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奔侠和狗女——超级英雄的故事】作者：ＭＲｎｏｂｏｄｙ

车神

作者：ＭＲｎｏｂｏｄｙ
字数：17450
　　正文：
　　『你！对，就是你！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做一件危害社会安定的事！』
4 k) f9 ?3 z- d) z9 R. l　　深夜，我站在街边，指着一个正要横穿马路的女人义正词严地斥责。
　　虽然现在是午夜时分，虽然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可是，交通灯是允许车辆
通行的绿色，这个女人，也并不是走在斑马线上。
3 S+ |2 P; ?1 A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所谓英雄，就是无论在何时都要做正确
6 C+ _' Z% ]3 \  Z$ u% q的事，所谓正义，就是无论何时都要勇敢地指出他人错误的做法。所以，在这个
夜里，在这座城市，我，就是那个去阻止这些不良行为，贯彻英雄正义的人！
　　警察同志，就是这么回事，是她先违反交通规则，我才出面制止的。
　　『呃……』对面的警察摸着下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这么说，你是在做
2 N7 n( z/ L3 ~6 N8 c8 }' z好事？』
　　『谈不上好事，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我不是沽名钓誉的人，只是坐了任何一个好市民都应该做出的行为。
' D# V; J" n1 O3 U6 R+ z　　『唔……对于你的见义勇为，我个人表示十分的赞赏. 』这位警察明显具备
/ ^: W5 m/ k9 u# I2 o$ o了一个人民公仆该有的道德感，对我点了点头，但是他很快又话锋一转，『不过，
  I  ?) Q2 ?; g9 ]哥们儿，你出来行侠仗义，总该穿件衣服吧？』
　　『哼！』
6 D( P# _# Y+ y　　坐在我旁边录笔录的刚刚被我职责的女人听到这句话，不屑地冷哼了一下，
& N+ \8 s* \  \* N" p+ B3 f又轻蔑地扫了一眼我赤裸的下半身。
　　『这个世界已经被太多东西所蒙蔽，我们又何必用衣物去掩藏真实的自己？』
7 D) h. m6 x+ \( D+ q我对着警察，也对着那个女人说，『在我的身体里，是满腔的正义与热情，我不
" s1 c) ]$ P$ {5 W+ e需要伪装，也不需要束缚！』
　　我的大义凛然感染到了他们，女人转过头去不再理我，警察也没有反驳，只
是拿起笔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R8 W/ q% U% U　　『我是，裸奔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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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0 \- `4 [% _) C6 |　　我相信那位警察对另一位警察说的那句『还做什么笔录？你觉得这位一丝不
# i% ~8 Z- l6 F挂的仁兄有地方能掏钱出来交罚款吗？』只是他想要释放我的说辞.
" a4 c  ?- e3 @7 K4 J% b2 Y2 h" |- ]( L　　我也相信他说的下一句『给他找身衣服穿上，再联系一下看有没有慈善机构
愿意接收，如果没有的话就把他扔回大街上去吧。这大半夜的，搞来这么个麻烦！』
中，前半句同样只是说辞而已，不会有什么慈善机构，我还是会回到街上，脱掉
身上这套虚伪的衣装，继续保护着这座城市的正义.
　　可惜，我没能自由地离开派出所，而是被一辆车子载到了这个叫做精神病院
的地方。
　　警察说他们通过对比指纹已经查到了我的身份，也联系到了愿意资助治疗我
& {( v% @! c1 {& j4 k( @) s- a的慈善机构，所以我才可以来到这里。我就说嘛，一个没有钱也没有家人的人，
怎么可能随便踏入医院这种地方？
　　但是，我并不因此而高兴，因为我没病！
2 H2 v" Z8 h0 i0 k! ~% r+ x　　可惜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双眼已被蒙蔽，所以他们看不到我的健康，更看不
到我存在于这座城市的重要性，强制给我换上了蓝白条纹的衣服，把我关了起来。
$ U2 L: A6 G+ Y! y7 Z0 y　　说是关，其实还是有一定的自由，只要不离开医院，大部分地方我都可以去。
- B9 }" ~; j( E. J$ D但是，每当想到外面那些需要被我拯救的人，我就惶惶不可终日，恨不得插翅飞
出这个地方。
　　『你好，裸奔侠先生是吗？』
　　正当我坐在餐厅角落，味同嚼蜡地一边吃饭一边计划着如何说服医生让我离
& p' _* }  |! K( T开这里的时候，一个女人坐在了我的对面。
　　『嗯，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刻意低调行事，所以这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我的名号。
　　『你好，我是狗女。』
2 y4 l* w4 J' I, r6 \# u3 T/ I　　她向我伸出手来，脸上带着善意的，有点讨好的笑容。
7 V# d% N$ U1 J　　我知道很多人之所以当英雄，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会有像狗女一样长的漂漂
2 o( ~  {2 K9 {, T+ G) h, o- S! A- q亮亮的女性主动贴上来。但是我不是，所以我只是淡淡地与她握了手，并未表现
出什么热情。
  o, N5 {0 O# F; D4 b　　『请问，你是超级英雄吗？』
  |! L; |8 }' t　　狗女并未感受到我对她的冷淡，依旧自然地向我发问。而我想了一下才对她
回答：
# X: c# m/ D+ {7 z3 r/ P5 O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不会飞，没有强大的武力，我的名字也不允许我携带
4 S" Z$ \. T* @0 G, H强力的装备，因此我并不具备那些超级英雄应该有的实力。但是，我胸中的正义
. I( z' N( n/ `/ T和热情，我想要拯救世界的欲望，完全不亚于任何一个受人敬仰的超级英雄。所
以，从这点上来讲，我也是超级英雄没错. 不过，即使这样说的话，你也不会认
) f  E1 h8 q, r( ^9 r" E同我的吧？』
　　『不，我认同！』
1 B% m; V* I! A+ x　　狗女几乎是立即回答出出乎我预料的答案。我相信她没有说谎，因为听完我
; ~  x: n  p8 A# y的话后，她的眼中流露着和我一样的狂热。
5 x5 q- Y' i8 V$ A& E) F  p5 c　　『那么，你呢？你是谁？』
  Y* w) [0 X1 f- x　　因为她眼中的那份狂热，我想这个女人也许不是那种会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
的所谓正常人，所以我对她有了一点兴趣。
　　『我啊，其实我觉得我也是超级英雄，和你一样的。』狗女有点不好意思地
$ b3 z7 T! c7 w( \% F* {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认真说的话可能是有一点啦，
就是我的鼻子很灵，像狗一样，很擅长找人的哦！不过，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
这种能力的用处也不大呢，所以，如果可能的话……』
　　我知道了她的意思。
7 v0 s- i- a% n& K3 B+ z  x4 U　　『狗女小姐，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像蝙蝠侠那种需要带一个助手在身边
$ @' p4 b0 V& p" l/ i% D的超级英雄，而且我也觉得只有一个人并不能成为自己没有去贯彻理想的借口。
4 A- l- s  }7 f# u* K& `# [$ M  R这个世界并没有意识到超级英雄存在的意义和必要性，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这样
! H; J# a9 J+ n% Y& A& ]- W# E聪慧的女士，你已经比大多人都要强了，但是，抱歉，我不能让你加入。』
　　『这样啊……』狗女失望地垂下了头，不过很快又笑着抬起头来，『不过没
! s" |8 p. A7 R关系，很开心知道有人和我一样，很高兴认识你，裸奔侠！』
　　『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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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S: Y% O$ i　　精神病院的日子很单调，但是并不枯燥。这里的人都很暴躁，很容易就发生
抢东西、打架等事件。每每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立刻扒掉自己的衣服沖上去制
/ J3 z1 K' n& H/ b# ?3 c- r止他们。有时候我会和他们打成一片，有时候我会被医生和保安摁在地上，但无
0 W) X. Y; Y* N0 |' y论如何，最终事情都会因为我的参与而平息。
　　还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是，狗女在保卫医院和平这件事情上确实堪称我的得
力助手。虽然我们没有成为搭档，但是她依然每次都和我一样奋不顾身地沖向那
些暴力和罪恶。
. w0 W/ x& r  x9 z　　狗女像狗一样灵的鼻子并不能帮助她在打架斗殴中占得上风，所以每一次身
6 d) d- h& |6 J" U" R材矮小的她往往都比那些当事人受的伤更重，但是她从来没有退缩过，而在我每
8 O- q0 _4 V, F+ ~3 n* C3 }次看向她的时候，她都会翘起渗着血的嘴角，向我投来『你懂我，我也懂你』的
默契眼神。
　　我有点害怕那种眼神，但是更多的，是期待。
　　狗女和我是医生们最喜欢的病人，因为只要没有骚乱事件发生，我们两个一
定是整座医院里最本分的人。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乖乖接受治疗，不会给任何
, e" w! q' }: _  O8 j人添麻烦。
　　这是超级英雄应该具备的觉悟，世界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会挺身而出，而
* W$ B1 b" [1 `当世界和平，我们就是不存在的人。
. Y9 w* b0 r5 y! x& m2 z  J　　我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和狗女成为搭档，因为她真的很出色，也真的和我很像，
' F# f1 U0 i. R3 j2 w& M我们也许真的能成为现实版的蝙蝠侠和罗宾. 但是，她却让我失望了……
　　那是我来到这里已经快半年时候发生的事。那天我早早起床，准备去院子里
( i# \8 b( f3 Y) Q& X锻炼身体的时候，看到一辆车从大门外驶了进来，停在院子中间，然后，狗女被
从车上押解下来。
　　『怎么回事？』
/ e0 q4 G- t. U; Z, G+ w　　我看着她双臂被抓在身后不断地挣扎，连忙迎上去。
　　『你！让开！』
　　保安用手里的电棍指着我，我有点恐惧地退了一步。这东西的滋味我尝试过，
6 v8 v, j: a/ p# h# W并且十分确定我不想再尝试第二次。然后，我看到了狗女看向我的眼中那一抹由
1 @# g; g' x, s# X8 Q) Y希冀变为失望的目光……
/ \+ J( B6 O9 s6 w" O　　『怎么回事？你们放开她！』
　　多么可笑的事，扬言要拯救世界的我竟会被一根小小的电棍吓退！
5 v+ H5 j& v1 ~　　我用眼神向狗女致谢，然后挺起胸膛，撕开了胸前的衣服，向那根电棍迎上
- y/ Z% k7 O, q; a去。
　　『哈！小李，你新来的不知道，这可是咱们院里鼎鼎大名的裸奔侠，行侠仗
# ^' k& ]" L6 [9 q义、拯救世界呢！你可惹不起，快躲开！』
" q8 A$ I. f& ]6 I4 i　　『嘿嘿……』
　　拿电棍指着我，被叫做小李的保安为我的威名所震慑，讪笑着松开了狗女回
到车上去了。他们没有再为难我们，把车开向了停车场，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
因为他们的任务只到这里的原因。
　　『谢谢你，裸奔侠！』
　　重获自由的狗女一边活动着臂膀一边向我道谢，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 J) t. e$ X4 Y! x% e% K# c　　『昨天晚上我逃跑了！』
9 d( I) ^# }3 s( H　　她嬉笑着对我说，脸上还有一点得意，而我感受到的却只有怒火。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所谓英雄，就是无论何时都坚持做对的事情。我
0 X, y  ~+ X% _8 x( U一直觉得超级英雄应该做的并不一定非要是去破坏秩序。
　　因为有了规则，世界才能有序地运转，如果规则是对的，我们就应该去守卫
它，去阻止那些破坏规则的人，只有在规则本身发生了错误的时候，我们才能想
# ~/ o7 ~7 b& J8 l0 X着去打破它。
) A* T4 K; W' y; m2 M) _0 H　　精神病院有着自己的规则，它禁锢着那些暴力的、无知的、随心所欲的人踏
9 ^6 \7 U5 {6 i' }- _入社会去伤害别人，虽然也会有我这样的超级英雄因为误会而被关在这里，但毕
$ a; `+ Q- g) G. C竟它的初衷没有错，所以我始终没有想过要用逃跑或者更加暴力的方式离开这里。
我一直以为狗女和我一样对这些道理都懂，没想到她却主动地去破坏了规则，亏
4 |: ~/ v' `/ j" ?- D; z我还在考虑要和她成为搭档，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为超级英雄！
! e' G) e* Z% z; P　　『你……你在生气吗？』
　　狗女察觉到了我的不高兴，收起笑脸小心翼翼地问我。
# M' n) w( e# b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逃跑？』
　　我想她也许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决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又或者是因为她
脸上的惶恐让我有了一瞬间的心疼。
　　『对不起，我并不是想丢下你一个人的离开的，可是我太想见他一次了，我
% ^. P6 Z  w% ]2 t不知道他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受冻，我必须要见到他一面。
　　相信我，我没有打算就这样离开的……『
% o5 {+ I) s' w. s/ T　　狗女焦急地向我解释，我没有在意她误会我的怒火是因为以为她要离开我，
& F) s$ j/ F6 e% A我此刻更加在意的是那个『他』是谁……
　　『他……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私下里叫他「神奇宝贝狗」。正
( G" k, x/ O3 |- N4 e是因为它，我才会拥有狗狗的超能力啊！』
　　提起那个神奇宝贝狗，狗女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
　　原来是『它』而不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跟着她笑了。
. X' \5 h; D& r! y　　『你被它咬到，所以有了超能力是吗？就像蜘蛛侠一样？』
　　『嗯，是的。』
) t* l6 Q) t$ H2 Z1 _% X9 u　　狗女挽起袖子，给我看她胳膊上那已经结痂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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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2 g) T" r4 \　　我依然不认同狗女的做法，但是我原谅了她。因为被赋予了超能力而想要去
见神奇宝贝狗，这是生而为人应该要有的感恩之心。我欣赏她的这种特质，不过
这种欣赏并不能跟拯救世界混为一谈，因此我推迟了要接纳她成为搭档的打算。
　　除了欣赏，我对狗女还有一点羨慕。同为超级英雄，至少她还有
　　一点超能力——虽然就我们精神病院这个小小的世界来说那种能力几
" Q4 i. _2 l5 a$ X% f2 S3 v　　乎派不上任何用场，但我却什么都没有。除了行侠仗义时候脱掉衣服，我没
6 H0 H1 B  D- \! p: H有任何属于自己的英雄的标志。
　　狗女说她也很羨慕我，这种羨慕是来自于别人对待我们的态度。
　　同样是被曲解为病人的英雄，当她向医生们说起自己的理想抱负时，总是会
遭遇种种冷漠的、不耐烦的对待，而当我做出那些别人以为是发疯的行为时，医
生们则往往会拍拍我的肩，脸上露出似乎是怜悯的、安慰的表情。
6 a% j& I% ?+ _0 ]　　狗女说作为超级英雄，我好像更加受大家的欢迎，所以她才会主动接近我，
心甘情愿地想要成为我的助手。
　　这种差异，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了知道的机会。
+ R; D4 u4 o# N0 {　　催眠治疗，传说中对我们这种病人很有效但是很昂贵的治疗方法，在这所慈
善机构的预算清单中很少会出现这样的安排，但这一次，这个馅饼落在了我的头
上。
; F- H% Z; z7 u0 \! q2 n& S9 c　　我想把机会让给狗女，或者其他真正需要治疗的人，但是在这个地方并没有
, n8 V- O8 O2 o, r我说话的份，所以我还是不甘不愿地见到了那个据说是本市最着名的心理医师，
7 Y& K1 i; i! i( o/ G0 j3 l被称为『催眠大师』的人。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在我暗地里嘲笑这家伙也不过徒具虚名
的时候，却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恍恍惚惚中，我听到了这样的问话。
　　『我是，裸奔侠. 』
: q9 z/ c. B7 A! E　　『不，你不是裸奔侠，仔细地回想，你真实的名字，然后告诉我，你是谁？』
1 b! h' S! H% D, t　　我是谁？如果我不是裸奔侠，那么我是谁？
* n5 f; g# {: o+ `　　眼前、四周、脑海，都是一边无边无际的白，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世
界，一步一步蹒跚地行走，走向远处那一扇透着光的门……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 w' q- |$ _& J3 f& c/ g　　『我看到一扇门……』
　　『很好。现在，深呼吸一下，然后推开它。』
　　我听从着他的指示，走到了那扇门前，搭上了把手。
9 r1 i/ K/ n0 N) u5 T& C　　心里有个声音在阻止着我，提醒我不要去碰触门后的东西，可是不知为何，
  \8 h2 w/ r& s) h' Z9 m$ l4 h那隐隐约约透出的光带给我强烈的推开门的欲望。我深深地呼吸……
　　吱呀！
( v8 r: ]( D5 l9 h* G　　『爸爸，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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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f/ B0 O$ `1 S, s. i1 {6 Y2 k　　『爸爸，你回来啦？』
　　推开那扇门，伴随着这句话涌来的是滚滚记忆，洪水一般将我淹没. 那一刹
9 S3 U$ _) F: h$ F: J那，我什么都想了起来。
　　听到开门声，从书桌前起身迎过来的是我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她叫刘真真，
而我的名字，是刘源。
+ N/ l8 A$ l+ Y　　『嗯，回来了。』
+ x( ]9 x1 P4 r1 j　　这天对我来说不算普通，所以我尽管疲惫，但嘴角一定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7 A$ N" X: R5 J0 @: H　　『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身上的伤口还疼吗？』
　　真真果然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一边问着一边走过来要检查我脖子和肩膀的伤
9 [' E8 h% x1 ?1 i7 }9 @( L" Y) K7 O口。
% o9 D. q# y  @9 v  @5 V, S　　『没事，早结痂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对了，你做饭了没？』
0 j+ X. M; H# Y6 `% S6 P　　我笑着躲开了她伸来的手。
$ ~5 C" b1 @/ }* b0 I　　『没呢，刚做完作业. 你饿了吗？我这就做去……咦？你背后藏了什么？』
　　本想给个惊喜，不料还是被发现了，我的手从背后伸出，将手里的塑料袋展
" u; j/ L4 m& ?% }5 q0 G$ W现在女儿面前。
4 c; z# \( c; U* l+ e$ z+ }　　『嘿嘿，不用做饭了，今晚咱们吃烤鸭！』
1 Y4 C# t6 k" d2 M　　『哇！这么好！嗯？还有这个呢？这个是什么？』
9 Y2 d, C# b3 @, x　　真真喜欢吃烤鸭，但也只有在我和她妈妈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吃过一两次，那
9 y$ G% d3 Q* Y& X% |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所以在听到我说晚上有烤鸭吃的时候她立即欢呼了一声，
但是注意力很快又被我手里另一件东西吸引了去。
　　『这个啊，嘿嘿……』
; m# K3 W4 z4 a8 N4 p) i5 _' b　　我按捺不住想向她炫耀的心情，把塑料袋搁到一边，然后慢慢地展开了那面
1 Q4 `6 [* A4 Y. E: Y6 ^小小的锦旗。
, @% \& a. K- c2 H　　『哇！老爸你受表彰了！？』
　　『嗯！』
　　在那面天鹅绒的锦旗上，用金色丝线绣着两个大大的字：英雄！
8 D) e) R5 D) O( ]; M1 Q5 ~　　『我早就说过，我老爸会是个大英雄的。你跟妈妈说这件事了吗？
; p5 {9 A$ v7 t! R1 e( w5 n　　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
% ^, ~+ e8 X: o8 H　　『真真，你妈妈已经改嫁了……』
) M) s% y, Q; z& z' l　　听到女儿又提起母亲，我心里有点酸楚。
$ F7 R, B. L" ~1 j3 l# o　　『嗯……我知道，我开玩笑的……』
　　笑容僵在了脸上，真真讪讪地呢喃了一句，转身去拉抽屉找东西。
　　看着她的背影，我苦笑着不知不觉这丫头已经十六岁，再不是几年前那个抱
6 ~' k# ]) @: e; ]4 J着母亲的腿哭着求她不要走的小丫头了。
　　『好了，不说了，赶紧收拾东西吃饭，一会凉了不好吃了。』
& i& s, A8 c" ~+ O  y2 R　　我摇摇头挥开那些已经无谓的东西，唤真真去拿碗筷。
$ k" |4 P+ [' }8 `　　『等会！』
. c; V/ V8 p0 G$ @7 ?- V" w　　她在抽屉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一枚小小的图钉，然后抢了我手里的锦旗，
  P7 |  c9 I5 }; _蹦蹦跳跳地跑去墙边将它挂了起来。
" Z* q  c. Z* F# b1 x* n3 k; T0 G　　『我爸爸是英雄！』
　　挂好后，她看着那两个金色的字又开心地重复一遍，然后才跑去厨房张罗.
　　『嘿，这丫头……』
6 s8 z) b: k7 e& g9 ]　　我摇头，但心里全是甜蜜。看到女儿开心的样子，我真心觉得所做的事情，
无论是那天晚上，还是今天，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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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 q( w' y- T0 e　　我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国营的木器厂，主要负责的是仓库的保安工作。除了生
产家具、设备之外，工厂出货量最大的就是木珠。
　　木珠这玩意，成本低廉，售价也便宜，但是如果串上线做成工艺品或者坐垫
之类的东西，价格就可以几倍、几十倍的增长. 最重要的是，这种小玩意儿一生
产就是几十上百万个，没个具体的数字，所以木器厂的工人基本都会经常偷偷带
走一些自己进行加工来赚取外快，这也算是这个收入微薄的厂子的员工一种增收
的方式。
　　我是退伍军人，一返乡就在亲戚的介绍下和前妻结了婚，第二年生下了真真。
5 ?0 b# Z' P1 |' ~0 a: q! K: K2 m9 n前妻在另一家国企做纺织，效益比我们厂子好，收入也高。她们厂女工居多，干
活的时候嘴闲着，自然少不了说些家长里短，回到家后她也经常念叨着谁谁谁的
丈夫又升了官，或者下海做生意赚了大钱.
2 L5 b+ d, R( o( Q$ u1 d7 f: [　　那时候女儿年纪还小，每当妻子数落我在工厂出力多赚钱少的时候，真真都
: f( ?0 T7 W7 v会好奇地问我妈妈为什么不高兴. 而这种时候，我就会抱起她放在膝盖上对她说：
8 |$ Q: Y9 Z% W4 I　　『因为爸爸做的是对的事情。』
9 H8 y5 D3 H) m# z/ N! ^+ E7 N　　那时我喜欢给女儿讲一些部队里的故事，也讲一讲战争时期那些民族英雄的
英勇事迹. 女儿问我，是不是只有打仗的时候才会有英雄，我笑着告诉她：
9 q; h5 S7 G2 a* S% P' d7 h　　『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英雄，只要你坚持无论何时都只做对的事情，那你就是
英雄。』
3 W7 L8 f1 u& r7 @$ g　　『那爸爸只做对的事情，所以你也是英雄吗？』
7 {) N, p- m4 j0 M! `$ C! V　　女儿抓着我的胳膊，瞪着晶亮的眼睛天真地问我。
5 Y8 ^$ L5 g3 V3 y2 J! G, I　　『嗯，爸爸是英雄。』
* e! A7 D2 \: e; G0 z+ W" p　　我肯定地对她说，无视了妻子翻来的白眼。
3 X9 [' ^1 X5 ^4 R, a& n0 W　　后来，离婚的时候，真真泪眼婆娑地趴在我怀里，问我妈妈为什么离开，是
爸爸做了什么错事吗？我也只好抚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爸爸不是做了错事，只
7 A0 b$ U2 d, _是不愿意做错事而已。
　　离婚的导火索是因为厂子拖欠了半年的工资，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那时候
1 X8 L1 J& ~, I/ y3 p, M5 B0 Q我们工厂的效益每况愈下，妻子的工厂却频频与国外企业签单，事业如日中天的
同时也赚足了民族自尊，在老百姓眼里，她们厂的每个工人都当得起英雄这两个
字。
　　当年真真四岁，妻子才刚过二十五，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我大她五岁，因
为常年背货脊梁被压得有些佝偻，看起来像足了四十多岁的小老汉. 外貌的不般
配和收入的差异终于使妻子不堪忍受，离我和真真而去，两年后嫁给本地一个个
4 @2 l' q. |3 l4 g0 Y0 E体小老板。
# R9 M5 T& ]* s' ^0 S( r　　其实她本来不愿意把真真留给我，但是我在法庭上寸步不让，真真也更愿意
7 \1 g+ e9 P3 Q( A. _1 t1 g跟着我这个英雄老爸一起生活，所以我们父女俩才得以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 L' h6 B; C; m　　这些年里，真真在渐渐长大，与同龄女孩在物质上的差异也愈发地明显，但
, n+ S1 v" V5 ~7 b8 k7 i# I她对我的崇拜从不曾减少过. 我觉得是我一直以来坚持着做个好人，才让老天给
: q7 b$ u" \3 \" H1 `! P2 v6 }( P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女儿作为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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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0 r( K8 D6 j　　历经多年，工厂重组失败之后已经在倒闭边缘，员工们能走的也都走的差不
多，剩下的除了那些无论如何都能领到工资的正式工之外，还有就是那些依靠外
6 }$ T4 d) n$ c; |. @1 h& Z快奔了小康的人。
6 B: r4 B6 l  u( E- [$ A　　我两者都不属于，所以日子过得越来越差。这时从厂子里拿木件出去已经蔚
然成风，当领导的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反倒是我这从不伸手的人成了异类。
. |+ q' o2 C0 ~" |* q" V: H　　我虽然顽固，但也懂得穷极思变。女儿已经上了高中，成绩优异，不出意外
" [! U* n, o% e; ]" m- }1 }的话再过两年考个重点大学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学费就成了这个家庭的大难题.
& E. ^9 ~4 s% o+ w0 Q* `前妻婚后育有一子一女，虽然定期会给真真生活费，但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去依靠
4 U5 j/ Q  S) w* v& K2 {7 o她，于是开始琢磨着换份工作。只是，还没来得及找厂长辞职，就先遇上了麻烦。
& d. c8 T9 D( U! I  z, f1 u) C  T+ h　　一个月前，我值夜班的时候，仓库里进了贼.
　　一共三个人，都是青壮汉子，看起来虽然不算凶神恶煞，但下手可一点都不
含糊。那天晚上，他们被我发现后想要夺路而逃，我立刻锁了仓库的大门，将我
们四个全都锁在了里面。
5 |( g8 x7 s1 d, |( y: ]7 V　　我对女儿描述的是经过一场困兽之斗，我虽然多处负伤，但最终还是英勇地
& h+ s4 y  _" h7 l6 i( y8 Y降服了歹徒。但实际上那天我只是单纯地把钥匙含在嘴里，然后护着脑袋缩在地
/ `( `5 T9 j2 N5 M  S6 L. H% Q上挨打，直到惊动了其他保安而已。
! u# l3 Y) g& h3 h9 a. b- w　　无论如何也算是捍卫了国家财产，厂里出钱给我治了伤，还给了一个礼拜的
假。今天是休假后第一天上班，快下班的时候，厂长召集了全厂员工，在车间里
给我开了一场小规模的表彰会。
, R7 R( d, P7 c! k　　『刘源同志，在面对潜入仓库盗窃的歹徒时临危不惧，誓死保卫国家财产不
受损失，是捍卫工厂的英雄，是我们每个人应该学习的榜样。为表示鼓励，厂里
' h7 _4 q5 X6 ?0 b决定向刘源同志颁发奖金伍佰元整，大家鼓掌！』
　　厂长在台上大声地宣布着我的事迹，我的心里满是骄傲，同时也迫不及待地
: m! c: E$ a5 s! \* W( M4 Y) Y想要将这荣誉与女儿分享。但是除了伍佰元奖金，厂长没有再说还有其他的表彰
方式，于是我在散会后赶到停车场叫住了他。
　　『老刘啊，有什么事吗？』
　　厂长前脚已经踏上了他的奥迪，转头不解问我。
( C0 S( Z  ]7 E　　『那个，厂长，你看……这次的奖励，能不能给我再多加一个锦旗或者奖牌
& _* U2 y7 _4 ^6 @之类的……』
% w1 J: f) s& b" |+ A　　在医院躺着的时候，真真曾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笑着说：
. `3 {1 U/ O0 v/ u9 ?( Y. F　　『这次老爸这么英勇，等你出院了，你们单位一定会给你发个大奖状的吧？』
4 d! e. g  ]# B0 G4 s　　『一定会的。』
　　我对她说.
  b( h5 K. }, a8 s9 ?% B6 p; v, ^　　厂长听了我的要求，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又犹豫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对我
说：
3 H& ?& y: K( e2 a" d　　『老刘啊，你看，其实那天晚上那三个人想偷的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咱们
给你表彰，主要是为了你那股子精神。现在你来要奖励，可就把这股子精神沾了
" E" |& X7 j/ E; g4 s铜臭了。这样吧，厂里不是给你发了五百块钱吗？一面锦旗也不贵，你自己去做
) q7 z! o( E' |, c: M. {一个可以吧，上面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你看，我这还有点急事……』
! d/ a' s# F5 t　　『那行，我知道了，厂长您忙吧……』
　　我这辈子没有收到过表彰的锦旗，不知道上面该写什么，最后只写了『英雄』
两个大字。
+ \4 n7 J7 I. Q( G- E　　************************************************************
5 c  a& v# z2 m6 l$ L" m　　『真真，你觉得爸爸换个工作好不好？』
　　我接过女儿卷好递来的烤鸭，犹豫着开口。
( o5 L. h3 t' x" t　　『嗯？为什么？』
( ^7 l) H, O: ~8 }4 w" N0 E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用鸭肉蘸着面酱.
　　『这厂子工资太低了。以前一直以为重组了能有起色，但是现在看起来怕是
) o4 G: X! ?: B没什么戏，过两年你就要上大学，以后还要嫁人，爸爸得给攒够了学费和嫁妆，
让我家闺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6 B4 ]* z' O9 |. c　　『你胡说什么呢！』
　　十六岁的小妮子，忽然提起嫁人有点羞赧，不依地嗔了一句。
% `( {' V6 P* y1 K3 v$ Y1 @+ w　　『呵呵，女大不中留，我们真真这么漂亮，又勤快，估计早早就嫁出去了，
: _  p7 K3 z  y4 T- C  X' y0 W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该不会是学校里已经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吧？』
　　从小到大，真真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小丫头，很少见到她露出这样大姑娘的娇
羞神态，我今天心情大好，忍不住想逗逗她。
& w+ M& G# J6 o$ u: r　　『你别瞎说，我才上高中，一天作业都做不完，哪有时间去注意男生？不准
再说了！』
　　眼看小妮子快要恼羞成怒，我呵呵笑了两声，乖乖闭了嘴。但是真真不许我
再说，自己却又开了口：
. n/ v. P2 Q/ h" @; X% B5 m　　『我说老爸，你呢，要是想换工作就换，要是舍不得这个单位的话就继续留
在这里，大不了将来我不上大学，也不嫁人，出去工作赚钱养活你。』
　　『小丫头，说的什么傻话……』
! z: X$ X+ [8 v+ V3 H5 ^) K4 E　　人年纪大了眼窝就浅，真真的话让我心头一暖，忙低头假装吃卷饼来掩饰自
3 ^( j$ k" g7 p9 L. H. m0 Q% q$ j) p己眼角的泪光。
% G& H3 g) a$ k# l! y　　那天我们父女俩都很开心，吃得很饱，聊得也很高兴. 后来真真去洗碗的时
候对我说：
　　『其实你能多攒点钱也挺好的，万一将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能照顾好自
; C2 Y2 o( Q2 i' S$ [  A己。』
& Q% Y( ?7 z8 U2 p1 [. L　　『你啊，说是不想嫁人，还不是早早就想着抛下你老爹了！』
　　我心里好笑，她却神色一黯，没有接我的话。
　　************************************************************
; ]/ ~6 O7 x% @3 d& j+ Y( n　　后来我还是没有换工作，反正厂子里的事情越来越少，真真学业越来越忙，
: d( V  j) S' q( ?' c早出晚归的也不用我照顾，我在业余又找了一份工，收入情况比以前好了一点.
9 p8 f4 _% u3 g' `　　经济改善，除了每天能给女儿多弄点好吃的，赶上她生日和其他节日时候也
$ {4 q* J4 P: X3 K7 {能给这丫头多添两件新衣服，另外我的户头也终于开始有了为数不多的存款。这
2 P% F0 |  ]  ?/ j3 b! U% @样的小日子过了一年有余，就在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我期望的那样发展的
! W2 p0 ?* m" M( P# `; L9 g时候，命运，却无情地夺走了我的一切。
; u, q' ^! d9 K0 l6 h' w: D2 W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四晚上，已经过了十点钟，真真还是没有回家，打她手机
( W" ]4 R9 e( S/ l也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有时候前妻想念真真的时候会到她学校门口等她，母
女俩一起去吃个宵夜，甚至真真跟她回去小住一晚也是常有的事，但遇到这种情
! Y1 b* [' F# p3 N# B. ~/ R况的时候真真一定会打电话来知会一声，绝不可能像今晚这样失去联系。
　　十点半的时候，我终于坐不住，披上衣服出去找她。可是赶到学校时，那里
已经空无一人，她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又打了前妻电话，得知真真她今晚并没
有和真真见面。
　　我真正地慌了手脚，沿着学校到家里的路一路寻找过去，但是毫无所获. 就
3 R6 e0 W# Y' o- U; U在我准备要报警的时候，手机却响起来，显示是真真的来电。
　　『喂，丫头，你跑哪去了？』
9 z) ~- G1 `3 b7 ^8 e　　我心里着急，电话一接起来就半吼出声，可是那边传来的并不是女儿的声音。
　　『刘源是吧？还记得我吗？』
, W* r( I7 E) M" L0 }6 |　　这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我一时想不起来，但是他是用真真的手机打给我，
) D% i- k$ f  k$ @5 a8 G, Z- v9 @也就是说……
. g/ }" B3 I  Q8 I2 H　　在那一瞬间，我仍然在祈祷着只是女儿不小心丢了手机，这通电话是捡到手
& @( ?4 |8 q- q7 ~* E  ^机的好心人打来的，可是，男人接下来的话粉碎了我的希望。
8 D' G2 L6 r) o% Y　　『刘源，你的女儿现在在我们手上，不想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就乖乖照
我说的做。』
　　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我终于想到了他是谁. 一年多前，在仓
# T" |( f, Z4 c% G- f- @4 [库里，他曾一面对我拳打脚踢一面恶毒地咒骂. 我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但我清
1 C1 I' A3 }) y( e晰地记得他的拳脚有多么心狠手辣。
) |! ^2 \- |) r$ ?　　『你……你们要干什么？快放了我女儿！』
　　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真真，我的女儿，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
  I) j! z- O; u0 N: B* y$ o, ~" m寄托，现在在那个坏人手上！
　　『嘿嘿，要是那时候我让你放了我们的时候你能答应，现在你就不用在这求
% G7 ^, h" H. L" o2 B0 b, ?我了。少废话，乖乖按我说的做！』
$ {3 ^, d% K" L! p* w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酷得没有一点余地，我的眼泪已经流下来，却不知道能做
: t# v- g$ D! _8 f/ ?什么。
　　『你们要什么？要钱吗？要多少？我立刻送过去，别伤害我女儿！』
& B* z4 n7 {3 F0 y0 V　　『嘿嘿，伤害？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她，只会好好照顾她……
1 Q3 b. L0 c, ]3 N# k+ Q: K　　是吧？小美女。『
  R  [0 \. S7 m) }) e　　那个男人说了一句，然后听筒那边立刻传来我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从
没有如此让我撕心裂肺……
　　『爸！救我！救救我……』
( L7 P$ @* E$ k- u1 g　　真真凄惨的哭号声让我瞬间失了方寸，当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双腿一
  S' W" S6 `5 J) @软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别伤害她。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乖乖地做……』
　　『很好。刘源，你的手机能上网吗？』
　　『能，能上。』
4 C+ B, h+ m0 M0 D9 b: f- }2 g. u  M+ ?　　前几个月，我给真真买了部智能手机，但是她说学生不能用太好的手机，坚
持让我留下自己使用。现在，我不知道那帮歹徒要我用它来做什么。
. l( ]+ R: k% _, U! a　　『很好，你听着，我现在挂掉电话，待会会有一个号码给你发视频通话过去，
+ h9 q4 C8 A, g! o你乖乖地接听，下一步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对了，不要报警，否则你一辈子都见
不到你女儿。』
　　他说完就切了电话，我跪在地上，心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周围有几个人对
1 \+ q$ m8 g. a; H2 V5 d我指指点点，我却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
　　过了几分钟，视频通话的邀请终于发了过来，我立刻按下接听。
　　传来的画面上，是我的女儿。
3 c5 r# ^2 T& f3 ]! Y2 `/ ?9 J　　我看不出那是在哪里，只能依稀分辨是一个昏暗的小房间，真真的手脚都被
绳子绑住扔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刘源，你在大街上是吗？挺好嘛。』刚才的男声再次响起，带着玩味的语
: i4 I: {6 ]: L0 t" J气，『现在，把你的衣服脱了，全脱光。』
　　『你们这些混蛋！别欺负我爸爸！』
　　真真听到他的要求立刻叫骂起来，但很快就有一个人走过去给了她一耳光。
- Q* m; `- G+ q# [! V5 P　　『畜生！你敢打她！』
　　十七年里，我从来没有动过我女儿一指头，可是这头禽兽，竟然当着我的面
打她！
* J9 }7 N; U+ ^8 F5 ]; v　　『刘源，告诉你，如果你不立刻乖乖照办，我们现在马上就会脱光你女儿的
衣服，然后轮奸她！』
　　伴随着男人冰冷话语的，是那个打了真真耳光的男人狠狠地撕开了她校服的
: c2 ~2 r; E6 _2 Z  h, _拉链，露出里面的白色Ｔ恤。
　　『我……我脱，求求你们别碰她……』
+ V+ P; \2 U# D8 E　　从真真被打耳光那一刻起，我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我把手机放在地
上，开始胡乱地撕扯自己的衣服。
& J( |( R4 e6 }! w　　外套、衬衫、长裤、内裤、鞋袜……我一件一件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围拢
1 V' Q+ m. [7 ?的人群越来越多，有的人在拿手机拍照，也有人开始拨号，似乎是听出了端倪打
算报警。
　　『不要报警，求求你们不要报警……』
& b( c& l( n6 k& c: \　　我知道一旦警笛响起，我立刻会失去和那边的联系，把女儿丢进万劫不复的
境地。所以我跪在路上，哀求着那些拿着手机的看客们，给我和女儿留下一丝希
望。
　　『我们的大英雄很识相嘛，当街脱光可比在仓库里挨打有英雄气概多了，感
2 ^1 I2 a  y+ A) c觉怎么样？啧啧，看不出来你的鸡巴倒是不小，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有没有享受过
啊？』
　　手机里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嘲笑着我，我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寒冷，只是因为
" Q: Z! b6 \* N$ k- }* R! i& [# P4 K恐惧，为我的女儿恐惧。
; u  }; x8 q$ a% b% I) s　　『现在，大英雄，撒开你的脚丫子，五分钟之内跑到你们工厂的仓库去。五
+ C: j8 L+ S( d' o分钟之内到不了，你女儿的身体可就不是她的了。』
5 U9 {8 ?; @2 q　　五分钟……平常坐公车也要半小时的路程，五分钟跑过去……
/ R# q7 E7 R& V2 ?3 i- ]$ o6 l　　『求……』
　　『开始计时了，刘源，别谈条件。』
　　画面中，男人的手已经不怀好意地搭在了真真的胸脯上，我嘶吼了一声，发
疯般出破人群开始狂奔。
　　『哈哈，加油啊，大英雄！』
　　脚底被路面上的石子杂物刺得生疼，耳边犹自传来歹徒的嘲笑，我别无选择，
2 N% g5 D. x! d' H向着那个目标，扛着路人诧异的目光，疯狂地奔跑……
　　『一分钟了哦！』
0 }# }% k: K0 p; |* u# t$ H. x( _6 s　　不要，不要碰我女儿……
　　『两分钟！』
　　放过她，有什么都沖我来！
- Y7 @4 @2 J& @8 N/ J　　『三分钟！』
( N2 |# m  O3 ~+ ]　　不要……
2 a) @8 B: q9 @' Y0 s$ l+ W! x+ k　　『四分钟！』
　　求求你们……
; b" m7 ^! p7 @　　『哎呀，时间到了，还差很远呢！看来我们的大英雄也就是个正常人，不会
7 j) d# y4 R- O! j6 h) ~* Z' d: j飞，跑得也不快嘛！』
　　手机里传来噩梦般的宣判，我的头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继续奔跑，还
0 n& G5 _+ {! l2 e* J是停下来。
2 F3 v. T% p! Z8 [6 H" {1 u+ p　　『不要！不要碰我！爸爸！救命！』
　　手机里女儿的呼喊将我拉回现实，画面中两个人正在撕扯着她的衣服，真真
的脸上全是眼泪，她死命地挣扎踢打，但破碎的布帛还是一丝一缕地脱离了她的
& e' y7 t, k' o3 ~身体……
. b" g: t7 i" R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碰她……』
/ J1 C, n! G. O' ?$ @　　我在马路中间痛哭失声，却换来电话那头无情地嘲笑：
8 P1 Z  g+ A1 }　　『哈哈哈哈，大英雄午夜裸奔，亲生女儿被歹徒轮暴，这样的戏码真是听一
听就硬的不行了。刘源，继续跑，我不说停就不要停，你女儿今晚被干几次，就
看你能跑多快了！』
% i& \. d. H: d+ A2 P! N* X* O　　『呜呜……求求你们……放开我……』
　　真真的上半身已经被脱光，双臂抱胸无助地蜷缩着哭泣。每一声痛苦，每一
  ~# q6 x5 n/ s! i! `滴眼泪，都好像刀子剜在我的心头. 我痛恨着自己的无能，却别无选择，只得再
次站起身来向着工厂跑去。
　　『我想起来了，大英雄，你以前好像是当兵的吧？喊口号肯定会吧？』
7 \3 I' Q% x& q" o8 {　　　混杂在男人的邪笑和真真的尖叫声中的这个男人仿佛聊天般的口
　　吻听起来无比刺耳，我无暇回答他，咬着牙向前飞奔。脚掌已经被刺得血肉
! ]4 `1 y( l. O5 P2 K' C模糊，每一步都是鉆心的痛，每一步都是黑色的泥土和红色的血液混合成的触目
( q# G; e- Z  n/ A0 ^* O惊心的脚印。
% M2 v7 [2 D( B& H　　『这个点，街上也没多少人，干跑着太无聊了，来喊两句口号听听。你不愿
$ ?& t8 J2 R& a: [( N" ^3 U3 Q5 j意喊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让你女儿喊，她要是不愿意喊，我就打到她愿意为止。』
　　『不，我喊，我喊……一二一……一二一……』
* R, e! }8 |6 C& t　　************************************************************
. {5 `/ u7 J2 a! e/ d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加油，老爸！』
　　在前几年工厂还算正规的时候，每天早上保安都要集中进行跑步训练。我作
" Q( ~" s9 Z; M+ O7 t5 `为退伍军人，口号喊得最标准，自然就担起了这个任务。
　　那时候，每到寒暑假，真真就喜欢早上和我一起去工厂，坐在操场边上看我
8 s% ]8 A( P- {) j, I们训练。那时她不过十三四岁，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每次只要她在，厂子里的
那些小伙子也会训练得格外卖力。但是真真的目光只盯着我一个，每当我们跑圈
8 x  D+ d) e2 A经过她身边时，她都会向我竖起大拇指，喊一句『加油，老爸！』
, t+ i# P5 W+ V& e' D! j　　只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一二一……一二一……』
　　撕心裂肺的口号声飘荡在夜空中，耳边是女儿无助的哭泣声，我已经不敢去
/ R4 A+ F/ \4 j6 `6 |看那画面，害怕多看一眼，我就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 M. m4 G: q' F/ h　　『啧啧，这小屄嫩的……刘源，你守着这么个宝贝女儿却没干点啥，可真是
7 f6 K; w/ K2 \2 h* h' I浪费啊！哈哈哈哈……』
　　禽兽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手机，只一眼，便让我睚眥欲
- d3 y+ L6 D9 ^/ R裂。
　　真真的衣服已经被全部脱光，两个男人分列两边强制将她的双腿掰开，而属
& t9 ?! e/ O& w# K# ?  [% Z1 Q于第三个男人的手，也就是那声音的主人，正用食指在我的女儿双腿间检查一般
随意地拨弄。
6 e0 o: L; K1 Y　　『住手！求求你们住手……』
$ f' B; Z( Y! F7 G1 e　　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机被甩飞到一边。那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我没
有听清，连滚带爬地挣扎过去。
　　『哟？宝贝丫头，你老爸刚才摔跤了哦！那会你不是一个劲地说你爸是个大
3 ?) A, s, G3 p9 g. ?& q英雄，一定会来救你的吗？看看他这会，连跑个步都跑不利索，大英雄，哈哈哈
4 a# Y. ]- s0 }9 ^7 `/ g+ W2 O哈……』
　　真真，她一直都以为我会去救她，可是……
　　脚底好像扎了一根刺，落地都困难，可是我已经无暇去处理它，咬着牙狠狠
1 |1 ^4 n2 H- M地跺了一下脚，我继续，也只能继续奔跑，跑向那该死的好像永远也到不了的工
厂.
- a+ Z6 u, m  Z% e　　『英雄，跑累了就停下来歇会，顺便观赏一下你家姑娘被开苞的盛况吧。你
' U. w7 K. C8 E( O- G8 e可只有一个女儿，这种戏码，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 r8 k/ R2 G" A8 Y. O. V' T/ l  G　　『畜生！你……』
　　听到他的话，即使内心深处早已知道这一刻会发生，可我还是仿佛被大锤狠
狠击中心脏，怒吼声还未来得及传达到手机的另一边，目光却已看到屏幕上被放
# |4 e' f7 x, f$ F0 [大的特写画面，一根丑陋的乌黑阳具缓缓地贯穿了真真娇嫩的阴部，再抽出时，
已是一片鲜红……
! {8 a* \7 Z5 i6 w+ B　　真真的痛呼尖叫仿似来自天边那么远，又好像就响在耳边那么近。
　　『爸爸得给攒够了学费和嫁妆，让我家闺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 C$ G8 j' z* G* C; b7 w7 O" Y　　我曾经这样对她说吗？可是，我做到了什么……
( p' L+ G+ s; M, p0 g4 S8 P+ _　　一步……两步……三步……
! A7 R) g) o' h0 a　　浑浑噩噩，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有一步一步机械地奔跑着，跑向一个
7 J/ r7 l! ?1 X6 `不存在的目的地……
% E3 l8 K# n) `1 z& y/ F　　『我操，这小屄可真够紧，刘源，你真该找机会自己试试……』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放开我的女儿……放开她……
. W5 x  B# ?( P: k' |" F0 A5 ^" }　　那边的男人似乎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他没有再说话。可是，没有了他的声
音，真真的痛苦哀嚎却变得更加清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把我当做英雄，可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法救你。
+ a" C! l: q# i　　『操！受不了了！射了！』
$ N5 ~0 ~6 H8 Z0 _, t' W/ L# H　　『操你妈，别射里面，老子还要干呢！』
　　我闭上眼睛，想要摔碎手机，摔碎这场醒不来的噩梦，可是那些禽兽的声音
依旧不断地传来，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到，连逃离这一声声摧心蚀骨的折磨都做
( E1 \( [" t4 ]不到……
9 _- _1 n5 D: L, ?3 Q8 t& r　　真真的声音已经嘶哑，隔着屏幕已经听不清楚她在哭叫着什么，但是那些男
4 h/ b; P1 i) m人仍然在刻意地羞辱我，他们对我的女儿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我逃无可逃的知
道。
　　当第二个男人在真真身上发泄兽欲的时候，我终于跑到了工厂，迎接我的，
是一片漆黑。
　　『哎呀，真不容易，虽然跑得慢了点，可是总算是到了，可喜可贺. 』
5 s6 I: ], _' z+ i　　『我女儿在哪？你们在哪！！！』
　　我无暇理会他的惺惺作态，四处张望着寻找有灯火的地方。
　　『咦？我没说过我们在那里啊！你不会以为我会傻乎乎地给你指引地方让你
来救人吧？大英雄，你可真够笨的！』
　　什么？真真，不在这里……
　　仿佛背上被压上最后一根致命的稻草，在得知我的女儿并不在这里的时候，
7 s4 D7 H2 Z! N& E. _我瘫倒在地……
　　『累了吧？累了就歇会，我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玩。对了，忘了跟你说了，
8 B$ X2 O- `: x. @8 i2 Q1 Q今天晚上你女儿被我们干的过程我全都录下来了，不要想着鱼死网破，你敢有什
# A8 H: j3 m9 r么轻举妄动，我轻易就能毁了她一辈子！』
　　畜生！畜生……
# ~6 E- c$ k4 b# v　　我趴在地上，心力交瘁，连咒骂也无力。眼前的这一片土地，是我一直以来
尽力尽力所守护的地方，可是，这就是我得到的结果吗……
- Z: G/ _# Q( q　　『我操！你他妈怎么也射里面了！操你们妈的！』
　　第三个男人也爬上了真真的身体，我看着女儿双腿间鲜红与灰白混杂成的一
片狼藉，手指深深地陷进了泥土里……
- g% |; L+ [. G! e6 ~" G/ Z　　我能做什么？我究竟能做什么！！！除了趴在这里像条死狗一样听着我女儿
的哭泣和歹徒们的羞辱，我还能做什么……
1 j; P; u1 H* u% ~　　真真，告诉爸爸，我能做什么……
. X5 C% l# D# X& B/ q　　************************************************************
6 V' M. \1 L* f9 a# [% a" x　　『刘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女儿叫得不够大声，你听的无聊了啊？
1 d9 v! Q" }4 f% _8 r2 g  h' V豹子，你他妈用点力气，看小丫头都快被你干睡着了！』
　　究竟要多么的泯灭人性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会让我遇上
8 g2 a. \+ c2 T, H$ W0 o这样的人？
　　我做错了吗？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锁死仓库的大门，如果更早的时候我像其
* [& U# N- E, r$ L9 w* a他人一样从厂里带东西回去，如果……
5 v3 Z& L/ S* p; M' b, x　　如果那样，至少我的女儿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不会面对此刻这地狱般的痛
苦……
/ A+ \" X! H  x" r9 u( L& u4 L+ V5 q　　真真，告诉爸爸，我做错了吗？
/ m8 o; O& ?! B$ B& K5 @. ]/ x& D　　『爸爸……』
6 I1 g+ p$ \% n" x1 Z  @% e　　真真！
2 B4 v3 P* T5 M, G* V0 w　　不是幻听，原本气若游丝的真真这一生呼唤无比清晰地飘进耳朵，我急忙抬
& @/ g9 b( J, s$ n$ P) E0 I起头看向屏幕。
3 a# X8 u$ ?6 P- L5 n. s" Y　　『操，这丫头不对劲啊，怎么没动静了？』
+ Q7 \  D/ U" j0 A　　　那个伏在真真身上被称作豹子的男人慌乱地抽出了他插在我女儿
/ t) u3 _3 @% T0 [　　身体里的丑陋东西，其他两个男人也围了上去，一个死命地掐着她的人中，
! |, _0 x& b0 F. o# Y+ o另一个按向她心脏的位置。
, ]: {4 k1 R7 L- l0 b' c' C2 k　　『真真！真真！我女儿怎么了！你们告诉我，我女儿怎么了！！！』
2 Q" {& t6 m6 ~! \# \3 a" H' W- q　　从未有一秒钟如此恐惧过，真真最后的那一声呼唤，像是告别，又像是解脱，
- x% M  K2 s: B3 Y可是……不会的，不会的！我不能就这样失去我的女儿！
; K9 B+ r7 n' b& ?# D3 ?　　『畜生！混蛋！我女儿究竟怎么了！你们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 @; m! |8 S' ], N　　我声嘶力竭地沖着手机怒吼，那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对着手机说了一
句：
( t6 T1 V% z" l2 l　　『刘源，对不起。』
　　然后，他切断了通话。
* ?2 m2 y( S0 e2 h, w7 [- m  @　　狂奔，发疯般的狂奔……我曾以为我已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可是我依然可
9 b1 k' R, m/ S" E0 J0 i, ^以奔跑，在夜色下，赤裸着，穿过每一条大街小巷，一面狂奔，一面嘶吼，一面
拨打着那个再也没有拨通过的电话号码……
　　可是，我终究没有找到我的女儿。
7 k1 Q! u: S: @5 n　　在停尸房里，我见到了我的前妻。她从未像那样歇斯底里过，她的巴掌，她
2 y4 Y& M# H* U5 y的指甲，她的牙齿，仿佛比那些歹徒还要凶狠，只是在那一刻，我期望着她可以
将我撕成碎片。
　　『你逞什么英雄！你逞什么英雄！！！你把女儿还给我！你还我的女儿……』
" o0 X' ?5 L$ F( G. Z　　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一声声的泣血斥责，我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2 T9 W& p# m6 L　　后来，在葬礼上，我见到了真真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她告诉我，真真患有严
重的心绞痛，可是这丫头，永远只是偷偷地自己去看病，偷偷地忍着疼痛躲起来
吃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
　　『刘源，因为连番的刺激，你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只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我
) i( J2 Z& _" n, K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人终究还是要活着，还是要向前看。
" [" d1 x8 c6 i( o7 m' m" Z　　现在害死你女儿的那帮歹徒已经有一个被捉拿归案，相信要不了多久，另外
$ E3 I$ k1 @+ \2 j2 e4 c的两个也会被绳之于法。你曾经是捍卫国家财产的英雄，我相信你不会就这样被
3 U3 X9 L  J$ f0 q击倒，衷心希望你能尽快地振作起来……『
+ x0 g) t+ B) X　　鉆进耳朵的，是我的主治医生的声音。他是个好人，每次我发病的时候，都
会拍拍我的肩，带着怜悯的、安慰的目光。
　　『抓到罪犯，就能找回我的女儿吗？』
　　我疲惫地出声，没有人回答我。
　　后来，医生告诉我，我可以出院了。
. ~7 ]- J1 n$ o6 ?" |+ U　　『我想问一下，狗……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葛琴。』
- z+ g9 _& P( m) H1 K$ j　　医生知道我问的是谁.
. ~9 L( a- y# q　　『葛琴……』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继续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我们的症
状一样。她入院比我早，为什么会先治疗我？』
　　『因为你是英雄，是为了保卫群众财产才遭受这样的命运，你理应受到这样
的优待！』
) }& w, z1 K$ |. L　　医生斩钉截铁的回答，但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逃避。
  E% |& J3 d5 H% _6 H　　『葛琴，她经历了什么？』
6 n7 ^" X, X# k; o$ [  I　　从没有一刻，我如此想要了解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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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灰狼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啊呜一口，把小红帽吞进了肚子里……』
　　『啊！怎么办，小红帽被大灰狼吃掉了！我不要小红帽被吃掉！』
4 i% ]( a8 l& h' w1 t2 C% h& m9 c　　『傻丫头，这个故事你不是听过很多遍了吗？后边猎人叔叔会割开大灰狼的
; j9 s! L6 P' I: M肚子，把小红帽和外婆救出来的。』
4 T; n7 w: M' ?* K) w- ?　　『真的吗？就算被吃下肚子，还可以救出来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到了，宝贝乖，来，这一瓶是给你的。妈妈进去送牛奶，
你就乖乖呆在车子跟前不要乱跑，等妈妈出来继续给你讲故事好吗？』
* G) T% Q: W5 u　　『嗯！』
4 F. \* S3 J  U, B3 p2 F* Z& Z( f　　这是一片高档的住宅区，高层的对面是一幢幢价格令人咂舌的联体别墅。葛
* W" m% g- Z! f. u9 K琴将自行车在高层住宅楼门前停好，又再叮嘱了女儿几句，才搬着箱子进了楼门
8 C4 |7 g$ Z. m' L" i.
　　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乖乖地在台阶上坐下，用吸管吮吸着香甜的牛奶。未经世
事的大眼睛扑闪着观察着这一片她们天天都来，却永远也触及不到的世界。
　　对面的一排别墅中的某一处吸引住了女孩的目光，那是一双眼睛，从铁栏雕
8 y/ z& K8 ?# V0 r花的栅栏后盯着自己，带着浓浓的渴望。
6 P. E; L/ _" w& O5 e9 u/ E　　『狗狗饿了吗？想喝牛奶吗？』
　　这条魁梧的大狗小女孩已经见过很多次，虽然妈妈叮嘱过自己一定要离它远
一点，但是在小孩子的眼中，世上的一切都是善良、美好的。
& t/ y1 E2 T3 E3 `& k　　『狗狗，喝奶哦！』
　　细幼的胳膊从栏桿中间伸进了不该涉及的地方，半瓶洁白的牛奶带着小女孩
" W2 |/ ?+ U7 }1 r! |. X: |的善意被捧到那一头大型犬面前。
& n0 i2 p2 T6 l* P7 y- V) G　　『嗷呜！』
　　一声巨大的低吼，伴随着小女孩惊慌失措的哭叫声骤然响起。正将最后一瓶
牛奶放进住户门口的牛奶箱的葛琴忽然胸口一痛，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慌忙向电
梯跑去……
& g0 V6 B" `2 I　　可是，她仅来得及救下女儿血肉模糊，早已失去呼吸的残躯，付出的，是胳
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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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你能优先接受治疗，并不是因为什么英雄的原因，而是资助葛琴的
, l, `' Z. e/ b5 S/ q1 T人不希望她接受治疗。』
  s1 S1 U* h; [! @, V　　医生叹了口气，锁上门，点起一根烟，没有等我追问为什么，他继续说下去：
　　『葛琴的丈夫常年卧病在床，全家仅靠她一个人的收入度日。这次恶犬伤人
4 l* f* `+ N0 G" O6 N8 W事件异常严重，涉及人命，无论如何都没法轻易解决. 可是对于事主的好消息是，
! b3 }7 s( C4 v4 T1 L2 D' C9 m: P葛琴疯了。
  d( m" {+ W7 \: g/ {* |: K　　她丈夫没法打官司，她又已经是疯人一个，没人能继续从法律途径追究，最
% c% w: s, E% z' q( ^后还是牛奶公司出面调解，最后商谈的结果是事主那边负担葛琴和她丈夫的治疗
费用，换对他们，还有那条狗不做追究。简单来说，那家人用钱买了那条狗的命。
  c% J' P  k# q' d1 p2 l6 Y　　葛琴来这里之后，总是念叨着她的女儿还在那条狗肚子里，要去把它的肚子
割开，把女儿救出来。在你进来之前，她没有说过什么自己是狗女的话，倒是确
实很关心那条狗的情况. 她说她的女儿还在里面，就算不能救人，好歹也要让狗
: H/ H! b8 F. |7 I4 e* u  q吃饱穿暖，这样她的女儿才不会饿着、冻着……『
& ^, F8 t, f6 J' L5 p; `" Q; O" t　　『你刚说那家人不希望葛琴接受治疗？』
2 q# M" D; x. b! s0 ^# W/ K　　『没错. 你想，一个母亲，怎么可能接受事主那边自己女儿的命还不如一条
0 b" E& e/ Q  @% A狗的命重要的态度？又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不缺钱，只怕葛琴治好了以后
再去找麻烦，所以就要求我们就这么拖着，不会把她赶出去，也不能把她治好。』
　　『葛琴的丈夫呢？』
8 Z9 R; U9 T( W9 d　　『死了，去年的事。一个废人，没个贴心人在跟前照顾，饥一顿饱一顿的，
撑不了多久……』
　　医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眼中有着深深的自责，我有点明白他的难处，却
还是忍不住问道：
6 A5 u8 ^0 w# j, u. Y　　『怎么治疗病人，不是该医生说了算吗？』
　　『唉……』他叹了口气，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良久之后才又再开口，
『刘源，关于你总是说的那句话，所谓英雄，就是无论何时都坚持做对的事情，
我个人是赞同的。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从医学院毕业的时候我也曾
宣过誓，无论病人是英雄，是罪犯，是富翁，是乞丐，我都会用尽全心全力去给
7 G/ j2 Z7 `- w: D1 \1 x与他能做到的最好的治疗。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对的事情。可是，虽然这句话我
! ]  Y4 h# p2 K7 B不愿意说出口，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社会，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本去当英雄
的。或者说，正是因为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所以真正做到的人才会被称作英雄。
刘源，我敬佩你，但是，很抱歉，我没法做到像你一样。』
　　『我明白了，谢谢你，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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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5 C  j) t! \8 Q5 I! M　　我去见了那个叫陈彪的男人，在那天晚上，以及后来缠绕着我的噩梦中，就
0 L0 ^) o0 T" ]" e/ P是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粉碎了我的生活。
　　他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7 d, t6 M) M6 G; a　　『我们只是去弄点木珠而已，能值几个钱？你们厂子的工人，人人都成箱成
" W7 P' {, y8 c箱地往回搬，你管得了吗？刘源，都怪你，要不是你为了那点不值钱的东西跟我
们拼命，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你知道吗？
　　从派出所里出来以后，我的整个生活都毁了！人人都知道我是小偷，我老婆
要跟我离婚，我儿子不愿意和我说话，我他妈到底做了什么？
  I$ y% q9 f( Y# r. l7 p5 ~　　这社会天天有人成千上万地往怀里捞钱没人敢管，我却只是因为几箱破珠子
: j/ i- T. c$ y就落到这步田地，这都他妈是因为你！刘源，是你要逞英雄，即害了我，又害了
. ]  i$ B: \) K你女儿和你自己！『
2 {5 _7 G& Q, w; ^; u　　是我错了吗？
, [3 j) \% W* l# l" [/ y) u7 W　　我曾经自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过，也疯过，如今又清醒过来，可是我依旧弄
不明白这个问题.
　　我恨他，可是，隔着一扇玻璃，我依旧对他无能为力。
+ f' ~' m' h* z　　我又回了一趟精神病院，去看望葛琴。
　　『裸奔侠，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忽然出去了？你还回来吗？你穿得这么整齐，
以后不行侠仗义了吗？那世界怎么办？谁来拯救世界？』
; h4 w/ B& x6 [: o; g% @　　一段时间不见，她有那么多的问题想问我，但我没有回答。
  _3 l3 G0 S5 }# r( t- r% }0 ^2 f　　『狗女，你上次是怎么逃出去的？』
& ^! f3 D9 T6 u* N' f　　『嗯……我还能相信你吗？』
+ b( H$ p5 ]: u- j1 G　　她狐疑地看着我，不敢说出自己的小秘密。
# d6 C* q* Z( P! h; y( R　　『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方法，只要跟我说你还能不能再逃出来。』
$ q' V1 I* U" M5 [　　『你要干什么？』
4 j, ~+ `2 v, @1 {. V　　她依旧小心翼翼。我微笑，向她伸出手：
　　『狗女小姐，我，裸奔侠，现在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搭档，我们一起去拯救
世界。如果你还能再逃出来一次，如果你接受我的邀请，今晚，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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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错了，但我知道有一件对的事情正等着我去做。
　　我知道我拯救不了世界，但我知道人不应该只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5 f+ b0 d/ i+ L  x/ H2 O) @　　那天晚上，我等到了葛琴，我们在午夜无人的街道疯狂地奔跑。
　　我一边跑着，一边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我告诉她，虽然未来或许会需要一点
5 }1 M$ Y$ @/ k! O伪装，但我依然是她认识的那个裸奔侠.
　　后来，我们跑到一处河边，并排坐着，望着缓缓流动的河水。黎明来临，河
面的波光粼粼被染成一片金黄色，葛琴张开双臂对着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开心的
呼喊，我大笑，笑出了眼泪.
# h! ]# h- v& X1 }, Z　　再后来，我给她看了真真的照片，告诉她这是我的女儿，只是我找不到她了。
葛琴笑着抽了抽鼻子对我说：
　　『别忘了，我可是狗女，鼻子很灵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