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色】（调频）

车神

三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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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沃浮升
  l8 C0 P6 ?& f排版：zlyl
字数：47973
　　　　　　　　　　　　　　　　楔子
! l" b- R- a, C! ]. x  b# g! I# C　　天娇从校园里骑车出来的时候，太阳正一点一点地落下云端，青石板路在夕
9 U# e8 v  f) x& C8 C% N照下泛着硬硬的白光。马路上人不多，车技很糟的天娇可以放下心来悠悠地骑，
左歪一下，右扭一下。穿过一条小巷，诱人的菜香从贴了挂历纸的窗口零碎地飘
1 A) ?0 |5 ~$ f% X1 a- l% G% W出，一个拿着酱油瓶的男孩冒冒失失地闯过来，一见有车过来，赶紧刹住了步子。
- c  a% M' L7 ]4 \. P　　而猝不及防的天娇也总算及时的刹住车子，龙头一歪，差点摔倒。
　　一会儿就到了电视台的门口。下了车来远远地望过去，渐浓的暮色下在公告
栏里果真有一张告示。就象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挤在一大群汗流浃背的家长学生
- O  C+ i) x' A6 [/ O中在学校那面冷冰冰的墙上竭力搜索自己的名字一样，天娇走近，蹲下身来，装
做漫不经心的样子，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从小到大不知写过多少遍的名字到底还是把天娇吓了一跳，心里好象有
- E8 Y" W6 W' o# A9 [一扇关了许久的小门，无意间砰的一声就开了，涌出许多夹杂着伤感的甜蜜来。
1 \. E3 }6 z3 }  c( V/ U1 H　　男友杨伟是不赞成天娇去考电视台的，毕竟进电视台就等于进了半个演艺圈。
! ?, C- L! E, S0 _　　天娇骑着车往杨伟的宿舍赶去的时候就一路揣摸着他的心思，心想就算他泼
' U/ m  \9 t* o6 d" M' X* n泼冷水也没什么，这份欢欣太浓郁了，正愁化不开呢。
9 b3 X$ z2 B+ I　　研究生楼里又黑又脏。就盼着杨伟早一点拿到学位，脱离这个肮脏的环境。
　　或者还可以找到一个好单位，买一套小房子，两人有一个安乐的窝。天娇憧
# K) [) g$ s9 ]  ~憬着未来摸黑往上走，一面走就一面听到了杨伟荒腔走板的歌声，好象是从洗衣
. `3 a: m; D6 }房那边传过来的：「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飘，俊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
几首歌理直气壮地串来串去。天娇走到洗衣房的门口，站住了，笑笑地看着杨伟
4 Z! A( x6 G3 k  z$ i* {8 g, P不说话。
　　杨伟说：「来报喜？」
　　天娇往门边一靠：「落榜了，这下你称心了。」
. ^$ S5 [- }4 X# {  l　　杨伟把一手的白沫抹到天娇的鼻子上：「下午你聚会的时候，我就去看过榜
1 S# V& r4 b9 m7 _6 `2 e4 m了，恭喜你啊，百里挑一。」
　　天娇眼睛一红。
　　「来来来，」杨伟说：「为表示庆贺，我们一边洗衣服一边唱歌。」
　　天娇说：「你真不生气？我就这样进半个演艺圈了。你最看不起的行当。」
　　杨伟笑笑：「舞女还有洁身自好的呢。」
' w( I. p( d; v0 z5 q6 L' \　　天娇也不生气，心里高兴着呢，洗衣服也高兴，电视台节目主持人，从小的
2 t* x, @1 C. a# o. ?( k3 _& ~) \2 y0 W心愿，过五关斩六将，口试完了笔试，笔试完了口试，真比当年考大学还难。
; C( {8 y9 L7 J  b　　　　　　　　　　　　　　　　第一章
　　天娇到电视台报到的那一天天气糟透了。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路面上全是
9 Y3 w% O! C+ n9 b深深浅浅的水沟。天娇不敢骑车，就打了的去。一路上心情还算不错。从出租车
2 ]; E; V- `3 Z) l& j- H7 l- Z的窗口向外望，满街都是匆匆忙忙的人群，雨水沿着雨披的帽沿滴落在他们的眼
' {  d/ L* N2 c- l' P睛和鼻子上。但没有谁来得及伸手去擦。潮湿忙乱的景致令天娇想起一句歌词：
为生活和鲜花而奔波。她很高兴迎接自己的新工作是值得奔波和付出的。
　　天娇要去的电视台是一个市级的小电视台。虽属于广播电视局，但独立核算，
3 w  O8 _( D9 O0 m不享受任何拨款。刚开台时招了十个主持人，倒也把节目做得热火朝天，在省级
台下属的几个系列台中独具魅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广告创收成为电视台的头
# i3 L, g) \) c% E等大事，没有广告，就意味着一台人的工资和奖金成问题。所以不少主持人又分
流到广告部和新闻部去抓创收，搞有偿新闻。节目顾不上，只好又面向社会招了
; ?0 W  M3 s+ D# O# z8 |四名主持，天娇就是其中之一。
$ {) f3 b+ U7 ?6 e  R4 H# I% v　　接待她们的是节目部的周主任，一个干巴巴的老头。
& X/ n: @; I' @& K/ v/ P. G" T　　一点新闻工作者的派头都没有。坐在天娇身旁的女子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扭
过头来对她说：「可别小看这个瘦老头，在电视台三十几年了，元老级的，台长
也给她面子。」
　　女子是和天娇一起才招进来的，叫赖含香。二十五六的样子，与天娇刚工作，
- G: r% R) h( c还是叽叽喳喳的年龄相比。显得老成一些，语气里充满对电视台了如指掌的自豪。
　　表示欢迎的开场白过后，周主任开始宣读电视台一系列的规章制度：节目提
前一天审稿，做节目提前半小时进导播室，进出直播区必须换鞋，直播区不许抽
8 j! j9 p! k1 O9 H* q4 X烟，不许吃零食……含香又凑过来问：「用什么护肤品呢，皮肤这么好？」
　　天娇笑笑说瞎用用呗。只听得周主任念完了，说道：「按照合同，你们有一
% {8 \+ w9 D3 \4 l8 |年的试用期，关系暂时挂人才办。一年后合格了，自然会调你们进来。不过我可
丑话说在前头，电视台是个很辛苦的地方，不象外面看着那么风光，要有心理准
2 A( n# H0 ~# X" `: H备，现在吃不了苦，到时就别怪我们无情。」
　　接着就给他们分配了任务。天娇是做为谈话节目主持人招进来的，自然是跟
在谈话节目的主持人后面实习上机，其次是跟在一个叫何为的人后面学跑新闻。
" Z9 Y+ h' u9 _2 L$ C" w7 T! U　　「电视台要有特色，节目就一定要有特色。主持人要站住脚，新闻就一定要
跑得好。」周主任最后说。
& `4 q# T) `. W0 s! o1 |6 O! M　　何为和天娇一个办公室，是台里的音乐编辑，一个星期编个三四档节目，平
$ r- L# B* m( m时再管管音乐资料什么的。天娇去向他讨教跑新闻的事时，他靠在转椅上，一摇
一晃地说：「老周没告诉过你吗？我跑的是教肓条口，清水衙门，没什么好跑的。
　　我看你还是跟着茹嫣好，她跑金融，还有点小意思。「
3 D4 f1 U5 c; P  U9 I　　茹嫣是谈话节目主持人，天娇就跟在她后面实习。等实习过关了，茹嫣就可
4 M. D, e* \% y% @8 H7 D以专播她的新闻去，不用每天叫苦叫累的。天娇第一眼看到茹嫣，就认定她是个
; a! r& c8 n, W. _  ~6 y5 q美女。妩媚的眼，丰满的唇，有时穿了绿色的旗袍来上班，在电梯里微微笑着与
人打招呼，让人疑心她是从旧时的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主人公。天娇和她说话
. s  Z) H3 W( Y2 L时她也是这样微微的笑着，让天娇有很强烈的自愧不如的感觉。
　　天娇谦虚谨慎地说：「主任叫我先从编稿学起，这是我编的第一期，他已经
看过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这个老周，」茹嫣说，「就会唬你们刚来的小女生，我说天娇，你是叫天
娇吧，很好玩的一个名字。久了你就知道了，审稿不过是走过场。不用那么认真
的。」
1 |% V/ s, q/ a$ c+ |4 c) n　　说完把天娇的稿子随手摊到桌上，漂亮的指甲萤光闪闪：「不过你一来，我
就轻松多了，你要赶紧把导播台的操作学会，这早班晚班都倒得我快疯掉了。」
　　有了茹嫣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天娇就一直专心于学操作。有时别的主持人
5 |3 R$ |* T6 d: w做节目她也厚着脸皮钻到直播室里去学习。久而久之发现所谓的规章不过是一纸
: K: |9 {, u* T+ ^: r空文，主持人哪天来晚了，夹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就往直播室里跑，也没什么稿子，
+ j8 G/ l2 y. ^, k6 }+ V8 n张开嘴先来一大堆问候，然后是打开电脑，在网上浏览一下，话题自然而然就出
) r6 ^  a: V4 ^- ~/ J来了，象有经验的老教师不用备课一般地坦然。
& c/ I5 \, p; [: o　　　　　　　　　　　　　　　　第二章
) \8 y" ~, z6 q# q" [　　城市里的房子金贵，人们为了抢占那一间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房，都无师自
通地学会了窝里斗的方法。由于电视台不解决住房，而天娇寄宿的师大宿舍楼因
) E8 o0 U/ L; ^! ?2 M. b: H5 s9 L2 n明天就要开学而不能再去寄宿。
　　带着行李的天娇骑车到杨伟那里时已经快是夜里十一点了。见到杨伟后，天
娇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委屈，扑到他身上就哭了起来。杨伟拍着她的背，也有些无
可奈何，只好强作欢颜地劝说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再住那里也掉价，明天
我们一起想办法。」
9 ]  [5 j$ h4 y8 e& G. j　　天娇破涕为笑：「那今晚我住哪里？」
) c7 r- ~: Z3 `& V) x　　杨伟说：「找个女生先挤挤。」
　　天娇是心高气傲的人，研究生楼里的女生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微笑着也能让
' s: `) f  b6 i( r0 V你深刻体会到寄人篱下的不如意。
　　天娇不肯：「叫你宿舍的人住出去不行吗？」
! a# g+ S3 m% Q' L# C　　杨伟面露难色。
7 S( e. f! H9 S9 p+ v9 b7 o　　天娇不高兴了，又一副要哭的样子，蛮横地说：「今晚不和你一起我就睡大
; t" A4 w% s! B# X8 {1 U5 q; }/ G+ l街上去。」
6 P+ H! L7 M- F! M- Y- x　　杨伟只好上楼去协调，好半天下来了，做给天娇一个ＯＫ的手势。
* C6 ~8 f0 W4 T+ p, M$ f  B* n　　天娇提着行李蹑手蹑脚地上去，像是做小偷。梳洗完了躺下，月光柔白地照
- v% s" Q% W& Y5 u* A7 {5 c- B进来，杨伟床上的书似一堆厚厚薄薄的云。杨伟问：「电视台有意思吗？」
　　一面说一面手就伸了过来，在天娇的内衣里游移。月光更柔更白，象远在他
, Q! O6 ]6 h% U# D  |# M乡的妈妈儿时看她的眼睛。杨伟的手开始在解她的牛仔裤，天娇「啪」一下把他
& k& L( a/ W9 \$ h* F的手打开，很响的一声，杨伟不满地咕噜了一声：「狐狸没打到，惹得一身骚。」
　　说完翻过身睡去了，留下天娇一人，盯着月光想很重的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天娇就去跟周主任商量宿舍的事。老周慢吞吞地说：「不太
可能，广电局的单身宿舍早就人满为患，而且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台里谁
谁谁都是自个儿花钱在外面租的房子。」
. R8 M: r: B* p  ^6 x. ^　　老周对天娇说：「你不妨也这样，一个小单间，花不了多少钱，住起来又舒
; p+ @% ?4 ]5 w! L: n服。」
　　天娇老着脸问：「单位给报销吗？」
3 z4 b( c5 X3 w, _　　老周笑笑说：「还没这个先例。」
. B0 ~: ~( f4 B2 r; j5 {9 u2 x　　天娇有点不好意思地谢过走开。刚走到门口老周突然叫住她说：「台里的值
- i/ m4 L" K7 u7 Y# P" v! P班室你愿不愿住？」
3 ]. V/ B: z  c9 }　　天娇一喜。
　　老周说：「值班室是给上晚班的人睡的，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台里有档综艺
' q, |$ P) I/ ?节目，叫『子夜星河』。你要是愿意做这个节目的导播的话就可以睡在台里，别
人不会闲话的，值班室里有电视空调，台里还给补贴，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天娇当即连连点头说：「愿意，当然愿意。」
　　老周说：「那好，我来安排。」
4 l* }( N+ U' L& V. _　　天娇简直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了，赶紧打了电话给杨伟报喜。杨伟也
说好，周末的时候我就去和你过二人世界，不会再有小张小李在一旁碍手碍脚的。
: k7 P( f6 m9 c% }　　天娇压下声音来说：「呸！我们这可是新闻单位，不可以胡来的。」
　　消息传得快。下午的时候给茹嫣送稿子过去，茹嫣软声软语地说：「老周这
" Z/ h* T, ?" x, @9 _% N; S; L人真没良心，瞅着你有困难，就让你做大家都不愿做的事，小姑娘，每晚十二点
下班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前这活儿可都是台里的壮小伙轮流干，别人跟他吵，他
就势推到你身上。你要当心身体吃不消。」
　　天娇听了心里是有些不痛快，但回过头来想想这也没什么，还不是一个愿打
* x4 F: {% @) v一个愿挨，自己刚来，就是吃点亏也是正常的。等在台里混熟了，还不什么事都
好办。再说了，还听说专项负责节目制做与播放和职员工作安排的帅副台长就常
上晚班，他不也每天那么晚才下班，大家比比，心里就平衡不少。最重要的是解
+ x% A2 \- k4 [2 f2 H决了住宿问题，至于租房子，天娇是不想考虑的，杨伟还在念书，要花钱的地方
4 P' r1 z) o7 u) e, e; M多着呢。
) n7 c  \' n) v; }　　　　　　　　　　　　　　　　第三章
　　主抓业务工作的副台长，叫帅真。
: h. ^4 F# d7 `# ]　　天娇和他打交道，是从招幕主持人的那一天起。
　　那次面试的内容是以「时间」为主题的自命题考试，天娇拟的题目是朱自清
/ N# B# c% M8 q- O的散文《匆匆》，天娇说：「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在每晚这
个时候问自己，我今天究竟做了些什么，是不是在浪费光阴？小时候大人们总让
我们思考这些问题，但实际上长大后我们却多半是会逃避这样的问题，因为这样
- J  s, s/ _- y的思考只能让我们觉得不快乐不轻松。但我想我们都会害怕一无所成，怕得不到
6 y0 i2 I5 p3 ]他人的肯定，不管我们从事的是怎样的职业……」
　　天娇说到这里看了一下评委，透过脸上的近视镜，她发现评委里的帅真正在
( }6 @3 s) [- s* N% H9 S4 Q认真的听着她的讲读，两人的目光对撞了一下，帅真专注的神情令天娇诧异，差
一点走神。
- i. N8 _' p; ^9 A1 @( }5 m5 M7 O" Z# b　　后来想起来，帅真对天娇的追求就是从那个眼神开始的，那个眼神仿佛是个
! e3 s3 q! R: K# a1 D坚锐的楔子，就此快速地拉出一些天娇从未想过的绵长的故事。
! r% q8 `7 z) F9 v; c8 K0 \) |* V　　巧合的是，天娇第一次上夜班就碰到了帅真，帅真热情的问天娇在做什么。
8 ?0 V: [+ f# b1 Z　　天娇说：「从今天起，我值夜班做导播。」
　　帅真一点头：「社会新闻系的大才女，真是屈才。」
+ G( _& ?- [& ~! E　　「哪里的话，」天娇说，「党需要我们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8 h/ ]( p" r# K0 w$ `3 @　　天娇说完就有些后悔，她平时不会这么轻率地和陌生人油嘴滑舌的，也许是
早就知道帅真是这个城市里口才数一数二的主持人的缘故，心里不由地骂自己沉
不住气，像做学生时一样，显宝。
9 v" {/ [' d' n" j　　帅真倒是没再多话，主动地教起天娇做导播来，这是一号键，这是二号键，
这是控制键，在插播广告时，用红色键往里切，播完后，用黄色键切出来。「
　　「就这么简单？」
9 [8 s1 s! m8 @: I　　「就这么简单。」帅真说，「要不怎么叫屈才呢？」
　　帅真的眼睛笑笑地看着天娇，天娇也就愈发后悔起刚才所说过的话来，心里
. F' p- S1 l; h2 T% N. a3 Q1 I想：「果真是厉害，滴水不漏。」
3 c3 u% D8 R, x6 e　　一个月的实习期很快就过去了，天娇正式成为了台里的谈心节目主持人。节
+ ]3 A( Q: E6 C* V目时间为周五晚九点到十点。
　　天娇一上马就受到观众的热情欢迎，收视率直线上升。
: Q' X+ x  R% L2 c- Q8 u  D　　节目线索如流水般涌入电视台。诉苦的，讲故事的，针砭时事的，世相百态
7 ?" R, z+ S, M3 \5 u5 Q/ j一个个粉墨登场。天娇迎来送往，倒也应付得游刃有余。一次，一个中年男子走
进栏目，诉说中年丧妻之痛。天娇聆听着，并试着用自己的感觉来引导观众的感
) A+ B3 d/ o( ]/ ]& x" F8 U受，宁静的演播室里，放出音乐，观众常常被天娇营造出来的气氛所打动。都市
的夜是需要这样的一档节目的，没有嘈杂，卸去疲惫，缓缓而抒情地诉说都市人
的情感和需要，每个人都需要有知己。
; I1 ], @$ B6 S" O　　那些日子天娇将一心都扑在了节目上，从组稿编稿到正式的播出，天娇希望
她的每一档节目都是精品，希望如果有人将电视拨到她的节目上就不愿离开。她
$ R" t* i/ E: b  e8 m+ F想起儿提时代昂着头在家里的小方厅收看中央台的「七巧板」，枯燥的黄昏就那
: w7 z; H3 m% s; `4 D样变得有滋有味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有了理想。在天娇慢慢长大，深信
  x) o+ z( i' j5 a理想和现实是两回事的时候，命运却让她在一不小心之间握住了内心已深深藏住
的渴盼，所以天娇特别珍惜。
　　杨伟打来电话表扬她。杨伟除了念书，是一个对什么都稀里糊涂的男人。当
初追天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第一次约了天娇去看成龙的大片，买好的票就不知
放哪儿了。
　　害得天娇在寒风中抖抖嗦嗦地等了大半天。穿鞋也有本事一样穿一只也发现
不了，踢踢哒哒大模大样地穿梭在校园里。天娇没有想到杨伟会看她的节目，哪
/ r6 W% j! v: E  T5 C里好，哪里不好，说得头头是道。再想到彼此已是好多天不见面，心里一热说：
「晚上我过来烧红烧肉给你吃。」
　　杨伟说：「你不用上节目吗？」
% q6 `* p* C5 K　　天娇说：「没关系，吃了饭再赶过来。」
　　杨伟就说：「大老远的，算了吧，你车技又不好，星期日晚上，我来看你。」
　　晚上做完节目，紧接着就是做「子夜星河」的导播。
6 i) t# |* P5 d( O/ T　　虽然时常会与帅真碰面，但考虑到身份的差异。因此见了他是不多话的。好
长时间下来还象陌生人。
+ r- x' h3 \& z2 y/ |. m- N　　然而那天帅真却开口了，他说：「节目做得不错。」
+ j8 c9 C* ~( ^7 ^& J　　天娇说：「谢谢。」
　　帅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把你招进来是对的，你是台里的奇迹。」
　　天娇诧异起来：「为什么这样说？」
; v1 R' w' [3 E9 M8 Y, `　　帅真笑起来：「因为——一直以来这台里没一个能人，能人都进不了这个台，
而你是一个例外。」
$ A( M1 [- \9 C5 m2 ?3 @+ Q- j　　天娇的脸红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感觉好的时候总是会这样。天娇沮丧地
想，闲聊时说的话怎么能放心上呢，怎么可以为这样的话感觉好呢，真是莫名其
妙了。
3 G. |1 l4 O) Y5 r　　　　　　　　　　　　　　　　第四章
1 [+ B* y" }- k# N　　但天娇的确是走红了。成名仿佛是一瞬间的事。信件和稿件象雪片一样飞满
* Z: r/ R6 f2 N6 w$ T! s; y$ O了她的办公桌。天娇的观众是感性的，他们写来长篇大论悠长悠长的表扬信，向
她索要照片和签名，要求成为网友或网友之外的朋友。台长在一次全台大会上也
表扬了天娇。他说：「要树名牌节目，要成名牌主持，就要象天娇一样，肯下功
夫，有自己的创意和自己的思想。」
- m; y' M# g& K2 ?* A　　天娇尽量做出没有表情的样子，好象对这样的表扬并不放在心上。做少儿节
3 ]0 g2 Z; v+ C: c目的含香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着。
　　小朋友们不看她的节目，曾经一度辉煌的少儿节目陷入让人不能理解的低潮。
; k. V/ Y) O$ @7 j　　小孩子是最容易哄的，连小孩子都吸引不了，主持人的水平就实在是需要重
" H# H# k8 r' B3 n& X新考虑。但天娇从茹嫣那儿听说含香是不用怕的，什么节目都不会做也不用怕，
- Z8 t3 R% Q$ s0 ^含香生在巨富之家，开台的时候她爷爷赞助台里二十万买设备，现在她孙女来考
电视台，岂有不取的道理。茹嫣说你也找了不少人是吧，进电视台可不是容易的
事。
  d# R6 H7 j. Y3 a( P4 Q9 M　　天娇无可奈何地笑笑。在这个城市里她无亲无故，能找谁呢？
, |) B9 L# ?; S  f" m: w$ l　　只能说是好运。甚至象帅真说的：奇迹。但是除了选中他的领导，说出来是
没有人相信的，杨伟说这倒是一件好事，人家摸不准你的后台就越发不敢欺负你。
, U7 s- x# d+ L6 L1 C　　会后的含香气鼓鼓地坐着。也无心为节目做准备了，可坐了半天气也没平下
6 M- l, q  X( _来，索性站起身来出去散散心。
　　出是出来了，心里总归有点不踏实，要是让领导看到，自己在他们面前的印
: t; V9 z6 s& P象分是一定会打折扣的了。不过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能没点锐气。再说
  o% U* D& o! b6 T了，她天娇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世界是凭「本事」吃饭，谁怕谁？赖氏家族不会
, n9 [# ~2 _# ^' a输给任何人。
　　十月金秋，却也是长兴集团创办的纪念日，各式各样的活动在企业内各个部
3 G9 ]7 F. R9 s* H: A门一窝蜂的组织起来。在晚八时的答谢宴会上，各界名流、侨领人物纷纷云集祝
贺。
  X! S2 Y( _! r. r( a. b$ O! ^　　以长兴集团第三代身份出席的含香悉心的打扮自已。简单的致辞和答谢后，
来宾纷纷微笑、举杯。含香走到陈台长的身边，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故意轻触了
& G: }' L2 y  F. p- l) O一下对方的手臂。陈台长手中的酒杯被碰倒在地毯上，杯内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 a; [8 m+ ]2 ]; v+ E2 x- H8 z　　含香先报以灿烂的微笑，接着是一脸的歉意。
　　连连说着：「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在肢体触碰的瞬间，陈台长感受到极其光滑温暖的肌肤在手边滑过，离婚后
禁欲多时的他吞下一大口唾液。今晚的含香显得光彩照人。
) X: n% x7 ~- N" q% b3 ?/ A& b$ Z4 B　　「呀，衣服湿了，」含香不由分说拉起老陈就向楼上走去，「换件衣服吧。」
　　总经理休息室的落地镜前，含香主动的为老陈卸换衣服。她的手臂和脸有意
; e7 m! W+ e: f8 i& _1 z无意的触碰着陈台长裸露的胸部。
3 _5 c; [! L# h& W　　被调起欲火的陈台长一把抱住含香啃咬起来，衬裙被剥落。赤裸的肉体交织
1 Z  V5 o; k4 v0 l$ _, s3 l在一起，缠绵着，舔食着。成熟的女体在经过一翻搔捏掐按后越发的显出了妩媚，
妖娆伸展的肢体紧贴在雄壮的身体上摩擦。
# x8 c! R. E( Q4 f& z# G- e+ N+ a　　男人宽大的身躯毫不犹豫的向纤毫毕露的雪玉娇躯压了下去，玉腿被分开。
　　胯下早已「勃发」的长枪与怒开多时的玉门终于相撞了，枪头撑开了欲开还
合的花蕊，直逼花芯。
! w: K, @0 [9 J& z* j) I% T0 W　　随着熊腰猛的一挺，枪头奋力向前撞击，奔向桃园。直到两人的耻部紧紧的
  p4 Z; i3 Z, q6 @. Q- u贴在一起，连阴毛都相互缠绕起来后，两者就开始象热恋的情侣一般热吻起来。
　　欲望在尽情的渲泄着，不断的变换着交媾的姿势，或仰卧、或俯卧、或半跪。
　　暗夜的星空，欢好愉悦的声章响彻天际。
1 Y& c2 A2 Q: h3 P1 V　　　　　　　　　　　　　　　　第五章
　　天娇开始渐渐地领会到成名带来的快感和烦恼。但总的来说，都是一种被他
人肯定的滋味。这让天娇深信自己从事的是一份有价值的事业。
4 p- H# x* ]# _( `　　她的干劲越来越足。为了组到好的稿子，还时常到一些专业社团和专家们坐
: i( T0 h: b/ x1 ~谈。坐谈完后最后一项当然是签名留念。本子一个又一个的伸过来，这个说光签
1 w  }% p5 ]4 F. G) t4 R2 ^名不行还要写一句话，那个说请给我一张名片。天娇站起身来微笑着答应每个人
的要求。初尝名人的滋味，天娇常常把持不住。唯一不快的一次是在理工大学，
天娇正在签名，她眼角的余光就描到了自己的裙子，由于坐久了，裙子上有了好
些难看的折皱，微微地往上翘着。天娇的心就别扭起来，一下午的好心情跑得无
' x; b. ^. u3 b6 Z9 ^: n! R影无踪。
# d( U" A+ S( J' N　　然后天娇就决定一定要去买一条高档的裙子。天娇在去的路上就分析自己怎
么会变得这么虚荣，象十七八岁的女中学生。做学生的时候天娇是不求高档的，
无论怎样穿她总是男生心目中的理想对像。他们总是会在课间的时候争抢与天娇
在一起的机会。但是现在不同了，穿得高档和洋气，象茹嫣和含香那样，也算是
一种职业的需求。
　　天娇一眼就看中了那条裙子。淡淡的蓝色，很简单的式样。穿在她的身上相
宜极了。小姐说买下买下简直就是为你订做的，衣服要上身才有效果，这裙子不
6 p/ T6 ]3 U2 g知有多少人看上了，可一穿上就是不好看，你皮肤白，身材好，又有气质，再找
不到比这合适的衣服。
　　衣服的标价是８８８元。
　　天娇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就觉得这样的犹豫有点对不住自己。工作有段时
) i, `, Y& R7 p' j9 ~% M& Z日了，偶尔奢侈一下有什么了不起，忐忑不安地去刷卡，身份证一掏出来，收银
小姐满脸堆笑地问：「是电视台的那个天娇？」
　　天娇矜持地点点头。尽量不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5 B" X. Y1 F' G0 l　　但天娇拿着裙子走出商场的时候心情并不是很好。到电视台快十个月了，每
7 l4 p+ i+ F; P9 |4 R个月都是干巴巴的工资加几十块钱的晚班补贴。远不如当初想象的宽裕。天娇在
金钱上总是羞于启齿，那一天憋不住了终于就问了何为，自已的关系是不是能按
时进来，进来了能加多少钱。何为最近对天娇很客气，天娇接下了他手里所有的
新闻任务，发稿时还总不忘把他的名署上。所以何为觉得天娇虽然还是个小姑娘，
# A) G* B. u. _& w4 s但做人大气，一听问这事也就跟她掏了心说心里话：「老周没告诉你们？关系进
3 w* E% U& P+ Y1 `来了拉不到广告，还是没有奖金好拿的。最多多个百来块钱的岗位津贴。」
　　天娇一惊说：「主持人也要拉广告？」
3 K; L/ x" i/ N6 B* }! Y) y  D9 J　　「可不？」何为说，「一年三万的任务。你看我们一个中等城市，挤着大大
小小几十家媒体，除了直辖台，个个独立核算，就那么一些企业做广告，能不抢
* [. A0 Z/ `4 u$ x( d- `个锅底朝天！不是瞎搞是什么！况且拉广告上还有种说法，报社领头走，影视跟
后头，电台小老九。你跑跑就知道了，难啊！」
　　天娇当即沉默下来。
　　何为就说：「你也真是的，能力那么强，人又靓，去别的单位多好，要跑这
儿来受罪，久了你就知道了，电视台不是什么好地方。」
7 F8 i1 x) }! U7 I　　何为说这话的时候有一股明显的怨气，不知是朝谁发的，天娇赶紧闭了口，
" v+ p6 @1 J0 V! [7 m! x- c埋下头来准备节目。
　　　　　　　　　　　　　　　　第六章
7 @$ A9 V1 ^) I4 r1 d9 [' O　　后来，天娇就开始留心谈广告的事。有事没事也到广告部转转，取一取经。
2 B4 v6 i- \0 R1 m" E$ v　　天娇是个聪明人，她相信只要用心，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如果拉到广告，
除１５％的提成，每月还有几百元奖金。不是说吗，谁谁谁的笔记本，谁谁谁的
0 c! v& O$ [/ p5 N% N3 X小汽车，谁谁谁的房子，全都是拉广告拉来的。
　　天娇也磨拳擦掌起来。
* o/ B) u* b& m" e# M　　第一次，她去了市里很有名的一家企业，在电话薄里的广告说是该企业一年
/ s9 C$ s) \3 L创收多少多少万，多少多少外汇，口气很大。总经理叫熊勃起，坐在金壁辉煌的
办公室里气度非凡地笑着。天娇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漂亮的秘书小姐挡架，问
她有没有预约，天娇笑着说有呢，刚刚打过电话。就这样一闯就闯进了熊总经理
的办公室。
  Z5 H. ?& ?; A" c- A5 U/ ]* `　　熊总是个讲话慢条斯理的人，问明来意后，面带难色地说：「我们的产品主
4 F4 G. W8 D, k0 P, U; d1 g要是销往国外，在国内是没有多少广告可做的。也就前两年在中央电视台做做亮
7 a, m4 M" m& \7 g( ^. u0 ^6 [亮牌子。至于赞助嘛……」
5 K0 v1 c4 Q: q$ h8 G　　熊总说：「我们负担很重啊，新闻部门都盯着我们要钱，可是也不能说给就
给啊，我手下还有这几千号职工，工资，奖金，福利，房子，都不容易。再说了，
你们台改制时，我不还给过两万，问问你们陈台长，支票还是他亲自来取的呢。
; i7 q, K2 t3 j. k5 X　　不好意思啊，实在不好意思。「
　　时代谢过之后出来，把熊总的话分析分析，算是明白了几分，一是人家做广
+ X" V. A/ ]7 Y7 O& h. u; Y" z告只看得上中央电视台，一个地方的小电视台，是不会看上眼的。二是每家新闻
单位都向他们伸手，就是电视台的台长，也只有两万元的面子，更别说一个刚来
的小主持了。
; d: R9 Y: |1 g7 ~8 e1 }　　再跑了几家后，才发现熊总算是客气的了，有的一听说是电视台来人，根本
就不见，也有见了的打过招呼后就抱着电话打个不休，当办公室里压根就没有天
: l5 U% X" s4 u/ m9 h! K娇这个人。
　　眼看这财大气粗的「啃不动」，天娇就转移目标，去了一家小小的快餐店，
: Q- V  b: m' X" D  R( _" m2 T" J叫「美一天快餐店。」天娇是在日报上看到他的广告的，广告语很精彩：认识每
  e) Q4 e+ V( g7 f9 h) g4 m1 K一天，天天都是「美一天」！
　　老板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看上去有一种生意人固有的精明。这时的天
: v  U  U# |% [& j- T娇又学会了不少和广告有关的知识，知道了有一种广告叫实物广告。比如上次台
里新闻部的小王给一家针织厂做了广告，没有拿到钱，但针织厂给台里每人发了
一床被面，天娇也拿到了。实物的价按八折折算下来，也就是小王的广告创收，
何为当时就给天娇算了一笔帐，就这一笔小广告，小王至少能拿到五百块钱。于
* j* w. S% W6 n" B是天娇就对小老板说：「你要是没钱给也不要紧，可以把我们台中午的快餐给包
下来，广告保证给你做好。」
　　小老板斜眼看着天娇，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先跟你请教一个问题，电视台，
究竟有多少人在看？」
　　天娇忍住气说：「我们台的收视率还是很高的，不信，你看，这是收视调查
统计表。」
　　小老板把天娇递过去的表接过来，草草地扫了一眼，然后问：「你们台，有
多少人？」
9 i& j) Q$ d# [, W# t% e7 m　　天娇一听有戏，赶紧说：「不多，六十几人，只有十几个人中午在单位吃快
* q* B0 e, W$ A" R7 Z# m" p餐，很划得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说实话，我要是在电视台做广告，完全是帮衬你们，瞧
( W/ n6 A  A( e7 n9 F你，一个小妹妹，面皮又薄，也被推出来谈广告，听说你们电视台是表面风光，
不拉广告就没得饭吃了，有这回事吧？」小老板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天娇一听这话，站起身来就走，小老板也不拦，在后面高声地招呼伙计土豆
要刮干净了，顾客可是上帝，不能让上帝不满意。
5 F% k" h1 d  ?6 y　　处处碰壁之后，天娇的心情糟透了。星期天，天娇神情恍惚地坐在脏乱差的
研究生楼里，杨伟就安慰她说：「只要你喜欢这个工作就行了，钱上面不要你操
9 g, ^: ?  ]3 S4 U: o7 W心。等我上班了，还怕养你不起？」
0 W- _2 I) I/ l# t# M5 F% N0 ]　　杨伟学的是计算机，那时正在准备学期考试和忙着打工，头发乱蓬蓬的，学
0 e& I& Z7 \5 @' a$ q; J生味浓得很。天娇有些心疼，伸出手去揉他头一下说：「钱不够用你照讲。最近
都吃些什么呢？」
# [7 ]% c- J4 M　　杨伟说：「眼睛都忙绿了，哪顾得上吃。倒是你，每晚十二点下班，要注意
$ I4 ^* q- T$ v2 b' y  @身体。等我工作了，我们租个小房子，你就可以把夜班辞掉了。」

, w8 V3 k$ _5 B                                                                                                                        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