳大道，朝在望的琴清府奔去。
6 P: X2 y9 d4 Y0 B# ]3 y/ P　　琴清一身素白的孝服，在主厅接见两人。不施脂粉的颜容，更是清丽秀逸之
: F6 H0 I9 }% O1 u+ N' D4 G气迫人而来，教人不敢正视，又忍不住想饱餐秀色。荆俊看呆了眼，连侍女奉上
+ s7 Q4 _+ _" L$ {/ M/ j的香茗，都捧在手上忘了去呷上两口。琴清神态平静地道﹕「项太傅这麽早大驾
( i. G9 Z8 R% V光临，是否有甚麽急事呢？」项少龙听出她不悦之意，歉然道﹕「也不是甚麽紧
" n3 O0 b1 {/ M7 U要的事，只是想把嫣然接回牧场吧了！」
( W  e6 x, A" \9 |% U$ }2 W8 g4 i　　话完後，自己都觉得理由牵强。本说好让纪嫣然在这里小住一段日子，现在
7 I, \9 T8 |1 S: Q2 a不到三天，却来把她接走，还是如此匆忙冒昧，选的是人家尚未起榻的时间，实
% n* q9 [( e# t於礼不合。琴清先吩咐下人去通知纪嫣然，然後蹙起秀长的黛眉，沉吟起来。
! z: T0 V( ^2 l1 a) k& _3 q　　项少龙呷了一口热茶，溜目四顾。大厅的布置简洁清逸，不含半丝俗气，恰
如其份地反映出女主人高雅的气质和品味。琴清淡淡道﹕「项太傅忽然改变主意，
0 P/ Q( V7 `' W, H2 N是否欠了琴清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呢？」项少龙大感头痛，无言以对。骗她吧！
又不愿意这麽做。
　　琴清轻叹道﹕「不用为难了。至少你不会像其他人般，说出口不对心的话，
只是大王新丧，项太傅这样不顾而去，会惹起很多闲言闲语呢。」项少龙苦笑道
* H5 M" j4 Y, {0 y: L; Z﹕「我打个转便会回来，唉！这世上有很多事都使人身不由己的。」
　　琴清低头把「身不由己」念了几遍，忽然轻轻道﹕「项太傅有否觉得大王的
3 o. q: ?8 a9 s, X2 k驾崩，来得太突然呢？」项少龙心中一檩，知她对庄襄王之死起了疑心。暗忖绝
: O' K! R0 _' `不可坚定她这想法，否则她迟早会给吕不韦害死，忙道﹕「对这事御医会更清楚。」
　　琴清蓦地仰起俏脸，美目深注地凝望着他，冷冷道﹕「琴清只是想知道太傅
的想法。」项少龙还是首次与这绝代美女毫无避忌地直接对望，强忍着避开目光
那种心中有鬼的自然反应，叹道﹕「我的脑袋乱成一团，根本没有想过这方面的
问题. 」
3 u* o( t; ?, X/ K　　琴清的目光紧攫着他，仍是以那种冰冷的语调道﹕「那项太傅究竟在大王耳
' S# k* z: B4 ^* ^/ g0 V旁说了句甚麽话，使大王听完後可放心地瞑目辞世呢？当时只有政太子一人听到，
( [& o7 N6 ]8 k# X/ @2 @但他却不肯告诉我和姬後。」项少龙立时手足冰冷，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
; t6 T# |' u" a7 Q误. 说那句话本身并没有错，问题是事後他并没有和小盘对口供。假若被人问起
8 |- f% c5 V& p0 g+ `$ d5 \" U时，他和小盘分别说出不同的搪塞之词，便会揭露出他们两人里，至少有一个人
在说谎.
　　当时他只顾忌着吕不韦，所以背着他来说. 却忘了在榻子另一边的朱姬、秀
丽夫人和一众妃嫔宫娥，这事最终可能会传入吕不韦耳内去。幸好给琴清提醒，
; m7 k4 B8 s3 v' ]& Q6 V+ d" J这事或可透过李斯作出补救。琴清见他脸色数变，正要追问时，纪嫣然来了。项
# h8 i  A* `4 z5 o0 M# d3 @少龙忙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道﹕「琴太傅一向生活安宁，与世无争，项某实不
愿看到太傅受俗世事务的沾染。」领着纪嫣然告辞离去。
　　琴清望着项少龙的眼神生出了复杂难明的变化。直至送他们离开，除了和纪
嫣然互约後会之期时说了几句话外，再不置一辞. 可是项少龙反感到她开始有点
4 L/ D( q% l( n( D8 h. \0 I了解自己了。
  j( M8 H( A/ J  y' `' B# a7 E　　到与滕翼会合後，纪嫣然知悉了事情的始末。那叛徒乌杰仍骑在马上，双脚
. Q1 Z  b5 m$ l( @7 u被幼索穿过马腹缚着，除非是有心人，否则应看不出异样之处。众人策骑出城，
: M$ G% g6 h. D往牧场奔去。到了一处密林内，才停了下来。荆俊把乌杰缚在一棵树上，遣出十
八铁卫布防把风.
, j/ R. s! X9 h" p* ~- m　　滕翼神情凝重道﹕「今次伏击我们的行动，由吕不韦麾下第一高手管中邪亲
自主持，虽只有一百五十人上下，但无不是相府家将里出类拔萃的剑手。图管家
) Z* g4 ]" P; o, {竟对此一无所知，可见相府的实权，已逐渐转移到以莫傲和管中邪这一文一武的
两个人手上去。」项少龙道﹕「他们准备在甚麽地方偷袭我们呢？」
　　滕翼指着不远处的梅花峡道﹕「选的当然是无处可逃的绝地，凭我们现在的
实力，与他们硬碰，无疑是以卵击石。最头痛是吕不韦已由乌杰口中探知了我们
4 L" Y: Q$ R" u" l" X的情况. 」项少龙心中暗叹，吕不韦早便看穿了乌廷威是他们的一个可击破的缺
口，可怜他们还懵然不知，以至乎处处落在下风.
　　纪嫣然淡淡道﹕「对於我们真正的实力，舅爷和乌杰仍是所知有限，我们不
- `& k- S6 Q, j! a! N! c用那麽担心好吗？」
　　项少龙暗叫侥幸，在组织乌家这支五千人的子弟兵时，他把二十一世纪军方
的保密方法，用到其中。除了他们这几个最高的领导人外，子弟兵只知听命行事。
6 j5 J" P( [% O0 a1 U9 @0 W对人数、实力、装备、武器的情况，知的只是自己置身处的冰山一角，且为了掩
人耳目，乌家子弟兵平时都严禁谈论有关训练方面的任何事情。所以纵使像乌杰
这种核心分子，所知仍属有限。
# E3 n2 p0 q" Z5 t5 H　　滕翼点头道﹕「幸好我们早有预防，但吕不韦将会因此更顾忌我们，此乃是
必然之事。哼！现在我们该怎办呢？」纪嫣然道﹕「大舅爷现在何处？」
! M) m# ~6 d; O7 u! c* o/ B　　滕翼答道﹕「当然是回到了牧场去，等候好消息，亦使人不会怀疑他。至於
乌杰，管中邪自会杀人灭口。」纪嫣然道﹕「那就好办了，我们立即绕道回牧场，
迫乌杰和大舅对质，弄清楚乌家除大舅外，还有没有人参与这件事，解决了内奸
! M& m( y2 |* X$ d- Y8 `1 N9 o; E的问题後，再与吕不韦周旋到底。大不了只是一死吧！」
　　项少龙心中苦笑，吕不韦至少还可风光八年，自己往後的遭遇则茫不可知，
这段日子真是难捱。点头道﹕「就让管中邪再多活一会，我们回牧场去吧！」一
/ X9 i' |7 ~7 \; c/ R直没作声的荆俊发出暗号，召回十八铁卫，押着乌杰，由密林绕往左方的山路，
往牧场驰去。
　　由於路途绕远了，到晚上时，离牧场仍有二十多里的途程。众人待要营时，
项少龙道﹕「且慢！图先既说得管中邪如此智勇兼备，我们出城的时间又延误了
; v2 J; z; u8 f; k6 S) x3 n整个时辰，他不会不生疑心，只要派出探子，不难发觉我们已经改道而行。小心
驾得万年船，我们就算高估了他，总比吃亏好多了。」荆俊兴奋地道﹕「若他摸
2 R6 j- y. c0 g* B; Q. s黑来袭，定要教他们栽个大跟斗. 」
: J# n! G' d$ ~4 D' {　　项少龙微笑道﹕「我正有此意。」
; G3 \7 y6 [  j3 o1 L: |2 \0 b　　营地在一条小河之旁。五个营帐，围着中间燃烧着暗弱的篝火，四周用树干
和草叶了十多个假人，扮作守夜的，似模似样。他们则藏身在五百步外一座小丘
1 I8 n" {( x2 U5 [的密林里，弓矢都准备在手，好给来犯者一点教训。岂知直等到残月昇上中天，
' z$ z8 f; `7 j# g3 h- O4 N" K6 m9 p仍是毫无动静. 他们昨夜已没有阖过眼，今天又赶了整日路，连项少龙和滕翼这
6 g8 ?: A5 s& e" c! x7 u$ g麽强壮的人，都支撑不来，频打呵欠。
　　纪嫣然道﹕「不若我们分批睡觉，否则人都要累死了。」项少龙醒来时，发
觉纪嫣然仍在怀内酣然沉睡，晨光熹微中，雀鸟鸣叫，充满初春的气象。他感到
心中一片宁洽，细审着纪嫣然有若灵山秀岭的轮廓。在这空气清新、远离咸阳的
" p$ I; F0 B; O4 |5 L山头处，阳光由地平处透林洒在纪嫣然动人的身体上，使他这几天来一直紧绷着
的神经，和情绪上的沉重负担，暂且解放出来，灵台一片澄明空澈，全无半丝杂
$ ]7 ?& X, r  N$ |1 G念。
　　就像立地成佛的顿悟般，他猛然醒觉到，与吕不韦交手至今，一直处在下风
' z; K4 R+ e( Y! w, n* R; i的原因，固因吕不韦是以有心算无心，更主要是他有着在未来八年间绝奈何不了
0 _; R' g" t) Z% J- P$ m他的宿命感觉. 若他仍是如此被动，始终会饮恨收场。他或不能在这八年内干掉
吕不韦，但历史正指出吕不韦亦奈何不了小盘、李斯、王剪等人。换言之，他怎
也不会连累了这三个人。既是如此，何不尽量借助他们的力量，与吕不韦大干一
场，再没有任何顾忌。
" J& q; O2 W: J' n" L　　庄襄王的遇害，说明了没有人能改变命运. 就算他项少龙完蛋了，小盘上二
8 ~# h  p6 U, p: g5 t" e/ y) B5 g  I十一岁登基後，当会为他讨回公道。想到这里，整个人轻松起来。滕翼的声音在
後方响起道﹕「三弟醒来了！」项少龙试着把纪嫣然移开. 这美女娇吟一声，醒
( X0 W- c6 j# R, H, o3 U, z; Q转过来，不好意思地由项少龙怀里爬了起来，坐在一旁睡眼惺忪道﹕「管中邪没
% t& d5 T3 x  I& @( q有来吗？」她那慵懒的动人姿态，看得两个男人同时发怔。
　　纪嫣然横了他们一眼，微嗔道﹕「我要到小河去梳洗了！」正要举步，项少
2 F2 M& }+ a8 c; r/ l龙喝止了她，道﹕「说不定管中邪高明至看穿这是个陷阱，兼之营地设在河旁，
易於逃走，假若我是他，说不定会绕往前方设伏，又或仍守在营地旁等候天明。
嫣然这麽贸然前去，正好落进敌人圈套里. 」
　　滕翼来到他旁，打量了他两眼，讶然道﹕「三弟像整个人涣然一新了，自出
使不成回来後，我还是首次见到你这充满生机、斗志和信心的样子。」纪嫣然欣
然道﹕「二哥说得不错，这才是令嫣然倾心的英雄豪杰。」
　　项少龙心知肚明，知是因为刚才忽然间解开了心中的死结，才振起了壮志豪
; J8 g2 D2 F6 N1 W! S& g情。把荆俊和十八铁卫召来，告诉了自己的想法。荆俊点头道﹕「这个容易，我
们荆族猎人，最擅长山野追蹑之术，只要管中邪方面有人到过附近，就算现在绕
8 Z% b% V$ ]9 B4 w0 @  g9 R& ~到另一方去，亦瞒我们不过. 」一声令下，十八铁卫里那六名荆氏好手，随他去
了。
　　项少龙和滕翼又把那乌杰盘问一番，问清楚了乌廷威诓他入局的细节，果然
2 J6 H3 |  X0 @/ t: m/ v2 h有嫪毒牵涉在内。到弄好早点後，两人与纪嫣然到了小丘斜坡处，欣赏着河道流
过山野的美景，共晋早餐。滕翼吁出一口气道﹕「情况还未太坏，听乌杰之言，
# A) {+ _5 a9 t( _; `/ e9 l应只有乌廷威一个人投靠了吕不韦. 」纪嫣然叹道﹕「他终是廷芳的亲兄长，可
以拿他怎办呢？」
　　项少龙冷然道﹕「这没有甚麽人情可言的了，就算不干掉他，至少要押他到
塞外去，由大哥把他关起来，永不许他再踏足秦境。」滕翼欣然道﹕「二弟终於
回复了邯郸时扮董马痴的豪气了。」
2 A% e! t! D9 |/ N- k3 I　　这时荆俊等匆匆赶了回来，佩服得五体投地道﹕「三哥真是料事如神，我们
在离营地两里许处，找到马儿吃过的草屑和粪便，跟着痕追过去，敌人应是朝牧
场北的驰马坡去了。」滕翼愕然道﹕「他倒懂拣地方，那是到牧场必经之路，除
2 Q% h+ Q7 U; y( [5 f非我们回头改采另一路线，否则就要攀山越岭了。」
　　项少龙凝望着下方的小河，断然道﹕「他应留下了监视我们的人，在这等荒
) C6 }9 r" W4 _  u% W$ V野中，他做甚麽都不必有任何顾忌，或者只是他留下的人，已有足够力量对付我
# p3 |* C, k; D$ {8 b* w6 M们了。」纪嫣然道﹕「这管中邪既是这麽高明，当会如项郎所说的留有杀着，不
怕我们掉头溜走。」
, x& F0 K2 L6 I　　荆俊又表现出他天不怕地不怕、初生之犊的性格，奋然道﹕「若他们分作了
8 c& E" S- A, i' H$ P0 A- J, D两组，意图前後夹击我们，那我们就可将计就计，把他们分别击破了。」滕翼道
﹕「你真是少不更事，只懂好勇斗狠，若被敌人缠着，我们如何脱身呢？」荆俊
) y' U; a  f; ^: P: {哑口无言。
　　项少龙仰身躺了下来，望着上方树梢末处的蓝天白云，悠然道﹕「让我们先
好好睡一觉，当敌人摸不清我们是否於昨夜早离开了时，便是我们回家的好时刻
了。」众人均愕然望着他，不知他究竟有何脱身妙法。
　　　　　　　　　　　　　　
第四章、巧计脱身
9 x9 v1 j3 g. j2 e　　黄昏时分，天上的云霭缓缓下降，地下的水气则往上腾升，两下相遇，在大
地积成凝聚的春雾，一片氤氲蒙胧。小丘西南三里许外一处高地，不时传来马嘶
4 J3 W1 w1 x& b0 `$ Q人声，显见对方失去耐性，误以为他们早一步回牧场去了。敌我双方直到此刻，
' b" v, z! c- }; {$ ^5 R不但仍未交手，甚至没有看过对方的影子。可是其中却牵涉到智慧、训练、耐性、
) `) V- y$ \% ~+ T" w  K体力各方面的剧烈争持。一下差错，项少龙等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下，必是饮恨当
8 e0 a- d/ B) ^$ D场。
　　此时趁着夜色和迷雾，在摸清了近处没有侦察的敌人後，荆俊等把秘密好的
三条木筏，先放进水里以绳子系在岸旁，藏在水草之内，才回到项少龙、滕翼和
5 f& E" G& ]3 h$ y; {* O纪嫣然处，道﹕「现在该怎办呢？」项少龙回复了军人的冷静和沉稳，道﹕「那
要看敌人的动静了，若我估计不错，留守後方的敌人该到这里搜索一下，求证我
4 t$ n8 L6 o+ c  S9 @们有否躲了起来，也好向把守前方的自己人交待，那就是我们发动攻势的时刻了。」
　　滕翼点头道﹕「这一着非常高明，敌人遇袭後，会退守後方，一面全力截断
我们的後路，同时以烟火通知前方的人，好能前後困死我们。那就是我们乘筏子
' G% L- H- L; J, I$ n迅速逃离这里的良辰吉时了。」纪嫣然赞叹道﹕「我想孙武复生，也不能想出更
* [; C& E8 v% k9 z1 O5 G好的妙计来。」
: M& g: O. d/ @" z% l) P* E: x　　项少龙心中涌起强大的信心和斗志，一声令下，荆俊和十八铁卫立时三、四
7 ?5 O6 p/ D9 ]+ H  Z) F' G人一组不等，分别潜往攻守均有利的战略位置里，把营地旁一带的小河山野，全
3 ~. \. D3 U) X  y置入箭程之内。他们这批人人数虽少，但无不精擅山野夜战之术，杀伤力不可小
. B* i& {4 U9 W, Z8 u. ]( V觑.
* o; d1 l$ S. ]2 j0 V　　项少龙、滕翼和纪嫣然三人留守山丘处，躲在一堆乱石之後，养精蓄锐，守
候着敌人的大驾. 新月缓缓升离地平，夜空星光灿烂，雾气渐退时，敌人终於来
了。他们分作十多组，沿河缓缓朝这边推进. 河的对岸也有三组人，人数估计在
' G% i; v7 R) P" x3 }9 J& Z十七、八个间，首先进入伏在对岸的荆俊和三名荆族猎手的射程里. 项少龙等亦
发觉有十多人正向他们藏身的小丘迫来，气氛紧张得若绷紧了的弓弦。
* s( y: U+ B/ O# k' J: x+ H- `　　他们屏息静气，耐心地等待着。藏在河旁密林内的战马，在一名己方战士的
蓄意施为下，发出了一声惊碎了宁静的嘶叫。敌人的移动由缓转速，往马嘶声发
出处迫去。连串惨叫响起，不用说都是碰着荆俊等布下，可使猛兽死伤装有尖刺
的绊索上。项少龙等知是时候了，先射出十多团渗了脂油、烈火熊熊的大布球，
落到敌人四周处，才箭矢齐发. 在昏暗的火光里，敌人猝不及防下乱作一团，惨
$ Y; e# g1 Y+ Z- ]7 g2 q$ v叫和跌倒的声音不住响起，狼狈之极.
% v" a- I9 W5 B　　最厉害的是滕翼，总是箭无虚发，只要敌人露出身形，他的箭便像有眼睛般
寻上对方的身体，贯甲而入。由於他们藏身处散布整个河岸区，箭矢似从任何方
/ q3 ~4 k8 `7 A0 Q向传来，敌人根本不知躲往那方才是安全。不片晌，对方最少有十多人中箭倒地，
9 k% j4 y+ P: b: W, T哨声急鸣，仓皇撤走。烟火冲天而起，爆出了一朵朵的银白光芒。
　　项少龙领头冲下丘坡，衔着敌人尾巴追杀了一阵子，又杀了对方七、八人，
才到林内取回马匹，押着乌杰，施施然登上三条木筏，放流而去。终於出了一口
积压心中的恶气了。
' j# p5 c8 N4 o　　乌家牧场主宅的大堂内，乌廷威若斗败的公般，与乌杰分别跪在气得脸色发
1 X1 }0 z4 L  L1 m/ K9 i( ^1 U青的乌应元座前。项少龙、滕翼、荆俊、乌果、蒲布、刘巢和陶方等分立两旁，
冷然看着这两个乌家叛徒。乌廷威仍在强撑着道﹕「孩儿只是为家族着想，凭我
们怎斗得过右相国呢。」乌应元怒道﹕「想不到我乌应元精明一世，竟生了这麽
个蠢不可耐的逆子，今趟若吕不韦得手杀了少龙，首先要杀的人就是你这蠢人，
' S" R0 W6 V6 P$ L' k% H" }如此才不虞奸谋败露。告诉我！吕府的人有没有约你事後到某处见面？」
% L, V+ j  U* b: _9 T6 a( ^) r; `　　乌廷威愕在当场，显然确有其事。他虽非甚有才智的人，但杀人灭口这种简
/ ?' F  _: M4 g+ V. y& c. e: W单的道理，仍能明白。另一边的乌杰想起家法的严酷，全身抖震着。乌应元叹了
一口气道﹕「我乌应元言出必行，你不但违背了我的命令，实在连禽兽也比不上，
/ y- C8 O  v1 r+ O! w* t人来！立即把这两人以家法处死。」今次轮到乌廷威崩溃下来，剧震道﹕「孩儿
, h- C' Q- p. ^3 U: B知错了，爹……」
　　四名家将扑到两人身旁，把他们强扯了起来。项少龙出言道﹕「岳丈请听小
婿一言，不若把他们送往塞外，让他们助大哥开恳，好将功赎罪。」乌应元颓然
叹了一口气道﹕「少龙的心意，我当然明白。可是此际家族存亡的时刻，若我因
他是亲儿，放过了他，那我乌氏族规，势将荡然无存，人人不服，其他族长，更
会怪我心存私念。我乌应元有三个儿子，便当只生了两个。来！给我把他押到家
; M! \; s/ r: ]) |: h6 M/ K祠去，请来所有族内尊长，我要教所有人知道，若背叛家族，这将是唯一的下场。」
! k. |$ q' F! F  ^; G' j　　乌廷威这才知道老爹不是吓唬他，立时瘫软如泥，痛哭求情。项少龙还想说
6 o& `+ v1 j" ~5 ~9 L9 e) V/ p话。乌应元冷然道﹕「我意已决，谁都不能改变，若牺牲一个儿子，可换来所有
人的警愓，我乌应元绝不会犹豫。」在众人瞠目结舌下，乌廷威和乌杰被押了出
; ]% G/ T2 y+ ~, N8 R去。
　　乌应元说得不错，他坚持处死乌廷威这一着确收到了震慑人心之效，族内再
没有人敢反对他与吕不韦周旋到底的心意了。而这麽巧妙的计谋仍害不死项少龙，
亦使他们对项少龙生出了信心。他们乌家在咸阳的形势，再不像初抵步时处处遭
人冷眼了。由於项少龙与军方的关系大幅改善，与吕不韦的头号心腹蒙骜，又是
% v& B# a6 C( G: d) t8 w0 r亲若兄弟，他们的处境反比之以前任何时期更是有利。
/ Y  u6 F* s- x: r, H+ m7 r- f　　吕不韦一计不成，自会用另一毒计。不过乌廷威之死，却带来令人心烦的余
' h# i5 X1 [) R: I* ^8 w6 r% \波。亲母乌夫人病倒了。反是乌应元出奇的坚强，如旧处理族内大小事务，又召
回在外地做生意的两个儿子，派他们到北疆开辟牧场，把势力往那接近塞外的地
8 C4 E7 ~, s9 [方扩展开去。这是庄襄王早批准了的事，连吕不韦都阻挠不了。项少龙等则专心
训练家兵，过了两个月风平浪静的日子後，陶方由咸阳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聆听报告的除乌应元、项少龙、滕翼、荆俊外，乌应元的两位亲弟乌应节和
) k% A# W$ D7 S* G- H  H乌应恩均有参与. 陶方道﹕「照秦国国制，庄襄王在太庙停柩快足三个月，十五
0 w6 R) W; Y: \& x; |天後将进行大殡，各国都有派出使节来吊唁，听说齐国来的是田单，真教人费解。」
项少龙一呆道﹕「田单亲来，必有目的。我并不奇怪齐国派人来，不过半年前合
纵讨秦的联军里，并没有齐人的参与，其他五国不是和我大秦在交战状态中吗？
  x1 a6 l: F' s7 I1 `& ]为何会照样派人来呢？」
. x8 L1 x; J2 Z- |" F! `　　陶方道﹕「信陵君军权被夺，在大梁投闲置散，无所事事，合纵之议，荡然
: \& n7 Q  _3 c# v% f3 ^4 d" B无存，五国先後退兵，分别与吕不韦言和，互订和议，际此人人均深惧我大秦会
拿他们动刀枪的时刻，谁敢不来讨好我们呢？咸阳又有一番热闹了。」项少龙暗
忖魏国来的必然是龙阳君，只不知其他几国会派甚麽人来呢？他真不想见到李园
* P8 |' y1 V. j& T0 v5 |和郭开这些无耻之徒。
- `7 @0 i0 Y5 }  T　　乌应节问道﹕「吕不韦方面有甚麽动静吗？」陶方耸肩道﹕「看来他暂时仍
( Q1 a8 B/ p8 l) k无暇理会我们，在这新旧国君交替的时刻，最紧要是巩固一己权力。听说他在姬
後的支持下，撤换了一批大臣和军方将领，但却不敢动徐先和王齕的人，所以他
& M6 \7 Q+ D% A. S1 R. ?4 [# t( M的人夺得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位置。」
　　乌应恩道﹕「他会一步步推行他的奸谋的。」众人均点头同意。滕翼向项少
龙道﹕「假若能破坏吕不韦和姬後的关系，等若断去了吕不韦一条臂膀，三弟可
* M+ h' p, E2 X; K- W7 f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吗？」
1 F0 f1 E0 N& P2 j; K5 O　　见到各人都以充满着希望的眼光看着自己，项少龙苦笑道﹕「这事我会看着
办的。」陶方道﹕「少龙好应到咸阳去打个转，姬後曾三次派人来找你，若你仍
5 g* \+ c. |& ], n! g$ }9 c, v. l托病不出，恐怕不大好吧？」
　　项少龙振起精神道﹕「我明天便回到咸阳去。」众人均感欣然。项少龙心中
想到的却是见到朱姬的情形。现在庄襄王已死，假设朱姬要与他续未竟之缘，怎
办才好呢？他对庄襄王已生出了深厚的感情，怎也不该和他的未亡人搅出暧昧事
7 d' H5 K* |2 c8 Q情。这是他项少龙接受不了的事。
　　回到隐龙别院，纪嫣然正乌廷芳密语. 这因亲兄被家族处死的美女脸色苍白，
5 x8 C6 g' U/ K! [/ U5 q  Z看得项少龙心如刀割。纪嫣然见他到来，站起来道﹕「你来陪廷芳聊聊吧！」向
他打了个眼色，走出寝室去。
　　项少龙明白乌廷芳心结难解，既恨乃兄出卖自己夫郎，又怨父亲不念父子之
情，心情矛盾，难以排泄，郁出病来。暗叹一声後，坐到榻旁，轻轻地搂着她香
肩，握着她的手腕，看到几上那碗药汤仍是完风不动，未喝过一口，柔声道﹕
$ u, j  u0 f! [: ^% c1 B「又不肯喝药吗？」乌廷芳两眼一红，垂下头去，眼睛涌出没有泣声的泪水，并
/ p4 B% w& }2 p$ p: e不作声。
　　项少龙清楚她这大富人家小姐的倔强脾气，发起性子来，谁都不卖账，凑到
5 Z/ w& q% m! ]4 q) `# P6 T她耳旁道﹕「你怪错岳丈了，真正要怪的人，该是罪魁祸首吕不韦，其他人都是
3 c8 K0 F' Y8 |无辜的。假若你自暴自弃，不但你娘的病好不了，你爹和我都会因你而心神大乱，
- L: B0 f! N2 R* r% L& T# c应付不了奸人的迫害，你明白我的话吗？」乌廷芳想了一会，微微点头. 项少龙
8 d7 v7 U" W  l. \# y; u6 S为她拭掉泪渍，乘机把药汤捧来，喂她喝了，道﹕「这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你
定要快点痊癒，才能侍候你娘。」
　　乌廷芳轻轻道﹕「这药很苦哩！」项少龙吻了她脸蛋，为她盖好了被，服侍
4 ?; {$ T& |# k4 ^  A她睡着後，才离房到厅里去。赵致、纪嫣然和田氏姊妹正逗弄着儿子项宝儿，若
非少了乌廷芳，应是乐也融融。他把宝儿接了过来，看着他甜甜的笑容，心中涌
1 q; Q& G/ }. {3 a+ U起强烈的斗志。吕不韦既可不择手段来害他，他亦应以同样的方式回报。第一个
要杀死的人不是吕不韦，而是他的首席智囊莫傲。此人一天不死，他们终有一天
会被他害了。
+ _/ c7 h+ H, }/ h9 ]) j　　接着下来乌廷芳精神转佳，到第三天已能离开缠绵多时的病榻，去探望亲娘。
+ \( O& I$ z+ \7 B+ W# g她沉默了很多，不太愿说话和见外人，但双目透出前所没有的坚强神色，显见因
9 A* c3 W# ]- T* \7 O$ ~* b& h夫郎的话，解开了心结，把怨恨的对象，转移到吕不韦处。见她好转过来，项少
龙才放心离开牧场，与滕翼、荆俊踏上往咸阳的路途。铁卫的人数增至八十人，
" a2 n. Y( F, n: }) w5 V加强实力。
　　一行人浩浩荡荡，打醒十二个精神，赶了一天的路後，翌晨抵达咸阳。项少
龙迳赴王宫，谒见成了太后的朱姬和将登上秦王宝座的小盘. 朱姬明显地消瘦了，
但小盘却是神采飞扬、容光焕发，与身披的孝服绝不相衬. 两人见他到来，都非
/ g: R/ W1 R& x/ q4 b2 t常欢喜，挥退了下人後，朱姬劈头便道﹕「少龙你搅甚麽的，忽然溜回牧场去，
. e4 F. `' h" {0 N累得我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着落。」
' W9 l9 ~$ g8 a, q　　项少龙心中暗惊，死了王夫的朱姬，就像脱离了囚笼的彩雀，再没有东西可
" V. W' M& ?/ @把她拴着。先向与朱姬并坐内廷台阶上的小盘行了君臣之礼後，才恭坐下首道﹕
5 o( n/ {. D/ D3 B: M「太后请勿见怪，微臣实有说不出来的苦衷。」小盘垂下头去，明白了他话内的
含意。朱姬嗔道﹕「不想说也要说出来，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只听她口气，
就知她没有把项少龙当作臣子来对待。
8 {  J9 v: z4 }$ I3 G' ?　　小盘插入道﹕「母后饶了项太傅吧！若果可以告诉母后，他会说的。」朱姬
- P: ^6 _) ^2 U, x4 z) d$ z  }" [大嗔道﹕「你们两个人串连了起来对付我吗？」
　　小盘向项少龙打了个暧昧的眼色，道﹕「王儿告退了，母后和项太傅好好聊
一会吧！」看着小盘的背影，项少龙差点想把他扯回来，他目下最不想的事，就
3 V- ^0 J; I: Z  `+ M) \  q# }是与朱姬单独相对。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朱姬反沉默下来，好一会後，轻叹道﹕
「你和不韦间是否发生了甚麽事哩？」
　　项少龙颓然无语. 朱姬美目深注地看了他好一会後，缓缓道﹕「当日你出使
( ?0 g5 ?9 W2 h3 M; y/ ?; @' M8 z受挫回来後，我便看出你很不是味儿，不似你一向的为人﹔看不韦时的眼神亦很
奇怪。我太清楚不韦了，为求成功，不择手段，当年把我送了给大王，不正是最
好的例子吗？白天才对我说过永不分离，晚上我便属於另一个男人了。」忽又没
4 ?& v5 h! B! I# m8 A& M! Z: m/ O头没尾地低声道﹕「少龙会怪人家恩怨不分吗？」
　　这句话怕只有项少龙才可明白。现在朱姬、小盘和吕不韦三人的命运可说是
挂上了钩，缺一不可。吕不韦固然要倚靠朱姬和小盘这王位的继承者，好能名正
3 T( v: X2 t: r3 h) P# k言顺总揽朝政﹔但朱姬母子亦要藉吕不韦对抗秦国内反对她们母子的大臣和重将。
更因小盘乃吕不韦儿子的谣言满天乱飞，假若朱姬诛除了吕不韦，由於她母子两
3 }* W. H8 D7 r- W  E3 ~, J人在秦廷根基薄弱，没有了吕不韦，小盘又未正式登上帝位，她两母子的地位实
是危如累卵，随时有覆碎之厄。
　　项少龙俯头道﹕「我怎会怪太后呢？」朱姬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柔声道﹕
「还记得离开邯郸乌家堡时，我曾对乌老爷说过﹕只要我朱姬一天还有命在，定
保你们乌家一天的富贵荣华. 这句话我朱姬永远都不会忘记，少龙放心好了。」
　　项少龙心中感动，难得朱姬在这情况下仍念着旧情，一时说不出话来。朱姬
忽地振奋起来，道﹕「前天徐先、鹿公和王齕三位大臣联署上奏，请王儿策封你
4 a& r( ]3 r6 |6 K6 m为御前都骑统领，统率咸阳的一万铁骑城卫，负责王城的安全。但因不韦的反对
( |( v. E8 U! e% g- W不了了之。我又不知你的心意，所以未敢坚持。想不到军方最有权势的三个人，
都对你如此支持。少龙啊！你再不可躲起来了，我和小政都须要你在身旁哩！」
　　项少龙大感愕然，难道徐先他们收到他和吕不韦不和的消息？朱姬又微嗔道
﹕「你这人哩！难道连乌家的存亡都不放在心上吗？」项少龙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朱姬言下之意，就是若要在吕不韦和他之间只可作出一个选择，宁愿拣选他。若
他能代替吕不韦去巩固她母子俩的权位，那时吕不韦自是可有可无了。只恨他知
道吕不韦绝不会这麽容易被推倒，那早写在中国的所有史书上。猛然点头道﹕
$ S, [/ Z: @% y「多谢太后垂注！」
　　朱姬俏脸忽红了起来，垂头道﹕「只要你不把我当作外人，朱姬便心满意足
了。」项少龙苦笑道﹕「我从没有把你当作过外人，只是大王对我君恩深重，我
+ V6 {: c, G# M) O怎可以……唉！」
　　朱姬眼中射出幽怨之色，哀然道﹕「人家又能有片刻忘记他的恩宠吗？少龙
8 W5 r0 r' y" Q: `3 `+ f4 @那天在大王临终前说的话，我已猜到一点，但请勿告诉我，我现在还不想知道，
* J5 {4 N: Z$ U% h3 P希望少龙能体谅我这苦命的人。」项少龙愈来愈发觉朱姬的不简单，想起了嫪毒，
暗忖应否再向命运挑战，预先向她作出警告时，门卫传报道﹕「右相国吕不韦，
3 X, C  D1 v  T% ^/ `: b; s8 u求见太后。」项少龙差点想溜之夭夭，又会这麽冤家路窄的？
* I% t' Z; i: h* r　　　　　　　　　　　　　　
第五章、筹谋大业
　　一身官服的吕不韦神采飞扬，龙行虎步地走进朱姬的慈和殿，项少龙忙起立
) Q- l6 L% C+ Z# D致礼. 吕不韦比前更神气，闪闪有神的眼睛上下扫射了项少龙一遍，微笑点头，
欣然道：「真高兴又见到少龙了。」虽是普通一句话，但却是内藏可伤人的针刺，
暗责项少龙不告而别，不把朝廷放在眼内﹔并暗讽他仍留得了性命！这才向朱姬
8 e3 r4 W! u! R致礼，但却没有下跪，显是自恃与朱姬关系特别，渊源深厚，而不当自己是臣子。
　　吕不韦坐在项少龙对席上，笑道：「现时我大秦正值非常时期，无耻之辈，
蠢蠢欲动，意图不轨。少龙若没有甚麽特别紧急的事，留在咸阳好了，我或者有
, {* v- _' a7 I( H用得上你的地方。」项少龙点头应诺. 却暗忖吕不韦果然懂得玩手段，利用危机
5 x  Z; P9 J/ M' j作压力，令朱姬母子无法不倚重他。
6 `: I4 h) E. w9 @0 Y% F　　吕不韦转向朱姬道：「太后和少龙在谈甚麽谈得这麽高兴哩？」只是这随便
. ]8 h; `4 G9 R% G( Z7 w# f一句话，已尽显吕不韦骄横的心态. 若论尊卑上下，那到他这右丞相来管太后的
; v: J/ z( f7 W- L事。朱姬却没有不悦之色，淡淡道：「只是问问少龙的近况吧！」
　　吕不韦眼中闪过怒意，冷冷道：「少龙你先退避一会，我和太后有要事商量。」
项少龙亦是心中暗怒，这分明是向自己施下马威，明指他没有资格参与他和朱姬
; P, R1 \  C9 P& P1 x/ X9 E% K0 k5 l的密议了。正要退下时，朱姬道：「少龙不用走，吕相怎可把少龙当作外人呢？」
* z( c# I" k6 Z- z　　吕不韦愕了一下，堆起笑容道：「我怎会把少龙当作外人，只是他无心朝政，
怕他心烦吧了！」朱姬若无其事道：「吕相连等一会的耐性也没有，究竟有甚麽
7 F* h8 A" i- j+ ?. F天大重要的事呢？」
　　这时吕不韦和项少龙都知朱姬在发脾气了，而且明显站在项少龙这一方。吕
1 {7 I/ [$ p' A  J不韦尚未愚蠢至反唇相稽，陪笑道：「太后请勿见怪，今趟老臣来晋谒太后，是
6 I1 l% ^1 r  s) J2 A要举荐一个最适合的人选，担当都骑统领的重要职位，好负起王城安全的重任。」
这都骑统领，实在是禁卫统领安谷傒外最接近王室的职位。咸阳城的防务，主要
由三大系统负责，就是守卫王宫的禁卫，和负责城防的都骑都卫两军，前者是骑
2 x( L; o$ x% m5 h2 r  ~' t- _兵，後者是步兵。
2 h0 s5 Q1 g  E5 v0 g/ P9 p　　都骑统领和都卫统领合起来便等若以前项少龙在邯郸时的城守一职，只不过
把步兵和骑兵分了开来。步兵人数达三万，比骑兵多了三倍，但若论荣耀和地位，
* H3 W/ b' \: q+ R! [6 S0 R负责骑兵的都骑统领，自然要胜过统领步兵的都卫将军了。朱姬冷然道：「吕相
% {5 l8 R3 {* F不用提出任何人了，我决定了任用少龙作都骑统领，除了他外，没有人可使我放
" g! u( H3 R. a7 c& C- a心。」
1 K- i" u. w- Y! I# M4 c　　吕不韦想不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朱姬，在此事上却如此斩钉截铁，完全没
" K" x& [% ]0 Y+ l. h( Y, @( i7 ]! w有商量的余地，脸色微变，讶然往项少龙望来道：「少龙改变了主意吗？」项少
龙当然明白朱姬的心态. 她也是极端厉害的人，更不想永远活在吕不韦的暗影下，
现在项少龙大得军方欢心，有他作都骑统领，不但可对抗吕不韦，使他心存顾忌，
不敢不把她母子放在眼内，亦可通过项少龙维系着军方，不致被迫与吕不韦站在
同一阵线，毫无转寰的余地。
6 ]4 S( r* L) X& Y1 ~" w! S　　项少龙知吕不韦表面虽像关怀备致，其实只是暗迫他推掉这任命，那他便可
6 Z- C! B+ s: {8 P! y振振有词，举荐他心中的人选了。微笑道：「正如吕相所言，我大秦正值非常时
期，少龙只好把个人的事，摆在一旁，勉任艰？了。」吕不韦眼中闪过怒色，又
泛起笑容，呵呵地道：「那就最好不过，难得太后这麽赏识你，千万不要令她失
% g$ ~) d& m5 X望哩！」
$ U- |7 l- K) g+ M" P$ L　　朱姬淡淡道：「吕相还有甚麽急事呢？」吕不韦虽心中大怒，但那敢与朱姬
# f5 b# W* M2 ~0 j冲突，亦知自己刚才的说话态度有点过火，陪笑道：「齐相田单、楚国舅李园、
赵将庞煖均於昨天抵达咸阳，望能在先王大殡前，向太后和储君问好请安。」
2 \" `9 M7 z7 f4 x　　朱姬冷冷道：「未亡人孝服在身，有甚麽好见的，一切待大王入土为安再说
吧！」吕不韦还是第一次见朱姬以这种态度对待他，心知问题出在项少龙身上。
他城府极深，一点都不表露出心意，再应对两句後，告辞离开.
! D+ S; }3 f7 s. F6 b　　慈和殿内一片沉默。良久後朱姬叹了一口气道：「我曾严命所有看到你和大
" n8 l" }: v# L5 c: I王说那句话的人，不准把这事传出去，违令者斩，不韦应该尚未知道此事。」项
! l" a8 a3 c6 z* \# K* f4 f少龙感激道：「多谢太后！」
　　朱姬颓然道：「少龙！我很累，似现在般又如何呢？为何我总不能快乐起来。」
% U8 _  J! n( ], M* w4 q项少龙知道她是以另一种方式迫自己慰藉她，叹道：「太后至紧要振作点，储君
还需要你的引导和照顾。」
7 Z3 V8 d% `; E. Y9 [; B　　在这种情况下，他愈是不能提起嫪毒的事。首先他很难解释为何可未卜先知
嫪毒会来勾引她，更可虑是朱姬若要他代替这「未来的」嫪毒，他就更头痛了。
- B1 y& ], d8 ^6 U3 z3 \* E! [1 ~可知历史是根本不可改变的。
! ^  S* I! b) d  q8 A$ p% s# I　　朱姬沉默一会後，轻轻道：「你要小心点赵国的庞煖，他是韩晶一手提拔出
0 j0 e" ~" r* F4 h! G' }/ a: B来的人，乃着名的纵横家，口若悬河，现在当了邯郸的城守，是廉颇、李牧外现
% C7 u2 v( s7 Q7 ]  s在赵国最负盛名的将领，他今趟来秦，只是要探察我们的虚实。唉！我真不知不
韦有何居心，忽然又和六国称兄道弟，好像甚麽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项少龙倒没有把这个未听过的庞煖太放在心上，若非郭开与朱姬关系暧昧，
不宜亲来，应该是不会轮到这个人的。这时两人都不知该再说甚麽话才好。东拉
, z  e6 q: S- e0 G4 T% W- G& D4 K西扯说了几句後，项少龙告辞离去，朱姬虽不甘愿，可是怕人闲言，只好放他走
  T7 x) E2 Y& g, N6 h了。
% i. T3 Q2 k1 p+ b! |　　才步出太后宫，安谷傒迎上来道：「储君要见太傅。」项少龙随着他往太子
宫走去。这禁卫的大头领低声道：「太傅见过储君後，能否到鹿公的将军府打个
转. 」项少龙心中明白，点头应好。
5 U1 p! ?- x! P　　安谷傒再没有说话，把他送到太子宫的书轩内，自行离去。小盘坐在设於书
! A* X& L: L5 V3 h% U轩北端的龙垫处，脸容阴沉，免去了他君臣之礼，嘱项少龙坐在下首後，即狠狠
道：「太傅！我想杀了吕不韦！」项少龙大吃一惊，失声道：「甚麽？」
8 c' S# P9 k- V& Y4 z" u　　小盘压低声音道：「此人性格暴戾，不念王父恩情，比豺狼更要阴毒，又以
: ^/ T3 q. S, X) \" B开国功臣自居，还暗摆出我是他儿子的格局，此人一日不除，我休想顺当地行使
君权。」项少龙本有意思联结小盘、李斯和王剪等与吕不韦大斗一场。没料小盘
的想法比他还走远了几条街，又使他犹豫起来，沉吟道：「这事储君和太后说过
/ N) d+ B1 H( n+ a了没有？」
# F2 f+ d; |& r/ P/ s　　小盘道：「太后对吕不韦始终有着割舍不了的深厚感情，和她说只会给她教
训一顿. 太傅啊！凭你的绝世剑术和智计，要杀他应不是太困难吧！」项少龙想
. S' n+ \$ [/ x3 B, c( c/ p起管中邪，暗忖你太看得起我了，但话当然不能这样说，叹道：「问题是若骤然
杀了他，会带来甚麽後果呢？」
" t/ E- E7 A; c7 c　　小盘表现出超越了他年纪的深思熟虑，道：「所以我首先要任命太傅为都骑
统领，再挑几个人出来，负起朝廷重要的职务。只要我巩固了手上的王权，有没
有这贼子都不是问题了。就是怕母后反对，若她与吕不韦联手，我也很难对付。」
1 V  Z+ W% @+ f2 `* b项少龙问道：「储君疼爱母后吗？」
　　小盘颓然一叹，点了点头. 恐怕只有项少龙明白他的心态，这时的小盘因为
长久相处之下，戏假情真地将朱姬当成自己母亲般。小盘说得不错，朱姬明知庄
& i. m4 X( \* R2 U) [  Q+ a. w襄王被吕不韦害死，仍只是给点颜色吕不韦看看就算了。
! g. H1 K2 c* [7 ]& f6 I* @) r　　项少龙道：「我比你更想干掉这老贼，可是一天我们仍未建立强大的实力，
绝不可轻举妄动，尤其秦国军方系统复杂，方向难测，又有拥立成蟜的一系正阴
) W" N' D4 v! r- A$ m! d谋不轨，在这种形势下，我们须忍一时之气。」小盘精神大振道：「这麽说，太
傅是肯担当都骑统领一职了。」
6 f- |: X+ R% ]　　项少龙笑道：「刚应承了你母后哩！」小盘大喜道：「有师傅在身旁，我就
放心了。」在这一刻，他又变回以前的小孩子了。接着露出沉思的神色，道：
「太傅相人的眼光真是天下无双，廷尉李斯先生是最好的例子，他的想法和识见
5 A( o0 Q7 i" D) ]都与别不同，向我指出若能把握机会，凭仗着我大秦的强大力量，奋勇进取，终
可一统天下。所以我定不可任吕不韦这狼心狗肺的人把持政局，影响我的春秋大
业. 」
　　项少龙到这时才明白李斯对小盘的影响多麽巨大，他再难当小盘是个不懂事
的孩子了。在秦宫气氛的感染下，他脱胎换骨地变作了另一个人，将来就是由他
一手建立起强大的中国。小盘又冷然问道：「我还要等多久呢？」项少龙平静地
道：「到储君二十一岁行加冕礼时，就是储君发动的时刻了。」
9 k2 h5 H/ K* W* W/ r3 V　　这绝错不了，因为这就是历史。小盘愕然道：「那岂非还要等八年吗？吕不
韦不是更势大难制？」项少龙道：「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
  ]5 H' {- E# ?' u利用吕不韦去对付想动摇储君王位的人﹔另一方面却培植储君的班底，换言之则
是在削弱吕不韦的影响力。」
　　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在政务上，储君大可放手让吕不韦施为，但必须以徐
8 v' q9 L( \! @4 F先对他作出制衡，并且尽力笼络军方的将领. 即坏事由吕不韦去做，而我们则尽
% L; F% y$ u0 h9 t* ?作好人。只要抓牢军权，任吕不韦有三头六臂，最终也飞不出储君的五指关. 只
0 x. L5 Q0 j: v+ v有枪杆子才可出政权，此乃千古不移的真理。」小盘浑身一震，喃喃念道：「枪
7 K  O9 b- m* X+ B6 h杆子出政权。」他想到的枪杆子，自然是刀枪的枪杆，而不是自动机枪的枪杆.
　　项少龙暗责自己口不择言，续道：「眼前可提拔的有两个人，就是王剪王贲
父子，这两人都是任何君主梦寐难求的绝代猛将，有他们助你打天下，何惧区区
1 q- Q5 ~* l4 D& f- L' m% r一个吕不韦. 」小盘一呆道：「那麽你呢？」
2 c. ?" Y1 V9 Q' ?  b5 N　　项少龙道：「我当然会全力助你，但我始终是外来人，你要巩固秦国军心，
/ h) F# c# X& }0 ?/ ?* y! b; G必须以他们的人材为主力方成。」小盘皱眉道：「可是现在吕不韦正力捧蒙骜，
: H7 u- N+ ^8 g- B又把他两个儿子蒙武蒙恬任命为偏将，好随蒙骜南征北讨，我得怎样应付呢？」
　　项少龙道：「这正是吕不韦急欲把我除去的原因之一，若被蒙骜知道他两个
儿子都差点丧在这老贼的奸谋下，你说他会有甚麽感受。蒙武两兄弟终会靠向我
# ?9 C( R; i" \+ c! E0 T6 P( B! Z们，你大可将计就计，重用这两人，亦可使吕不韦不生疑心。」小盘兴奋起来道：
  L" S4 J' b; a1 l「没有人比太傅更厉害了，我知怎样做的了。」
　　两人又再商量了好些行事的细节後，项少龙才告退离开. 到了鹿公那与秦宫
为，遥对着吕不韦正动工兴建新邸的将军府，鹿公把项少龙请到幽静的内轩，下
, x" x* S! `$ n) Q人奉上香茗退下後，鹿公微笑道：「听说你是秦人的後代，不过这项姓在我大秦
从未听过，不知你是那一族的人呢？」项少龙心中叫苦，胡诌道：「我的姓氏是
+ u# h- O. @$ T) ^6 g# }6 C由娘亲那处来的，不要说是甚麽族了，连我父亲是谁娘也弄不清楚，只知他是来
* X8 ?$ {; N9 t6 D# y, C2 a* ]自大秦的兵士，唉！这确是笔糊涂账. 」
　　鹿公这「大秦主义者」倒没有怀疑，点头道：「赵人少有生得你那麽轩昂威
武的，太傅这种体型，连我大秦人里也百不一见，应属异种，我最擅相人，嘿！
+ B! R8 }0 q1 y" ?当日第一眼见到你，便知你是忠义之辈。」项少龙逐渐摸清他的性格，心中暗笑，
5 D+ I; r/ E1 P! |道：「鹿公真是眼光如炬，甚麽都瞒你不过. 」
　　鹿公叹了一口气道：「若真是甚麽都瞒不过我就好了，但很多事情我仍是看
& v' q/ m+ J/ Q漏了眼，想不到先王如此短命，唉！」项少龙默然下来。鹿公两眼一瞪，射出锐
利的光芒，语调却相当平静，缓缓道：「少龙和吕不韦究竟是甚麽关系？」
8 M* y1 G$ m4 t% e　　项少龙想不到他问得如此直接，愕然道：「鹿公何有此言？」鹿公淡淡道：
- A! V9 u; g6 b7 G) ^5 |2 x" P「少龙不用瞒我，你和吕不韦绝不像表面般融洽，否则乌家就不用终日躲在咸阳
. h9 j6 D: V4 Z. x5 `: w7 H) r外的牧场里了。放心说吧！乌族乃我大秦贵胄之後，对我们来说，绝不能和吕不
1 r8 u' V/ r! E0 l0 E韦这些外人相提并论。」
+ u$ Y5 |. |6 w# N- D- a　　项少龙来咸阳这麽久，还是首次直接领受到秦人排外的种族主义，叹了一口
/ L$ w; z1 q- u  ?气道：「这事真是一言难尽，自我向先王提出了以徐大将军为相後，吕相国就与
9 |. A/ n6 O8 c  ~6 f/ B% G9 J我颇有芥蒂了。」
8 U8 h  u) ^3 |6 M" I6 A) j+ K　　鹿公微笑道：「怎会是这麽简单，在咸阳城内，吕不韦最忌的人就是你，这
种事不须我解释吧！」接着眼中射出思索的神情，缓缓道：「一直以来，均有谣
传说储君非是大王骨肉，而是出自吕不韦的。本来我们还不太相信这事，只当作
是心怀不轨之徒中伤吕不韦和太后的暗箭，但现在先王正值壮年之时，忽然不明
9 _, ^* j; K' x* x3 ]8 y( l0 Q不白的死了，我们自然不能再漠然视之。」
7 y: H+ G( N' ~　　项少龙听得头大如斗，鹿公乃秦国军方德高望重的人，他的话可说代表着秦
) B$ b( X- H2 Z0 L1 a9 k& k9 g1 W国最重要将领的心意。假设他们把小盘当作是吕不韦鱼目混珠的野种，转而扶助
成蟜，那吕不韦和小盘都要一起完蛋。鹿公又道：「但这事我们必须查证清楚，
才可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正如我们本来还弄不清楚少龙和吕不韦的关系，所以联
( N# I- x; W: Z& n名上书，请储君任命你为都骑统领，好试探吕不韦的反应，那知一试便试了出来，
! l4 {+ E8 _+ Z& e3 Y2 X" O* Z因为吕不韦是唯一反对的人。」
　　项少龙这才知道政治是如何复杂的一回事，初闻此事时，他还以为鹿公等特
! t, ?* E7 ?2 V' U3 I" }+ N5 @别看得起他，原来背後有着另外的原因和目的。鹿公摇头苦笑道：「话再说回来，
: j1 ]" v% ?% v+ S4 V; L* L那种事除了当事人外，实在非常难以求证的，不过亦非全无办法，只是很难做到。」
4 h$ H' K  k$ b# @& o- A　　项少龙大感檩然，道：「有甚麽好方法呢？」心中却在奇怪，自己都可以说
. v1 s! i( x( `. _/ j# l; t- M/ n是朱姬和储君的人了，难道不会维护他们吗？怎麽鹿公偏要找自己来商量这件事？
鹿公道：「这事有一半要靠少龙帮手才成。」
　　项少龙大讶地望着他，忽地记起朱姬的话，恍然道：「你们是要用滴血认亲
- z: o/ M: @* J的方法吧？」鹿公肃容道：「这是唯一能令我们安心的方法，只要在纯银的碗里，
6 b' i2 T0 _/ r2 l/ }  P把两人的血滴进特制的药液中，真伪立判，屡应不爽。」
　　蓦地里，项少龙高悬的心放了下来，轻松得像在太空中逍遥，点头道：「储
君那一滴血可包在我身上，不过鹿公最好派出证人，亲眼看着我由储君身上取血，
: P, k* i$ \, f3 Q$ T2 t% e那就谁都不能弄虚作假了。」这次可轮到鹿公发起怔来。他今趟找项少龙来商量，
: \0 n0 v. i$ d) G& o皆因知他是朱姬除吕不韦外最亲近的人，又是他一手由邯郸把她们两母子救出来，
/ a, Z" R9 ?- B$ ^$ c0 Q& v多多少少也应知道朱姬母子和吕不韦间的关系. 假若他对这滴血认亲的方法左推
3 ^1 m2 m9 y" M% q右拒，便可证实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事，那时鹿公当然知道在两个太子间如何取
6 a) X* e! W# h- o2 W2 R; r- M舍了。
. \6 l1 J; s9 J  W0 J/ V　　怎知项少龙欣然答应，还自己提出要人监视他没有作弊，自是大出他意料之
外。两人呆瞪了一会後，鹿公断然道：「好！吕不韦那一滴血就由我们来想办法。
) ]0 E. Y2 N) `# ^8 f+ {, N$ ~# d+ B但假若证实了储君真是吕不韦所出，少龙你如何自处？」项少龙淡淡道：「我深
5 w0 k: n4 c. w/ Q0 O$ w信储君是先王货真价实的亲生骨肉，事实将会证明一切。」
　　忽然间，最令他头痛的事，就这麽的解决了。滴血当然「认不了亲」，於是
那时秦国以鹿公为首的将领，将对小盘作出全面的支持，形势自然和现在是两回
" j3 z0 `# b/ S! k. d% a% {事了。但由於朱姬的关系，吕不韦仍可继续扩展势力，操纵朝政。现在项少龙反
担心这古老辨认父子血缘的方法不灵光，细想又觉得这是杞人忧天，历史早说明
了，小盘日後将会是一统天下的始皇帝。
　　　　　　　　　　　　　　
第六章、王陵埋骨
& C! a0 J& i# V! N　　项少龙回到乌府。那晚的火灾，只烧了一个粮仓，便被救熄了，对主宅的几
3 V! s/ @' ^% x& E% h$ n组建筑群，并没有任何影响。在过去的十多天内，两个精兵团的战士共二千人，
分别进入咸阳，以增加乌府的实力。
　　骑着疾风，与滕翼、荆俊和众铁卫进入外墙的大闸，立时传来战士们忙着建
盖哨楼的吵音，非常热烈。项少龙心情开朗，跳下马来，正要去看热闹，陶方迎
上来道：「龙阳君在大厅等你。」滕翼一望主宅前的大广场，不见任何马车随从，
" ^3 p( H+ C# s& `2 ?奇道：「他只是一个人来吗？」陶方点头应是。
( V/ p1 Q  V4 }. o　　项少龙亦有点想见这故友，问问各方面的情况，随着陶方到大厅见龙阳君。
- R: {/ [- @2 R- v+ Q今次他虽没有黏胡子，但却穿着普通民服，避人耳目。到剩下两人时，龙阳君欣
然道：「项兄别来无恙，奴家欣悦非常。」项少龙笑道：「听君上的语气，好像
我能够活着，已是非常难得。」
　　龙阳君幽幽叹道：「无论在秦国内外，想要你项上人头的人，可说数不胜数，
0 F5 ^; \( P. \5 j& f( d& e7 i近日更有传言，说你与吕不韦脸和心不和。现在吕不韦势力日盛，自是教人为你
+ Y7 l4 e* w. j, F+ y- |担心哩！」项少龙早习惯了这娇媚男人的「情款深深」，苦笑道：「这叫纸包不
& `% }  z2 I& Q/ Q8 F8 c. n9 c4 i住火，甚麽事都瞒不了人。」
　　龙阳君愕然问道：「甚麽是『纸』？」项少龙暗骂自己糊涂，这是到汉代才
, @+ f+ r' \& Z1 Q3 y9 W6 v通行的东西，自己却一时口快说了出来，道：「这是我家乡话，指的是帛书那类
东西。」
2 t# C9 G- Q9 C+ f* d: D; e" d　　龙阳君「这才明白」，道：「今趟我是出使来祭奠你们先王，真是奇怪，四
年内死了两个秦君，现在人人都疑团满腹，吕不韦也算胆大包天了。」项少龙知
他在探听口风，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道：「信陵君的近况如何？」
2 K$ g7 [% l" P3 _, ]; S　　龙阳君冷冷道：「这是背叛我王应得的下场，今次他再难有复起的机会，听
0 Y& W$ E- c/ M/ a9 K6 O  s说他转而纵情酒色，又解散了大批家将，在这种情形下，大王应不会再拿他怎样。」
　　项少龙续问道：「除了田单、李园和庞煖外，六国还来了甚麽人呢？」
0 x% H0 C* M/ E# ], G2 p( [　　龙阳君道：「燕国来的应是太子丹，韩国是你的老朋友韩闯，现在人人都争
着巴结吕不韦，你要小心点才好。在咸阳他们当然不敢怎样，但若吕不韦把你差
往别国，自有人会对付你了。」
　　项少龙正犹豫应否告诉龙阳君，当日在邯郸外偷袭他们的人是燕国太子丹派
去的徐夷乱时，龙阳君又道：「李园今趟到咸阳，带来了楚国的小公主，希望能
作政储君的王妃，听说吕不韦已口头答应了。但秦国军方的鹿公、徐先、杜壁等
人都大力反对，假若此事不成，吕不韦的脸便不知应放在那里了。」
　　项少龙道：「此事成败，关键处仍在乎太后的意向，不过吕不韦手段厉害，
. O0 X7 |2 h3 B; y" N8 d. p* D8 n会有方法令太后顺从他的提议. 」龙阳君压低声音道：「听说姬太后对你很有好
感，你可否在她身上做些工夫，好使李园好梦成空呢？」
" j2 T5 m0 O$ `4 Y+ f7 f5 Z5 t/ F　　项少龙这时最怕的事就是见朱姬，一个不好，弄出事来，不但良心要受谴责，
对自己的声誉和形象亦有很大的打击。颓然叹了一口气道：「正因为她对我有好
& H5 R) S; g& P, y3 A感，我才更难说话。」龙阳君知他性格，道：「我是秘密来找你，故不宜久留，
明早我将派人来找你，这人叫宁加，是我的心腹，非常精明能干，有他陪你的人
去大梁，定可一切妥当。」项少龙道谢後，把他送出门外。
　　回来後立即找滕翼和陶方商量应对之道，商量停当时，琴清竟派人来找他。
8 P" Y9 V! a7 g, o. F三人大感愕然，难道这以贞洁着名天下的美女，终於动了春心？
  G& z5 a! g; C- D+ W& L- s　　项少龙、滕翼、荆俊和十八铁卫赶到琴府时，天已全黑，更添事情的暧昧性。
% I9 ?) ^4 `7 n众人在那布置清雅的大厅坐下後，两名美婢奉上香茗，已见过的管家方二叔把项
% H' H. Q) I+ Z- A: H" x, p1 H8 T  k少龙、滕翼和荆俊同时请入内厅. 荆俊见这动人的寡妇当他是个人物，自是喜出
望外。项少龙则有点失望，知道事情与男女之私全无关系.
　　琴清仍是一身素服，神情肃穆，礼貌地道过寒暄，与三人分宾主坐下，依足
& m! x* N* ?) c; A4 k礼数。及知众人尚未进膳，遂着婢女捧出糕点，招待他们和在外厅等候的诸卫享
0 ?, U) L# Z0 d3 h4 ?" e用。项少龙等毫不客气，伏案大嚼，只觉美味之极，荆俊更是赞不绝口。项少龙
( g, e* Q6 p' M. ^( ]: M2 P见她眉头深锁，忍不住道：「琴太傅召我等来此，不知有何见教？」琴清幽幽叹
了一口气，道：「不知是否我多疑，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觉得有点不大妥当。」
/ b0 l( Z$ ^  L7 @7 v　　三人大讶，放下手上糕点，六只眼睛全盯在她貌比花娇的玉容。琴清显然有
点不惯给这麽三个男人瞪着，尤其是荆俊那对贪婪的「贼眼」，垂头道：「今天
我到太庙为先王的灵柩更换香花，离开时遇上相府的食客嫪毒，被他拦着去路…」
0 P3 {2 m( C3 [. S三人一齐色变。荆俊大怒道：「好胆！我定要狠狠教训这狂徒一顿，管谁是他的
0 O8 |1 t( ]8 S, w靠山！」
8 k  K: J$ a  u) s% G; i3 d- j　　滕翼道：「琴太傅没有家将随行吗？」琴清道：「不但有家将随行，当时徐
左丞相和吕相也在太庙处，听到喧闹声，赶了出来。」
　　荆俊冷笑道：「我倒要看吕不韦怎麽处置……哎哟！」当然是给旁边的滕翼
踢了一脚. 琴清望向滕翼，秀眸射出坦诚的神色，柔声道：「滕大哥不要把琴清
看作外人好吗？我和嫣然妹一见如故，情同姊妹。所以今晚才会不避嫌疑，把各
  |0 x# ~9 ]( \7 g/ n+ x位请到寒舍来商量。」
　　滕翼老脸一红，尴尬地道：「好吧！吕不韦怎样处置此事。」琴清脸上忧色
更重了，缓缓道：「吕不韦做得漂亮之极，当着我和徐相，着那嫪毒先叩头认错，
再当众宣布对他的惩罚. 」
1 R2 O$ N( [' X. y7 w8 I! F3 S# [  r　　项少龙早心知肚明是甚麽一回事，那是早写在史册上，颓然叹道：「是否把
他阉了後，送入王宫当太监呢？」琴清骇然道：「你怎会猜得到？」
. u9 K  D# k# ^  d5 J: R$ I　　滕翼和荆俊更是瞠目相对，今天他们整日都和项少龙同行同坐，项少龙知道
5 W; b# }/ K6 i  B的事他们自该知道。这麽特别的惩罚，纵使哲人复生，也绝猜不着。项少龙心中
叫糟，知说漏了口，泄出了天机. 而且今次无论怎麽解释，也不会有人肯相信的
% i1 m. W. ]* Z' Y4 P0 e3 q了。琴清却以为早有眼线把这事告诉他，待看到滕荆两人目瞪口呆的怪模样，大
- J$ h! R; ?7 M% D6 G7 q吃一惊，不能相信地道：「项太傅真只是猜出来的？」
6 `0 a/ R$ ?% }: D5 w　　项少龙「惊魂甫定」，自顾自叹了一口气道：「这并非太难猜哩，现在吕不
3 b8 e1 e/ M6 s' p  u韦最要巴结的人就是姬太后，眼下在咸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太后的弱点，嫪毒
则是他最厉害的一只棋子，只有诈作把他变成太监，这只棋子才可放进王宫，发
9 U& q" ^3 ^  P) G挥出妙用，说到玩手段，我们比起吕不韦，确是瞪乎其後。」滕翼和荆俊开始明
白过来，但对项少龙超水准及神乎其技的推断，仍是震惊得未可回复过来。
# f: M2 w6 c. \# d0 {% F　　琴清狠狠盯着项少龙，好一会後才不服气地道：「我是事後思索良久，才得
出这结论。但项太傅连事情都未听完，便有如目睹般知道了一切，琴清看太傅智
慧之高，吕不韦亦有所不及，难怪他这麽忌你了。」项少龙暗叫惭愧，同时亦在
发愁。朱姬和嫪毒可说是乾柴烈火，谁都阻止不了，这事该怎样应付才好呢？
　　荆俊牙痒痒道：「让我摸入宫去给他痛快的一刀，那他就只好永远真当太监
了。」琴清终受不住他露骨的言词，俏脸微红，不悦道：「荆兄！我们是在商量
正事啊！」
　　滕翼怒瞪了荆俊一眼，後者却是心中不忿，为何项少龙说得比他更粗俗，这
俏寡妇却不怪他。项少龙知已混了过去，放下心来，脑筋立变灵活，道：「琴太
傅太看得起项某人了，只可惜这事谁都阻止不了。」琴清愕然道：「可是太后最
/ J) y9 [+ M' i肯听太傅的意见啊！」
　　项少龙坦然苦笑道：「问题是我不能代替嫪毒，所以也失去了进言的资格。」
琴清一时仍未明白他的意思，想了片晌，忽然霞生玉颊，垂下头去，咬着唇皮轻
1 ?4 k0 J( y/ B7 [, |* ]轻道：「琴清明白了，但这事非同小可，不但牵涉到王室的尊严，还可使吕不韦
更专横难制，项太傅难道不担心吗？」
　　项少龙语重心长的柔声道：「琴太傅何不去巴蜀，陪华阳夫人过些眼不见为
' O4 t: b) d1 }. i) s! E8 W8 C2 G净的清静日子？」琴清娇躯一颤，往他望来，射出复杂难言的神色，欲言又止，
: G  N9 n8 A6 _7 B9 i0 i' u最後垂下螓首，低声道：「琴清有自己的主意，不劳项太傅操心，夜了！三位请
吧！」三人想不到她忽然下逐客令，大感没趣，怏怏然走了，琴清并没有起身送
客。
　　离开琴清府，晚风迎面吹来。滕翼忍不住道：「三弟真不打算向姬後揭破吕
" q; I  ^/ f' H/ p+ D不韦的阴谋吗？」项少龙叹道：「问题是对姬後来说，那正是令她久旱逢甘露的
! u+ X6 K/ l! b; f( R& R* g一份大礼，试问谁可阻拦？」
5 p, l" R  g" r　　荆俊赞叹道：「久旱逢甘露这句话真是贴切，吕不韦这一手真厉害。」滕翼
: @& H; g1 r9 m8 P. E策着马儿，深吸一口气道：「若给嫪毒控制了姬太后，我们还有立足的地方吗？」
; }0 A# g" L8 d3 z# w　　项少龙冷笑道：「首先姬太后并非那麽容易被人摆布，其次我们大可将计就
计，尽量捧起嫪毒，使他脱离吕不韦的控制，那时最头痛的，却是吕不韦而非我
们了。」滕翼和荆俊大感愕然时，项少龙已策着疾风领头往长街另一端冲去。
　　在这刹那，他充满了与吕不韦斗争的信心。因为根本没有人可改写历史，包
括吕不韦在内。所以这大恶人注定了是玩火自焚的可笑下场。谁都改变不了。他
无法知道的，只是自己的未来的际遇罢了！
$ S% [7 B/ m# e1 W9 H# Z1 t$ H( C4 t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李斯率着大批内侍，带着王诏，到乌府代表小盘正式
8 {- D, f5 N* m7 y5 W9 ?" z; S任命项少龙作都骑统领将军，滕翼和荆俊分任左右都骑裨将，授以虎符文书，弓
1 W/ W+ y6 o" w8 _箭、宝剑、军服甲胄，还可拥有五百亲卫，可说王恩浩荡。项少龙心知肚明这些
3 ?& p% U' v; Y( |$ f) a安排，是出自李斯这个自己人的脑袋，故而如此完美。跪领王命後，由滕翼立即
( {6 U- U8 t. J* G挑出五百人，全体换上军服，驰往王宫.
　　到了主殿前的大广场，小盘刚结束早朝，在朱姬陪同下，领着左右丞相和一
. G: T" R  H7 b) _众文武百官，登坛拜将，仪式隆重。这天项少龙等忙得不亦乐乎，既要接收设在
. H  ]- e* W' e+ G! V) |城东的都骑衙署，又要检阅都骑士卒，与其他官署办妥联络事务，更要准备明天
7 }& ^# v6 R3 t! A! h9 Y, T1 I庄襄王的事宜，以百计的事堆在一起办理。幸好项少龙目下和军方关系大佳，吕
( o# i% g, b$ z* Y9 x9 T不韦则暂时仍要摆出支持他的姿态，故而顺风顺水，没有遇到困难和阻力。最神
8 T* \. q  f4 b& g" x9 ?3 N* D' v气的是荆俊，正式当上都骑副将，八面威风，意气飞扬.
　　到了晚上，小盘使人把他召入王宫，在内廷单独见他，劈脸忿然道：「你知
否嫪毒的事？」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太后和他已混在一起吗？」
+ B, c* K8 {8 s9 u　　小盘怒愤交集道：「先王屍骨尚未入土，吕不韦这奸贼就使个小白脸来假扮
6 V4 b, f6 {, R( o# H& Q5 v8 F) S; T太监，勾引母后，我恨不得把他碎屍万段。」项少龙暗忖这嫪毒对女人果然很有
8 h8 _7 V* J1 t1 g9 A手段，这麽快便搭上了朱姬，心中既酸且涩，更怪朱姬太不检点. 可是回心一想，
. c: P5 i3 `7 i( M$ s8 v朱姬的确寂寞了很久，以她的多情，当然受不了嫪毒这情场高手的挑逗和引诱了。
　　小盘气得在殿心来回踱步，项少龙只好陪立一旁。小盘忽地停了下来，瞪着
* }! D) V; m; P6 x) K, ^; o6 g3 ~他怨道：「那天我留你与母后单独相处，就是希望你好好慰藉她，天下男人里，
我只可接受你一个人和她相好。」项少龙惟有以苦笑报之。他当然明白小盘的心
; K* \& j$ [9 G, D# O/ [/ d态，正如以前觉得只有他才配得上做妮夫人的情人，现在既把朱姬当作母亲，自
然也希望由他作朱姬的男人。在某一程度上，自己就是小盘心中的理想父亲了。
& n: t+ e+ S" S! s8 ^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若我可以这样做，我就不是项少龙了。」小盘呆了
一呆，点头道：「我是明白的。可是现在我内心充满愤恨，很想闯进後宫拿着那
嫪毒痛打一顿，才能出这口气。」
4 v# Z. E( {7 w& |' O　　顿了顿道：「唉！现在该怎麽办呢？一天我尚未正式加冕，事事均要母后点
头才成。若给吕不韦控制了母后，我将更受制肘，今午太后便把我召去，要我以
吕不韦的家将管中邪代替安谷傒将军作禁卫统领，我当然据理力争，闹了整个时
3 |$ x1 f# W$ B5 |5 i. V辰，母后才肯收回成命，转把管中邪任为都卫统领，我无奈下只好答应了。」又
再叹道：「你说我该怎麽办呢？」
　　看着他仍未脱稚气的脸孔，项少龙道：「这是你母后的手段，明知你不肯答
$ K# _/ F  q, k" A6 L应撤换安将军，退而求其次下，你只好屈服了。」小盘呆了起来，思索半晌後，
3 {2 Q8 j; V0 K3 l3 E8 O颓然道：「当时的情况确是这样，我还是拗不过母后。」
　　项少龙安慰道：「不要泄气，一来因你年纪仍小，又敬爱母后，才拗她不过
. 来！我们先坐下静心想想，看看该怎样应付吕不韦这奸谋. 」小盘像泄了气的
皮球，坐回台阶上的龙席处，看着学他刚才般来回踱着方步的项少龙。
　　项少龙沉声问道：「太子怎知嫪毒的事？」小盘愤然道：「昨天早上，吕不
韦的人把嫪毒五花大绑押进宫内，当着我和母后的面前，宣读嫪毒的罪状，说已
行刑把他变作太监，罚他在王宫服役，当时我已觉得不妥，怎会刚给人割了那话
8 `( Y# Y1 S  _5 A1 R! D3 e% Z儿，仍可像他般神气，只是脸色略苍白了点. 接着吕不韦和母后说了一番私话，
之後母后便把嫪毒收入太后宫，我心感不妙，派人去侦查究竟，母后当晚竟和嫪
毒搞在一起了。」
/ ^6 u3 g# r2 y, u* c　　项少龙问道：「这嫪毒究竟有甚麽吸引力呢？」
' Z) a/ G: K9 V　　小盘一掌拍在龙几上，怒道：「还不过是小白脸一名。」旋又颓然道：「说
实在的，他长得高俊威武，颇有英雄气概，形神有点像师傅你，只是皮肤白晢多
7 x# J# O/ ~! ~% s5 f% L# m1 z了，难怪母后一见就着了迷。」
& l+ e) G) Z. D/ u  j; g# Y4 K6 S　　「唉！我该怎办呢？」这已是他今晚第三趟说这句话，由此可知朱姬的行为，
使他如何六神无主。项少龙来到阶前，低声道：「这事储君有否与李斯商量。」
　　小盘苦笑道：「这事除师传外，我怎敢告诉其他人，还要尽力为太后隐瞒哩。」
2 H7 G% `$ X8 N2 E2 X$ F4 a项少龙心中暗叹，这正是小盘的困难，在眼前这人人虎视眈眈的时刻，一旦没有
了太后和吕不韦的支持，小盘这只有十多岁的大孩子，立即变得孤立无援，所以
; S( \* g0 u4 M一天羽翼未丰，他总要设法保着朱姬和吕不韦，以免王位不稳，个中形势，非常
复杂.
　　项少龙挪到一旁首席处的长几座下，仰望殿顶横伸的主梁，吁出一口气道：
「现在情势已定，我们就顺势而为。有一个双管齐下的良策，必可助太子度过难
关，日後稳登王座。」小盘像在迷途的荒野见到指路的明灯，大喜道：「师傅快
, `5 J- M# i0 z. h2 Q$ }, T" n- S2 p说出来！」
　　项少龙见他精神大振，心中欢喜，欣然道：「首先，仍是要笼络军心，现在
秦国军方，大约可分作四帮人。势力最大的是中立派，这批人以鹿公、徐先、王
齕为首，他们拥护合法的正统，但亦数他们最危险，若他们掉转头来对付我们，
5 x$ n( G8 R  M# x  g: V# A谁都招架他们不住。可以说只要他们倾向那一方，那一方就可稳稳胜出。」
　　小盘皱眉道：「这个我明白，另外的三个派系，就分别是拥吕不韦、高陵君
和成蟜的三夥人，可是有甚麽方法把鹿公他们争取过来呢？」项少龙哑然失笑道：
「方法简单易行，只要让他们验明正身就行了。」於是把鹿公想要滴血认亲的事
: W4 \* g" i$ O5 t' {说了出来。
- {, L: H9 D0 Q! d0 W　　小盘先是呆了一呆，接着和项少龙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後，两人同时掩口狂
/ f- b& ^+ r, V- o5 C笑起来，完全控制不了那既荒谬又可笑的怪异感觉. 小盘这未来的秦始皇连泪水
都呛了出来，喘着气道：「那另一管的方法又是甚麽？」项少龙苦忍着笑道：
「就是把吕不韦都争取过来。」
　　小盘失声道：「甚麽？」项少龙分析道：「阳泉君虽已授首，但拥立成蟜的
力量仍非常庞大，还有在旁虎视的高陵君，都有问鼎王座的实力。假若我们贸然
对付吕不韦，只会两败俱伤，让这两系人马有可乘之机. 说不定这两系人会联合
起来，迫你退位，那就更是不妙。假设吕不韦既当你是他的儿子，而鹿公等却知
/ c6 [4 i' [- A! R) T/ t0 y道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真相，那你自可左右逢源，待铲除了另两系的势力後，再掉
转头来对付吕不韦，那时谁还敢不听你的话？」
' d/ B$ a4 t+ i　　小盘拍案道：「这确是最可行的方法，可是吕不韦独断专横，若事事从他，
最终还不是大权落到他的手上，到他在军方的重要位置都安插了他的人时，我们
* _- A/ L4 X9 p5 p& |$ m. y  P那时拿甚麽来和他较量。」项少龙嘴角飘出一丝笑意，淡然道：「这招叫以子之
, S/ k$ ~: U9 T) K8 J& F4 }矛，攻子之盾，由今天开始，我们不但不去管你母后的事，还要大力栽培嫪毒。」
　　小盘失声道：「甚麽？」项少龙道：「嫪毒出名是无情无义的人，这样的人
7 ?: g2 K# j  a" O% ]6 ^3 B必生性自私，事事以己利为重，只要他发觉有可乘之机，定会不受吕不韦控制，
1 Y- \- v6 {6 ~8 m. U! G由於他出身相府，势将分薄吕不韦的部分实力，你母后亦会因恋奸情热转而支持
他，使他变成与吕不韦抗衡的力量，那时你就可从中得利了。」
　　顿了顿续道：「若我猜得不错，待你王父入土後，嫪毒必会缠你母后给他弄
个一官半职，那时你应知怎麽做了吧！」小盘听得目定口呆，最後深吸一口气道：
「这人世之间，还有比师傅手段更高明的人吗？」就在这一刻，项少龙知道小盘
3 E# }% [  Q+ ?9 c4 d. l# f的心智已趋成熟，再不是个只懂闹情绪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