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好人】（01-02）【作者：阿枚（zhangyamei33）】

车神

作者：阿枚（zhangyamei33）
字数：11000

. ~# s" |4 x0 ~1 @7 K" l, S; s: k% P　　 楔子
, I1 p6 l; \6 a3 z2 @0 f　　「喂，等等我呀，棣贺，」我对棣贺说，「你刚才又提到「卿娣」这个名字。
真是见了鬼，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人谈起卿娣这个名字哩？」
　　棣贺自从三年前成了暴发户后，眼高一等，目空一切，走起路来大摇大摆，
即便如此，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每次回老家都不免一番炫耀，无非就是
说自己家在珠海买了套别墅，听说首付已经给了。两百多万的房子，听起来就让
人羡慕嫉妒恨。
, s! R. l6 s0 g+ _　　只可惜，这钱「来路不正」，是他儿子吃软饭傍上了一个富二代的女人。
4 Q/ o7 F. H% J4 }* f0 g! Z0 e　　这话向来对于窝囊没用的男人听起来享用，但凡有点出息的人也痛恨自己没
3 w  _3 b9 e. b. R8 P2 |" \5 B遇上这种好运。
　　殊不知棣贺托他儿子的福，摇身一变，居然变得瞧不起「穷人」来，简直就
是深恶痛疾，生怕好不容易从他身上抖掉的「穷病」又给染上，所以他给自己一
条规矩：杜绝跟穷人来往。
2 N6 a6 \' w. ?4 ]) S9 P2 M　　他身边的朋友每每都是些暴发户，但棣贺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成心想往更
高更好上处爬，处于这阶段让他很气恼又无可奈何：富人看不起他，穷人他又不
愿委屈自己弯腰。难得自己活这么久，有机会伸直身子，趾高气扬走起路来，让
他觉得轻飘飘，仿佛脚下安了气垫一般。
　　我呢，很荣幸能成为他的朋友，当他一听我的问话，脸上一副很不屑的表情，
1 q  N  D# D: ~$ J8 h「她呀，一个穷女人罢了，人倒是挺好的，可惜啊可惜。」话锋一转，紧盯着我，
) r( I4 w% M6 T; _5 A把我全身看了一个透彻，像猫头鹰的锐利目光，瞧着我说：「哎呀，这么一个好
人，你怎么就不知道她呢，亏你还是个土生土长的吴镇人。」
　　我承认自己没听过卿娣这个人，尤其是她的故事。于是，我拉着棣贺的手，
恳求他说下卿娣的为人。在当天下午，在莉莉夜总会里，趁着昏暗的灯光下，大
厅里零星的坐着几个人。
　　他开始向我讲述这个事件：
　　「你听过一如，对吧，那么你还记得一如最好的朋友的谁吧？」
　　「是的，我是认识一如，可她的朋友我不一定全认识，譬如你说的卿娣？」
我禁不住失声而笑。
# M, D$ H' j6 ^" a; [　　「好吧，我不妨告诉你，其实卿娣是我的妻子，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从我
结婚到2005年这段时间里，我沉迷于赌博，家里的电视剧呀，发电机呀什么，是
我赌来的，但我过于赌博成瘾，在赌鬼眼里，没什么做不出来的，把家里的积蓄
输了个精光不特止，还把房子的地契都压上了。」
7 c9 z( \4 J+ Z/ ?! W8 j　　我决定不再言语，静静地听他讲，偶尔还附带几声「嗯？哦。啊」之类的感
叹词。
; b" c% J* I* Z# c- f　　对一个女人来说，那意味着什么，简直就是洪水猛兽，这样的男人是他瞎了
' K  P* U* P2 B眼才嫁给我，我也承认那时的我就是个混蛋。卿娣受不了了，你知道，一个女人
& A2 r4 @% A5 I* N2 K2 E忍受了这么多年，是多么可怕的。后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 z; v2 y0 k7 p6 {( ?4 S　　而这个决定直接导致我以后的生活是一个美梦般的开始。本来家里就已经穷
得开不了锅，身边的女人还离自己而去。那简直就是往我流血的身上撒盐，每天
) C, r; ]: _9 t晚上都喝酒喝得大醉，与形形色色的女人摩肩接踵，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持
$ j3 k  K( C  e9 U续的低迷心境，人会变得越来越神经质，经常都神经过头。
& h/ Q& A% k) J+ G: U- {8 {% b! Y　　直到有天，邻居一如知道我被妻子抛弃，卿娣的狠心留下三个孩子与抛弃我，
. Q( J6 \# G4 ~独自去偷欢——跑到深圳去。
　　在那段非人间的日子里，多亏了邻居一如的照顾，对我家子女的照料，慢慢
我的生活回到正轨，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痛改前非。但我永远挽回不了
的那是我的子女偷吃禁果，我的亲生子女居然他妈上床睡觉学会做爱了。
. _/ |9 l" w- u9 y5 I# }- j　　我知道他们还小，没有发育成熟，就以为他们不懂事，可我算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的模仿能力超强。
　　其实吧这事说起来都怪我自己，孩子那么大了，还跟我们一起睡觉，有时候
+ z& J/ ^( G8 X, N: H我和卿娣晚上做爱做的老响，那时卿娣就警告我不要那么卖力去干，她也用手捂
: z4 s4 z3 ~6 w9 E3 H/ ?住嘴巴，不让那些哼哈呻吟声发出来，可是我就不想象奸尸一样对着一个没反应
的活人做爱啊。
1 [, m1 k+ u0 |$ T) _8 Y　　非要扒开她的手，使劲儿地操她，操的她淫水泛滥手软脚软，腰酸背痛。
0 R6 ^0 Q/ p6 o% ~2 A5 E0 d8 N. f　　我怎么万万就漏掉了一样东西——乱伦，这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啊，这不仅有
违天理人伦，而且也违背了现代社会的约定俗成的公共道德。
4 ?; ~* z, E( T! O　　我知道得太迟了，我的儿子子文与阿玲，他们已经践踏道德人伦，尽管他们
还小不懂事，都怪我，不应该在他们眼皮底下操他们的妈妈，真不应该啊。
　　可是，这能怪我么，我是个成年人，一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的父亲，可我归根
5 V0 }/ c, K; y1 t到底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啊。
! V3 l$ e8 }; R' l, ]7 `　　当我知道这件事，我唯一能怪的就是卿娣，怪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还
( b* g+ [4 F7 q$ \- ^7 _能保持这么好。
! p. e8 R) X& k, u+ x, v$ S. z4 C! `　　我的老婆卿娣是那样的美丽，在她赤裸的美丽胴体里，有着浮凸有致的身材，
0 {- i' ?, @. A$ I0 n肌肤细腻，洁白无瑕，明明已是中年的女人了，身材上丝毫没有看到岁月留下的
0 e+ L) ?3 k5 w2 ]) `/ N痕迹，尤其是胸前挺拔丰满的两团豪乳像碗倒扣在胸脯上沉甸甸的，更让我爱不
释手——平滑的小腹下面是一片黑乎乎毛耸耸的森林。
　　尽管我多年前就已占有这个女人，但我从来不觉厌倦。那天晚上，我的女儿
2 o( I1 R6 p- k9 }& ~阿玲回来告诉我们，说妹妹子慧将她与子文哥做爱的事告诉了阿枚，我听了愕然
9 u" U/ @; G( ~% f/ [) P. o) |1 ~% T愤怒。
　　好在卿娣当场给了我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多嘴，她自有办法解决。我的老婆
& ~  I: k7 m7 [) u) \' x6 }; l确实有办法，在第二天，我的女儿她们将向阿枚他们宣布，这是没有的事，我们
俩姊妹吵嘴了，气晕过头说的话不必当真。
　　从那天晚上开始，卿娣便不再与我做爱，加上我烂赌成性，卿娣愈来愈厌恶
% o# f- R. ?" }( \5 [8 O/ k) G我。
5 k) A  g$ g: m4 W# J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在某一天晚上，赌钱输光回到家，卿娣还给我摆脸
$ r0 b/ e$ h* i: K& d色看，又说起子女乱伦的事，我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她，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好女儿。说完由不得她反抗就把卿娣按在桌子上，扒开她的裤子，用脚踩掉她的
内裤，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也不理她下面有没有湿润，就将自己的肉棒伸到她
的阴道口。
　　由于我过于兴奋与忙乱，竟然好几次都找不到她的穴口，反而让我更加激动，
肉棒硬的更厉害，滚烫的龟头终于还是进入到她丰腴的肉缝里头。
+ I' |* e8 l  ~% s/ S　　我感到自己巨大的龟头被卿娣温暖潮湿的肉穴所包容，那里是那么的炽热，
" o0 V6 R- L' p) Q! m0 H1 o9 i软绵的淫肉层层叠叠地将我的肉棒包裹其中，欲罢不能。
　　没多久，卿娣还是一个人偷偷背着我去了深圳，我知道自己伤透了他的心，
& ~+ {# Z; F$ t5 u/ }6 Z" Q我能怎么办？只好听从一如的建议，叫她帮忙照理我子女的生活，独自一人去台
4 U" F% ^% T) ]8 F$ ~山闯荡。等我日后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对她一定不会忘恩负义。
　　1
　　子张从来没有想过「音容笑貌」不单单是一个成语，更成为一种无奈的现实，
触及他内心深处的痛。
2 Z. O6 J, X: _9 y& _　　7月31号那天早上七点多钟，吴子张见到母亲静静地躺在那里，「草纸垫
头，红衣披身」。
　　那会儿的他真的无比害怕，都说人到了那种地步，是永久的睡眠。至于躺着
+ e0 H" M" V5 l! d) v( W, I的人是否幸福长眠，谁也很难鉴定，无法自明。
　　当其时子张之所以害怕，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因为母亲的离开，而是源于自
己内心的恐惧，对「人的最终归宿」宿命式的睡眠感到彷徨、恐惧。在这点上，
$ M# N% L2 v( u- c7 S子张自认为人都是自私的，也许现在的他还不够真正的成熟。
5 b' t1 W( \, I0 ^( m/ P- E　　二姐问他怎么不哭，望着静静躺在地上的一如，「红衣」把她的脸全盖住了。
. I2 J6 k3 d+ Z1 c. l0 z家里亲人的嚎啕大哭，那种氛围让他实在太难过，子张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全怕
面前的母亲，呆呆傻傻地，目视着这一切。似乎一时接受不了母亲的离开。人也
* f; ~9 t0 |( t  H  p变呆傻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好似有块鱼梗阻挡在他喉咙里头。
- T4 Y' G) B5 {: I5 ]$ b　　子张真正体会到「欲哭无泪」的绝望与谴责，不是他天生的绝情，冷漠，可
  i* x4 R+ Q' r现在的场景明明很应该痛哭流涕一场才对呀，旁人才可以解释的过去。都怪自己
的眼腺体丝毫没有液体在眼眶里打转，无论怎么眨眼睛，眼球不停地飞转，眼泪
就硬是挤不出。
　　他昨天突如其来接到大姐的电话说：「妈可能快不行了，你赶紧收拾好东西
9 |. R" z) Q$ u# ?回来吧。」过后父亲也给他打电话，问子张「坐车回家没。」
　　子张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只恨自己没有神通广
7 @- A; {$ T+ P' n0 U0 S  N7 N大的手段不能立马飞奔到母亲眼前。在车上，自己的妹妹也打电话给他，说：「
妈走了」。他禁不住眼泪吧嗒地往下流，回想起与母亲相处的日子。
* w8 c; y! {! ^& p! w, X; k/ U7 V　　在子张眼里、印象中，一如真的算的上是村里的大好人，绝不是「黄婆卖瓜」
( t- M' O1 U9 m8 V是必须承认的事实：
3 P; ^: m& A- S　　谁家媳妇生孩子了，她丈夫，家婆赶不回来，她也过去帮忙，直到他家人回
! n. k! P7 J$ [8 X  y  Y来。虽然后来那家人不厚道，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来，不过这是后话了。
　　谁家的父母出外打工，帮忙照料他家的子女生活，一如总是跑在前面，帮其
买菜，逢上他子女感冒发烧之类的，还亲自过来问候，甚至去田野里摘些药草给
他们熬，简直就是把别人家的子女当成自己的儿女了。
0 A- `9 K/ o" p8 O4 R　　又是谁家的老人不放心自己的儿子保管自己的财产，把家里的存折拿过来给
她，不时地叫一如存钱，取钱之类的。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钱都干。虽然曾经也
$ j" n" A, F5 K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来。
4 a& e+ r) Z( t9 J& o　　又是那个谁家的孩子没地方住，到子如家住了一年半载，给吃给喝的。
　　而子如走了两个多月，时间不算很长，但走得很意外，出乎大家的意料又在
/ H  R* ~3 T2 J情理之中。是心衰竭，只要调理好，绝不至于走到那种地步。
: Z( O, ?; G* k* [$ X1 U　　但梅菉医院医生的无能，导致子张的母亲中风长达十几小时才被别的医生发
现，立马转送到湛江中心人民医院。直到母亲死后的十来天，子张才鼓起勇气看
- f2 u2 y; g* ~; R, c5 ~" J, S- O2 R7 H子如的病历，仿佛那病历犹如催泪弹一样天生的魔力让人一看就禁不住眼泪的错
觉。
　　脑梗死兼局部中风，住了一个月左右医院，折腾得一塌糊涂，最后脑袋也不
* [8 j$ N- q* R5 d' Z. X  k) w正常了，尤其是中风之后，吃了牛黄丸才有半点效果，人也比在梅菉住院时更加
消瘦。
　　直至转到农恳医院，到了那里病情超乎寻常的严重，离来氧气就不行。但是
还没有死，在重症室那里，呆了一周，医生才决定放弃，跟病人家属说，病人已
经无力回天，怕是一拔氧气罐，活不了多久。
8 @5 L9 Q. X# H0 c7 p' i# h　　一如的离开法子，是很令人糟糕的，本人遭罪，周围人受累，最后把家里的
一点钱花得七七八八，入重症室一天就要一万多，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但好歹
- l7 U- z) i  q+ j. M5 L- z5 Q是自己的母亲，一个从小到大养育你的妈妈、陪你生活了四五十年的妻子。
% q9 Z6 K9 d! \4 h# r+ u; h　　一如生前就说过，非常讨厌这种走法，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在一如住院的这
段时间里，家里的亲戚多番去医院探望她，并嘱咐她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一如老是说自己身体好得很，建议立马出院，遭到大家禁止，谁都知道她是
心疼那点钱，舍不得花啊，老人家都这样心疼钱。
　　她的好朋友，一个常年在外打工的「阿梅」从佛山大老远赶回来看她，这份
. H* o: i* y# D% D7 z情谊，心想一如忘不了吧，只是当时的她早已不能说话，两眼空洞。
4 C# v3 z0 ]+ I; a( n　　阿梅的探望也给子张家人带来一丁点儿的些许安慰，认为一如做了一辈子的
好人，终于换来这点儿回报。
' ?. n8 r% U9 u, R. l9 O/ x: g/ w3 Y; o　　阿梅他们那天去看望一如，是子张父亲亲自接她俩到医院过来。
/ }8 ?9 |9 V, _　　独独是暴发户棣贺家，以一如入重症室为借口，不能实现面对面交流，弦外
; ^8 ?- P6 i1 D, G( b5 H之音是说到了那里见不到一如也是白跑一趟。一如走后，棣贺家给了一千块吊唁
费算是他对一如的情谊交代完毕。
" W1 d/ H. ~, R* q　　这东西，给是情份，是瞧的起你，看在你以往的份上；不给呢，是本份，就
因为你以前帮过我？哈，是你自己傻就不要怪人家精明。难怪有人说，嘴巴除了
2 K# g2 N) ~9 }5 @能吃东西的功能外，还得靠能言善辩才能活下去，不然呢？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子张对一如的怀念愈来愈淡。由开始几天晚上，几乎不
$ @; z( N. S0 ~' ?; I* V5 H相信是真的发生，一如的死给他造成迟钝的幻觉。过些时候，他才从昏厥里苏醒
5 d2 b4 c. ~, L9 S# i过来，开始不住的心痛，就像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到伸直了血脉流通，就觉得
刺痛。
　　那天母亲的出殡囫囵吞下去忍受的整块痛苦，当时麻木，也没工夫辨别滋味，
现在，牛反刍似的，零星断续，细嚼出深深无底的回味。
% K7 {+ G( w, i: E* q0 l　　到了现在，沉浸无底的痛苦不是没有，只是开始有点不习惯了，家里突然就
6 M* S2 s6 ^. L+ w少了个人，虽然生活琐事有些不方便，但母亲的离开既成事实，不可挽回，倒不
如「对相自怜」，除此外，无非就是感叹下时间真不愧为侵蚀人记性的最佳的东
- Q1 G8 u) P4 F4 O西。
　　才两个月时间而已。就已经把自己心里头的难过禁锢在自己心房，不愿去触
碰。但有总有些事情你不得不面对：
: _" k- G0 a0 V" c　　甚至乎子张的脑海里头越来越害怕，甚至担忧，现在他的脑袋里已经忘却那
日失去母亲痛哭流涕的恐惧，不仅如此，自身的记忆也一天比一天变得模糊起来！
  N; z( S6 @5 d6 d　　想到这里，子张就悲哀得难以自禁。
　　因为，他知道；母亲在子张的心目中的记忆迟早要被时间冲淡。母亲在他心
里的位置，重要分量迟早也要让位给生活压力的本身，把自己少的可怜的精力分
给那些还活着的人。如无意外，一如已经成为一个过去式的人，是活在他心里的
一个怀缅的对象，今后谈起她来，往往带点云淡风轻，但也触目伤怀之感。
　　下一章预告：
. I! B7 r( W& }; q　　一如走后，子张一家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天翻地覆的改变？还有一如生前辛辛
+ L, Y+ K$ g( ?# Q. Q' ^苦苦经营一辈子用金钱、食物交换得来的人脉，人情关系，随着她的遗憾归西，
- F( D! ^; l/ Y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全都烟消云散么？
　　这俗人的世界到底是唯利是图还是有情有义？人走了什么都没了么？
$ [- ^+ h5 }( Y% y$ s　　　　　　　　　　　　　　　　第二章
　　去年7 月，《大鱼海棠》上映的时候，子张特意去看了這部打磨12年的動畫
片，除了画面极美，故事讲不清，尤其是里面的三观，简直就是玛丽苏再现，尽
( G+ K' ^' p* y1 l( ~( [0 M管很多人看到这点都笑了，当然，子张也不例外，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
哪怕是与天下所有人为敌，父母也可以不要了，也要在所不惜。
. M% B( N) x  R3 K& {+ N　　可是，等到这种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子张笑不出来，不为别的，单单是失
! E& I, a7 F8 n) K/ ^, m1 x7 n- n去最爱的人那种痴狂的情绪已经让他丧失了所谓的理智，他真的不介意把那庸医
杀死，甚至要迁怒于将整个医院都炸掉——其他无辜的生命他根本不在乎，也不
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 Y; p& |) T$ @- w6 p. t+ |, Q+ X/ f　　只可惜，也是他的万幸，子张终究没有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不然后果真的
不堪设想。
　　这种危险的念头那会儿在他脑际里一闪而过，随即成为他要执行的计划。
4 ?$ I- d) s9 z) a" E- y　　当时子张没有想过这种行为是犯法的，他急需要的是报仇，庸医该为自己的
行为负责，对，他就是该死，居然耽误了母亲一如最佳的治疗时间，中风十几小
时才被别的医生发现。
　　其实在那天早上九点多種一如从ICU 病房转出普通病房，子张家人就察觉一
7 N* B6 D2 p* e& P, \) y: I: s; ^如的不寻常，神志不清，说话困难，家里人一个也不认识，当其时還发现了一如
, U$ l  d/ q1 a1 h呼吸非常困难。
' Z" V6 d7 c3 d3 F- a8 T0 @　　子张父亲见状立即跑去询问医生，庸医并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甚至在ICU
. n1 Z/ I* \5 P5 U8 W的那位医生一直躲着子张他们。后来被家里的亲戚是医生发现一如這是中风的症
9 ?- k$ _0 e& v& g狀。
　　才随即赶紧送往ZJXX医院，经那里的医生诊治为脑梗，因为发现得晚，错过
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导致一如半身不遂，头晕失语，吞咽困难，每天只能靠着吸
' e# ]& g8 @/ y. K: a5 I, s0 E氧维持生命。最后还是在ZJXX医院放弃治疗。
　　现实中有很多事，你们没有经历过，根本没必要叽叽歪歪，等你们有了发言
权——也就是你们失去了至亲最重要的人，还有勇气说保持理性，不是毫无人性，
3 [1 j1 T' |: n3 R# k: f就是怪物。
　　所以子张为之前说《大鱼海棠》的爱情观感到可笑的行为，现在看来实在是
+ w/ ^7 j- T$ D, O) _4 \他的愚蠢至极。虽然事物不一样，如果站在主人公所在角度看问题，性质却是异
常得到一致。
/ H2 S3 C" `% W' l5 h　　正如有些人赞同革命，有些人愿意维持原状，做好自己本分，难道说非要分
出他们对错。站在自己愿意相信的角度看问题，并努力说服他人接受，这就是人
$ m# T( c- S( _性，这就是主观。
6 r& m3 k& G" f　　世上本没有理性这东西，既然是人观察事物，无论如何总带几分主观。又何
1 B. A9 V& }8 K/ n6 p3 k) j4 H来为其他人好，归根到底是为自己，自己所在的阶层着想，什么为四万万同胞解
7 m7 ]* q4 ?# v1 C9 d放，这种理想之中的理想到底要出多少人命，要革掉多少人才能打下别人的江山，
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5 A0 a& x- s- A　　因此很多人说太祖利害，为千千万万的同胞着想，子张不这么认为，诚然太
祖是伟大的，不是因为他为其他人，是为他的理想，他的执著精神，也为他自己
/ {# }, ]+ T, l# I3 t; s. [( r的权力欲。说简单点，子张的阴谋论又来了，他喜欢看人，先是把人想坏了，然
后接触或深入了解后再把人性往好的一面去想。
　　如同成龙在《A 计划续集》里，革命党劝说他加入革命行列挽救中华民族，
6 P) G5 x9 a! v# p7 j& M并且教导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这正是成龙不愿加入革命党的原因，他说：
& J; u5 ], E. t. Y9 S+ u  ]6 k9 U1 T　　我是一个很拘小节的人，
1 k6 z" e7 G, W" w( _: D+ i　　无论我的目标是多正确多动听，
1 K1 B1 Z5 E  n. I; M　　我也不会但求目的不择手段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
( Z8 R: b. ~" ^) m! F　　其实我很佩服你们，
" o, F, N' S6 ~6 T, `, U　　因为你们才是做大事的人，
! i5 B) h9 X0 [& n  k. A: x　　我也明白打倒满清是需要很多人抛头颅洒热血不怕牺牲。
　　但是我不敢叫人这么做，
　　因为我不知道叫这么多人牺牲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 E/ R2 v+ x. _. ~3 e　　所以我很爱当警察因为我觉得每一条人命都很重要，
. b3 o' M" m1 ^$ H- F　　我要保障每一个人安居乐业，
* [' J) y: V4 t. M% _: o　　就算一个四万万人的国家也是由每一个人组成的，
9 u/ H& F# R, [8 t　　如果不喜欢自己的生活，
　　那里还有心思去爱自己的国家呢。
　　作为香港市民的成龙自然也不曾真的谈过自己的革命观。但是在影片中，借
成龙之口，导演或者说编剧倒是道出了自己的革命观。
1 u- V, `0 a1 T. Z/ V% j$ X　　电影中有这样一段情节：吕良伟、关之琳饰演的革命者为了筹集革命资金替
7 H3 y/ B- E" V  y5 H2 w% a* [' L坏人盗取港都的珠宝，而成龙是负责守护珠宝的警察，于是矛盾冲突来了。俗话
; R, q4 ~* t! F7 e3 j说，不打不相识，英雄相惜。
* Q9 W; H7 a! v- x# u# y" f　　当吕良伟、关之琳认识到成龙是一个好警察、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的时候，
就向成龙宣传革命思想，希望成龙加入他们，一起推翻腐朽的满清王朝，建立共
和政府。
　　但是成龙拒绝了，这个有骨气的爱国者认为，他无法知道革命后中国会是什
么样子，他无法肯定革命之后建立的政权一定是清明廉洁的，而不是满清政府那
5 h' v! X8 y/ Q6 T2 s样的腐败无能，也不是历史后来演绎的国民党政府的对内独裁专制，对外卖国妥
协。
% L8 u7 ^9 s4 d- m7 {　　所以他说他不愿意去闹革命，也不敢劝别人闹革命，因为他无法确定革命后
7 W2 |  n' ~( f9 K7 f. o  J8 L之后一切一定会变好。因此，他更愿意做一个好警察，即使这个警察是英国皇家
# Q/ R( j& M8 D3 ~警察，他要向港英政府负责。
+ U' J5 d4 n' V' b4 O　　他希望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惩治那些海
& V; Q* l) L* f7 k盗、黑帮、腐败官僚等坏人。
　　仅观近代中国，就出现过各种各样的救国思想，有些宏大话语体系甚至以官
方意识形态的身份，在中国历史的舞台上演绎了一把。但是每一次意识形态的更
换都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每一次都有无数热血沸腾的爱国者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 m9 e$ f' P7 H3 @可最后的结果可能连那些爱国者自己也难以接受。有时候死的早也是一种幸运。
　　某位领袖就曾说过：「即使鲁迅活到现在，他也得闭嘴。」可见革命者的想
象与现实之间还是存在巨大的差距的，如果只是抱着一份美好的期望去革命，而
# h7 W2 M5 G. T: b* c没有革命完成之后的制度重建蓝图，无法确保革命果实不被窃取，那就不要革命。
因为革命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0 U- a8 t( ^0 q8 L! o　　往小处说，个人可能会献出生命；
　　往大处说，国家可能被搞得一塌糊涂，甚至还可能后不如前。
1 R% X: ]% H0 i0 V# d8 [9 L0 |　　我们稍微回顾一下世界历史就知道，法国大革命后有雅各宾派专政的「恐怖
* \8 r% g* h1 ~6 H$ f统治时期」、有拿破仑的上台，后来不得不把皇帝再请回来复辟。
" e! Y+ Y* s" b* [6 j1 ^　　再看看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基本没有经历大的流血冲突，就实现了政权更迭
与制度变革。也许有人要说不彻底，难道非要血流成河你们才满意，一定要你们
家里出条人命，为革命献祭才开心？
　　要知道革命是诉诸于暴力，而暴力本身就是一种极端行为。中国人常说，有
- P0 y: R, c7 d9 U4 H理不在声高，君子动口不动手。一旦要用暴力强制别人接受你的观念，同时又给
' T9 o/ X1 Z% A# n. |这观念贴上民主、自由、博爱的标签，那就实在太滑稽、太讽刺了。
2 K# n+ v! Y' C! @　　凡大奸者必貌似大忠。无论你打着什么旗号、什么主义，你都不应该用暴力
强制别人接受你的主义。是好的东西，大家自然争相簇拥。有人说民众太愚昧，
不一定会拥护好的主义。如果民众如此愚昧，那我看还是先启蒙民众吧！
　　不然革命成功之后，面对不愿接受好主义的愚昧民众，如何建立其民主、自
由、平等、博爱的社会与制度呢？革命这个词，望文生义地说文解字一下，不就
& _, N. Z- Y) a) g是革掉别人的命，来「说服」大家接受自己的主义么？
　　更何况自古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胜利之后就得收拾骄
- e% W9 J% D, {* f" b兵悍将、功高盖主的大臣了，一部二十四史尽人皆知。
　　就算遇上个宋太祖赵匡胤那样温柔点儿的，也得小心翼翼，方才保得个身家
平安，之后仍不免战战兢兢，夜夜难眠，惟恐见诛。何苦来去呢？
& U$ M' k' {3 x6 f$ o1 C　　所以，一说到革命，我就感到恐怖，就立马联想到历史上那些惨绝人寰、毫
无人性的暴力、战乱。革命太极端了，太暴力了，太血淋淋了，太惨绝人寰了…
…还是温和些好，不要别人一不同意你的观点，不拥护你的主义，就要革人家的
- i- ]9 K( P% b3 ]4 I# D: K: z命，这样不好，要让大家说话，让人家自由选择嘛！
4 |- d2 v: C0 \4 E& l+ O; ?4 X2 X( I　　看古今中外，靠革人家命换来的政权大都得被人革了自己的命。运气要是好
  r7 u3 B/ s  y( u点，遇上还讲点理的、慈悲为怀点的，虽权威尽失，身败名裂，倒也还能保得个
身家性命，最后还得暗自庆幸：幸亏这家伙不是个革命者！（且饮且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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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C/ T* f2 |$ i2 s1 X　　这可怜的一家人呀，自从一如走后，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如生前
6 e2 V  @+ c" b9 R辛辛苦苦经营一辈子用金钱、东西交换得来的人脉，人情关系，随着她的遗憾归
7 r( G% R2 e" Q& L; I8 ?5 B' b西，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全都烟消云散。
+ `! b* {" t) c　　一如本以为，她也是这样想的：以为通过自己这样长年累月以来的捆绑「利
+ V& r" A" }# y8 w9 n8 Z: g益」得来的人情，兼且又是亲戚（她娘家）关系会比较坚固，可以更能发挥更大
* Z* m8 a2 q4 s( ^6 k的好处，又可以给她那无用的儿子铺好以后的路子。
　　但子张可不这么认为，自懂事以来的他便看透这些人情冷暖，尤其是亲戚的
% m/ J. i3 @3 K5 O" l人情债更不可靠。一旦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或人已不在了，所谓的牢不可破的「人
3 f6 M/ e2 ?9 P9 o+ g% R, L情」犹如小孩子放的气球，一戳就破。
　　每逢村里的「年例」叙旧，一如为人好面子，爱摆场面，喜欢逢人就谈及自
己娘家的亲戚多么多么的好。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大家谈天论地，好不融洽。结
2 N$ j% Z- Q$ \: S' }" q) {6 x果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完——拍拍屁股走人。每次都是子张这边的姑姑们，帮忙
收拾残羹剩饭，打理那些收尾。
% e; Q; `$ \: M  s　　所以小小年纪的他似乎早已看透这些亲戚：做作、虚伪。以为这些假象的背
! J% s+ `; O+ v后还不是因为「利益」两个字。一如的离开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理论找到现实的
! ?1 c& E4 l1 X1 y  N7 p5 m. @依据，确信自己一直这样想的准没错。
2 }! P1 x1 S6 q% Q5 d" e4 i" Y　　一如生前也曾规劝他，苦口婆心教导他：「要不是她还在，谁也不愿到这个
% y% t! s, s/ n家来」。当时子张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不来就不来呗，谁TM稀罕。」
8 Q! Z& J# I2 W. b　　那时的子张断不能领悟一如背后的那番话的意思。她自以为，也一厢情愿地
5 z$ R. g: U& }6 R; h认为上一辈人的人脉关系可以像财产，房产那样可以直接过继给继承人——完好
' i: n  s. }$ r2 d无损。又或者，想当然以为可以单纯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可以在弥留之际可以一
8 {: Y, |% i! ~8 }# I  X下子把毕生所学的功夫传给那些毫无功夫底子的书生。
　　当然一如不是笨人，她也深知个中道理，她只是努力相信人性是向善的，并
% Y+ \8 E1 N, x! C不是所有都趋利避害，是讲究人情的。
& A& j* _5 a& H5 m　　可是她的儿子子张却认为所谓的「人情」等同于知识不能从学者、大学问家
5 C+ U" G% t5 j" V0 ^  r$ z手里凭空白端地拿走，需要自己去积累，或者一如认为的荫芨子孙。
  y- m1 n& k6 Y2 l　　这也不是说一如不明这个道理，可但凡人老了，为人父母者都会为自己的儿
女着想，也为他们铺好以后的路子。只可惜，这世道已经不是毛爷爷的时代了，
坚守这种观念注定被所处时代而抛弃——「有钱就有理，有钱就是爷。」还管它
# Y3 U. r0 N! T2 u9 c* G什么狗屁。
6 ?! a+ O7 d5 j# r9 }5 B　　人走茶凉，已是每个时代无奈的现实选择。正如《声之形》里所强调的，
「欺凌是这个社会的气氛营造的，可能是学生，老师，或者社会，但无一不是由
( ]; }+ ]  C6 e+ B团体所营造的那种压得人透不过气，无声无形，却无处不在，亦无处可逃的氛围
所造成。
　　一如的身后事，几乎遭到她娘家人集体谴责子张一家火葬一如的一事。一如
娘家人老是喜欢以己度人：以前一如的母亲走了，一如娘家人就是花了好几万块
偷偷买出去土葬，给点钱打通关系。
　　实话说，谁不想那样呢，农村人的想法又有谁不知道呢。可子张的爸爸是有
9 [, K: I) O) {/ W, `9 R$ r- F单位的，他母亲也有社保卡，加上又是异地就医。看病花的钱全是自费，他们一
/ `; B$ k9 q9 j) C8 s; E! Y家人还想去要报销呢。再者说，由于ML医院医生的无能，导致一如中风长达十几
个小时，最后离开人世，这个又怎么算？还有不再人世的人身份证注销，户口这
些不是都要收据证明么？
3 ?! l' G" z6 |! Y& }　　哪里像他们想的这样简单？
　　身为一如的子女，还有她的丈夫难道就这样算了，换做是你，你看到自己子
- ^" i& z/ H3 L* D! c- d8 H$ o女，自己的丈夫胆小怕事，不敢为自己出头，赔偿钱是小事，总得闹一闹，心里
1 R' W( g; o$ h- {' H才有些慰藉吧。
8 |/ w8 A3 B/ Q　　可人死后，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除了生与死外是大事，还有什么可计
较呢？想必一如娘家人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去做，要不然怎么会有那通电话
; @" j2 d  Y2 B* _8 |$ j打来。
& n2 r$ H* n$ i! [& s　　没多久，一如的外侄阿X 虽没有明确指责子张一家发钱寒，想钱想疯了都，
但说出那番话似乎意有所指：「姑丈啊，不要再理会ML医院赔偿的事了。」临近
挂电话前还不断强调：「不要闹事，搞事了，姑丈。人都走了，就让她安心地去
吧。」
/ t% f/ P# S+ J1 Z　　「这是人说的话么，还是亲戚呢，我呸。你不鼓励就算了，还加以禁止。敢
情这事不是发生在他家人身上，他倒是说的轻松。」
% r+ m* P, h" x1 \2 l　　那晚阿X 打电话给子张的父亲，恰好让子张知道了这事，气愤的他握紧拳头
) s4 O4 F/ I) C0 Z8 n8 N4 R内力向拳心，一拳打在墙上，磨损了手皮，血汨汨地流下来，他心痛，不仅为母
亲，还有她娘家的那些人。
8 O2 }/ G$ F- c6 m2 d　　其实说起这事来还有一段小故事，起初一如病情严重，通过亲戚（在新兴当
) z- m8 [1 M7 i医生）的同学进了ML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病情稍微有些好转，谁料几天后匆匆叫
病人家属过来接一如转入普通病房。
　　大家都以为一如有所好转，很多人都去探望。结果一如出来后口不能言，四
9 p# I) R8 e+ |5 t, q肢不能动。医院的医生还斥责病人家属过多探望病人所致，后来迫于病人家属压
: |3 p, ~7 p9 X/ N% K力医生才不得已拿起听诊器来为一如听诊。
% K6 }+ P. P3 Q$ c; b# _　　而重症室的医生就以为「当了甩手掌柜」能脱了干系，当时明显打算躲着一
如一家人。可一如娘家人真够混蛋的，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利益是否收到侵
* q5 Z. h. O% S害，怕破坏他兄弟跟同学的关系。再说了，一如在他们眼内已经没有任何可利用
% Z) Q( t  P+ [/ H0 _  X的价值了。以往还可以从一如家里拿些纯正的花生油呀。过年时讨些鸡、蔬菜回
来，也不想想在他们眼里的「姑婆」都一大把年纪了，好意思领么？
　　一如的走更加证明她娘家人是混蛋东西，她的侄女康清，以前总是来她「姑
5 @- W$ O1 n8 _) j) ], k* ^9 L2 I- z婆」家拿东西，像蔬菜之类的。但一如一走，对外声称自己的手扭伤，不能过来
6 p8 U0 o8 ~! P8 I- [慰问下她的「姑丈」。
2 \5 j7 m; k$ x5 s8 R8 b. m1 {0 v! c　　子张不无同情她，反倒说，「脚可没有受伤吧，如果人有良心，看在以往的
) P/ G! x+ q% L6 `7 F& N  P1 q份上不至于那么薄情寡义。」（道德绑架？！爱其实也是一种暴力）
　　半个月后，村里有人盖房子，叫子张的父亲打电话给她老公过来帮忙捆铁。
) `" q2 l: C$ C+ a, X7 _) I　　听说有生意做了。嘿嘿，钱嘛，毕竟比所谓的「姑婆」重要，生活所需的嘛，
- h4 F  ?5 \2 d, G第二天她屁颠颠地跟她老公一起过来探望姑丈。
2 |- X. G) t+ L3 \2 g: }　　这件事子张可没少说自己母亲娘家人的不是，都是有人生的，也有娘养的，
5 r& ?  I$ H: M怎么教出这么些东西出来。
　　不可否认，一如娘家人的油腔滑调，与村里的一名厨师有得一比，同样喜欢
吹牛说谎与狡黠奸诈，几乎是人都有这样的共性。
1 ?# E: c0 [% ]- Z* G　　江山，是村里的一位有名的厨师。逢村里人谁家有喜事，谁家有丧事，他都
8 g& |$ Z3 h3 X* ]' k0 K/ Q* ~要参一脚进来，听说厨师这行业能捞到不少好处，要不然他家也不会有钱盖那么
大，那么漂亮的房子。
& x: s# U! O' k! u- c　　子张家跟江山家关系颇好，所以叫他来帮忙煮饭给那些去送葬的人早点与晚
/ n' M1 J+ P1 s# F* w( G2 D6 ~6 y4 i) B饭。
2 O& |5 M9 i! s- c2 [9 u　　结果一如出殡那天，他弄出了三桌满汉全席来，大家都没心情吃，也不能打
包回家，农村人都有些忌讳的，硬是浪费了好多饭菜。
. d9 r+ o  `4 \2 c* [+ a) d　　第二天还打算叫人去买饮料，敢情这钱不是他家出的，明明昨天还剩不少呢，
被子张的外甥女知道了，跑去质问江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d5 Y1 B8 i# \: [　　按照村里的风俗，子张他们身为孝子不方便出面说，也不能干预这些事，只
8 y' x, _5 O  Z, i, e  g: n, f好由得外甥们去过问。
　　过了几天，子张听起外甥女讲，她奶奶过世那会儿，也没见吃这么好，搞得
这样隆重的。外甥女那边的亲戚挺有钱的，一副棺材都是他们几个大伯们亲自去
: d5 X: S, {, M/ Q( i& s6 l挑选，据说花了六千多块钱。
! H9 c/ T( F6 W/ N2 n5 z　　其实像一如不贪不抢的，难怪一辈子没出息，活的窝囊，让人瞧不起，被人
5 x4 }9 O# p+ K笑骂「太傻了。」住不了大屋，但一如不以为然，经常奉劝自己的儿女，「只要
人活得高兴，就不怕穷。」谁能料到子张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听从一如的想法并坚
定不移地坚守「没出息的苟活着。」
　　点评：好人不长命，我曾经想解释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我才发
0 |. J9 ^9 H% L现，人不能心不安，不可多想别人对你的评价，更不要有「良心」这东西，它太
廉价了。一如的死在于她不会带眼识人，帮了不该帮的人，找氣受——以为世间
7 R, @" D: z+ s, z8 G: F  o有人情在。在她的认知里，以为有能力帮助人是一件快乐的事，在毛泽东那个年
, `+ p$ N( K) A; B, j$ {代是值得歌颂的。
　　可在我的角度来看待一如，虽然觉得她很伟大，一个老好人，恰恰是我们这
9 M' h5 v- o5 F5 ]/ }个时代所不稀罕的，我们无非就是想拿别人手里自己想要的，然后就一脚把你踢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